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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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崢坐在原位置,點燃一支煙,白色的煙霧將少年過分俊俏的眉眼籠住,卻遮不住他的志得意滿。 雖說追段瑤和打賭無關(guān),但他并不介意用這種方式來炫耀。 事實上,任何秀恩愛的方式,他都很樂意嘗試。 如果不是他家小姑娘面皮薄,又要顧及在學(xué)校的影響,他早就昭告天下,告訴所有人,那個白白嫩嫩可愛至極的女孩子,是他李言崢的女朋友。 周朗坐在右側(cè),完全擋住李言崢的視線,手里握住個什么東西,輕輕捏了捏。 他的臉隱在黑暗里,笑道:“崢哥果然厲害,這次我可要賺翻了!那么,我們接下來賭什么好呢?用什么當(dāng)彩頭?” 賭約……彩頭…… 段瑤眼前發(fā)昏,只覺無數(shù)看不見的惡意向她撲來,勢要拖她進(jìn)無底深淵。 李言崢眉角帶笑,就著幾人分錢的鬧劇抽完手中的煙,然后道:“時間不早了,各自散了吧,我從這下車走回家?!?/br> 他欠身開車門,忽然,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來,下意識的,他往右邊掃視。 周朗適時往后仰,伸了個懶腰,露出車外一張蒼白的臉。 李言崢如遭雷擊。 她為什么站在那里?她站了多久?聽進(jìn)去多少? 他立刻跳下車,落地時腳竟然有些發(fā)軟,急急忙忙走向她,越走越心驚。 他從來沒有看過她臉上出現(xiàn)那種表情。 即使是他死皮賴臉糾纏她時,她也多是羞惱無措,透著勃勃的生機(jī),從來不會像此時這般毫無生氣。 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他強(qiáng)行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出句十分三俗的臺詞:“瑤瑤,你聽我解釋?!?/br> 淚水忽然從她大大的眼睛里流出來,堵住他所有沒來得及出口的話。 “卑鄙?!彼R道。 溫婉安靜如她,這已經(jīng)是所能說出口的最難聽的詞匯。 猶如被扇了一巴掌,李言崢覺得臉上火辣辣,此事確是他持身不正,可賭約和他的感情沒有半點聯(lián)系。 他走近一步,伸出手去擁抱她。 段瑤重重把他推開,用盡全身力氣。 委屈和憤恨陡然爆發(fā),她的眼睛里燃起火焰:“李言崢,是我自己蠢,竟然相信你的花言巧語,是我活該,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br> 李言崢急急道:“瑤瑤,你別誤會,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們分手?!迸c此同時,毫不留情的話從她的口中說了出來。 李言崢立刻答:“不可能。” 猶如困獸般焦躁起來,卻不敢和她發(fā)火,他咬牙切齒重復(fù):“不可能,我不同意。” 段瑤冷笑,譏諷的話一串一串冒出來:“又是這樣,憑什么你想怎樣就怎樣?你想喜歡我便喜歡我,你想打賭便打賭,你想在一起便在一起,你不同意分手就不分手,李言崢,憑什么?” 他曾經(jīng)對她說過的話,如今被她原樣奉還,卻不是他曾經(jīng)無賴的語氣,而是像一把把尖刀,專挑他心口戳。 “你從來不會考慮我的感受,不會考慮我想要什么,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歡,你太自私了?!?/br> “李言崢,我真后悔,我當(dāng)時就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擔(dān)驚受怕,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被人非議,害怕你莫名其妙地吃醋,發(fā)脾氣,我覺得好累?!彼菹滦?,將這段感情全部否定。 李言崢臉色變得奇差,問:“我就這么讓你討厭嗎?” “是?!倍维幎ǘㄉ?,勇敢地回視他。 李言崢又問:“我就沒有一點可取之處嗎?” 段瑤道:“或許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李言崢,我還要好好讀書考大學(xué),不想為別的事分心,就當(dāng)我求你,放過我吧?!?/br>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跑。 小小的身影飛速離去,從他站立的黑暗處投身至一片光影里,他的眼前漸漸模糊。 他當(dāng)然知道他行事不光彩,如今這樣只能算咎由自取。 可是,長夜貪光,體會過人間溫暖之后,再讓他回到寂寥無望的人生里,想想都覺得寒冷。 周朗從后面靠近,問:“崢哥,不去追嗎?” 李言崢搖頭。 她已經(jīng)把話說到那地步,就算要挽回,也不能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過去,只會火上澆油,弄巧成拙。 段瑤一路狂奔,夜風(fēng)刮過臉頰,覺得冰冰涼涼,拿手去摸,摸了滿手的淚。 她暗暗罵自己沒出息,不就是離開了一個玩弄她的人嗎?況且時日尚淺,還沒彌足深陷,有什么好哭的? 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打開家門,迎接她的仍是一片黑暗,她連拖鞋都沒心思換,甩掉腳上的靴子,埋進(jìn)被子里大哭起來。 像是要把所有的傷心都哭盡。 一邊哭一邊止不住的心寒,那個人怎么能壞到這種地步,可偏偏壞里又夾雜了說不出的溫存體貼,又是為了什么? 那么多的熱情,那么多小心愛憐的親吻,那么多的妥帖照顧,全是別有用心嗎? 好可怕。 一遍又一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那個人本就是個大壞蛋,人渣,敗類,沒什么可值得留戀的,及時止損是件幸事。 反正……反正本來就不可能有未來,她抽抽噎噎地想。 家里的電話鈴響起,她哭得渾身無力,懶得去接。 可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她煩躁地光著腳下地,接起電話,聲音帶著nongnong的鼻音:“請問哪位?” 對面干干凈凈的少年音通過話筒傳過來,帶著焦慮:“瑤瑤?你怎么了?為什么一直不接電話?是在哭嗎?” 是紀(jì)川。 她抽搭了一下,掩飾道:“嗯,我想mama了?!?/br> 紀(jì)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沉穩(wěn):“瑤瑤乖,別哭了,我有空去看你好嗎?” 段瑤擦擦眼淚:“紀(jì)川哥哥別折騰了,再過一段就要放寒假了,到時候我和爸爸會回a市過年?!?/br> 紀(jì)川嘆口氣,道:“好,那么我買部手機(jī)送給你好不好?” “不了,老師不讓帶手機(jī)?!倍维幘芙^。 其實同學(xué)們大都陽奉陰違,但她沒什么朋友,手機(jī)對她來說沒有用處。 “那好,但以后我給你打電話,你一定要接,別讓我擔(dān)心,好嗎?”紀(jì)川雖然從不發(fā)脾氣,但他說的話自有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氣場。 段瑤只好答應(yīng),又應(yīng)付了幾句,草草掛斷電話。 然后回到床上繼續(xù)哭。 年紀(jì)小小,已經(jīng)飽嘗愛情的苦澀和荒誕,少女情懷結(jié)成九連環(huán),怎么都解不開,放不下。 第二天早上起床,眼睛都哭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