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珠索性去庫房撿出來一套十二件芭蕉綠的茶具來，攤開的蕉葉狀的碟子，聚攏的蕉葉狀的杯子，蕉樹狀的壺，樣子又雅致又有趣，放在屋里給小姐們使。

    只不過剛用的第一天，就被好奇的寶哥兒抓了一個玩，掉在地上摔碎了。

    這 一天一早，太陽剛升起來不久，唐菱月就來給鄭明珠請安，帶來了一箱子瓷器和茶葉，她嫁了人，做了婦人打扮，越發(fā)比以前顯得豐潤俏麗了，說話也越發(fā)干練，進(jìn) 門就笑道：“相公去了一趟福建昨兒剛回來，這一回剛好運氣不錯，碰到個茶葉大商家，收了些白茶，我挑了幾盒好的給jiejie送來，也給姨母和表妹們送了些去。還 有這些瓷器，說是外頭走海邊上過來的，雖說樣子差不多兒，但燒的圖卻是不同，倒趣致些，jiejie使著玩兒罷。”

    陳頤嫻正在喂寶哥兒吃雞蛋羹，聞言笑道：“表嫂有了好東西都想著我們，我先謝過表嫂了?！?/br>
    唐菱月笑道：“這個值什么謝，又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不過白茶帝都用的不多，市面上的竟不如福建地方上的好用?！?/br>
    鄭明珠笑道：“我說見你一臉喜色呢，原來是姑爺回來了。”

    唐菱月笑道：“jiejie說的我這樣，他回來有什么好高興的，是有別的喜事，我來回姨母和jiejie呢?！?/br>
    “什么事？”鄭明珠最喜歡聽喜事了，忙問。

    唐 菱月笑著說：“我成親沒幾日，就有人家來求娶我家小姑子，是我們家姑太太的夫家侄兒，說起來也是書香門第，雖說貧寒些，哥兒卻是有出息的，又懂事又穩(wěn)重， 明年就要下場了，姑太太說，業(yè)師說了，他十有j□j能中舉人，jiejie是知道的，月meimei那樣子，這兩年雖說學(xué)了些規(guī)矩，娘也依然擔(dān)心的了不得，如今聽說，豈有 不歡喜的？又打聽了一陣子，也就一點不好，哥兒是長子，底下幾個弟弟都淘氣，脾氣就養(yǎng)的嚴(yán)厲了些?！?/br>
    衛(wèi)江月也十五了，早就是衛(wèi)姨媽一塊心病，她那模樣脾氣，實在不好相人家，說了也有七八回來，略好些的人家，一來相姑娘，就被衛(wèi)江月嚇了回去，差些兒不挑剔的，衛(wèi)姨媽又舍不得。

    鄭明珠便笑道：“依我說，嚴(yán)厲些倒好，月丫頭那個樣子，就要個能叫她服氣的姑爺才好。”

    唐菱月抿嘴笑：“我姑爺也這樣說，他又親自去尋了那哥兒喝酒說話，回來跟娘一合計，就應(yīng)了，下個月便要尋個吉日換庚貼了，jiejie說，可是喜事不是？”

    鄭明珠自也替衛(wèi)江月歡喜，陳頤嫻在一邊笑道：“月meimei這下慘了，必要被姨媽拘著學(xué)規(guī)矩，這一回，只怕不那么輕易了?！?/br>
    唐 菱月越發(fā)笑起來：“說起來，這事兒倒是個不打不相識，三表妹記得么？前兒我成親的時候，五表妹被幾個小子的彈弓打了，還是三表妹出手教訓(xùn)了那幾個小子，就 是那位做哥哥的，那日他就回去跟他娘說了，說月meimei立身正派，教訓(xùn)小子毫不手軟，鎮(zhèn)得住場面，很適合做他們家大媳婦，他爹去的早，家里都是他做主，他娘一 貫是聽他的，見他親自挑了媳婦，就答應(yīng)了，央了姑太太上咱們家提親?！?/br>
    陳頤嫻笑道：“啊，原來是他，倒是個明事理的，說嚴(yán)厲也確是嚴(yán)厲，幾個小子被他一瞪立時老老實實，是個立的起來的。”

