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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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夙猜到燕簫醒來會找她,但沒想到會這么快。 先前說他是白眼狼,一點也沒說錯。吃干抹凈,不念及她的好,反倒前事盡忘,如今這番架勢,擺明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倒是奇了怪了,昨夜宮內(nèi)設(shè)宴,東宮太子被白玉川下藥,險些釀成禍端,他若想興師問罪,也該找白玉川才對,跟她置什么氣。 不過想到自己如今貌丑,身上又是疤痕遍布,昨夜那番云雨之歡難免讓清醒過來的燕簫心生郁結(jié)。 自古以來,別人越痛,她就越樂,看到白眼狼暴怒,心思難免舒暢了許多柩。 “果真是你?!?/br> 這一句指責(zé),來得莫名其妙,不是她,難道他以為真的是顧紅妝嗎? 黑影籠罩鳳夙頭頂,燕簫逆著光,但依稀可以看到冷峻的臉龐寒氣逼人,那雙總是泛著戾氣的雙眸如今竟也淡淡的流轉(zhuǎn)著血腥之氣料。 “殿下說什么,臣妾愚笨,聽不懂。”沒有睡好覺的人,性子別指望能好到哪去,鳳夙推了推燕簫,示意他往一邊站站,燕簫站著不動,她就坐起來,從燕簫的臂彎下鉆了出去。 “就是這股香味,萬年陰沉檀香,除了你,還能是誰?” 鳳夙倒了一杯茶,邊喝邊道:“我有說不是我嗎?”這一次,鳳夙連“臣妾”兩個字都懶得說了。 燕簫正色道:“深更半夜,你怎么會在宮中?” “這就要問殿下了?!兵P夙低下頭,掩住嘴角弧度:“昨夜臣妾原本睡的好好的,誰知睡夢中卻被殿下叫醒,殿下說要帶我去鳳棲宮……” “胡說?!毖嗪嶋m說的輕描淡寫,但心中卻是狠狠一縮。昨夜雖然被人下了藥,但依稀記得,夫子回到了他的身邊。那鳳棲宮是他母妃當(dāng)年居住之所,后來荒廢,廢棄之下無人打理。 那里,他從未帶人去過,就連顧紅妝都沒有,昨夜怎會……記憶模糊,連他自己都記不得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難道他將她當(dāng)成了夫子,所以才帶她去了那里? 鳳夙看著眼前一身錦衣,雙目暴戾的年輕男子,斂下眼中那抹晶亮,愁苦道:“臣妾也很不解,原以為鳳棲宮理應(yīng)金碧輝煌,誰知去了那里竟是一處廢棄多年的荒殿,無人居住多時,臣妾正欲勸殿下回去,誰知殿下竟然……” 后面的話,鳳夙咬唇不用多說,燕簫也明白后話是什么,臉色亦是比之前還要難看不知多少倍。 鳳夙放下茶杯,又往床榻方向走去:“如果殿下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臣妾還想回床上睡個回籠覺,女人比不上男人,殿下一夜未眠,如今還能這么精神,不像臣妾,被你折騰一夜,渾身散了架不說,還困的要命?!?/br> 鳳夙這話說的露骨,殊不知云閣宮婢、內(nèi)侍悉數(shù)站在外面多時,聞言皆是倒抽一口涼氣。 有宮婢原本正端著茶水入內(nèi),聽到此言,手一哆嗦,那茶盞立時摔到地上,杯碎,茶水灑了一地。 劉嬤嬤想來對鳳夙方才的話還有些余驚未了,話語比平時急促了許多,呵斥那宮婢道:“笨手笨腳,昔日老身是怎么教導(dǎo)你的,還不快收拾干凈,自行下去領(lǐng)罰?” 宮婢慌忙蹲下身收拾碎杯片,其他宮婢、內(nèi)侍站在一旁暗嘆新主子作風(fēng)大膽。 雖說夫妻閨房之樂乃尋常事,但像鳳夙這般坦坦蕩蕩說出來,卻是絕無僅有的。 也不盡是,至少房間內(nèi)就有一個。 燕簫似是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她的言行,聽了她的話,面無表情,但卻掠了她一眼,寒聲笑道:“你倒是心性靈慧?!?