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江白說;“剛才我想了一下,為今之計,只有先穩(wěn)住那個連人都不是的禽獸阿舅和那個什么花大老爺,我想明白了,你現在是在喪期,無論是誰也不會在這期間強行讓你嫁給他,一般人的喪期少說也得一年,我們就在這上面打主意,一會兒,那個家伙無論說什么你就是哭泣,不吱聲,他要是急了,就會說出來,到時候你還是不吱聲,也不反對,他要是說就按著我的意思辦,你就點點頭,但是,你千萬要記住,從現在起,你就說我和我阿爸是你的好朋友,你請我們留下來幫助你,只要熬到了半夜時分,我就有辦法了?!?/br> 文娘聽了江白的話,一時間想不清楚,她不由得問道;“為何要到半夜時分你才能有主意呢?” 江白聽了文娘的詢問,覺得還不是時候把自己要找蚌娘娘來幫忙的事情告訴她,所以,她就吱吱嗚嗚地回答道;“有辦法,到了半夜我就會有辦法的,你不用急?!?/br> 江白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她還沒有想好,她先是覺得正好借這個機會把蚌娘娘引薦給文娘,這樣,就可以讓蚌娘娘名正言順地留在人間生活了,不過,她還有一層顧慮,那就是,蚌娘娘每次都是半夜時分去她家里找她,白天她是找不到蚌娘娘的,所以,她必須于子夜前趕回家里,等蚌娘娘來,只有這樣,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蚌娘娘,讓蚌娘娘來這里,幫助文娘。這也可以說是江白的難言之隱。 不過,文娘聽到江白吱吱嗚嗚不肯把話說清楚,還以為江白有什么難處,她就想了想,然后對江白說道;“好meimei,你要是為難,我就不勉強了,反正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大不了我和阿媽一同死去,至少我能落個清白之身?!?/br> 江白見文娘說的如此悲愴,忙著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哪里有什么為難之處,你是我jiejie,我?guī)湍闶菓數?,是應當的,jiejie千萬別多想,我這就告訴你實話吧。” 江白心里很清楚,文娘肯定不知道蚌娘娘是怎么回事情,更不知道她一個弱女子能不能斗得過那些個惡霸,所以才會向她發(fā)問,眼下,他見自己如果不把實情告訴文娘,文娘肯定會擔心,說不定真就還會發(fā)生悲劇,于是,江白就小聲對文娘說道;“我有一個好朋友,她很了不起,簡直是無所不能,無所不通,一會兒,我讓我阿爸留下來陪著你,我假裝說給家里送信,然后就去找我那位好朋友,讓她來幫你?!?/br> 文娘聽了江白的解釋,立刻明白了,感情這個小meimei真是個急公好義之人,她還要找朋友來幫助自己,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也許有了他們的幫助自己就能夠逃過這個厄運。 當下,文娘只說了一句;“江白meimei,大恩不言謝?!?/br> 然后點著油燈,拿到了前面的屋子里,看到屋子里有了光亮,費精神說道;“不能讓我jiejie老躺在地上啊,我看先找?guī)讐K板子,再請這位兄弟幫忙,咱們搭個拍子,先把我jiejie停放起來,然后再去買口棺木,好歹也不能讓我jiejie裹著炕席走啊。” 費精神這句話是看著文娘說的,文娘見費精神盯著她,想起了江白的話,立刻又放聲大哭起來,費精神可能是覺得有機可乘,他來到文娘身前說;“文娘啊,你光哭有什么用,你能把你阿媽哭活過來嗎,我可告訴你,我雖然是你阿舅,可是,自從出了那檔子事情以后,我可就不敢替你拿主意了,不過,作為你的親娘舅看到自己的親jiejie死了,我又不能坐視不理,我想管你,又當不了你的家,你說,你讓我怎么辦?!?/br> 文娘在哭。 費精神看看,接著說道;“就說眼下吧,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我jiejie蒙著條被單子躺在拍子上,起碼也得給我jiejie買口白茬棺材呀,我倒要問你,我去買棺材你能拿出錢來嗎?!?/br> 哇,文娘聞聽后,哭聲越發(fā)大了起來。 聽著文娘哭,看著文娘急,費精神倒坐下翹起了二郎腿,搖晃起來,費精神不急,更不上火,誰焦急,誰上火,誰知道,我讓你不聽話,我讓你擋住了老子的財路,你哭吧,你越哭越好,你哭吧,你越哭越亂,等到你哭亂了心智,我好借機動手,把你獻給花肥豬,費精神為了錢財已經到了發(fā)神經的地步,哪里還念及一點親情。 