    鄭明珠只是笑，那一日最出彩的自然是陳頤嫻，不過衛(wèi)表妹自身正派是說的上的，好打抱不平，照著唐菱月這個說法，這個親事也是雙贏。

    男家貧苦，又無父親，但卻是書香門第，只怕供了長子讀書，底下的弟弟們就供不上了，而衛(wèi)家不僅殷實，更有舅家和親戚都是朝中勛貴，哥兒科舉得中，自有說不盡的好處，且娶了衛(wèi)江月，家里自然會寬松些，待弟弟們長大，不管經(jīng)商還是科舉，都有相幫。

    衛(wèi)江月雖說規(guī)矩差些，但模樣兒不錯，且心地純良，待嫁了人，長大些，自然慢慢就懂事了。

    而對衛(wèi)家來說，罪臣之后，商賈之家，能嫁入書香門第，自然也是極好的親事，今后若哥兒出息了，說不準(zhǔn)還能給衛(wèi)江月掙個鳳冠霞帔呢。

    衛(wèi)家如今無非幫襯些錢財，而這正好又是衛(wèi)家最大的優(yōu)勢了。

    鄭明珠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不錯，且照那個說法，哥兒是立的起來的，連母親也一概聽他的，衛(wèi)江月嫁過去，自然受不了什么委屈，倒是他那幾個弟弟，不知要被嫂子怎么收拾呢！

    衛(wèi)江月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怒了就直接上拳頭的人物??！

    鄭明珠想到這里就好笑，陳頤嫻大概也想到了，和嫂嫂相視一笑，兩人都樂見其成。

    鄭明珠就對唐菱月說：“真是一件好親事，我陪你去給母親請安報喜吧。”

    唐菱月笑著應(yīng)了，鄭明珠就吩咐陳頤嫻看著寶哥兒，出門的時候，聽到陳頤嫻打發(fā)丫鬟：“去把二jiejie，四meimei，五meimei都請到這里來喝茶，就說嫂子新得了好茶具，咱們來試頭一遭兒。”

    鄭明珠好笑，陳頤嫻倒是越發(fā)活潑了，這明顯就是要把這八卦講給姐妹們聽嘛，那幾個小子得罪了陳頤敏，眼見他們要被收拾了，陳頤嫻迫不及待要跟姐妹們分享一下。

    鄭明珠也不管她，只領(lǐng)著唐菱月去見陳夫人，剛掀了簾子進(jìn)去，卻見崔mama在陳夫人跟前回話，鄭明珠只聽到后半句：“……大夫說，只怕是熬不過去了?！?/br>
    ☆、222

    鄭明珠聽到這句話,就站在了門口不動了。

    陳夫人瞧見她，招招手：“你只管進(jìn)來，怎么這會子來了？”

    鄭明珠一動，陳夫人瞧見了她身后擋住了的唐菱月,才露出笑容來：“俊哥兒媳婦來了，快進(jìn)來坐?！?/br>
    崔mama見狀,忙收了話，站到一邊去了。

    唐菱月自然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了，只得當(dāng)沒聽到那句話,上前請了安，笑回道：“我娘打發(fā)我來回姨母,月姐兒的親事定了,下月就選日子換庚貼了?！?/br>
    陳夫人聽了歡喜起來：“這可是個喜事兒,前兒三meimei還發(fā)愁這事呢，這就定了，定了哪家哥兒？”

    唐菱月就把先前那些話回了陳夫人。

    陳夫人聽說是個書香門第，越發(fā)歡喜，連說幾聲好，回頭吩咐洪mama：“把箱子里那副鑲紅寶石的丁香花頭面取了來給月姐兒添箱。大姑娘了，要好生打扮才是?！?/br>
    唐菱月忙謝了賞，知道她們家有事情，也不好多耽擱，說了幾句閑話，就告辭走了。

