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蘇恒上朝堂
“在下北驥蘇恒?!?/br> 六個字在皇城門口響起,饒是太師都有些吃驚地看向蘇恒,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初出北驥的小子,竟敢如此行事! 莽撞嗎?不,不,不......這恰恰是他高明的地方。 外人對北驥有什么印象?無非是魯莽暴力,殺伐果斷。 你讓一個莽夫怎么對秀才說話?除了拳頭,便是屠刀,既然現(xiàn)在無法拎起屠刀,那就只能用拳頭。 一個聰明的屠夫無疑會讓人警惕害怕,但一個莽夫卻從來不會是令人畏懼的對象。 蘇恒此舉正中要害! 在眾人面前豎立起莽撞野蠻的形象,讓別人對他喪失警惕,借此隱藏自己。這小子,根本不是蠻熊,而是獨(dú)狼! “隆隆隆......” 皇城門就在這時緩緩打開。 “太師,太尉,以及各位大人,請入朝吧。”一個宦官沖著各位大臣拱手說道。 官員們這才重新排好隊(duì)伍,文武大臣分列兩側(cè),只有蘇恒跟和尚兩人站在中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小子,隨我過來?!碧緵_蘇恒招招手,然后和太師同時邁入皇城門。 蘇恒拉著和尚趕緊鉆進(jìn)了武官序列,跟著走進(jìn)皇城。 “太尉大人莫非要做這個出頭鳥?”太師扭過頭,對著和自己平起平坐,卻極少出現(xiàn)的太尉說道。 “太師說笑了,什么出頭鳥不出頭鳥的,我不過是離楚臣子,不想做讓天下人寒心的畜生罷了?!碧纠仙裨谠?,他年歲已經(jīng)大了,雖然不經(jīng)常在眾人面前出現(xiàn),但并不虛太師。 太師手中的拐杖突地一聲敲在地上,文官大臣頓時停在了原地,“二十年前,太尉大人你打開了鉅壽城門,難道今時今日,你還想再開這扇門不成?” “這扇門開與不開,不在我,而在你們?!碧就O履_步,看向太師,以及他身后的一眾大臣,“當(dāng)年的事,圣上已經(jīng)說既往不咎了,你莫非是想舊事重提?” “兩位大人,時辰不早了,莫讓圣上等著急了?!被鹿龠m時出言提醒道。 早朝鐘聲準(zhǔn)時響起,昊極殿中文武百官魚貫而入,五品以下官員也都分列在殿外,等候早朝開始。 離楚皇帝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坐上了龍椅,俯瞰著臺下百官,浩蕩皇威滾滾普散開。 “聽聞爛陀山有大師出山,不知是哪位大師?”皇帝沒有如往常一樣,讓宦官宣布早朝開始,也沒有等文武百官稟報,而是直接開口。 和尚從蘇恒身后走出,整理好僧袍,對皇帝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貧僧無疆,見過皇帝陛下?!?/br> “無疆大師無須多禮?!痹谒腥梭@駭?shù)淖⒁曄?,離楚這位無上尊貴的君王,竟然站起身,也沖和尚回了一禮。 “不知大師在鉅壽要待多少時日?”皇帝詢問。 “師傅告訴我,需在鉅壽講上三講,應(yīng)是逗留一月左右。”和尚回答的一絲不茍。 “如此甚好?!被实壑匦侣渥?,朝站在一旁的宦官揮揮手。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今有爛陀大師萬里東行,不畏艱險,普度眾生,特賜無疆大師護(hù)國法師尊位。欽此!”一道圣旨,寥寥幾字,但卻讓所有人心神震顫,久久無法平靜。 歷朝歷代都有賜封爛陀圣山的,但護(hù)國法師卻極難出現(xiàn)。離楚開國六千年,至今不過才二十位護(hù)國法師,眼前這位難不成就是離楚六千年中的第二十一位? 只是這未免太過倉促了些,事先竟毫無消息透露出來。 在場的文武百官無不震驚萬分,但在朝堂上,卻根本不敢說話。 皇帝又是一揮手,三名宦官托著一襲金絲云錦袈裟從昊極殿側(cè)小碎步走來,然后齊齊跪在和尚面前,高舉著袈裟。然后三個極其貌美的宮娥走到和尚面前,將袈裟嘩嘩展開。 最后,所有官員無不目瞪口呆,從昊極殿側(cè)走出了兩位身著華貴宮服的美婦,一人捧著一百零八沉香佛珠串,一人手持三十六暖玉蓮花印,款款走到和尚面前,然后微微彎身。 是后宮的兩位貴妃娘娘! “轟!” 好似驚雷在轟鳴,驚駭之事并未停歇,皇帝竟親自走下龍椅,一步一步走到和尚面前,對著這個比自己小二十余歲的稚嫩和尚,緩緩躬下了身子。 似乎應(yīng)和著皇帝如此動作,天空中突然金光大放,太陽從云中沖出,仿佛染上了一層金色,普照大地。 “拜見法師!” “臣等拜見護(hù)國法師!” …… 一下子,朝堂上下,所有人紛紛跪下,就算貴為太師太尉,都跪下了身子,朝和尚恭敬三拜。 