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
女孩甩掉他的手,轉(zhuǎn)身欲走,程家陽再次拉著她,指著她的額頭,“你受傷了,我?guī)闳グ??!彼念^突突地跳,以為是自己把她撞傷的,新年第一天就見血,可謂十分不祥。 女孩蹙眉,不耐煩地低吼:“放手!” 他不放,堅(jiān)持要送她去醫(yī)院。 正僵持間,樓梯上有腳步聲踢踏而來,程家陽認(rèn)得那人,是傅家的大伯,他指著女孩怒喝:“你敢走!走了就別再回來!” 女孩側(cè)過頭,嘴角微挑,輕巧卻十分不屑地回道:“誰稀罕!”說完用力地推開程家陽,轉(zhuǎn)身離去。 后來整個下午,程家陽都在想那女孩與傅家的關(guān)系。這個答案直到晚上終于揭曉,吃晚飯的時候接到傅子宸的電話,說請他幫個忙。 他再次見到那女孩。 “我堂妹,傅琳瑯?!?/br> “我哥們,程家陽。” 傅子宸為他們介紹。 程傅兩家是世交,他卻從未見過傅琳瑯,細(xì)想一下,自然就明白了她的身份。傅家大伯的私生女。 傅子宸讓他收留琳瑯一陣子,她與父親鬧翻,發(fā)誓再不回去,在街上游蕩到天黑,城市這么大,卻找不到容身之所。最后她找到傅家人里唯一令她不討厭的傅子宸,可他早被大伯下了警告,不敢收留她。而程家陽的父母這個春節(jié)都飛往美國去照顧剛生完孩子的女兒,程家沒有大人在,收留她,再合適不過。 琳瑯連謝謝也不說,只淡淡打個招呼,便跟著他回家。 路過一家藥店時,程家陽指著她額頭上依舊沒有包扎的傷口說:“傷口很深,若不好好處理,會留疤的。” 她終于抬眼看他,見他一臉擔(dān)憂,忽然笑了:“你真以為這是你撞傷的?。縿e瞎cao心了,就算留疤,也不會賴你的。”她搖搖頭,轉(zhuǎn)身,“走吧,死不了?!?/br> 十六年來,他從未見過對容貌這么不在意的女孩子,而她不以為然的笑容與語調(diào),令他心里沒由來地生出一絲心疼。他想,大概是因?yàn)橥榘伞?/br> 貳 半夜時分,程家陽被一聲巨大的響聲吵醒,第一反應(yīng)就是家里遭遇了小偷,抄起墻角的啞鈴,走到客廳時又聽到一聲痛呼自廚房傳來,是傅琳瑯的聲音,提著的一顆心放下,去推廚房的門,卻發(fā)覺被反鎖了。 “傅琳瑯?!?/br> 廚房里靜了靜,他敲門,又喊了聲:“傅琳瑯?” 門被打開,琳瑯捂著手指出來,他還沒發(fā)問,她反倒惡狠狠地喝道:“我說過,我不姓傅!” 她住到這里的第一晚,程家陽喊她的時候,就被她警告過,我不姓傅。說起這個字眼,一臉的痛恨。 程家陽也沒在意,盯著她燙得通紅的手背,又看了看被掀翻的湯鍋與滿地的狼藉,明白了怎么回事。迅速抓過她的手就往水龍頭下送,琳瑯很討厭與人身體接觸,想掙脫卻到底大不過男生的力氣。程家陽沒好氣地瞪她:“我可不想被你哥念?!蹦┝朔涞构竦厝フ覡C傷膏,可半晌也沒找到,最后只得拿牙膏來救急。 傅琳瑯一把搶過牙膏,“我自己來?!?/br> 傅子宸對他說過,琳瑯個性有點(diǎn)倔,你多擔(dān)待點(diǎn)。她何止是一點(diǎn)點(diǎn)倔強(qiáng),簡直十分難相處。她住在這里五天,同他說的話卻不超過五句,每天早出晚歸,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她在哪兒打發(fā)時間。 “你沒吃晚飯?”他問道。 過了許久,她擦完牙膏,才懶洋洋地“嗯”了句。 程家陽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片刻后,端出來一碗青菜雞蛋面,品相不太好,但熱氣蒸騰里飄出一絲香味,琳瑯確實(shí)餓極了,吞了吞口水,毫不客氣地接過來便狼吞虎咽,才吃了一口又吐到垃圾桶里,眉頭蹙起,“怎么這么咸?” “呃,很咸嗎……”程家陽滿臉的期待變成尷尬,喃喃說:“我學(xué)著我媽的分量來放的呀……” “你第一次煮面?” 程家陽不好意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母親不在家的時候,他要不去爺爺家吃,要不叫外賣,從未自己下過廚。 “要不,我再去給你煮一碗,這次一定少放鹽!”他要將碗端走,卻被琳瑯截住,她埋頭,哧溜哧溜幾下,面條去了大半。三兩下吃完后,她抬頭,抹了抹嘴角,“比我煮的好吃多了?!彼龑⑼肟晁腿N房,半途忽然轉(zhuǎn)身,微微一笑,對他說:“謝謝?!?/br> 餐廳里只開了一盞壁燈,光影略昏黃,映在她的臉上,她額角的傷還未徹底痊愈,疤痕丑陋,他卻覺得那個笑容,真好看。 對一個人喜歡的起始,很多時候往往緣于剎那間的心動,那感覺轉(zhuǎn)瞬即逝,卻驚心動魄。在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寂靜的冷夜,程家陽因那抹笑容,自此沉溺。 哪怕在那一刻,他對傅琳瑯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叁 那碗面條之后,他們的關(guān)系似乎有點(diǎn)進(jìn)展,但也僅僅只是傅琳瑯出門或者回來時會同程家陽打個招呼,很多次他試圖跟她交談,卻總找不到話題來開頭。他只以為是她清冷沉默的性格使然,可有一次晚上她回來早,進(jìn)門時手機(jī)正好響了,她急匆匆跑進(jìn)房間去接,那通電話整整講了近一個小時。 她出來時心情看起來很好,程家陽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她坐過來,有話要說,卻一副開不了口的模樣。 程家陽將聲音關(guān)小,好笑地看著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