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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說著,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扭曲起來,又哭,又笑,每次他生病,我都是24小時在他身邊,生怕他有一點難受??伤麑ξ夷兀磕谴挝疑舜蟛?,醒了一看,旁邊被窩是冷的,他一早就出門去了,到了中午也沒回來。我渴得快要死了,可連伸手拿床頭杯子的力氣都沒有。 他一走就是半天,連午飯都沒回來做。我當時以為自己要死了。直到你四叔有事來找你二伯,他見大門開著,找了上來,給我倒了一杯水,又跑去給我拿藥。他比你二伯好了一千倍,一萬倍。 柚子沉默,所有的果,前面都有個因。 二伯的果,大半的因在自己身上。 二伯娘是個聰明人,這得是多心灰意冷,才會做出這種事。 時光可以倒流的話,柚子想跟她說,談戀愛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從垃圾堆里撿老公。 晚上你二伯才終于回來,卻是一身酒氣。他去跟人喝酒了在我需要他的時候,他根本沒把我當人,任由我自生自滅。 二伯娘不哭了,裘四叔聽得兩眼發(fā)紅,我說過讓你跟我走 跟你走?你能走去哪?你能扔下你爸媽,能扔下你瘸了腿的meimei? 裘四叔頓時無話可說。 這不是你殺二伯的理由。柚子說,你有敢殺人的心,為什么沒有勇氣離開?你喜歡裘四叔,裘四叔也喜歡你,你為什么不離婚,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你可以不走,但可以嫁給裘四叔,和他一起住在村子里。 光明正大?二伯娘又忍不住冷笑,我們都是一個村子的,怎么在一起?你堂哥堂姐還要回來,你讓他們怎么抬頭做人?我要臉的,我不想讓別人指指點點一輩子。 柚子皺眉,出軌綠了丈夫就不丟人,離婚追求真愛反而丟人。是因為一個沒有擺在臺面上,一個擺在了臺面上嗎? 二伯娘的心思就是太細了,想的太多,在意的太多,所以把自己禁錮在了一個痛苦的圈子里,出不去。 最后自己承受不了,圈子就炸了。 然后炸死了她的丈夫。 也炸死了她自己。 可是 柚子盯著她,說,就算這是你殺我二伯的理由,那我呢?為什么要放火燒我? 決定縱火的人是我。裘四叔說,柚子,無論你信還是不信,四叔都沒有想過要殺你。 柚子不信,那為什么從雜物間燒起,當時我就睡在隔壁。 裘四叔說,我不知道你睡在隔壁,隔壁房間原先是你奶奶睡的,一般人都會避諱,不是嗎? 柚子微頓,沉默一會說,那你為什么要從雜物間燒起,不是因為火勢會迅速蔓延,讓住在里面的人沒有時間逃走嗎? 因為你爺爺?shù)膶毼?,就埋在雜物間底下。 薛大頓時兩眼發(fā)亮,真的? 老太太臨死前說的。 柚子怔然,看著這從小就對她好的人,不知道該信他,還是不該信他。 裘四叔說,修路的事很著急,談妥了也就是這十天半個月的事,你一直住在那里,我們就沒有辦法拿到那些寶貝,所以你必須得走。 柚子禁不住笑,你們很缺錢嗎? 缺!裘四叔的聲音終于有了起伏,只要有很多的錢,我就可以安心帶你二娘走,雖然我走了,但阿香可以用那些錢好好給爸媽送終,我也可以沒有牽掛地走。 柚子想說他愚鈍,錢可以代替兒子嗎? 不能,永遠都不能。 二伯娘問,你為什么不報警? 柚子看看她,緩緩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筆,摁下停止鍵,喂了一聲叫薛大,就將筆扔給他。 薛大急忙去接,差點沒接住,這是啥? 錄音筆,記得交給警察。柚子又添了一句,你親自交給警察,村里人就不會再對你指指點點了。 本想拒絕的薛大一聽,立刻將筆收好,死死捂住褲兜。大伯娘眼一轉(zhuǎn),掏了手機低聲報警。 二伯娘看了鬼鬼祟祟的她一眼,沒有阻攔。裘四叔要去搶手機,卻被她用眼神攔住了。裘四叔怔了怔神,可還是沖了過去,大伯娘驚叫起來,殺人啦! 薛大拿起旁邊的凳子慌慌張張朝他掄過去,裘四叔一個躲閃避開了,下一瞬就見一個垃圾桶朝他腦袋上扣。 大伯娘扔出垃圾桶命中他的臉,又怕又喜。 薛大猛地一個撞擊,把裘四叔撞翻在地。 眼見他們還要打半天,薛起覺得挺吵,朝要掙扎起身的裘四輕輕噓了一聲。 裘四叔頓覺四肢無力,像被釘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臉上還滿是垃圾。 薛大滿心以為是自己的功勞,頓時神氣起來,問老婆,我厲害吧。 大伯娘連連點頭,厲害,厲害。 二伯娘看著地上那個狼狽的人,沒有過多的表情。 說好如果真相敗露,就一起安然赴死的人,最后還是違背了誓言。 他一開始接近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老宅傳說中的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