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末世紅警帝國、重生之極品玲瓏千金、權(quán)寵之大牌星妻、重生之以食入道、佐德之子、狂妻和逃夫之間的戰(zhàn)斗、重生之嫡女庶嫁、從火影開始簽到、田園小花仙[快穿]、貴妃憑吐槽實(shí)力上位
楚修媛亦是冷眼旁觀著一言不發(fā)。她是想和陸潤儀聯(lián)手除了蘇妤這個(gè)宿敵,但本也沒想留下陸潤儀的孩子。如今既然動(dòng)不了蘇妤,尋尋陸潤儀的晦氣也是好的。 再者,退一萬步講,陸潤儀也不值得她此時(shí)上前說情開罪皇帝。 皇帝卻忽地將視線轉(zhuǎn)向了她:“修媛?!?/br> “……陛下?!背捩侣晕⒔┝艘凰膊判堰^神,頜首一福,“臣妾在?!?/br> “倒是頭一次聽說你和隨居宮嬪翻臉?!被实酆Χ嗽斨?,分明有幾分玩味之意。楚修媛心中微驚,維持著平靜道:“陛下恕罪……臣妾只是一時(shí)氣急……” “這一宮主位你如是做不好,朕可以換人?!被实燮届o道。 四下一靜,連蘇妤也被驚住?;实鄞鶎m向來都是不錯(cuò)的,除了從前對她苛刻以外,再不曾對誰不好過??v使賞罰分明,但只要不是了不得的事,也不怎么重罰過誰。 一宮主位換人…… 自從五品容華以上為一宮主位,修媛位居從二品,若要降到正六品美人,那是足足七等! “……陛下恕罪!”楚修媛緩了好一陣終于反應(yīng)過來,霎時(shí)面顯惶色,忙不迭地跪倒下拜,身子在夜晚的寒風(fēng)中有些發(fā)顫,“臣妾不敢了……潤儀不必遷去霽顏宮,臣妾自會(huì)好好照顧她……必保她平安生產(chǎn)……” “不必了?!被实劾渎曇恍?,“潤儀還是遷去霽顏宮吧,她安生你也清凈。免得爭執(zhí)得大了,鬧得別的宮也不得安寧。” 自是指蘇妤的綺黎宮了。 楚修媛只覺皇帝的口氣冷到徹骨,不敢再言地跪伏在地,聽他又道:“傳旨下去,楚氏位降充華,禁足兩個(gè)月以示懲戒?!焙笠痪湓捀@狠厲,顯是對她說的,“朕希望沒有下一次?!?/br> 楚修媛一驚之下連身形也不穩(wěn)了,怔了一怔,抬頭惶惑道:“陛下……蘇婕妤當(dāng)年害過臣妾的孩子,您怎能為了護(hù)她……” 為了護(hù)她而降自己的位份。其實(shí)降得并不多,不過一級而已。只是正三品的宮嬪中,充華居末位,蘇妤過些日子要受封的充儀卻是首位。雖是同品,也仍是高了她一頭。 “朕早已說過,當(dāng)年之事未必是婕妤所為?!被实鄢谅暤?。遂不看她,伸手在蘇妤小臂上一握,“進(jìn)殿吧?!?/br> . 這大概是頭一次辭舊迎新的時(shí)候鬧出降位禁足的事。蘇妤被他拽著只好跟著他走,忍不住低聲問了句:“陛下怎么知道陸潤儀來過綺黎宮……” 皇帝側(cè)頭瞟了她一眼:“我聽見了?!?/br> 聽見了?蘇妤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她和姑母說話時(shí),出門就碰上了皇帝的事。當(dāng)下竟忍不住笑了一聲,皇帝便又瞟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陛下很喜歡偷聽么?這是蘇妤心底的想法。斟酌一番,說出來時(shí)倒是委婉了幾分:“陛下總能聽見。” “……”皇帝自知她指的是什么事,眉頭一挑,板著臉道,“這次可不是偷聽?!痹捯怀隹谟X出不對,即刻糾正道,“……上一次也不是偷聽,是偶爾撞見;這次是徐幽給你送東西時(shí)聽見了。” 眼看著蘇妤眉眼帶笑,好像有著幾分促狹的不信,皇帝也未再多言,就這么牽著她的手一步步行上長階去。