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劉曉麗眉梢眼角都帶著春意,即便是大冬日,她的穿著也很單薄,身上是一件毛衣,下面是一條碎花長裙,腳上的小皮鞋锃光瓦亮,漂亮是漂亮,就是美麗凍人。 “劉同志,我已經(jīng)明確告訴過你我有對象,請你去尋找其他同志共同進步?!绷仲R成的臉色可不好看,要不是劉曉麗是個女人,他已經(jīng)想打人了。 部隊里喜歡他的不少,但林賀成從來沒有給別人一絲希望,只要敢勾搭他的,他都會直接坦白地說自己有對象。 一般這種情況下,只要稍微要點兒臉的女孩子都會死了心思。 這年頭做小三就等于是搞破鞋,是犯罪的。 可這個劉曉麗卻是死纏爛打,林賀成直接了當拒絕了她好幾次,她還不死心,甚至還當著別人的面制造出和他處對象的錯覺,就連旅長都問他們是不是真的有關系。 “林團長,你的話我不相信?!眲喳惞雌鸫浇俏⑿Γ齑脚赃吢冻鰞蓚€小酒窩,她捏著手,道:“你要是有對象,那為什么你的檔案里面你還是單身呢?” “你調(diào)查我!”林賀成臉一下沉了下來,一雙漆黑的眸子里閃爍著怒火。 劉曉麗嚇了一跳,她后退了一步,而后挽了下頭發(fā),道:“你別生氣,我沒查其他的,我只是擺脫我姐夫問了下你的婚姻狀況。我不明白,你明明是單身,沒有結(jié)婚,卻非要欺騙我呢。我告訴過你的。我真的不在乎你的家庭情況。” 林賀成無語了,“劉同志,我是沒結(jié)婚,但那是因為我對象年紀太小,還不到結(jié)婚年齡,我們已經(jīng)在我們老家擺過酒席,你愛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你要是再來sao擾我,我就告你一個流氓罪。你好自為之?!?/br> 說完這話,林賀成轉(zhuǎn)身直接走入宿舍里。 劉曉麗呆住了,她沒想到林賀成竟然會說出這么絕情的話,劉曉麗本來今天是要約他一起去看電影的,可林賀成連給她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看著手里的電影票氣得直接回宿舍去了。 文工團是有她們的宿舍的。 但劉曉麗嫌棄文工團的宿舍擁擠,而且還沒有電視機,就去和姐夫、jiejie一起住。 她姐夫是張中生張旅長,官職比林賀成大,劉曉麗家也是有背景的,她是紅二代,爹媽都是軍隊背景,劉曉麗也是因此脾氣很是驕縱,她從小到大都沒受過罪吃過苦,在大院里那也是受人吹捧的小公主,哪里想到在林賀成這里竟然屢屢碰釘子。 “砰”的一聲,劉曉麗推開了家門,拉著臉噠噠噠地走進屋子里。 她jiejie劉曉陽聽見動靜,回頭一看,頓時樂了,“這是怎么了?不是去找林賀成嗎?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快別提了,那林賀成簡直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眲喳愐е齑?,惱怒地說道。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被林賀成這么果斷地拒絕這么多次,心里頭不知多委屈多惱火。 “他不跟你去看電影?”劉曉陽折疊著衣裳,隨口問道。 “比這個還過分,你知道嗎?”劉曉麗轉(zhuǎn)過頭,握緊了手氣沖沖地說道:“他竟然跟我說,要是我再去找他,他就要告我耍流氓,他這不是欺負人嗎?” 劉曉陽本來還以為這回不過是跟之前一樣,劉曉麗被拒絕了而已,可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個情況,頓時間她的臉色也不好看了,板著臉,“他真這么說?” “千真萬確,我還能瞎編胡造出來侮辱自己嗎?”劉曉麗氣得跺腳,“他以為他是誰啊,我給他面子追求他,他竟然還這么對我?” 劉曉麗壓根不在乎林賀成到底有沒有對象,在她看來,只要林賀成不結(jié)婚,那她就有資格和林賀成談對象。 至于林賀成鄉(xiāng)下的那個對象那會是什么下場,她根本不在乎。她在追求林賀成之前,也根本想不到林賀成竟然會拒絕她,畢竟只要是個有腦子的男人,都會知道在一個文工團姑娘和一個鄉(xiāng)下姑娘之間怎么選擇。更何況這個文工團的姑娘家里頭還有背景、人脈能夠幫助這個男人。 這種事情不知發(fā)生了多少遍,劉曉麗在大院里沒少看見。 她以為林賀成也會像其他男人一樣,利索地拋棄那個鄉(xiāng)下女人,選擇她。 可偏偏,林賀成拒絕了她,而且還是不由分說,十分果斷,連一絲回轉(zhuǎn)的余地都不給。 這激發(fā)了劉曉麗的好勝心,她不信自己拿不下林賀成,直到今天林賀成說出這么狠心的話,她才真的意識到林賀成是真的看不上她。 “那個林賀成也太自以為是了?!眲躁柡谥槪溃骸八詾樽约哼€是個人物了,不就是一個團長,有多了不起?!?/br> “你們在說什么呢?”張中生從外頭回來,就聽見劉曉陽帶著怒氣的話,“什么團長,有多了不起?在說誰呢?” “還能是誰,林賀成啊?!眲躁柼岣呱らT,道:“你可得給曉麗討個公道,你一個旅長不會拿一個團長沒辦法吧?!?/br> 張中生打斷她的話,臉色嚴肅,“別胡說八道,你這話傳出去怕不是要給我找麻煩。再說,現(xiàn)在林賀成可不是團長了?!?/br> “他出什么事了?”劉曉麗聽見這話,高興地問道。 “出事?”張中生拿下軍帽,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半帶羨慕半帶幾分嫉妒地說道:“人家現(xiàn)在立了一等功,上頭打算提拔他當旅長。好家伙,二十一歲的旅長,這可真沒見過?!?/br> 劉曉麗和劉曉陽兩姐妹到嘴邊告狀的話頓時咽了回去。 “對了,剛才你們說什么呢,林賀成怎么得罪曉麗了?”張中生感嘆之后,回過神對劉曉陽兩人問道。 “沒事,沒什么大事,就是年輕人拌了幾句嘴?!眲躁枦_劉曉麗打了個眼神,笑著糊弄了過去。 劉曉麗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那就好。”張中生拿起桌上杯子喝了口水,他像是想起什么,對劉曉麗說道:“曉麗,聽說你最近在和林賀成搞對象,你可得抓緊點兒,這等對象可不好找。這年輕人將來前程遠大啊?!?/br> “姐夫,你胡說什么呢?!眲喳惸樕巷w上兩抹紅暈,此時的她哪里還有剛才的怒火,至于什么報復林賀成的心思更是被她徹底打消,她決定不擇手段都要追求到林賀成,那樣一來,她就是連長夫人了,她所有的閨蜜,都沒有人比她嫁得更好。 劉曉陽借著要做飯的借口把劉曉麗拉到了廚房。 她打開水龍頭,邊洗菜邊對劉曉麗說道:“剛才你姐夫的話,你也聽見了,你怎么想?” “jiejie,你放心吧。”劉曉麗眼神里流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我還有手段對付林賀成,總之他這個人,我要定了?!?/br> “好,有志氣,jiejie祝福你能夠成功?!眲躁柛吲d地說道。 第28章 當長嫂的第二十八天 當長嫂的第二十八…… 小孩小孩你別饞, 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你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 做豆腐;二十六, 炸羊rou;二十七, 殺公雞;二十八,把面發(fā);二十九, 蒸饅頭;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注1】 隔天就是臘月二十七。 這天,宋綿思帶著雞蛋和豬rou到縣城, 她利索地賣完雞蛋后,沒急著賣豬rou, 而是在縣城里轉(zhuǎn)一圈, 到了國營rou鋪這里。 這幾天的雞蛋賣得很好, 但宋綿思估摸著紡織廠那邊雞蛋的生意也做的差不多了, 該考慮做點兒其他的,比如買賣青菜之類、糧食之類的東西, 總之只要鄉(xiāng)下地方有的東西, 她都想賣。 其實最好賣的就是rou,無論是豬rou還是雞rou, 只要有,就算價格比市場的貴, 也有人肯買。誰叫這年頭是有錢沒處花, 就算有大把的錢沒有門路也是買不到rou的。 就算真按照購糧本上每人兩斤的rou量,也未必能買得到。 果不其然。 宋綿思剛到rou鋪門口,就瞧見門口烏央烏央一條好長的隊伍。 她站在不遠處瞧著這條長龍都暗自咋舌。 排在隊伍最前面的是個膘肥體胖的中年男人, 挺著這個年代不常見的將軍肚,正和rou鋪的工作人員商量:“有沒有里脊rou啊?多貴我肯買。” “蔡同志,不是我不肯賣給你們,再說了,咱們rou鋪和國營飯店可是兄弟單位,我沒道理不賣給你,實在是這里脊rou一早就被人買了,我這也沒轍啊?!蹦琴urou的工作人員嘴巴里叼著根煙,說話的時候都不帶正眼瞧人的,活脫脫一副氣人模樣。 蔡大勇心里頭要是不生氣那是假的。 他知道這白大壯是誠心刁難他,他昨天明明就事先說過要留下一塊里脊rou,他們兩個單位交情好,又經(jīng)常在這rou鋪采購,留一塊里脊rou能有多難。 可偏偏他今早過來,這白大壯卻告訴他里脊rou賣了,這分明是故意給他使絆子。 前些個日子經(jīng)理就說了今天有領導過來飯店,特地點了一道糖醋里脊,這里脊rou沒了,叫他怎么交差。 “白哥,您就別和我開玩笑,您挪塊里脊rou給我,回頭我忘不了你的好?!辈檀笥聫目诖锾统鲆话笄伴T煙,這包大前門煙要三毛五,蔡大勇自己都舍不得抽,整天放在身上,等著有機會再用,今兒個沒想到要便宜這么個混賬東西。 