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詞曲
“子方兄,這諸葛玄是?” 打了個酒隔,糜芳放下手中杯,也不抬頭“這人是瑯琊陽都諸葛家的人,祖上有個司隸校尉,聽說是回家料理兄長后事的,本是劉表的屬吏” “下來子方兄可否為我引薦?” “這恐怕還需找兄長,他人脈廣,興許有交集”言下之意,糜芳還未跟諸葛家掛上關(guān)系。 孫策應(yīng)了一聲,算是把話題打住。 諸葛玄的詞賦,孫策聽得更是坐飛機一般,唱罷后現(xiàn)場諸君的回應(yīng),更多只是禮節(jié)性的,感覺應(yīng)該不怎么樣。 再之后,又出來幾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老學(xué)究,以及一些新才俊,就連陶謙的次子,陶應(yīng)也之乎者也了一番。 孫策聽得多了,以門外漢的身份感覺這個時代的人,作文章非常厲害,不像唐宋年間,言簡意賅。 比如孫乾所做的《詠義》,第一次聽能悟到一個意思,仔細一想又是一層意思,再一處境動情,之前的理解就顯得難登大雅之堂。 這讓他感覺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學(xué)習(xí)魯迅的文章一般‘天黑了,路燈發(fā)出微弱的光’,當(dāng)時的語文老師把這一句話,分析的十分透徹,且頭頭是道,什么當(dāng)時的社會背景,什么怒其不爭,什么黑暗光明… 正在神游的孫策忽然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回神一看,原來是糜芳“怎么了?” “將軍怎么走神了?曹宏在下絆子,要是將軍不愿意接,我給大哥去個示意” 原來曹宏見該出場的都差不多了,這會也該惡心一下孫策和糜家,就出列起哄,提議在餐席上的人,都應(yīng)該出個彩頭,感謝陶謙的款待,何況還有個名噪大地的孫策在。 此際,現(xiàn)場的來賓除了孫策,周瑜,張昭和臧霸還未唱詩之外,就連張闿,都像模像樣背了一首。 這本身就不好拒絕,畢竟有一個感謝陶謙的高帽子,說句難聽的,不說個什么出來,沒面子的是陶謙。 當(dāng)然,陶謙也知道曹宏的小伎倆,狠狠地盯了一眼始作俑者,開口道“張子布和伯符才名遠播,是不能少。不過宣高武人出身,若有為難不做也罷” 陶謙給了指令,孫策就更不可能藏拙。 “那老夫便先來獻丑,孫將軍稍待?”這是張昭真實的想法,對孫策作詩詞歌賦的本事,有所耳聞,如果真如傳言所述,后面哪兒還有他出場的份。 “子布先生請” 現(xiàn)如今的張昭大約三十五六歲,但已然名聲在外,有些自持身份,并沒有主動出言,等到陶謙來請。 張昭對孫氏兩代人還是很欣賞的,其父不提,只這孫策近年所為,場內(nèi)諸人別看大他幾輪的都有,不如其一二者,比比皆是。 張昭給出的是一首辭,方言聲韻,熱情豪邁,模仿的是屈原。 可惜孫策是聽不出個所以然,但是當(dāng)他聽到什么什么兮,后面接一句,然后又是什么什么兮的時候,他也想到了離sao,作為現(xiàn)代人,離sao給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古代歌曲。 這么一想,他眼珠子立刻明亮起來,好家伙,老子文言古詩扶不上墻,唱歌還能難倒我不成? “好!”待張昭念完,孫策首先站起來拍掌,盡管不知里面說的到底是什么,但沖著幫了自己一個大忙,這人場必須要捧。 曹宏在一邊看了,也嘿嘿一笑,反正他也不圖啥,就想讓孫策惡心惡心“子布先生確實大才,如此佳作當(dāng)流芳百世才是,曹某敬你一杯!” 曹宏站起來的目的并不是真心為了贊揚張昭,只是想讓大家記得自己剛才說的話。 “接下來便換我吧,諸位,我這呢有一個新唱法,研究了一段時間,今兒算是首秀,連我這義弟也不知道…” 孫策在做鋪墊,周瑜卻肅然起敬,他太了解自己這兄長,從來是說一不二,而且每當(dāng)有新東西出來,必會技驚四座,趕忙找身后小廝要來筆墨,只等孫策唱詩。 