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宋綿思理了理書籍,沒接這話,反而道:“咱們下節(jié)課得換個教學(xué)樓呢,趕緊走吧?!?/br> 贏了白裊裊在她看來,不過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她也懶得說白裊裊什么,反正不用她說,白裊裊已經(jīng)夠丟人了。 “白同學(xué),白同學(xué)?!鞭肾毋懽烦鲆欢尉嚯x才把白裊裊追上。 白裊裊紅著眼,“你追上來干嘛,你沒看見我今天多么丟臉嗎?” “白同學(xué),這不是你的錯,是宋綿思太狡猾了?!鞭肾毋戇B忙安慰道:“要不是宋綿思想出那樣下作的招數(shù),你肯定能當(dāng)上班長的。” 這話讓白裊裊心里好受多了。 她不肯從心里承認(rèn)宋綿思比她優(yōu)秀,只有把宋綿思勝利的原因推到她用了手段,白裊裊心里頭才能接受。 “就算她手段下作,現(xiàn)在也是贏了?!卑籽U裊抹著眼淚,“我都和家里人說我肯定能當(dāng)上班長,回去后都不知道怎么交代呢?!?/br> “你就說是宋綿思用了手段不就成了?!鞭肾毋懴胍膊幌氲卣f道,“反正你家里人也不清楚學(xué)校的情況。” 白裊裊怔了怔,臉上神色若有所思,這主意倒是不錯。 “可是今天的事,我心里頭的氣還是忍不下去。”白裊裊低聲道,“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種委屈?!?/br> 眼看佳人這般模樣,奚鑫銘頓時的“男子氣概”被激發(fā)了,他拍著胸口道:“我來替你討回公道?!?/br> “那,那樣不是會麻煩你嗎?”白裊裊遲疑著說道,咬著下唇,神色猶豫。 “沒關(guān)系,反正這事就交給我?!鞭肾毋懴胍膊幌胝f道,“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要對付她有多難,你等著,我肯定替你出這口氣?!?/br> “小宋,回來了。”宗維新戴著老花眼鏡拿著剪刀在剪東西,聽見動靜,抬頭一看,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 “嗯,明后天房間?!彼尉d思說道,她手上提了些吃的,“我買了些鹵煮火燒,咱們今晚上加個菜?!?/br> “那感情好啊?!蔽兹鹎浔緛碓谂赃叺椭^納著鞋底,一聽到吃的,頭就抬起來了,“今晚上再讓老趙做幾道炸醬面,咱們的晚飯就全乎了?!?/br> 宋綿思笑道:“大娘,你想的倒是挺周到的,對了,等會兒我出去買些啤酒,你們喝不?” “我們就不喝了,我不愛這口。”宗維新口是心非地說道。 宋綿思點(diǎn)了下頭,把東西放下又出去了,回來的時候確實(shí)帶了兩升啤酒回來。 趙三看見后,就笑了,拍了下桌子道:“小宋,你怎么知道你宗大爺愛喝這口酒?好,今晚上我再做幾道下酒菜,咱們一起痛快痛快。” 宗維新神色有些尷尬,這剛剛還說自己不喜歡這口呢,回頭趙三就把他給賣了。 宋綿思神色倒是很坦然,和先前一樣,這讓宗維新心里好受多了,沒那么尷尬。 宋綿思其實(shí)心里頭也明白宗維新在想什么,這屋子里四個老人,最厚道的莫過于宗維新了,因?yàn)樗尉d思交了伙食費(fèi),每回周六日她回來,宗維新都會和趙三一起去買菜,還特地買了些rou。宋綿思剛開始還以為北京這塊地物價不高,后來才知道是只有她回來,他們才舍得吃rou。 今兒個宋綿思又帶了鹵煮火燒回來,估計(jì)宗老爺子不好意思占她便宜,自然就說謊說自己不愛這口。 “大爺,您這身體不怎么好,啤酒就別喝太多了,給您倒小半杯,成不成?”宋綿思問道。 宗維新有些不好意思:“那給我來點(diǎn)兒,也別多,一點(diǎn)就成?!?/br> 他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愛一口啤酒。 如今的身體漸漸有些改善了,問過醫(yī)生,是能喝點(diǎn)兒啤酒的,不過,現(xiàn)在夏天北京這地的啤酒價格一天比一天高,碰上有些飯館還要把啤酒和菜搭著賣,你要是少得少,飯館還不愿意賣給你。 宗維新手頭緊,自然買不起。 宋綿思給他倒了一點(diǎn)啤酒,給其他三位卻是倒了滿滿一杯。 趙三心情高興,也做了一道拿手好菜,涼拌藕丁,那藕丁脆得很,又入味,很是下酒。 吃了飯后,是許招娣去洗的碗。 宋綿思回到屋子里,剛要收拾東西,巫瑞卿就來了。 “小宋,給你的鞋?!