第76章 101吳國太
華容哦了一聲,便不再多問,笑瞇瞇的從里面拿出一條布條,鋪好后,又從箱底拿出一個布包。布包打開后,我看到一堆淡灰色的灰粉。 我指著灰粉:“這是什么?” 華容掩嘴輕笑,臉上染上一層紅暈:“這是草灰呀?!?/br> 我啊了一聲,不敢再說話了,靜靜的看著華容拿了個小竹鏟,小心翼翼的挑了些草灰,均勻的鋪在那布條上,纖纖十指左翻右翻,將布條和草灰折了起來,折成我上輩用的那種沒有飛飛的長條。 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們用的就是這個。 在華容的指示下,我趕緊把布帶系了上去,脫襯褲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連袍角都染上了血跡,一想到自己剛才一路跑來,雖然沒撞見什么人,但心理上,感覺好尷尬。 華容很體貼,隔著屏風,給我遞來一條新的襯褲。 “我這可沒有男子的衣服,這條襯褲是我近來新做的,還沒有穿過?!?/br> 我接了過來,連說了好幾聲謝謝,換好襯褲,把原來自己的拽成一團,揉在手里,很不好意思的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這時華容已經(jīng)給我準備了好幾條布條,還有一大包草灰,笑盈盈的偏著頭看著道:“這些應(yīng)該夠用了,如果不夠,小師叔再來找華容。” 我尷尬的無地自容,活了幾十歲了,沒想到在這事上,還要一個十五歲的女孩來教,實在汗顏。 華容看我不自在,玲瓏心思的她又怎會不明白:“我娘說,這是身為女子必經(jīng)的事情,小師叔剛剛來潮,有些不習(xí)慣吧。呵呵呵……切記來潮的時候不可以吃涼水,不可以下涼水哦,否則會落下病根的?!?/br> 看她說的落落大方,一點也不害羞的樣子,反觀自己幾十歲的人了,還這么扭捏,不是太嬌情了嘛。 “謝謝你華容?!边@回我說的真誠,經(jīng)此一事,我感覺自己喜歡上她了。 華容溫和的搖頭:“這有什么好謝的,不過你要記住,用過的草灰不能倒茅坑哦,要埋起來,我娘說這種東西是不能見光的?!?/br> 我點頭,入鄉(xiāng)隨俗吧,反正我一直也覺的這種東西給別人看見很丟人。 “這個,我……” 華容看我指著她為我準備東西,心思玲瓏的她拿了起來塞在我手里道:“小師叔不要跟華容客氣,這些東西又不值錢,小師叔若是有空,不妨多來陪陪華容,跟華容說說外面的事情好不好?” 華容主動給我找臺階,又主動的跟我熱絡(luò),我不禁感覺,她真的是有一顆七巧玲瓏心啊,這樣的女孩,誰娶了就是誰的福氣。 正好下午沒事,梅然和華佗也不知道去了那里,說是過兩天梅然就要走了,所以華佗這幾天一直拉著梅然早出晚歸。既然如此,我就在華容的閨房坐了下來。 要說三國的見聞,我還真說不出來,于是我把以前跟黃嵐說的紅樓夢搬了出來。華容聽了一會后,兩眼放光,晶亮晶亮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我,只要我一停,便催著我往下說。看她滿心歡喜,我也高興。 一個講的高興,一個聽的歡喜,時間不知不覺便到了晚上。 直到華春急匆匆的來找我,這才發(fā)現(xiàn)講了一下午,口舌干燥的有些發(fā)啞了。華容謙意的朝我笑了笑:“對不起,都怪華容不好,忘記給小師叔端茶了?!?/br> 看我要走,華容趕緊拽拽了我衣襟,無聲的指指我的袍角:“小師叔,明日有空,能不能再給華容講啊,寶玉哥哥真的進夢境了嗎?” 我提了下袍子,心思一會得先回房換衣服,華容不提醒,我差點就忘記了。 “嗯,進了夢境了,華容你記著,明天我再來接著講?!?