    鄭明珠把她送到門口，回頭進(jìn)去伺候，陳夫人望著她說：“太夫人不大好了?！?/br>
    鄭明珠聽到崔mama的那半句話，心中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便問：“大夫怎么說的？”

    崔 mama回道：“太夫人自從那日暈了過去，醒了來就不能動了，心中雖是明白，但話也說不出來，蘇大人來診治了兩三回，說也就這個樣子了，到了上月，越發(fā)吃不下 東西，正該好生歇著，偏是昨兒五老爺府里的楊姨娘，不知為了什么，又把五老爺身邊伺候的一個丫鬟給活活打死了，偏那丫鬟已經(jīng)有了三個月身孕，五老爺氣的了 不得，五夫人就把楊姨娘給關(guān)了起來，還說要送廟里去。今兒五老爺府里的大爺就到太夫人床前哭，求太夫人救他姨娘，太夫人本就說不得話了，此時越發(fā)氣的狠 了，急怒攻心，一口痰厥住了，暈過去半日，嚇的奴婢了不得，忙回了三夫人請了大夫來，只如今雖是醒了，也是出氣多進(jìn)氣少，只怕是熬不過去了?！?/br>
    鄭 明珠無語了，陳五老爺府那一個爛攤子，從陳五老爺?shù)酱鬆旉愵U凡都是好色好酒的，一個楊姨娘又比主母還張揚厲害些，主母如今又是個年輕的填房，怎么忍得住， 多早晚必是要鬧起來的。如今還去太夫人跟前哭，太夫人聽到侄女兒要被送廟里，會如何想？她還沒死呢，就要整治她楊家的人，簡直就是不氣死她真是不甘心嗎？

    說 起來，陳五老爺府當(dāng)初就把他們最大的靠山，楊家的大舅老爺給得罪的厲害了，楊大小姐的事，回去不過三日，楊大小姐就因被表兄強(qiáng)、jian羞憤自盡，楊大老爺大 怒，向陳五老爺興師問罪，陳五老爺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把陳頤凡打了一頓，打的奄奄一息，楊大老爺依然怒氣不減，聲稱姻親之情不在，從此再不來往。

    武安侯府冷眼看著，楊家因太夫人這場鬧劇，殺了女兒，又逼陳五老爺與他們做了這場戲，很明顯，這樣一做戲，就表明陳家也承認(rèn)是表兄強(qiáng)、jian了楊大小姐。

    以此保全楊家小姐的名節(jié)。

    楊 家也是手辣，不過陳頤凡也算活該，當(dāng)日陳頤安鄭明珠出手，捆了楊姨娘，花姨娘就打發(fā)楊姨娘的丫頭去哄陳頤凡，說楊大小姐傾心于他，叫他去假山私會，這人居 然信了，還滿心歡喜，進(jìn)了假山，見楊大小姐裙子都脫了，越發(fā)以為艷福不淺，陳頤凡本就是色中惡鬼，面對的又是這樣年輕鮮嫩，身份貴重的大小姐，哪里還管對 不對勁，頓時撲了上去，‘心肝兒rou兒’的只是亂嚷，哪里還聽得見楊大小姐的驚呼尖叫，衣服褲子一頓亂扯，掏出家伙就要頂進(jìn)去。

    隨后陳五老爺府的大少奶奶就當(dāng)場抓了jian。

    所以鄭明珠覺得，陳頤凡挨一頓打真是活該！

    這一回若是太夫人沒死就罷了，若是真氣死了，陳頤凡自然還得挨頓打。

    不過，鄭明珠嘆口氣：“太夫人若是沒了，爹爹就要丁憂了。”