手中握得很緊,竟是有些擔(dān)心她會(huì)不會(huì)掙開。蘇妤倒是一直未掙,只是他不說話她也便不再說話。 一路進(jìn)了殿中,余下幾人也均未敢多言?;鹿俑呗曂ǚA之后,已在殿中的一干內(nèi)外命婦和宗親重臣皆自離座行禮。定睛一看,眾人卻都有一愣。 竟還能看見這二人攜手走進(jìn)來…… 細(xì)細(xì)回想,上一次見到他們攜手,還是先帝的時(shí)候。忘了是為什么而設(shè)的宮宴,太子和太子妃便是這么攜手并肩地走進(jìn)來的…… 哦,今日倒是未有“并肩”,蘇妤總比他慢了半步,大抵是刻意壓著步子的。 已然在九階之上端坐著的竇綰微有一顫,她清清楚楚地看著,目下蘇妤因和皇帝一起走進(jìn)來,便一起受了眾人的禮——雖是實(shí)則怪不得她,但……她憑什么? 見皇帝已經(jīng)一步步行上御階,竇綰心知無論蘇妤在不在,這個(gè)禮都必是要行的。只得狠下心,率一眾嬪妃行上前去,距那一道珠簾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腳步。 簾子掀開,看到蘇妤的那一剎間,竇綰仍忍不住眸中凜冽的冷意。 “陛下大安?!备]綰一邊說著,一邊垂下首去俯身下拜。身后的一眾嬪妃亦是一并拜了下去。 皇帝終是感覺到被握手中的手一抽。也知她心思,便松開了。 蘇妤在眾人見禮間向側(cè)旁退了半步避開,待得她們免禮后方盈盈一福:“佳瑜夫人安?!?/br> ☆、32、驚夢 “婕妤不必多禮?!奔谚し蛉藴\淡一笑,遂側(cè)身一引請皇帝入座。皇帝回頭睇了蘇妤一眼,見她雙眸微垂目不斜視,徑自去落了座。 蘇妤松了口氣,亦去自己的位子上坐了。宮宴總是很熱鬧,一貫的觥籌交錯(cuò)。酒過三巡,皇帝擱下杯子往殿下望去,九階之上的眾人見其神色便安靜下來,九階之下隨即也安靜下來。 皇帝靜了一靜,思量著沉穩(wěn)道:“蘇澈來了嗎?” 蘇妤微驚。他起先答應(yīng)過她,如若她不愿意便可不見蘇澈,他會(huì)替她攔著,何以主動(dòng)問起來? 蘇澈到殿中行了大禮,蘇妤疑惑地望向御座,正巧皇帝也正看過來,視線一觸,皇帝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蘇妤在四下安寂中離座上前,在他案前不遠(yuǎn)處福了一福,才去他身邊坐了?;实垡晃账氖郑瑥?fù)又朗朗道:“蘇澈,你jiejie剛晉了位份,頭一件事就是給你謀了個(gè)官職。” 蘇妤怔住,拜伏在地的蘇澈也一驚。闔宮上下誰不知道,蘇妤今年十八歲,蘇澈才十五歲,一個(gè)未及笄的少年,能擔(dān)得起什么官職?皇帝這么特意提起來,難不成不僅突然而然地寵了蘇妤、還要直接寵上天去,甚至把蘇家捧起來? 皆安靜地聽著,心里都明白,如若蘇妤當(dāng)真不知天高地厚地給這十五歲的弟弟求了什么高職,朝堂上必定又要鬧上一番。 蘇妤始終緊張地望著皇帝,皇帝卻是沒有看她。沉默一會(huì)兒才再度開了口:“沈大人常說禁軍都尉府人手不夠,你就先去做個(gè)校令?!?/br> 沒有太多贅述,瞬間卻是一陣倒抽冷氣之聲。官職不高,算起來在七品之下;禁軍都尉府……誰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風(fēng)光歸風(fēng)光,卻因涉及諸多秘事而極其嚴(yán)格,皇帝這是要…… 轉(zhuǎn)念一想,眾人更是一凜:蘇婕妤提的議? 一時(shí)間,眾人摸不清頭腦,竟就無人敢吭聲了。