/br> 她以為他看不出來嗎?她適才看似說話不知羞,卻道是故意說給下人聽得,她初入云閣,里面多有宮人是后妃們的心腹,平時亂嚼舌根,想看她笑話的大有人在,她如今說給他們聽,無非是讓他們多加收斂囂張氣焰。如此步步為營,心思通透,恍若夫子在世…… 燕簫想到這里,臉都白了,夫子眼看蘇醒在即,他究竟在想什么? 將燕簫的諷刺聽在耳中,鳳夙淡淡的說道:“橫豎不受寵,臣妾總要撈點顏面回來,殿下不會這么小氣,連這些小事都要跟臣妾一一計較吧?” 試問,有誰說話會像鳳夙這般直白,不留絲毫情面?燕簫有心疏離她,但見她如此,反倒漆黑的烏瞳縮了縮。 鳳夙不清楚燕簫在想什么,但卻覺得自己這位學(xué)生雖說長得俊雅非凡,但卻太過陰沉,所以實在不清楚怎么會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繼的想要爬上他的床榻,他真有那么好? “昨夜我被人下藥之事,不許講給旁人?!毖嗍拤旱吐曇?,眼底深邃,仿佛籠著一層霧靄的幽潭,讓人琢磨不透。 鳳夙眼睛閃爍了一下,沒了聲息,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昨夜殿下幾時被人下藥了?” 燕簫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恍若霧靄深潭,望著鳳夙,看不出喜怒,心思漸煩,正欲離開,卻聽鳳夙忽然開口喚他。 “殿下——” 燕簫轉(zhuǎn)身看她,那一刻鳳夙清亮的黑眸一瞬不瞬地落在他的臉上,輕聲詢問道:“可還記得菩提寺紅蓮池,我和你之間的談話?” 燕簫眸光微動,示意劉嬤嬤遣散庭院宮人,這才看著鳳夙:“你想說什么?” 當(dāng)初他和她擊掌立誓,利用她找到天香豆蔻居多,再加上最近又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若不是她提起,險些忘了。 鳳夙唇齒微動,淡淡開口:“我好像曾經(jīng)對殿下說過,我只為強者做事?!?/br> 燕簫睨下目光,笑得玩味,“你要的是平分天下,還是血洗天下?” 她寂靜發(fā)問:“沒有血洗,何來平分?” 燕簫微微勾唇,挑起了一抹意味深長,“說到底,無歡大師麾下弟子也不盡然全都六根清凈?!?/br> 她沉默片刻:“若是六根清凈,我怎會身陷紅塵,入了東宮云閣,現(xiàn)如今做了這云妃娘娘?” “你似乎頗為不喜云妃之銜?”不知為何,心中竟升起了一抹憤憤之意。 她沒什么表情的笑笑:“眾多女人只為一個男人而活,有什么可歡喜的?”燕簫聞言鎖眉,冷了眸看向鳳夙,“怨我過于疏離你?” “我對殿下有情嗎?”搖搖頭,她說:“若無情無愛,就談不上疏離憤慨?!?/br> “自古以來女子多重家業(yè),固守深閨相夫教子,如今看來云妃志向遠(yuǎn)大,大有問鼎風(fēng)云之勢。”燕簫目光直視鳳夙時,融著雪夜的顏色,或黑,或深邃,或寒。 鳳夙笑了笑:“依殿下之見,女子干脆白日家長里短,夜間躺在床上只待服侍丈夫,來年多添新丁,光耀門楣好了。” “六哥,這位新嫂子倒是出言大膽?!?/br> 門口男子聲音低沉渾厚,細(xì)看竟是八王爺燕子墨,興許是匆匆趕來的緣故,神色略顯焦急。 燕簫皺眉道:“你來做什么?” 燕子墨壓低聲音,冷肅而言:“昨夜臣弟找了你一晚上,生怕你中了白玉川的圈套,所幸……” 燕簫抬手制止了燕子墨接下來的話語,很明顯有些事情不適宜鳳夙這位外人知道。 鳳夙斂下眼中譏嘲冷意,所幸那人是她,若是換成燕皇冷宮后妃,豈非麻煩大了? 燕子墨這時將目光落在鳳夙身上,神色變幻,似笑非笑道:“適才臣弟聽了嫂嫂的話,朝堂沙場歷來由男人主戰(zhàn),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原本就該在家相夫教子,沒事瞎胡鬧作甚?” 