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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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您醒了。” 李綏真忙將藥碗遞給蒹綠,又說,“先喝藥吧?” 他沒有反應(yīng),或許是在想些什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動了動泛白的唇,“李綏真,尸體呢?” “這,老臣還沒來得及去處理?!崩罱椪骖櫦芍赫鸯`的身體,竟忽略了這事。 “去找,” 魏昭靈的聲音氣弱無力,“看看他身上有什么?!?/br> “是?!崩罱椪婀笆郑?dāng)即喚來春萍,與他一同出地宮。 “走的時候,李綏真還趁機朝楚沅使了個眼色。 楚沅后知后覺,等他匆匆走出殿外,才去看蒹綠手里的那碗湯藥。 她走過去,將身上的被子放到一旁,然后又去端了蒹綠手里的碗,捏著湯匙遞到他的唇畔。 他在看她。 也許是想起來她在路上同他說的那些話。 但下一秒,他手指微動,他與她相互牽連著的雙鐲絲線逐漸轉(zhuǎn)淡。 楚沅端著一碗藥猝不及防地掉在了她房間里的地毯上,溫?zé)岬乃幹隽怂荒?,苦澀的味道竄進口鼻,她五官都皺起來,差點沒當(dāng)場去世。 他不肯喝藥的習(xí)慣還真是一如既往。 楚沅當(dāng)晚就算洗了澡,睡覺的時候也總能聞到一股藥味兒,弄得她睡得并不算舒服。 她忽然也有點理解魏昭靈了。 那么持久的苦味,是個人都受不了。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坐在床上發(fā)了會兒呆,就起來洗漱,穿好衣服出門跑步。 在巷子口的早餐店吃過早飯,楚沅照例帶了早飯給涂月滿和聶初文。 楚沅跟他們老兩口說想回她以前的房子去住兩天,聶初文和涂月滿也都沒有反對,他們也都知道那是楚沅和她爸爸以前一起生活的地方,現(xiàn)在放了寒假,她想回去看看,他們也沒有攔著的道理。 “不要總吃方便面,不想做飯就在外頭吃點兒,知道了嗎沅沅?”走的時候,涂月滿還囑咐了一句。 楚沅笑著應(yīng)聲,朝他們招了招手,背著雙肩包走出了院子。 以前住的那個房子和聶初文他們家離得并不算近,春城很大,要過去還需要坐半個多小時的公交車。 但她并沒有真的回那里去。 即便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的時間,她也還是怕走進那道門,怕看到掛在墻上的,穿著警察制服的爸爸的照片。 楚沅在附近的賓館開了個房間,空調(diào)的暖氣很足,她開了瓶礦泉水坐在床上看電視。 期間涂月滿也有打電話來問她到了沒有,吃飯沒有。 楚沅一一應(yīng)聲,又說,“奶奶,我明天要跟程佳意出去玩,要爬山,可能還要去很熱鬧的地方,可能接不到你的電話,但你也不要著急,晚上我會打給你的?!?/br> “好好好,你們小孩子在外邊玩,奶奶不打擾你。”涂月滿在電話里笑著說。 掛了電話,房間里開著的電視算是唯一熱鬧的聲音,楚沅坐在桌前吃泡面,卻沒有在看掛在墻上的電視,她盯著明凈的窗戶看,看見了好多高樓大廈里亮起的燈火,一點又一點,像是一顆又一顆落在塵埃里的星星。 每一顆星星里,都住著或完整,或不完整的一個家。 等到夜?jié)u深了,楚沅背上包,穿好厚厚的紅色沖鋒衣,戴了頂帽子,再把充好電的兩個暖水袋抱進懷里。 楚沅落在金殿里時,魏昭靈還睡得很沉。 烏發(fā)披散著,他靜靜地躺在那兒,明珠的華光照著他無暇的面龐,照得他身影如畫一般,添了些不真實感。 或許是他這般出色的容貌實在難得,所以即便歷史上留下來的有關(guān)夜闌的史料少得可憐,但也仍有一句關(guān)于他的“姿容既殊,昆玉秀骨”。 好像這般纖塵不染卻又十分抽象的言辭,落在他的身上,就理所當(dāng)然地變得具象起來。 楚沅爬起來站在床沿看了他片刻,便掀起來一寸被角,將暖水袋塞進他的被子里。 然后她轉(zhuǎn)身,輕手輕腳地走出殿外。 彼時正坐在殿外的李綏真聽到了殿門被推開的聲音,他一抬頭,就看見楚沅從殿門內(nèi)探出頭來。 “李叔,” 楚沅走出來,又在李綏真的旁邊坐下,“你昨天從那個人的身上搜出什么了嗎?” 李綏真點了點頭,將放在旁邊的托盤擺到她的面前。 楚沅看到了一盒被捏得不成樣子的煙,一個銀色的小酒壺,還有一張“榕城第一醫(yī)院”的就診卡。 她拿起來那張就診卡,看到了上面貼著的標(biāo)簽紙上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一個名字——“錢永興”。 “榕城?” 楚沅瞬間就想到了那個同仙澤山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歷史中的榕城。 “我記得那個人的穿著,還有他拿的手電筒,”楚沅捏著那張就診卡反復(fù)看了好幾遍,“這是不是就證明,仙澤山下的世界,和我那里是差不多的?!?/br> “李叔,你要下山去嗎?”她忽然問李綏真。 李綏真愣了愣,然后又應(yīng)了一聲,“不錯,若是不弄清楚山下究竟是個什么境況,只怕我們會更加被動?!?/br> “跟你一起去。”