除夕的宮宴乍現(xiàn)了死一般的寂靜,少頃,卻是沈曄上前一揖,口吻冷冽:“陛下,禁軍都尉府確是少了些有識(shí)之士,但禁軍都尉府不養(yǎng)閑人!” 全不留情面,甚至可說是直言抗旨,皇帝面上一冷。沈曄自然清楚自己方才說了什么話,也大抵猜得到現(xiàn)在九階之上的皇帝必定有所不快,卻是沒有退怯的意思——只覺如此下去必定不行,皇帝寵這蘇氏太過。旁人興許還覺不出什么,他禁軍都尉府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替蘇氏遮蓋著那些大罪也還罷了,把她弟弟塞進(jìn)來……日后還得出怎樣的亂子? 蘇妤沉吟著,看到皇帝面上那一縷若有似無的笑意時(shí),卻倏爾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視線飄向九階之下,她定睛看了看一襲飛魚服的沈曄,一聲輕笑:“沈大人,誰說要你禁軍都尉府養(yǎng)閑人了?” 這卻不是她該說的話。 沈曄微有一凜,遂添了兩分蔑意,清冷地還了一句:“朝中之事,何來女人干政?” 語聲不大,卻是無比清晰地傳入各人耳中。蘇妤睨了睨皇帝的神色,見他未有慍意,便又續(xù)道:“沈大人,蘇澈不是‘閑人’,他是蘇家人?!鳖D了一頓,蘇妤頜首重重道,“有勞大人?!?/br> 泰半朝臣與內(nèi)外命婦仍是云里霧里,卻到底有人明白了。沈曄帶著幾分驚疑默了良久,終是一揖:“諾?!?/br> 蘇澈抬頭望了一望,未能看到長姐,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存著幾分敬意地拱手:“長姐,我自會(huì)轉(zhuǎn)告父親?!? 那晚的宮宴之后,是蘇妤第一次和皇帝如此隨意地在宮中散步?;实鄣囊馑?,沈曄明白、蘇澈明白,她也明白。 在外人眼里,把蘇澈擱在禁軍都尉府里,相當(dāng)于人質(zhì)。如果蘇家再有什么異動(dòng),蘇澈很可能死得不明不白——如若這是皇帝的意思,那么蘇澈就是徹頭徹尾的人質(zhì)。 但……偏生是她提的。 皇帝是替她讓她父親明白了,即便她在宮中侍君,也斷不希望蘇家野心迭起。為了讓蘇家死心、讓父親不再望想,她可以親手把弟弟交去做人質(zhì)。 只為釋君之疑. 她始終有意識(shí)地和皇帝隔著半步之遙,皇帝也就維持著這段距離不刻意靠近她。漫步許久,皇帝笑喟一句:“做得這么明白,你父親若還不死心……” 蘇妤輕哂,接了一句:“便怨不得陛下了?!?/br> 朝中斗爭素來都有個(gè)成敗輸贏,皇帝肯一再提點(diǎn)已是給足了面子。如若父親當(dāng)真還要一條道走到黑……她也就委實(shí)再求不得什么。 黑暗中,有可怕的場景在她面前一閃而過。 她看到父親死了,就吊死在家中正廳的房梁上…… 弟弟也死了……是被腰斬于市! 淋漓的鮮血使她眼前一黑,失去重心般地栽了下去,折枝急忙一扶:“娘娘?” “阿妤?”賀蘭子珩微驚,也急忙攙住她。覺出她微微發(fā)著抖,借著宮燈暖黃色的光,他看出她的面色有些異樣的白,“怎么了?” 蘇妤下意識(shí)地?fù)沃母觳卜€(wěn)住身子,緩了緩神,卻是搖頭道:“沒事,大概……喝多了?!?/br> 賀蘭子珩眉頭微挑,心道真是不會(huì)說謊,明明低酒未沾…… 倒沒有揭穿她,只命宮人抬了步輦來,送她去成舒殿. 那一晚,夢魘徹夜。從前的一幕幕再次浮現(xiàn)眼前,和并未發(fā)生過的種種連成一片。蘇妤看到她的昏禮、他的無情,看到她在宮里備受冷落……甚至再度看到家人的死。 有些畫面來得頗是奇怪,譬如折枝說:“過了今天就是建陽三年了,又是采擇家人子的時(shí)候……” 那就該是建陽二年除夕說的話,就是今天。 