蔽兹鹎渫尉d思懷里一塞,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 宋綿思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老太太人都走出去了。 她低頭一看,那是一雙厚底的千層底棉鞋,北京天冷,再過一兩個月就得入秋了,她先前還想老太太做那鞋子是給誰,沒曾想竟然是給她。 宋綿思心里頭一暖,這院子里四個老人家,雖然說脾氣各有各的古怪,可是都是心地好的。 就拿巫瑞卿,不知道她的人都以為她是貪財老糊涂,可實(shí)際上,老太太心里門清著呢。 “送出去了?”許招娣洗著碗,對進(jìn)來的巫瑞卿說道。 “啥?哪里來的松鼠?”巫瑞卿瞪大了眼睛,在廚房里東翻西找,發(fā)出砰砰的聲音。 “哎呦,你這耳朵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時好時壞的?!痹S招娣連忙攔住巫瑞卿,“沒松鼠,別翻了,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br> “你說你要洗澡啊。”巫瑞卿道:“那可得燒熱水啊。” 許招娣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索性沖她擺擺手,讓她出去,和這位大姐呆在一塊,她怕自己被氣得折壽三年。 把巫瑞卿推出去后,許招娣洗完碗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問巫瑞卿有沒有告訴宋綿思,讓她小心點(diǎn)兒,這幾天北京到處有些街溜子在騙小姑娘,說是自由戀愛,把人家錢財騙光了,就一跑了之。她想了想,巫瑞卿辦事還是比較負(fù)責(zé)的,應(yīng)該出不來岔,便沒去找巫瑞卿多問一句。 宋綿思這一晚上睡得格外的香甜。 第二天她倒是早早就起來了,她有正經(jīng)事情要辦。 她換了一身時髦的打扮,頭發(fā)也散了下來,上身是襯衫,下身是一條西裝褲,嘴唇上口紅一抹,看上去學(xué)生氣息就少了不少,倒像是個港城那邊的ol。 拿了從大隊(duì)那邊帶來的一萬多,宋綿思出了門。 老人家睡眠都淺。 宋綿思的屋子雖然不挨著幾位老爺子老太太的房間,可她一開門,對面幾位都醒了。 巫瑞卿從窗戶外看了一眼,見到宋綿思一身時髦打扮,還往腰包里塞錢,一下就醒了,她推了推旁邊還在睡覺的許招娣,“大妹子,醒醒?!?/br> “干嘛?。俊痹S招娣朦朦朧朧被吵醒,脾氣有些不好,“巫大姐,你不能仗著你耳朵不好使欺負(fù)人啊?!?/br> “誰耳朵不好使了?!蔽兹鹎洳粯芬饬耍澳闫饋?,我看小宋今天不太對,她一早上打扮得那么漂亮出門,還帶了那么多錢,我怕她是不是被你說的那些街溜子給騙了?” “誰能騙她啊?!痹S招娣知道自己是再也睡不下去了,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往外一看,宋綿思已經(jīng)推開門,朝外走去,那模樣的確是又時髦又標(biāo)志,就是個老太太看了也得說一聲這姑娘是真俊。 許招娣一下精神了,“不該啊,你不是告訴了人家小宋街溜子騙錢的事了嗎?小宋那種精明人還能上當(dāng)?” 許招娣說完這話,就瞧見巫瑞卿臉上露出心虛的神色。 她頓時間哪里還不明白,“巫大姐,你說說你,你這事情給辦的?!?/br> “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啊?!蔽兹鹎渲绷?,穿上鞋子就往外走去。 “等等,你干嘛去?”許招娣連忙拉住巫瑞卿。 巫瑞卿道:“那我現(xiàn)在趕上去和小宋說一聲,免得小宋被人給騙了,小姑娘在外頭上學(xué)不容易,咱們不能看小姑娘就這么上當(dāng)。” “你這純屬瞎著急。”許招娣從枕頭下拿了個小布包塞到口袋里,“現(xiàn)在小姑娘和咱們以前不同了,有自己的想法,人家不定不相信,回頭那街溜子還得說咱們挑撥離間,讓咱們背了個罵名。你聽我的,咱們跟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要是那街溜子想騙錢,咱們當(dāng)場就揭穿他,把他送去坐牢吃槍子去?!?/br> “對,對?!蔽兹鹎湟慌拇笸?,覺得許招娣這主意比較靠譜。 宋綿思絲毫沒想到有兩個老太太,一大早上的不睡覺,跑來跟蹤她。 大早上公交車有點(diǎn)難等,宋棉思上車后,兩個老太太也跟著上了車。 “巫奶奶、許奶奶,你們這是?”宋綿思落座后看見面前兩個老太太,一時愣了愣。 “我們今兒個想去買點(diǎn)東西。”許招娣飛快說道,拉著巫瑞卿到后面離著宋綿思有段距離的座位上坐下。 宋綿思也沒多想,她今天要去的是釣魚臺國賓館。 她打算先在北京做點(diǎn)兒小買賣。 釣魚臺國賓館在早些年是國家領(lǐng)導(dǎo)才能出入的地方,對普通老百姓來說,是只聞其名,卻未曾有機(jī)會進(jìn)去過。可1980年以后,釣魚臺就對社會開放了,社會個人也能進(jìn)去消費(fèi),不過,里面的消費(fèi)實(shí)在太高太貴,入住一晚上也要299美元一晚上,折合人民幣也快三千多了。 宋綿思轉(zhuǎn)了幾趟車,最后才到達(dá)了國賓館。 不過,她并不急著進(jìn)去,而是若無其事地站在國賓館門口不遠(yuǎn)處。 巫瑞卿和許招娣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許招娣拍了拍巫瑞卿,小聲道:“巫大姐,您見多識廣,這小宋來這國賓館干嘛?” 要是剛才許招娣還擔(dān)心宋綿思被人騙了,現(xiàn)在她就已經(jīng)不擔(dān)心了,沒有哪個街溜子會約人在國賓館里面見面的,那里頭的消費(fèi)頂好些人一年的收入不止了。 “我怎么知道?!蔽兹鹎鋼u頭道,“倒是看著好像不像是被騙了?!?/br> 報攤的老板看著兩個老太太拿著報紙站在攤子面前,無語地說道:“您兩位到底買不買報紙?” “買,我們買一份?!毖垡娝尉d思朝著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女人走過去,許招娣從口袋里掏出一毛錢,買了報紙拉著巫瑞卿跟上去。 宋綿思今兒個的目的其實(shí)很簡單,就是打算用人民幣和外國友邦的朋友們兌換下外匯券。 這外匯兌換券就是中國給外國人發(fā)的能夠在國內(nèi)消費(fèi)用的錢。 這錢基本上和美元一樣好使,甚至在友誼商店,人家只認(rèn)這外匯券,不認(rèn)別的,你要想用人民幣在里面買東西,都沒人搭理你。 因此,外匯券在北京可謂是赤手可熱,黑市里面100塊的外匯券得用300人民幣才能換到。 但是,外國人他們也有用錢方面的煩惱,比如說這外匯券吧,能用的地方有限,只能在友誼商店、國倫飯店這些地方使用,他們要是想買些日常用品,那就得用人民幣,偏偏他們又沒有。 這些外國人也不了解中國國情,還不知道外匯券的價值所在,所以宋綿思打的就是這個信息差。 她干脆利落地花了三千塊兌換了三千的外匯券。 那個美國姑娘麗薩還高興不已,“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對了,明天你還來不來?要是你來,我的朋友們還有好些都要兌錢呢?!?/br> “我本來有事的,但為了幫助你們,我愿意來跑一趟?!彼尉d思笑著說道。 麗薩很是高興,她道:“那你明天帶多點(diǎn)兒錢來,至少一萬,行不行?” “沒問題?!彼尉d思滿口答應(yīng)。 麗薩歡歡喜喜地走了,宋綿思也高高興興地拿著到手的外匯券從巷子里離開,無論麗薩和她兌多少錢,宋綿思都是穩(wěn)賺不虧。 因?yàn)檫@外匯券到手立刻升值,如果宋綿思現(xiàn)在去黑市把外匯券一賣,那至少就能拿到六千元的利潤。 這買賣做的,簡直暴利十足。 但宋綿思不會這么做,因?yàn)樗?,倒賣外匯券到現(xiàn)在還是一件犯法的事情,她一個北大學(xué)生,沒必要為了這么點(diǎn)兒錢,就毀掉自己的一生。 “巫大姐,巫大姐,小宋和那洋鬼子說什么呢?”許招娣不懂英語,著急地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斷催促巫瑞卿。 巫瑞卿會英語,還是從小就學(xué)的呢,她小時候巫家是京城有名的富貴,可后來戰(zhàn)亂年代,巫家受到不少沖擊,生意倒了,家里頭好些長輩也都死了,就剩下他們一家,巫瑞卿的爹又是個大煙蟲、濫賭鬼,沒幾年就把家產(chǎn)敗光了,得虧死得早才能夠給巫瑞卿留下現(xiàn)在這座四合院。 “小宋是在和洋鬼子換錢呢?!蔽兹鹎潴@嘆不已,“這小宋厲害啊,這么左手倒右手,就掙了不少錢了?!?/br> “能掙多少啊?!痹S招娣不以為意。 巫瑞卿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你別從門縫里看人把人給看貶了,小宋跑這一趟,少說掙了六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