/br> 這會華春已經(jīng)在外面催我了,雖然他是華佗的弟子,可這沒出閣的閨房,他是不能進的。 看到華春我瞄了眼已經(jīng)全黑的天色:“吃飯了嗎?” 華春急不可待的搓了下手:“小師叔可能用不成飯了,國太差人來請小師叔去看診。” 就知道他來叫我,不是叫吃飯的。 吳國太差人來了?是去給大喬看?。?/br> 這個好像不合適吧,用毒上面我勉強還湊合,但這醫(yī)人,我好像還差的遠了,我連脈都還摸不準呢。 “我?guī)煾的兀俊?/br> 華春:“師祖和師傅還沒回來,但師祖交待過,若國太差人來請,就讓你去。” 暈厥,我有幾兩重,師傅難道不知道嗎?孫策的老婆,江東的第二夫人,師傅就這么叫我去給她看診,拿我小命開玩笑呢? 我臉青了一下:“你跟我一起去的吧?” 華春邊走邊搖頭:“師祖交待過,只讓小師叔你一個人去。” 暈了,我是真的暈了,梅然這是什么意思? 華春看我扶著頭做暈厥狀,疑惑道:“小師叔不要緊張,國太對人很謙合的?!?/br> 我唔了一聲,心思根本就不在這個上面。掛著梅然的關(guān)門獨傳弟子,卻連脈都摸不準,還要讓我獨自去診治,恐怖的是第一個病人就是江東第二夫人。 左思右想,藥湯的方子我背了不少,實踐是第一次,再一想到梅然的變態(tài)教學(xué)法,我長嘆,唯有釋然。 “國太差人來說是給誰看診?” 華春道:“說是給孫夫人診脈。” 師傅昨日說大喬是有喜了,那今天請我去,估計也就是問問診,開些安胎養(yǎng)血的方子吧。 轉(zhuǎn)念一思,回想昨日師傅說的話,說是沒什么大病,只需要好好養(yǎng)著。換成普通人,這好好養(yǎng)著,無非就是好好休息,吃些安胎補氣的藥,可是這病人特殊啊,人家本來就是第二夫人,養(yǎng),還用得著我說嘛。 師傅的話聽起來輕描淡寫,可我感覺后背涼嗖嗖的。反正從這快一年的教學(xué)法里來看,梅然絕對不會給我輕松的活。 出門一看,一輛四馬的錦車停在杏林堂門口。想不到這吳國太還真是禮賢下士啊,對待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徒弟,都給弄了個大排場。 很顯然這車,不是吳國太自己坐的,就是那孫夫人大喬坐的。 我這可算是榮幸之至。對上華春的眼神,他眼里到是一片平和,偶爾流露出得意之色,好像受到這般禮遇的是他自己一樣。 兩邊商鋪的老板和客人紛紛探出頭來看我,眼中盡是吃驚,在他們眼中,能用吳國太的車駕來接的人,定是華佗華神醫(yī),可沒想到從杏林堂走出來的,不是華神醫(yī),而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 頓時兩邊紛紛低語:“這小子難道比華神醫(yī)還要厲害?” “不可能,可能只是貴客,不是大夫吧?!?/br> “來杏林堂不是請大夫是什么?聽說孫夫人有喜了,這可是咱們江東第一件喜事啊。” “可惜幅都督他……” “你不要命啦,這話可說不得?!敝灰娬f這話的老者將一年約二十左右男子拖進了自家店里。 我聽的一陣抽搐,轉(zhuǎn)身低聲朝華春問道:“以前給孫夫人看診的人是誰?” 華春:“師傅曾去看過一次?!?/br> 我:“那給吳國太看診的人又是誰?” 華春回答的謹慎:“是師傅,我偶爾也會去診診脈,但不敢下方。” 我想了想:“吳國太身上都有那些毛???” 華春臉色緊張了一下,趕緊把我拉到一旁:“小師叔,雖然說國太為人謙合,但這進了吳侯府,還是得注意一下用詞。”說罷,清清了嗓子低聲道:“國太的身體大多都是老毛病了,兩膝血脈不通,乃是風濕所致,還有偏頭風?!?/br> 我唔了一聲,剛才確實是用詞不當。 “那孫夫人呢?” 華春搖頭:“孫夫人我就不知道了,她嫁給吳侯才一年多點,半年前國太有差人來請師傅去看診,回來后,師傅也沒跟我說她身上有什么病根。” 