可今天分明沒有那話。 畫面中的一切更是不對,她看到自己還置身霽顏宮中,凄清得緊,和先前的兩年一樣,卻與今時(shí)今日大不相同。 即便是睡夢中,她還是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場夢。 但即使在她醒來后,她也無法說服自己那只是一場夢。一切都太真實(shí)了,歷歷在目,甚至比今天真正發(fā)生的事還要讓她印象深刻。就好像莊生夢蝶,讓她辨不清哪一邊是夢、哪一邊是醒。 “折枝!”一聲驚呼,蘇妤驚坐起來。茫然地四下望著,心里是很久都沒再有過的慌亂。 上一次有這樣的慌亂……還是在佳瑜夫人入宮那天、她昏厥的時(shí)候。 可此時(shí)的她……幾乎已想不起佳瑜夫人入宮的事,好像整個(gè)人都活在另一個(gè)世界中,滿心都是她并不曾經(jīng)歷過的事。 仿佛不受控制地墜入了一段并不屬于自己的記憶,越墜越深,逐漸打散她最后的清醒。讓她再也無力提醒自己……那只是一場夢. 因睡不著在正殿批著奏折的賀蘭子珩被寢殿傳來的這一喚驚住,不覺間與徐幽相視一望,徐幽即刻揖道:“臣去看看?!?/br> “不?!辟R蘭子珩放下手中的那本冊子一嘆,“朕自己去。” 入殿,就見蘇妤蜷縮在榻上坐著,眼中毫無神采。兩個(gè)宮女有著幾分怯意地在旁勸著她也不理不睬。 皇帝揮手命二人退下,徑自坐到了榻邊,溫言道:“怎么了?折枝現(xiàn)在大概歇下了,朕差人去叫一聲?” 明明是溫和的口氣,卻讓她覺得字字錐心。一陣瑟索,蘇妤張惶地抬起頭,滿眼疑惑不解:“陛下怎么在……” 皇帝一怔,遂笑而解釋道:“朕方才睡不著,去正殿看了看折子……你不舒服?” 看折子?蘇妤頭中發(fā)懵,迷惑地環(huán)視四周之后,似是有幾分不可置信般地道:“這是……成舒殿?” 皇帝被她飄忽的口氣弄得渾身一悚,定睛看了她須臾才確信她確實(shí)問了那句話,點(diǎn)頭應(yīng)道:“是……你怎么了?” 自己怎么會(huì)在這里…… 蘇妤一陣頭痛,只依稀記得自己睡了一陣子,一直在做夢,一個(gè)又一個(gè)的夢。但再往前發(fā)生了什么……她似乎記不得了? “陛下?”她惶惑地望著眼前的帝王,帶著猶豫地問說,“是陛下傳臣妾來的?” “……是。”皇帝眉頭緊蹙,全然不知她這是怎么了。雖是在途中有過不適,但回到成舒殿時(shí)她已無礙,氣色也好了很多。他想傳御醫(yī),是她自己攔了下來,說只是太累了,歇一歇便好。 怎么一覺醒來竟是…… “去傳御醫(yī)來?!被实郯l(fā)了話,候在外面的宮人立刻領(lǐng)命而去。蘇妤怔了一怔,貝齒一下下在下唇上劃著,心中竭力地回憶自己是不是又怎么惹他不快了。 卻是想不起來。她身子蜷得更緊了,好像縮起來就可以避開一切人和事、可以逃開父親與弟弟的死,她的下巴死死抵在膝上,顫抖著說:“陛下……別殺他們……” “什么?”皇帝愣住,看著她的驚慌失措,他更加無措,“阿妤?”猶豫須臾,他試著伸出了手,撫上她的額頭。 她好像是碰了什么碰不得的東西一般驀地一躲,慌亂中不知是怎樣的一閃念,竟同時(shí)伸手一擋,繼而便未經(jīng)思索地咬了下去…… “陛……”徐幽大驚,剛要上前卻被皇帝抬手示意止步。 賀蘭子珩看著狠狠咬在自己手背上的她,一邊驚懼于她今日是怎么了、一邊卻又躲也沒躲。她很久都沒松開,反倒越來越用力。但看著她眸中的空洞,賀蘭子珩隱隱覺得……似乎一切都是無意識(sh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