鳳夙認(rèn)真點頭:“這么說來,女子無才便是德了?” “至少不徒增笑柄?!?/br> 燕子墨出言譏嘲鳳夙,鳳夙不怒反笑:“王爺此言差矣,依你之見,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么男子無才豈非是缺德了嗎?” 一句話堵得燕子墨臉色漲紅,忽然意識到自己無形中竟然中了此女的圈套,當(dāng)真是可氣。 再看燕簫,那張原本盡是戾氣的清俊臉龐,瞬間宛如初綻蓮花,漂亮的令人移不開視線。 鳳夙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白眼狼竟也能笑的這么燦爛? 鋒芒,雞毛令箭【4000】 更新時間:2013722 21:06:23 本章字?jǐn)?shù):4393 話說,燕子墨和燕簫是兄弟,雖不同母,但同父,性情還是頗為相似的,不過燕簫戾氣太重,再加上身患惡疾,周身難免陰沉駭人。 相較而言,燕子墨就溫潤多了,生性豁達(dá)灑脫,平時不拘于小節(jié),但這種人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平生瞧不起女人。 鳳夙還是顧紅妝的時候,燕子墨起初多方看顧紅妝不順眼,直嚷嚷女人有才無貌,有貌無才,哪能兩頭都占,老天爺又不是顧紅妝親爹。 燕子墨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有心給顧紅妝難堪,聲稱燕國人才輩出,無需女子教習(xí)為師, 那年,顧紅妝二十二歲,楚軍三十萬大軍圍攻沁陽柩。 沁陽守城楊駿屢戰(zhàn)不利,退守內(nèi)城,等待燕國增兵救援。兵馬元帥孫馳率軍解困,奈何孫馳年老,剛出燕都就病倒在行軍途中。 燕簫主動請纓率軍迎戰(zhàn),燕皇有心磨練,任命他為兵馬大元帥,而其后燕簫任命顧紅妝為燕軍軍師,掌握生殺大權(quán)。 臨行前夜,眾將齊聚,燕子墨先前多在邊城之地,雖與燕簫親近,卻與顧紅妝沒有過多接觸,所以當(dāng)他聽說燕簫任命一介女流為軍師時,立時將不滿掛在了臉上,一晚上都拉著一張臉,合著誰欠了他綠豆錢一樣料。 那夜,顧紅妝看著沁陽邊防,對眾將直言:“此戰(zhàn),守城楊駿罪責(zé)重大,他鎮(zhèn)守沁陽多年,殺敵無數(shù),決戰(zhàn)沙場更是不在話下,然為何每兵臨城下,沁陽大軍多處于被動?燕國素來不缺謀士,但大都墨守成規(guī),處處小心謹(jǐn)慎,若非沁陽地處險要,易守難攻,只怕此刻楊駿頭顱早就懸掛在沁陽城門之上!” 燕子墨臉當(dāng)時就徹底黑了下來,眸色沉郁,對眾將道:“未戰(zhàn),先行震攝楚國~軍威,眾位看看,此女如此膽小怕事怎堪軍師之職?” “老八——”燕簫眸光陡地一凜,“休要放肆?!?/br> “六哥……”燕子墨還想說些什么,但見燕簫面色陰冷駭人,只得薄唇緊抿,憤憤的悶頭喝起酒來。 氣氛頓時沉凝起來,眾將一時不敢作聲。 燕簫在桌案下握住顧紅妝的手,緊了緊,透著無言的安撫。 “女子坐鎮(zhèn)軍營,眾位將軍都覺得是笑料一場嗎?”顧紅妝環(huán)視眾將,見他們雖未曾開口,但卻一個個隱有不屑之意,也不生氣,反倒笑了笑,只是笑容卻盡顯寒意:“眾位將軍都是當(dāng)朝名將,但卻沒想到目光短淺宛如井底之蛙,若然如此,縱使殺敵無數(shù),領(lǐng)兵有道,又有何用?” “顧紅妝,你別仗著雞毛當(dāng)令箭。”燕子墨拍案而起,眼眸深處含著一絲風(fēng)雨欲來的暴怒。 燕簫已有怒氣,卻被顧紅妝及時拉住,在他手心里輕點兩下,這是兩人多年來早已培養(yǎng)而成的默契,燕簫也有心讓她在眾將面前樹立軍威,干脆暫且選擇沉默。 顧紅妝眸光凝向燕子墨,笑聲清揚,反問他:“你六哥又不是雞,何來雞毛、令箭之說?” 燕子墨唇線冷冽,沉聲道:“伶牙俐齒,你以為上了戰(zhàn)場,僅靠你一張嘴皮子就能成事嗎?” 