江白阿爸很焦急,眼看著天色已晚,江白阿媽在家里肯定是如坐針氈,他們很少這么晚回去過,誰都清楚在大江里討生活,回家晚了就是兇兆,他很急,江白卻不急,她要過一會兒才能離開,這功夫她要想法子讓費精神出去買棺木,這樣她才有機會去找蚌娘娘。 既然費精神提到了買棺木,江白靈機一動,悄悄碰了一下文娘,文娘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情,說真話,讓文娘拿錢給她阿媽買棺槨,她真就拿不出錢來,所以,她真的很急,還好,今天她遇到了貴人,江白悄悄碰了她一下,她的哭聲立刻停了下來,江白借機說道;“文娘jiejie,確實應該給伯母大人盛斂起來,你看應該怎樣把阿媽盛殮起來才顯得體面一些?” 文娘小聲哭泣著說道;“可是,是應該,可是,我沒有??!” 文娘的話聲音很小,卻讓費精神聽得真真切切,他心里說;“你沒有,你沒有錢,那好哇,這回該求我了吧!” 哪成想,文娘說完我沒有,又大聲哭了起來,這時候,費精神也想起來,應當給花肥豬報個信,事情又有了轉機,想到要去報信,他也不免有些焦急起來,不過,為了穩(wěn)妥起見,他還是要等到文娘答應他的要求,才能去找花肥豬,因為買棺木,辦喪事,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費精神不可能不惦記。 偏偏這時候當事人文娘又高聲痛哭起來,費精神眉頭一皺,捅咕了一下身邊的老婆,她老婆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急忙對文娘說道;“大外甥女啊,別哭了,看哭壞了身子,再說了你這么漂亮的姑娘,哭壞了眼睛可就不劃算了,我看,趁著你舅舅在,就讓他幫著你張羅你阿媽的后事吧,不管咋說他也是你的親娘舅,再說了在縣城里你舅舅也是很有面子的人物,由他出面,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就是那個花大老爺,也會給他三分面子的,我看你就先和舅舅商量給你阿媽辦后事吧?!?/br> 文娘的哭聲減小,過了一會兒只剩下抽嗒了,費精神咳嗽了一聲說道;“文娘,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要想埋葬你阿媽,要想讓你阿媽走得太平心安,你想沒想過,沒有花大老爺的幫忙是不可能的,先說,這房子是人家的,再說,你沒有買棺木的錢,我也沒有,怎么辦,還有更為難的是,你有地方埋葬你阿媽嗎,去了這些都不說,你個大姑娘家家的,你能拋投露面地張羅葬母嗎,要我說呀,你就聽我的,怎么樣,只要你聽我的話,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就在家中披麻戴孝守喪即可?!?/br> 費精神的話說到了點子上,文娘聽后又是悲從心生,于是,她大叫一聲;“我的命為何這么苦?。 ?/br> 接著她就開始翻白眼,那樣子又要昏過去,江白有了上次的經驗,立刻掐住了她的人中,過了一會兒,文娘緩解過來,江白悄悄捅咕了一下文娘,文娘一下子清醒過來,她想到了方才兩個人在后屋里商量的辦法,于是,低頭看也不看費精神,只是嘟噥了一句;“你說該如何是好?” 文娘說話的聲音很小,費精神的耳朵這時候卻很管用,心里暗想,任你是多么剛烈的女子,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也得乖乖就范,費精神很得意,但是,卻裝成勉為其難的樣子說道;“唉,按理說,有了上次的教訓,我不應該管你這件事情,可是,誰讓我是你親娘舅呢,我還是不得不管,不過,咱們還是要把丑話說在前面,到時候,你必須按著我說的辦,不能讓我再次做蠟。” 文娘嚶嚶哭泣,不吱聲,費精神的婆娘在邊上說;“你不說話就是應允了,到時候我給你擔保。” 這一對狗男女唱起了雙簧,費精神見文娘沒了主意,又來了精神,他又對文娘說道;“光你舅媽擔保還不行,你不說話也得點一下頭,這樣我才能放心去給你辦事情?!?/br> 這哪里是親娘舅該說的話呢,再說了死者是誰呀,是他的親jiejie呀,他卻說成是給別人辦事情,簡直是混蛋到了家,文娘見費精神在逼迫他,一時間沒了主意,虧了江白悄悄捅了她一下,她這才點點頭,費精神見文娘點頭了,立刻說道;“那好,我先借錢去給你阿媽買棺木,然后再找花大老爺商量用他家的房子辦喪事的事情,順便在從他手里買塊墓地,你看如何?” 文娘恐怕上當受騙,不由得看了看江白,江白沖她點點頭,此時的文娘心亂如麻,只有木然地按著江白的意思去做,費精神看到文娘點頭了,小眼珠子一轉,指著江白父女說道;“你們雖然是外人,可是,既然你們沒走,又愿意留下來幫忙,那我就勞煩二位做個證人,空口無憑,咱們先立個字據,你們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