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撲在老婦人懷里的文娘哭了好半天,那個妖艷的半老徐娘用眼睛一個勁盯著費精神看,費精神捅咕了一下她,她立刻會心地點點頭,接著上前拽住文娘說;“大外甥女呀,這是咋地啦,有啥委屈的,告訴舅媽,舅媽給你出氣?!?/br> 文娘依舊撲在阿媽懷里痛哭著,根本就不理睬那個半老徐娘,那個半老徐娘看看費精神,費精神伸手朝屋子里的門簾子指了指,半老徐娘急忙上前拽住文娘說;“走,大外甥女,有啥委屈,咱們回后屋說去?!?/br> 這時候,抱著文娘的老婦人,一聲長嘆,說道;“好閨女,先別哭,有啥事情跟阿媽說,阿媽給你做主?!?/br> 文娘把頭埋在她阿媽懷里哭著說道;“阿媽,我沒臉面活下去了,我去死,死了干凈,省得有人算計我?!?/br> 文娘抽抽搭搭說出來的話,像剜了她阿媽的心一樣,本來還想勸勸女兒,可是,一聽到女兒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阿媽就猜出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急火攻心,文娘阿媽立刻昏倒在地。 文娘在哭,好容易有了訴苦之處,阿媽的懷里很溫暖,文娘哭不夠,阿媽和女兒心連心,剛才,還伏在阿媽的懷里,傾吐冤屈,那里料到,眨眼間,真就是眨眼的功夫,阿媽倒下了,文娘怕,這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這是她唯一可以哭訴的靠山,靠山怎么能倒下呢,文娘立刻止住眼淚,急忙上前去攙扶,那個妖艷的半老徐娘也蹲了下去,文娘一聲聲呼叫“阿媽,阿媽,你醒醒!” 無奈,她阿媽倒在地上就是不睜眼睛,江白這時候抬起急切的眼睛,看著她阿爸,想問問她阿爸該怎么辦,要不要上前幫忙,就在這時,文娘呼喊阿媽的聲音突然沒有了,江白再看文娘也已經(jīng)昏倒在了地上。 江白不能在袖手旁觀了,她急忙上前,抱起文娘的頭,按摩她的胸口,等到她感覺文娘的呼吸平穩(wěn)了以后,輕聲呼喚到;“文娘jiejie,你醒醒,文娘jiejie,你醒醒。” 在江白的按摩和呼叫之下,文娘醒了過來,當(dāng)她看到還躺在地上的阿媽,立刻強(qiáng)忍著爬到她阿媽身邊,邊哭邊呼喊;“阿媽,阿媽,你醒醒,你別嚇唬我,阿媽,你快醒醒呀?!?/br> 她阿媽還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這時候,費精神看看那個妖艷的半老徐娘,示意她伸手去扶倒在地上的老婦人,半老徐娘只好蹲下來,用手摸了摸老婦人的脈搏,然后縐了一下眉,接著把手探到老婦人的鼻孔之下,過了一會兒,她一聲驚呼;“老費,可不好了,jiejie咽氣了?!?/br> 費精神聽到妖艷女人的驚叫,立刻蹲下身,摸了摸老婦人的脈,又把手貼在老婦人的鼻孔前,試了半天,最后嘆了一口;“唉,這是咋說的!” 此時的文娘,眼睛發(fā)直,江白感覺不妙,來到她身邊悄悄抱住了她,果然,江白的手剛剛搭在文娘的腰上,文娘一聲驚呼;“阿媽!” 頭朝后一仰,背過氣去,江白忙著給文娘揉胸理氣,半天過去,文娘還是沒有醒過來,江白阿爸這時告訴江白;“快點,掐她人中xue?!?/br> 江白伸手,掐住了文娘的人中xue,好半天,文娘哼叫一聲,睜開了眼睛,她看了一眼抱著她的江白,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死去的阿媽,眼淚如傾盆大雨,嘩嘩嘩地流淌下來,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哭出聲音了。 這時候,再看費精神兩口子,已經(jīng)躲到屋子角落里小聲商量起了什么,就見費精神一會說得快,一會兒說得慢,直到他那個半老徐娘不住點頭后,他才來到倒在地上已經(jīng)死去的老夫人跟前,干嚎道;“jiejie呀,你的命咋就這么苦呢,jiejie呀,你咋就攤上這么一個不孝的閨女呢?!?/br> 小小的脂胭齋里一時間哭聲四起。有真哭,有假哭,有淚如雨下,止不住的傷心哭泣,有掩面干嚎,就是不掉眼淚的嚎哭,還有,裝腔作勢的干哭,來往的行人,被哭聲引得停住了腳步,駐足觀望。 天色漸黑,江白她阿爸看到天色已晚,未免有些焦急,夜晚劃船十分危險,可是,他眼看著江白抱著流淚的文娘就是不動 地方,一時之間也就沒了主意,等到費精神干嚎了幾聲,又說文娘是個不孝之女,看那意思他這位當(dāng)?shù)艿艿氖窍氚裫iejie的死因推到外甥女身上,這個禽獸不如的家伙,該死,真該死,就沖著這一點也不能走,要幫幫眼前這位孤立無援,被人算計的姑娘。 江白阿爸,想明白了,他想對文娘施以援手。 費精神看到江白父女還沒有走,不但沒走,還有幫忙幫到底的架勢,不由得怒從心生,他剛想說;“咋地,還不走是不是,那就給老太太披麻戴孝,做個孝子賢孫得了?!?