楚沅說得毫不猶豫,“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要是覺得可以,我們現(xiàn)在就下山也行。” 李綏真驚詫地看她片刻,才說,“姑娘,你真的愿意?” 還沒等楚沅回答,他就一拍大腿,“那感情好??!你若與我同行,那我便是走夜路也使得!” 等著金絲漸漸變得微弱,楚沅便拍醒了打瞌睡的李綏真,和他一起出了地宮。 長夜無邊,也許是金殿內(nèi)點了安神香的緣故,魏昭靈也不知是沉沉地睡了多久,方才醒來。 錦被里像是有兩樣溫?zé)岬臇|西貼著他的身體,他勉強坐起身來,于是便有烏發(fā)散落至身前來,而他掀開錦被,看到了兩個毛茸茸的物件。 一個粉色,一個藍色,他垂眸盯著看了會兒,忽然覺得那其中一個形容夸張的笑臉邊縫好的淺棕色的卷曲絨毛,很像是昨晚那個背著他蜿蜒前行的姑娘的卷發(fā)。 殿中寂靜,魏昭靈下了床,赤著腳踩在地毯上,隨手掀起長幔,走出金殿外。 他站在殿門外,卻并沒有在階梯底下的白玉臺上看見任何一個人的影子,那些陶俑仍安安靜靜地睡著,整座地宮死氣沉沉。 “王。”蒹綠匆匆走上來,躬身行禮。 “李綏真呢?”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fēng)迎面,魏昭靈屈起指節(jié)揉了揉眉心。 “李大人昨夜和楚姑娘一同下山去了?!陛缶G低垂眼眉,恭敬地答道。 魏昭靈那張原本冷淡的面容終于有了些細微的波瀾,他看向蒹綠,“她也去了?” “是?!陛缶G低聲道。 —— 楚沅沒有料到,她和李綏真這一去,花了一整夜的功夫才算是到了山下,畢竟李綏真手上的地圖已經(jīng)是千年前留下來的東西,荒草積雪覆蓋之下,根本找不到什么路。 即便是手里有手電筒,她和李綏真也還是難免一腳踩得不對,先后不知道摔進了雪堆泥坑里多少次。 說是走下山,但楚沅也確確實實在雪地里滾了好幾遭。 她背的包里帶的東西還算齊全,有大的保溫杯,還有壓縮餅干,和其他一些應(yīng)急的東西。 他們這一路,雖然冷得全身都麻木了,但至少壓縮餅干保證了他們并不用忍受饑餓。 楚沅最熟悉清晨時分的朝陽。 她將枯枝踩進更深的積雪里,扶著那個才摔了一跤的老頭才站起來,她回過頭,就看到山崖之下薄霧繚繞。 朝陽淺金色的光芒鋪散開來,那陽光照見了山下不遠處模糊的城市輪廓。 山霧濕冷,雪花飄落。 鋼筋水泥澆筑而成的城市就伏在山下不遠處,她用望遠鏡還看到了立交橋上來回的車流。 她的手指僵冷得厲害,已經(jīng)到了劃不開手機屏幕的地步。 楚沅只好把手指放到唇邊哈了哈氣,然后才解了鎖屏,點開照相功能,將那座在朦朧霧色間的灰白城市的輪廓定格在她的手機里。 然后她又和李綏真繼續(xù)往下走,看看能不能尋找到什么人煙。 等她再和李綏真回到仙澤山上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李綏真這把老骨頭在這一天一夜里已經(jīng)是顛簸夠了,而山下那個世界帶給他的震撼更讓他到這會兒還會不過神來。 他盲目地跟著楚沅往前走,不經(jīng)意地一抬眼,就好像在雪地里看到了一抹頎長的身影。 “王……”李綏真喃喃一聲。 楚沅也隨著他的目光去望。 他披著一件深色的大氅,此刻抬手撐著一把月白色的油紙傘,露出來他大氅內(nèi)絳紫的織錦寬袖隨風(fēng)而動。 雪花從他的傘檐出寸寸下落,在他身后是提著燈的蒹綠和春萍二人。 此間雪色漫漫,暖黃的燈影又將他身后的影子拉長。 他玉冠束發(fā),鬢邊的兩縷龍須發(fā)迎風(fēng)而動,襯得他冷白靡麗的面龐更添了些動人心魄的風(fēng)情。 “王啊,您怎么出來了?這天寒地凍,您昨日才受了重傷……”李綏真匆忙迎上去行禮。 魏昭靈看他一眼,目光再落在楚沅的身上。 她的臉上有好多處擦傷,也許是在雪地里滾了太多回,雪花在她身上融化后添了些稍暗的水漬。 她戴著一個毛茸茸的帽子,系帶緊緊地綁在下巴底下,那張臉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紅,嘴唇也破皮泛白。 “你去做什么?” 魏昭靈開口,清泠低沉的嗓音在這凜冽寒風(fēng)里顯得有些朦朧。 “我……” 楚沅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那李綏真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搶先開了口,“王,您看啊,是這么個情況,臣原本是打算今日一早下山的,但是楚姑娘她來的時候同臣說,她也要與臣同去……還說昨夜見王您受了重傷,若不去山下看個究竟,她寢食難安,夜不能寐,所以昨夜來了還帶齊全了東西,根本也沒休息,帶著臣就下山去了,” “王您是不知道啊,這下山的路實在難找,臣與楚姑娘幾乎是滾過雪地又掉泥坑的,這路上要不是楚姑娘,臣這把老骨頭,要回來怕是得明日了……” 李綏真張口就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楚沅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什么時候?qū)嬍畴y安,為魏昭靈夜不能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