問來問去,只得到吳國太的病歷,也罷,了勝于無,一會小心點就是了,大不了實話實說。不都說吳國太人為謙合嘛,要是真的棘手,想必也不會怎么怪罪我吧。 “黃大夫,你看這天越來越黑了,還是請快點吧?!蹦穷^挑著燈籠的小廝看我跟華春貓在一邊嘀嘀咕咕,實在忍不住了,便來催了一聲。 我應(yīng)了一聲,惴著忐忑不安的心思上了馬車。 馬車向北奔了大約半個時辰便到了吳侯府,進第一道門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這里理當是客人落車的大門??墒擒嚪驔]停,揚了下腰牌,便長驅(qū)直入,途中又經(jīng)過三道小門,同樣有重兵把守,馬車依舊未停。 我心中微悸,看這勢頭,要嘛就是大喬病的厲害,要嘛就是吳國太特意如此吩咐。這兩種可能,最大的還是大喬病重,所以才會急不可待。 我咽了咽口水,緊張的手心盡是冷汗。 “黃大夫,到了,請下車。”挑燈的小廝推開車門說道。 車門一開,只見正前面諾大的四方院,臺階足有七八米高,兩邊站著拿長戩的衛(wèi)兵,四處燈火通明。清楚的看到巡邏兵和急匆匆的丫環(huán)和下人走來走去,緊張的氣氛告訴我,我的猜測是對的,大喬病重了。 和你個稀泥滴的,如果真是病重了,找我,還不如去找華春呢。當下就有強烈的感覺,想拔腿就跑。 “黃大夫,這邊請吧,國太等著呢?!碧艋\的小廝看到急行的丫環(huán)們,神情也跟著變了,語氣緊張起來。 我是騎虎難下,連進了四道門,我想跑,往那跑?走吧,還能怎么著。 跟小廝上了臺階,就見急匆匆奔來跑去的丫環(huán)和小廝越來越多,有捧著盆,提著桶,還有端著盤子跑來跑去的丫環(huán)。 遠遠而聞,就聞到屋內(nèi)飄來一陣陣的藥香,仔細的往那丫環(huán)手中的托盤看去,只見上面擺的是各種各樣的藥材。 我心涼了下來。 “快去稟國太,就說黃大夫到了。”領(lǐng)路的小廝,伸著脖子往里看了眼,急忙拉住一個往里急走的丫環(huán)說道。 那丫環(huán)聞言,眼中一喜,抬眼便對上我,提溜著裙子,趕緊跑了進去。 不到一分鐘,就聽到里面一聲中氣十足的女聲高揚道:“黃大夫來了嗎?還不快請進來。” 人未見,只聞其聲,便讓我心驚了一下,這一聲不重不輕的低喝,足已見本人的魄力,那不怒而威的感覺讓我后背開始泛涼,至疑華春所說的謙和,是不是真的。 剛?cè)ネ▓蟮哪茄经h(huán),竄了出來,快速的對我行了個禮:“黃大夫,快請吧?!?/br> 到了這個時候,我就是再涼,再怕,也不得不緊張的跟進。 進了屋,根本來不急讓我仔細打量吳國太,就見一身降紫長裙的中年婦女,一個側(cè)身指著內(nèi)室說道:“黃大夫,趕緊進去給喬兒看看吧,診治之時,勿須多禮,盡管放心診治。” 說罷,那帶我進來丫環(huán),趕緊頭前帶路道:“黃大夫這邊請?!?/br> 連我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給我,就被帶到內(nèi)室,我的心崩的越來越緊,后背也越來越濕。 一進內(nèi)室,就見里面站著三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全都神情緊張,擰眉做思索狀,看到我進來,三人紛紛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來人,可是梅大夫的高足黃大夫?” 我哽的一時間不知回答,帶我進來的那丫環(huán)看了我一眼,心急里面的孫夫人,生怕這些老大夫們,會拽著這個小大夫問東問西,趕緊替我答道:“正是黃大夫。黃大夫趕緊里面請吧!” 