/br> 費精神,怒目江白父女,剛想開口,突然間心生一計,就見他來到哭泣中的處在半昏迷半清醒狀態(tài)中的文娘面前說道;“我說文娘啊,這你也看見了,本來你舅媽領(lǐng)著你阿媽去看病,病情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可是,她讓你這么一氣,急火攻心,撒手離開了你,哎呀,我這苦命的jiejie耶,這讓我如何是好!” 費精神妝模作樣,說了一番倒打一耙,顛倒黑白的話來,文娘正在悲痛之中,根本就沒聽清他說啥,倒是扶著她的江白越發(fā)警覺起來。 費精神的話聲剛剛落下,那個站在邊上,已經(jīng)和費精神嘀咕了半天的半老徐娘,扭搭著來到文娘身邊,說道;“外甥啊,你咋這么糊涂呢,剛才我和你阿媽看病的時候,你阿媽已經(jīng)答應(yīng)把你給了花大爺,從今往后你們娘倆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身穿綾羅綢緞,不用在租房子了,這是多么好的事情呀,可是,誰成想你卻把花大老爺給趕了出去,這要是花大老爺怪罪下來,現(xiàn)在就把你攆走,我看你如何埋葬母親,這次,我看你可就要成了不孝之女了?!?/br> 文娘聽了她那個所謂的舅媽的話以后,心里一翻個,恨不能上前咬下她一塊rou來,可是,眼前的事情明擺在那里,自己唯一的親人阿媽被這伙披著人皮的禽獸活活給氣死了,現(xiàn)在他們又要借著這件事情來要挾自己,這該如何是好,無助的文娘萬般無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江白。 江白是個充滿正義感,為人仗義的姑娘,她沒有走就是想幫助文娘度過這道難關(guān),現(xiàn)在,文娘在看著她,他知道文娘在等著她拿主意,可是,她畢竟也是個弱女子,這件事情真要是放到自己頭上,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不過,眼前這件事情讓她碰上了,那就不得不管,怎么管,如何管,急切之下,江白想起了蚌娘娘,對,找蚌娘娘,她肯定有辦法,再說了她還會法術(shù),想到這里,江白有了主意,她趁著費精神兩口子在一邊假心假意哭泣的時候,附在文娘耳邊說道;“文娘jiejie,現(xiàn)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你要沉著冷靜,那兩個家伙可是沒安好心,當(dāng)前最要緊的是先把你阿媽埋葬了,然后我就想辦法幫助你遠(yuǎn)遠(yuǎn)離開這些惡人?!?/br> 文娘剛想說,難道我去告官也不行嗎,但他一想起白天花肥豬對她說的話,立刻心涼半截,就只好聽從江白的話,看看她這個禽獸阿舅,還想怎么辦。 費精神不是在哭泣,而是在想辦法,讓文娘就范,他覺得jiejie死的正是時候,jiejie死了,文娘再也沒有別的親人了,那么,他這個親娘舅就可以直接替文娘當(dāng)家了,想到這里,他又來到文娘身邊,決定先嚇唬一下文娘,等到她六神無主的時候,自己就可以施展手腳了。 費精神站到文娘面前,假裝抹了一把眼淚,帶著假哭腔對問娘說道;“文娘,事情來的太突然,我jiejie啥也沒說就走了,她留下你這么個小姑娘,真就難為你了,你知道如何埋葬死人,你知道去哪里買墓地,去哪里買棺木,還有,最主要的就是,這房子可不是你的,而是花大老爺?shù)?,他要是不讓你在他家的宅子里辦喪事,你還一點辦法都沒有,退一步說,又有誰愿意喜歡在自己家的陽宅替旁不相干的人辦喪事呢,除非,除非有了特殊關(guān)系,也許才能行。” 費精神的一番話,還真就把文娘和江白這兩個小姑娘給唬住了,她們兩個小姑娘那里經(jīng)過這種事情,不要說他們兩個小姑娘,就是在一旁的江白的阿爸都覺得費精神的話說得有道理,于是,這三個人在黑暗中互相看了看,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在街面上混的地痞費精神最會察言觀色了,他見文娘一時間沒了主意,又加了一句話;“這黑燈瞎火的,屋子外面還躺著個死人,要是花大老爺來攆你,可如何是好呢!” 這時候,費精神又開始雪上加霜,想徹底把文娘嚇唬住,不過,事情到了這個時候,文娘反倒鎮(zhèn)靜下來,開始了冷靜地思考,別看費精神如何說死人,文娘還真就不害怕,反正死去的是自己的親娘,有何可怕的,少拿死人和天黑嚇唬人,文娘想到這里,突然間靈智一開,她看著眼前的阿瑪和黑黢黢的屋子,大聲說了句;“趕快點燈啊,給我阿媽照個亮?!?/br> 這句話立刻提醒了江白,她忙著接過來說;“油燈在那里呢,jiejie,meimei我陪著你去拿油燈,我們先點燈,接著再安置阿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