    這才是陳夫人憂慮所在，不由的輕輕點點頭，慢慢的站起來：“如今也說不了那么多了，你先隨我去太夫人床前侍疾才是?！?/br>
    鄭明珠應(yīng)了，回房換了件顏色素凈的衣服，又去了簪環(huán)，只帶了兩朵珍珠鬢花，一只白玉簪子，服侍陳夫人去了陳三老爺府。

    剛下了轎子，便見陳三嬸娘一身麻衣的哭過來：“大嫂子，太夫人她老人家去了……”

    居然這么快。

    陳夫人頓時也跟著嚎哭起來，雖然沒眼淚，聲勢還是有的，一邊哭一邊跟著陳三嬸娘進(jìn)屋里去了，鄭明珠在一邊扶著她。

    太夫人應(yīng)該是剛剛咽氣，還停在床上，衣服也沒換，鄭明珠約有三個月沒見過她了，太夫人瘦的跟骷髏似的，眼睛睜著，不肯閉上，似乎還帶著許多的不甘。

    陳夫人和鄭明珠在床前哭了一會兒，就有人來勸她們節(jié)哀，陳夫人便順勢收了淚，攜了陳三嬸娘的手，到外頭去坐著了。

    陳夫人嘆道：“沒承想太夫人這樣年紀(jì)就去了，我們做兒女的還沒來得及盡孝呢?！?/br>
    說著又嗚嗚的哭起來，陳三嬸娘和鄭明珠也不免陪著再哭一場。

    陳夫人道：“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法子，不過是喪事風(fēng)光些，到底也是生榮死哀，也是咱們做兒女的一片孝心。弟妹這府里略小些，做水陸道場，來了人客，只怕擺不開，且弟妹這宅子又是新宅子，說句不恭敬的話，只怕也忌諱，還是在侯府出喪更好些，弟妹說可是？”

    陳三嬸娘不大情愿，活著的時候死活要趕她在這邊來，如今人沒了，怕人說閑話，又要回侯府發(fā)喪，真是里外都算盡了。

    陳 夫人接著又說：“不過我們家下人雖多，主子卻不夠，太夫人沒了，我心里頭難受的很，只怕不能理事，兒媳婦雖好，到底年輕，沒經(jīng)過這樣的大事，且小的那個還 是公主，越發(fā)不敢勞動，就安哥兒媳婦一個人，如何辦的了，弟妹無論如何，要去我府里一個月，替我調(diào)度這件事才好。”

    這簡直是寧愿花錢也不愿意自家人沾手的意思了，鄭明珠在一邊聽著，陳夫人對太夫人這恨意，真是死了也不湮滅啊。

    連喪禮都不愿給她cao心。

    不過陳三嬸娘卻是歡喜，哪里還有半點不情愿，頓時沒口子應(yīng)道：“大嫂既這樣說，我如何再敢推辭，就學(xué)著辦罷了，有不懂的，我再來回大嫂就是了。”

    陳夫人點頭道：“既如此，還是要緊著cao辦起來，讓太夫人她老人家安詳些才是，三弟妹這邊打發(fā)人給太夫人收拾了，送到侯府來，我先回去準(zhǔn)備，通知親眷，上報朝廷，到時候太夫人一回來，一應(yīng)都便宜?！?/br>
    陳三嬸娘忙應(yīng)了，又商量了幾句要緊的話，陳夫人就帶著鄭明珠回去了。

    侯府上下頓時忙碌起來，主子奴才都要換孝服，陳設(shè)裝飾也要換了素凈的，又打發(fā)人各處報喪去，又吩咐書房擬了折子報宗人府，陳熙華以下，陳頤安、陳頤青、陳頤鴻都回家哭喪。