那三個老大夫,看人家一個丫環(huán)插話了,皺了下眉,本欲再說點什么的嘴巴,又合上去。 這時屋外吳國太說道:“三位老醫(yī)官外面請吧?!?/br> 這時我瞄到這三個老大夫臉色微微變沉,眼神極不和善的瞥了我一眼,魚貫而出。 我心里也委屈啊,又不是我愿意來搶你們飯碗的,我也是被逼的,如果可以,我寧愿給數(shù)百個窮人看病,也不愿意來給這種權(quán)大勢大的人看病。 當真以為我是傻的呀,看的好,拿的是黃金,看的不好,掉的那就是腦袋。如果吳國太說聲不讓我看病了,我一定樂的屁顛屁顛的跑出去呢。 “黃大夫,快走吧,夫人快要難受死了?!蹦茄经h(huán)看我苦澀著臉站那不動,心焦的催道。 無奈,我干笑了兩下,點了下頭,跟著她走了進去。 挑開帳簾,就見一清秀的女子痛苦的臥在床上,光從側(cè)臉而看,她的美就不是用簡單的詞語就能形容的。怪不得歷史上說曹cao兵發(fā)江東,極大的可能就是為了大小二喬。就這么說吧,大喬的美就像不沾塵埃的仙子,潔凈而無暇。 只是這么一個側(cè)臉,就足已讓人想入翩翩。 可惜的是她雪白的膚色呈現(xiàn)出不健康的紅暈,凝脂可破的腦門上蒙著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急速扇動的俏鼻都透著一股子誘人的窒息,蒼白宛如花瓣一樣的嘴唇輕啟,隔的老遠,都仿佛能感覺到那檀香唇中吐露的是如蜜一樣的香甜。 嘶……我心抽了一下,感嘆這大喬就是一臉病態(tài),都美的讓人贊嘆,讓人窒息。小喬美是美,可沒有大喬這般純凈,小喬的美帶著俗世的煙火,大喬的美是落入凡塵的精靈。 “啊……”一聲輕吟從大喬的檀香唇中溢出。 帶我進來的丫環(huán)心焦的湊了過去:“夫人,黃大夫來了,你忍忍?!?/br> 同時兩邊站著的十來個丫環(huán)也紛紛露出無限心疼的表情轉(zhuǎn)向我,紛紛焦急的說道:“黃大夫,快給夫人看看吧,夫人好難受?!?/br> 我心思這么美的,這么惹人憐的女人,那有可能不讓人心疼。只是……一想到我三腳貓的醫(yī)術(shù),我長嘆。 硬著頭皮湊了過去,這時就像慢鏡頭一樣,看到床上精靈般的大喬,緩慢的把頭轉(zhuǎn)過來,她琥珀一樣透亮的眸子對上了我的視線。 我倒抽一口氣,緩了好久,才緩過神,心里憤懣自己還好是女人,否則就這么一眼,我敢保證絕對勾魂奪魄。 定了定神,我將視線從她的視線里移開,硬著頭皮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逐步給她看診。眼瞼淡紅,血絲細如纖維,再看舌苔,白而無色,觀其五蘊,呈久病狀紅暈,測其體溫,入手微溫。 醞釀許久后,我鎮(zhèn)定的說出第一句話:“夫人,你那里不舒服?!闭f完,我微微臉紅,不敢直接對視她的目光,其實不難發(fā)現(xiàn)我的聲音還有一絲顫抖。 周圍的丫環(huán)們又是擔憂又是心知肚明的低下頭,像我這樣的表現(xiàn),想必她們早就見怪不怪了吧。也是常年在這種美人面前呆著,世間男子的百態(tài),早就盡收眼底了。 連我這個偽男,剛才都心動不已,不難想像那些真正的男子看到她時,會是什么表情了。 那大喬聞言,檀香唇輕啟,宛如清脆的鈴鐺一樣回道:“肚子很痛。” 我收了收神,強行把思緒拉到診治上面。 腹痛?我擰眉,這可不是好現(xiàn)像,師傅說她好像是有喜了,腹痛,那就糟糕了。 連連替她把脈,一邊摸,我就一邊心悸,雖說我這把脈的功夫很菜,但喜脈不喜脈我還是摸的出來的。 初初的摸時,她的脈像確實是圓潤珠滑,可是一久,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