顧紅妝話語溫雅,魅惑人心,“為什么不能?楚國不見得會贏,燕國也不見得會??!” “你……”燕子墨被顧紅妝氣的不輕,烈酒遞到嘴邊,卻忽然頓住,哼了一聲,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顧紅妝眸色轉(zhuǎn)深,幽不見底,掃向眾人,一字一句說的有力有節(jié):“各位將軍都是當(dāng)世英雄豪杰,紅妝今日并無嘲諷奚落之意,此刻紅妝身居燕國~軍師,已經(jīng)是鐵打的事實,諸將若是心生不滿,可向圣上諫言。在此之前,還需眾位將軍同仇敵愾,共抗楚軍。” 眾人聽了均是面面相眈,一時沒有多言。 燕子墨握緊酒杯,臉上晦暗不明,然而聲音里卻有了難以抑制的震顫,依稀可以聽到情緒的波動:“顧紅妝,妖女禍國!” 顧紅妝聞言輕笑,托著腮頰,一點點細(xì)碎的閃光,在睫羽間奔竄,漫不經(jīng)心的斜睨燕子墨:“八王爺言重了,大燕國脈根深蒂固,有先祖世代庇佑,豈是我輕易就能撼動得了的?” 說到這里,顧紅妝談吐間老練鎮(zhèn)定,卻不怒自威:“沙場多豪杰,歷史烽煙中巾幗女英雄難道還少嗎?古有代父從軍的花木蘭,錚錚鐵骨,寸寸柔腸。還有那梁紅玉,她乃南宋大將軍韓世忠之妻,本是妓女遭人虐待,為韓世忠所救。梁紅玉感其恩義,以身相許。在韓世忠的眼中,梁紅玉并不是一般的風(fēng)塵女子,她應(yīng)有過人之處。當(dāng)年韓世忠在京口和金兵的金兀術(shù)在黃天蕩對歭。當(dāng)時,金兀術(shù)擁兵十萬,戰(zhàn)艦無數(shù),而韓世忠只有八千疲兵。韓世忠聽取梁紅玉的計策,由韓率領(lǐng)小隊宋兵艦誘金兵深入葦蕩,再命大隊宋兵埋伏,以梁紅玉的鼓聲為命,以燈為引,用火箭石矢焚燒敵船。金兵果然中計,梁紅玉站在金頂上擂鼓臺,韓世忠率船隊迎戰(zhàn),只聽咚咚戰(zhàn)鼓響,金兵被韓世忠引入黃天蕩,梁紅玉三通鼓響,埋伏的宋軍萬箭齊發(fā),頓時火光沖天,金兵紛紛落水,棄船逃命,死傷無數(shù)。梁紅玉以燈為引,指揮宋軍把金兵打得落花流水。試問,當(dāng)初韓世忠若和尋常男子眼光一樣,又怎會得遇賢妻解圍!” 燕子墨臉色發(fā)寒,不屑的嗤笑道:“花木蘭為父從軍是私義,不足道哉!梁紅玉乃青樓歌姬,又豈配巾幗英雄之稱?” 顧紅妝也不以為然,接著說道:“秦良玉,明朝末期巴渝戰(zhàn)功卓著的女將軍,她乃石砫宣撫使馬千乘妻。史書記載她為人饒膽智,善騎射,料敵如神,兼通詞翰,常為男子裝。自幼從父秦葵習(xí)文練武,丈夫死后,繼任其職,曾親率三千精兵北上,鎮(zhèn)守榆關(guān)。又奉詔勤王,收復(fù)永平、遵化等四城,并且在四川、貴州地區(qū)又相繼擊敗奢崇明、安邦彥、張獻忠、羅汝才等叛軍,取得成都之捷、重慶之捷、夔門之捷等。秦良玉傳言不怕死不愛錢,她總該稱為巾幗女英雄吧!” 顧紅妝目光冷定,藏著幽深的光。燕子墨聞言,神色一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道:“秦良玉倒是位女中豪杰?!?/br> 顧紅妝姿態(tài)閑散,步步緊逼:“如果王爺仍覺不夠,還有南朝冼夫人從小就喜歡耍刀使槍,武藝高強,精通兵法,她曾幫其夫馮寶識破李遷仕的陰謀,冼夫人帶領(lǐng)千名勇士進入高州城,猝不及防地出擊,很快平定了叛軍,李遷仕被迫狼狽逃竄。若冼夫人不夠,自有敢愛敢恨、武藝高強、文武全才的兵馬大元帥樊梨花;再不濟還有西晉荀灌,傳聞她十三歲時率勇士數(shù)十人于夜晚縋城突圍救父……紅妝說的這些人很不湊巧,好像都是女兒身,可是戰(zhàn)場殺敵卻是一點也不輸給男兒?!?/br> 燕子墨身體一僵,眼中冷光猶如點點星辰:“夫子口生蓮花,此番話難道是想將自己和那些早已作古的女子放在一個臺階上相提并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