    連公主府都把喜氣的陳設(shè)撤了，莊順公主也到武安侯府來服侍陳夫人。

    陳頤安回了府，面也沒露，就去了陳熙華的書房，連晚飯都是送進(jìn)去吃的。

    此時，府里已經(jīng)舉哀，哭聲震天，煙火高燒，舉目都是白茫茫一片，以此宣告帝都，武安侯府的太夫人沒了。

    結(jié)局

    陳頤安深夜才回甘蘭院，鄭明珠輾轉(zhuǎn)反側(cè)，自然沒有睡著，見陳頤安進(jìn)來，忙坐起來問：“這樣晚？可累了？要不要傳一點宵夜來？”

    鄭明珠就是這點好，雖然滿心都想著今后的事，可第一關(guān)心的，還是陳頤安的冷暖。

    陳頤安喜歡她這一點體貼，坐到床邊去，握著她的手，笑道：“明日父親上本丁憂，我也請兩年的喪假，伺候父親母親回祖宅。”

    啊，陳熙華丁憂是可以預(yù)見的，只是陳頤安一來就是兩年的喪假，怎么這樣長？

    鄭明珠的臉上就露出疑惑神情來。

    陳頤安道：“這兩年我封世子，二弟尚主，三meimei又指婚皇子正妃，我們家未免烈火烹油，榮耀的太過了些，趁著這件事，冷一冷才好?！?/br>
    鄭明珠就點點頭，朝廷大事她不懂，想來陳熙華和陳頤安商議的，總是妥當(dāng)?shù)摹?/br>
    鄭明珠便笑道：“那也好，咱們也跟著父親母親出去走一走?！?/br>
    陳頤安點頭笑道：“這些年我也累了，歇歇倒好?！?/br>
    鄭明珠本來還是笑著的，這話一出來，不由的就沒了笑，有些發(fā)怔的坐著，慢慢的竟連眼圈都紅了起來。

    這些年來，人人都只見陳頤安運籌帷幄，料事如神，可他是如何事事籌劃，殫精竭慮，件件事、句句話都要在心中掂量過四五回，這些又有誰知道？

    如今只這一句話里頭，藏著多少辛苦，多少深夜思慮，反是鄭明珠最有感觸。

    陳頤安見她這樣，反是笑了，拉著她的手道：“這是怎么了，多少大事都沒見你哭過，我一句話倒把你招哭了？”

    鄭明珠把他的手貼在臉上：“咱們好生歇歇，在外頭走一走，再不理別的事才好?！?/br>
    “嗯?！标愵U安笑著點頭：“別的事都不用管，咱們先逍遙個三五年，生七八個孩兒，才是正經(jīng)事！”

    “七八個，你瘋了！”

    臉上猶有淚痕，鄭明珠已經(jīng)笑著叫了起來。

    再結(jié)局

    六月底，這天一早，甘蘭院里便一陣忙亂，只聽到說話聲，急匆匆的腳步聲，丫鬟們把一個個箱子抬出去，交給小廝們裝車，一個個包袱往外送。

    今日陳熙華和陳夫人啟程送太夫人的靈柩回祖籍安葬，陳頤安鄭明珠隨行。

    回了祖家，略停留些日子，陳頤安便要帶鄭明珠和寶哥兒坐船前往各地閑逛了。

    正熱鬧間，蘇太醫(yī)笑嘻嘻的走了進(jìn)來，笑道：“今兒給安哥和縣主請了平安脈，就不知道要明年還是后年才能來伺候了，真是舍不得?！?/br>
    原本平安脈十日一請，今兒并不是正日子，只是因今日要啟程，陳頤安臨時打發(fā)人去請的蘇太醫(yī)，蘇太醫(yī)一早從宮里出來，就直奔武安侯府。

    陳頤安笑道：“也不知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誰呢?！?/br>
    蘇太醫(yī)靦腆的笑一笑，先給陳頤安診脈，叮囑了幾句這些日子吃清淡些兒，又拿了一瓶藥丸，請鄭明珠每天睡前打發(fā)陳頤安吃。

    鄭明珠叫丫鬟收好了，蘇太醫(yī)才給鄭明珠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