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蔻不由哭笑不得，搖頭嘆息。

    這些人的神經(jīng)成天高度緊張，眼里看誰都像是壞人，遲早得患上迫害妄想癥！

    “到底出了什么事？”程宇棠顯然也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他一揚下巴，接著又問，“姓許的派他們來防著誰的？”

    舒蔻晦澀的一笑，三緘其口。

    她總不能開誠布公的告訴對方，其實，許攸恒心里懷疑和防備的人，正是他的meimei程閱馨吧！

    看她不想回答，程宇棠識趣的沒再追問，只是自嘲的一笑，調(diào)侃道，“怎么，你和許攸恒之間，這么快就達(dá)成共識，有了需要共同守護(hù)的秘密？”

    舒蔻嘟著嘴，苦笑。

    她可沒有秘密，許攸恒有。

    而且，在許攸恒諸多的秘密里，沒有一條是需要和她共同守護(hù)的。

    這可說是目前她和許攸恒相處時，最令她介懷的一件事！

    “對了，宇棠，你meimei最近怎么樣？”舒蔻如夢初醒似的問。

    “她呀……前幾天暫停了電視臺的工作，今天一大早就出國散心去了?！背逃钐妮p描淡寫，不想提及meimei和許攸恒之間的恩怨。更不想告訴舒蔻，其實程閱馨已經(jīng)被許攸恒擠兌得在c市無法立足。

    他就著這個話題，誠心實意的說，“舒蔻，如果你心里還在為天臺上的事情怨恨閱馨。那么，我替她向你說聲對不起！”

    舒蔻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她只不過是想確認(rèn)，下午的那輛別克車和程閱馨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程宇棠的語氣一轉(zhuǎn)，依違不決的又問：“舒蔻，這么說……你已經(jīng)選擇了許攸恒，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和他在一起了，是嗎？”

    舒蔻被他這個問題問住了。

    這男人，一直這么豁達(dá)爽朗，令人不愿，也不想傷害他！

    但舒蔻深知，這是一個婉拒程宇棠，讓他對自己徹底死心的最佳時機(jī)。所以，她拋開顧慮，毅然決然的點了點頭。

    “你在騙我，舒蔻，你沒有說實話，你在撒謊！”程宇棠盯著她明亮的眸子，直言不諱的指出，“因為，你的目光遠(yuǎn)沒有你的動作那么堅決。你的眼睛里只有茫然，惆悵，還有對未來不確定的忐忑和無助?！?/br>
    舒蔻一愣，沒想到這么輕易就被他看穿了心思。

    是的。

    其實，她遠(yuǎn)沒有被這段突如其來的愛情，沖昏頭腦。

    更沒有被許攸恒近乎霸道的熱情和呵護(hù)，蒙蔽雙眼，迷惑心智。

    尤其，在今天經(jīng)歷了許攸恒再三的出爾而爾，讓她覺得缺乏基本的尊重和安全感后。

    她相信，自己和jiejie當(dāng)初一樣，在未來的日子里，即將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許攸恒。

    還有許攸恒背后，一個有著龐大體系的家族，一個類似舊時宮庭，等級森嚴(yán)的封建王朝。

    僅管，她至今還沒見過許家的任何一位長輩，但從楊秘書和幾位晚輩的口中，也能對許家長輩們的傲慢和稟性，窺見一斑。

    正如程宇棠所說，未來留給舒蔻的，其實只有彷徨和心怯。

    她也不知道，能和許攸恒走多遠(yuǎn)；

    她更不知道，能和許攸恒走多久。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捏著絕癥確診書，得知死期的垂危者，從容，或是悲觀，端看垂危者自己的選擇。

    此時，她的躊躇，她的猶疑，仿佛讓程宇棠又看到了一絲希望。

    他傾前身子，大手一伸，順勢就攏住了舒蔻擱在腿上，略微冰涼的兩只手，“舒蔻，既然明知前方泥濘，困難重重，為什么不趁著還未泥足深陷時，抽身出來呢？”

    舒蔻怔怔的盯著兩個人疊加在一起的手，只覺得一股暖流從指尖直涌心尖。

    抽身，如何抽身？

    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愛上一個人時，便注定要和他共同演繹人生中的一段快意恩仇。

    “嗯——咳！”這時，門口的保鏢咳嗽了一聲，刻意的痕跡太過明顯。

    這些家伙，不僅僅是來保護(hù)舒蔻，還要充當(dāng)許攸恒的眼線，阻止其它異性接近舒蔻嗎？程宇棠充耳不聞，即沒有放開舒蔻的手，更沒有打消說服她的念頭，“舒蔻，你不是和我說過，許攸恒不是你心里面的那個人？不是讓你這四年來，對所有異性舉牌sayno的那個人嗎？”

    “是……”舒蔻囁嚅。

    許攸恒的確不是暖男?？蛇@個口是心非，外表看似冷漠的男人，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又表現(xiàn)出他最溫暖，最貼心的一面。

    譬如一聲不吭為她買來的新皮包，再譬如偷天換日送給她的黑莓手機(jī)，又譬如用心的幫她收集jiejie過去的照片……

    “宇棠，你不明白?！笔孓⒁贿呑屑?xì)回味，那天許攸恒把她從電梯里抱出來時的情形，一邊把手從他的掌控中抽出來，抱緊了自己，“四年前，有個男人曾經(jīng)兩次救過我。其中有一次，可以說是冒著生命的危險……”

    說到這兒，舒蔻不由一怔。

    她被人冒著生命危險的救過，許攸恒冒著生命危險的救過人，這……這是上帝的巧手安排，還是……還是她和許攸恒當(dāng)年經(jīng)歷的，根本就是同一次危險？

    舒蔻忍不住又腦洞大開，開始天馬行空的猜想：

    不不不，余媽當(dāng)年明明告訴過她，暖男受傷的部位是下巴至耳垂，和許沛燁受傷的部位差不多，根本就不是許攸恒受傷的手背呀！

    況且，余媽為什么要騙她，余媽又有什么理由要騙她呢？

    許攸恒一定只是許攸恒，他怎么可能會是暖男。

    如果他是暖男，那豈不意味著，他的父親就是老魔鬼，不不不，這也太荒唐，太可笑了。

    舒蔻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然……

    當(dāng)她仔細(xì)回憶，當(dāng)年除夕夜在酒店包房里的一幕。

    雖然，她已經(jīng)想不起席間的細(xì)節(jié)和對話?？善拮?，女兒，還有個只會哭著喊著叫餓的小兒子，和如今沛烯和沛煒的年齡和身份，多么的相似呀！

    那么……

    如果許攸恒，就是當(dāng)年坐在她身邊的那個冷血老怪物……

    那么暖男又是誰？

    舒蔻只覺得腦子繞了，亂了，暈了。

    她覺得自己再想下去，不發(fā)瘋，也會像母親一樣變得神經(jīng)分裂。

    她頭一次覺得，原來，許攸恒的性格那么復(fù)雜，那么像是一個老魔鬼和暖男的集合體，神秘得令她怦然心動，倨傲得令她神魂俱亂，偶爾，又會冷酷得令她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