看到周瑜的舉動,孫策笑著指了指他,意思是你小子還真捧場“那我便開始了,咳咳咳,切克,切克,切克…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一首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再配上后世王菲的唱法,眾人皆驚,全身上下盡起雞皮。 就連覺得自己應(yīng)身具免疫的周瑜,也不由停下筆頭,靜心聆聽。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短短百字,更是不足幾個呼吸間,孫策完成了這首絕唱,不僅在座的文人sao客久久未能回過神,就連曹宏這種心胸狹窄之輩,或是臧霸這種赳赳武夫之流,都聽明白了其中的婉轉(zhuǎn)柔腸,尤其是最后一句的祝福,贏得眾人的首肯。 無它,因為他們太有感慨,遠的不說,從黃巾到今年初的天下大旱,在座賓客或多或少都有親人離世,陰陽相隔。 良久沉寂的大堂里,終于有人說話,卻是陶謙問身旁的執(zhí)筆小吏“可曾記下?” 小吏羞愧的回答,只記了前面小部分,后面的由于聽出了神,未曾落筆。 陶謙沒有責(zé)怪,點點頭,轉(zhuǎn)而詢問孫策“賢侄此文,如何稱謂?” “回叔父,侄兒將此稱之為詞,非辭賦的辭,而是詞曲的詞”沒作多想,孫策直接用了譜曲和填詞的說法。 陶謙聞之點點頭“賢侄這種文體頗為新穎,不知何人所創(chuàng)?演繹方式也較之主流不同,不知賢侄可有師從?” 賓客見陶謙問起孫策的師門,都正襟危坐,不愿錯過什么,更不愿覺著落了下乘。 “侄兒確有一師傅,不過那時年幼,老人家也奇怪,不告訴名諱也不要我稱其為師,自稱老頭”這番說辭是孫策早就想好的,打算將來但有無可解釋的時候,就拿出來糊弄人,這比鬼谷靠譜,就怕說多了,正兒八經(jīng)的鬼谷門人找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老頭?”眾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找不到答案。 “不知孫將軍可記得好人外貌?口音?”張昭還打算刨根問到底,讓孫策暗自發(fā)笑。于是按著金庸小說,洪七公的樣子描述了一番,至于口音,推脫年紀幼小,印象不深,只認為不是齊楚之地的人。 對于孫策的故事,在座之人深信不疑,陶謙思來想去又問道“這詞可有名?可是賢侄首創(chuàng)?” “其名水調(diào)歌頭,正是侄兒所作” 話音落畢,大堂內(nèi)嗡的一下引發(fā)議論,這些年來,孫策帶來了太多東西,桌椅改變了人們的生活習(xí)慣,春聯(lián)改變了人們的風(fēng)俗習(xí)慣,象棋改變了人們的娛樂方式,更不說那層出不窮的孫氏菜品,如今這首水調(diào)歌頭,必然會再次影響人們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 “孫將軍這詞唱法渾然天成,獨具魅力,足以流傳百世,可否再為我等唱一次,在下也可借機補足缺失” 見陳登在將錯就錯的為孫策造勢,糜竺趕忙如約接應(yīng)“正是,還請孫將軍切勿推辭” 這兩人在想什么,孫策怎會不知道,當(dāng)下應(yīng)承著又重新唱了一遍,不過這一次,眾人神情各異,有回味,有思索,更有怒目。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句話對陶謙來講,說到了他心坎里,翻年便踏入知天命的階段,以前年輕不覺所以,如今卻十分忌諱談?wù)撍腊⊥龅模坏貌怀姓J,事到如今,很多時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曾幾何時,他陶謙也是一個敢直懟張溫的錚錚漢子,一心為大漢朝,然而回顧往昔,現(xiàn)在才看明白,漢室早在劉宏的時候就沒救了,軍閥割據(jù),叛亂橫生,天災(zāi)人禍,百姓苦不堪言,這堂內(nèi)又有幾個人不是為了一己之私? 沒人會注意陶謙的心理活動,時至當(dāng)下,整個詩會的焦點已然成為了孫策,也更不會有人察覺到曹宏和曹豹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