和尚此時卻并沒有任何不適應(yīng),反而覺得這一切似乎都理所當(dāng)然,他面色平靜,先將袈裟抖開披在身上,扣好金環(huán),再從兩位貴妃娘娘手中接過法器,然后對皇帝微微頷首, “皇帝陛下無須多禮!” 護(hù)國法師,地位尊崇,在某種程度上甚至還超過離楚皇帝! 此時昊極殿中,除了皇帝以及兩位貴妃之外,還有一人站著。那人,便是蘇恒! 他甚至都沒有朝和尚行禮,因?yàn)檫@一切太過夸張,誰能想象一個跟自己痛快喝酒的酒rou和尚,搖身一變,竟成了連皇帝都要行禮的護(hù)國法師? 蘇恒此舉,極度扎眼! 皇帝陛下都行禮了,一個無名小卒竟然站在原地,無動于衷,豈不是大逆不道? “放肆!來人,將此人押入天牢,等候發(fā)落!” 皇帝坐回龍椅,直接就要將蘇恒打入天牢。 兩名禁軍鏘鏘走入殿中,欲要拿下蘇恒,除了太尉以及個別幾位大臣,其余官員紛紛目露快意之色,原本還不知道怎么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對付這北驥蠻夷,沒想到他竟如此不智,自尋死路,這也怪不得誰了。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碧卷斨鴫毫?,走出隊(duì)列,朝皇帝恭敬行禮,“蘇恒初進(jìn)朝堂,不懂規(guī)矩,還請圣上恕罪!” “太尉大人莫要強(qiáng)詞奪理,初進(jìn)朝堂便可成為理由嗎?在場的諸位大人也曾初入朝堂,可有禮數(shù)不周之處?況且這北驥蠻賊根本就是目無圣上,理當(dāng)斬立決!”文官序列中,劉瑁走出來,跪在地上,朗聲說道。 “劉瑁大人臉上何故有血???”在場所有人的表現(xiàn)落入皇帝眼中,他從始至終都保持冷靜的眼眸微微一瞇。 劉瑁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皇帝的目光猶如利劍,讓他不敢說話,那股天威猶如神佛,令人懼怕敬畏。 “起奏陛下,劉大人臉上血印,正是這北驥蠻賊出手傷人所致,劉大人欲要阻止此人,但北驥蠻賊仗著武力,將劉大人重傷至此,簡直有辱我離楚威嚴(yán)……”昊極殿門口,一位文官走出隊(duì)列,跪在大殿中央,開口說道。 “恩?”皇帝一言不發(fā),看向蘇恒。 蘇恒此時被兩名禁軍禁錮住雙臂,一身真氣動彈不得,只要他敢亂動,恐怕就會被瞬間擊斃當(dāng)場。 蘇恒抬起頭,也看向龍椅上的九五之尊,這位離楚君王。 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碰到了一起。 “北驥解甲營,當(dāng)年的天下第一騎兵,豈會有你這等目無尊上的兵?” “北驥蘇恒,解甲營甲字末列!”蘇恒的聲音很平靜,他甚至都沒有解釋什么,而是僅僅報出了自己的名號。他也很奇怪,為什么他沒有一點(diǎn)緊張,更沒有害怕,所謂的押解天牢,在他看來就是一場笑話,因?yàn)樗麖难矍斑@位離楚皇帝的眼里,看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東西。 “皇上,還是饒恕蘇恒吧,他畢竟不諳朝事,請給他一次機(jī)會?!焙蜕羞m時開口,他身穿金絲云錦袈裟,掛著佛珠,手持蓮花印,好似畫中佛陀,有淡淡佛光蕩漾。 “既然法師替他求情,那便饒此人一命!”皇帝回道,接著便再也不看一眼蘇恒,轉(zhuǎn)而目光掃過臺下所有大臣的眼睛,所有大臣一瞬間的情緒全部落入他的觀察之中。 …… 今日的早朝結(jié)束的很匆忙,甚至都沒有任何政務(wù)商討,但卻讓所有文武百官都忐忑不安。 先是賜封了護(hù)國法師,甚至圣上親自彎身行禮,這無疑將無疆和尚推上了極高的位置,甚至比三公還要崇高,若是和尚有意留在鉅壽,恐怕朝局都會有大震蕩。 其次,關(guān)于那北驥蠻賊的處罰,也讓人摸不著頭腦,說是欲取其性命,但到最后根本沒有任何實(shí)質(zhì)性的懲罰,一切都像是假的,假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個明白。 可越是這樣,就越讓這些大臣心驚,其中蘊(yùn)含的深意到底是什么?圣上之心意,實(shí)在難以揣測。 離楚皇帝回到御書房之后,看著眼前的焚香,幽幽開口,“這解甲營的兵,的確不簡單。” 趙嵩的身影猶如鬼魅,像是從地底里憑空鉆出來一樣,“圣上多慮了,這蘇恒,或者說整個北驥,他們的命運(yùn)早已注定。只是其他大臣,還需圣上多多留意……” 皇帝沉默了片刻,終于緩緩開口,“傳我旨意,禮部郎中劉瑁,暫領(lǐng)廷尉寺郎中一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