白大壯看了他一眼,眼神閃現(xiàn)出貪婪的神色,但他很快將煙推了回去,“別,別來這一套,趕緊走,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就是,我們這么多人排隊等著呢,趕緊走人?!焙箢^排隊的眾人吵嚷道。 蔡大勇無法,只好帶著煙離開隊伍,他那張胖乎乎的臉上神色很是難看,邊走還邊回頭看著rou鋪,嘴里咒罵個不停。 宋綿思心里樂了,看來今天這趟還真是跑對了。 她正想著該怎么找到門路,這門路可不就送上門來了。 “蔡同志?!彼尉d思騎著自行車追上了蔡大勇。 “你是?”蔡大勇回頭一看,一個陌生的漂亮姑娘追上來,他愣了下,一時間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 宋綿思甜甜一笑,“蔡同志,是我啊,先前我和我對象去你們店里好幾回呢,我是小宋?!?/br> 蔡大勇壓根想不起宋綿思是誰,但見她長得好看,嘴巴又甜,臉上神色便和緩了些,“原來是你啊,小宋同志,你喊我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彼尉d思微笑著說道,“我剛才聽說了你和那rou鋪員工的事,我也替你窩火。那個人可真是不像話。” “對,那個人就是個混賬!”蔡大勇此時心里頭正壓著火,見到有人罵白大壯,便仿佛得到了支持,他惱怒地說道:“昨天我就請他們幫忙留里脊rou,結(jié)果今天一來,那里脊rou竟然賣了,這不是純心坑我呢!” 原來是這么回事。 宋綿思的空間里剛好有一塊里脊rou,她本來打算去黑市賣了,現(xiàn)在好了,剛好能派上用場。 “蔡同志,感情你要里脊rou啊,正好我就有一塊里脊rou,七八斤?!彼尉d思說道,“既然你那邊急需要,那我這塊里脊rou就賣給你吧。” 她說著,伸出手進背簍里,假裝晃悠了一圈,從空間立面拿出里脊rou出來。 新鮮的里脊rou一露面,蔡大勇眼神就直了。 他四處看了一眼,對宋綿思道:“宋同志,咱們到一旁說話?!?/br> 宋綿思笑著道了聲好,跟著蔡大勇到旁邊偏僻的地方,蔡大勇拿起那塊里脊rou,一上手他就有數(shù)了,“七斤八兩?!?/br> “您可真是神了,這就是七斤八兩。”宋綿思佩服地說道。 男人嘛,沒有不愛聽美女夸獎的。 蔡大勇嘿嘿笑了笑,“這可不是我吹,我手上這功夫那是練了好多年的,要是我去rou鋪,那連秤都不用?!?/br> “蔡大哥可真是厲害?!彼尉d思說道,“那您這rou要不要?” “要,當然要。”蔡大勇趕緊從口袋里掏出個布包來,對著宋綿思問道:“宋同志,我按照rou鋪的價格跟你買成不成?” “當然成,咱們什么關系?!彼尉d思說道:“這里脊rou要不是您要,別人我可不賣?!?/br> “那是那是。”蔡大勇這時候?qū)λ尉d思是非常有好感,這救急如救火,宋綿思這塊里脊rou可幫了他大忙了,要是沒有這塊rou,今天可不知道怎么和領導交代。 雖然蔡大勇是國營飯店的大廚也就是二把手,可辦砸了差事也一樣要被領導批評的。 “里脊rou貴,算你一塊七一斤,這里七斤八兩,算十三塊二毛六分,我再給你多些rou票?!辈檀笥逻@人是真實誠,半點兒沒少宋綿思的,還拿出八斤rou票給了宋綿思。 宋綿思不需要rou票,她擺擺手道:“rou票就免了,你把錢給我湊個整,算十四就成。” 蔡大勇見她這么說,心里頭雖然納悶宋綿思怎么不要rou票,可他把宋綿思當成認識的好心朋友,便沒有多問,點了下頭,數(shù)了一堆零錢給宋綿思。 宋綿思接過手后,隨手塞入挎包里,她像是隨口一般說道:“看來我今天還真是來對了,我們鄉(xiāng)下地方正愁東西太多呢,怕放壞了?!?/br> “東西太多?”蔡大勇聽見這話,吃驚地抬起頭看向宋綿思,“怎么?你們家還有多的豬rou?” “可不只是豬rou多呢?!彼尉d思仿佛沒發(fā)現(xiàn)蔡大勇在套話一樣,她笑道:“今年收成好,我們鄉(xiāng)下菜也豐收了,還有好些稻米呢?!?/br> 蔡大勇眼睛倏然一亮,他最近正發(fā)愁上哪兒買菜買rou呢,按理說國營飯店應該不缺rou菜才是,可誰叫現(xiàn)在是臘月,各家各戶都要買東西過年,尤其是今年大家手頭上都有些錢了,那市場上是真的供不應求。就連副食品店的菜都得搶著買,一等菜是甭想了,二等菜能買到就得偷笑了。 因此,即便是蔡大勇最近也為這些事發(fā)愁呢,愁的人可不只是他,還有招待所。 “姑娘?!辈檀笥滤奶幥屏艘蝗?,見周遭沒人,便壓低聲音道:“你們鄉(xiāng)下那些東西能賣給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