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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棄后崛起在線閱讀 - 第83節(jié)

第83節(jié)

    眼見著皇帝拿著筷子將碗中剩下幾顆元宵一一戳破,餡料流了出來,無一例外全是花生餡。

    長抽口氣,皇帝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這是想讓朕再照著昨晚的法子收拾你一次?”

    “……”才不是,明擺著是打擊報復(fù)。

    “正好,天色已晚,不許走了。”皇帝一壁切著齒一壁笑著,蘇妤暗呼不好,忙一欠身道:“臣妾還得去長秋宮昏定……”

    “徐幽,按云敏妃方才說的擬道旨來。”皇帝的笑言讓蘇妤渾身一栗,聽得他轉(zhuǎn)而又說,“行了,現(xiàn)在你綺黎宮歸嫻妃管著了,嫻妃才不會跟你計較這些禮數(shù)。”

    ☆、112

    這道突然從成舒殿傳下來的旨意引得六宮嘩然,當(dāng)然,過不多時,眾人便會知道皇帝下這道旨意的時候云敏妃就在成舒殿。

    是以翌日近巳時的時候,蘇妤才去了月薇宮。嫻妃放下了手里的書睨了她一眼:“你是來晨省的、還是來謝罪的?”

    “來聽你道謝的?!碧K妤理所當(dāng)然地落了座,“日后你也省得日日對著佳瑜夫人了,不好么?”

    “罷了……大恩不言謝還不成?”嫻妃輕輕一笑,大方地擺手說,“正巧今日中午我有客人,免不了設(shè)個小宴,留下來一起用,就當(dāng)是道謝了?!?/br>
    “有你這么道謝的么?”蘇妤面顯不滿,“合著我還是個捎帶的?忒不會說話!”

    嫻妃聽得黛眉一挑,擱下書看著她,正色道:“娘娘恕罪。臣妾是說,今天中午設(shè)宴答謝娘娘,順帶給個客人接風(fēng),如何?”

    蘇妤遂銜笑頜了首:“甚善。”

    .

    沒有多問她那客人是誰,若不是宮中嬪妃,想來便是她家中女眷進宮來拜見,除此之外再不會有別人了。二人便布了棋局,悠悠哉哉地下了一盤棋,下到一半嫻妃便笑了:“有日子沒下次,此番你的路數(shù)倒是清楚明白多了。”

    蘇妤笑而一嘆:“是。從前猶猶豫豫的,對誰也不好。”

    “可你如今用這樣的強硬法子把后宮一分為二,會不會太清楚得’‘矯枉過正’了?”

    蘇妤搖了搖頭,笑意不減:“我本也只是有這么個想法,說出來不過是想問陛下的意思罷了。結(jié)果陛下也正是此意,在我說這話之前,他已然和竇家挑明了?!?/br>
    嫻妃神色微緊,沉吟了許久才道:“陛下總在和世家爭,蘇家、葉家、楚家、竇家……”

    “但凡有大權(quán)在握的世家在,哪個皇帝也免不了這一遭的?!碧K妤道。嫻妃點點頭,又說:“我知道。可哪一次都難免兇險,萬一出了什么岔子……”

    江山都可能在一朝一夕間易主。

    “有些事總是必不過的?!碧K妤看向她,面顯兩分疑惑,“怎地突然有這樣的擔(dān)心?你聽說什么了?”

    嫻妃躊躇片刻,俄而緩笑搖頭道:“沒有。只是近來事情太多,我總難免多擔(dān)心些。”

    邊下邊聊,不知不覺間就已是晌午。宮娥挑開簾子,朝二人一福,又向嫻妃稟說:“娘娘,堂小姐來了。”

    “快請?!眿瑰M首微笑。宮娥回身請那人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該是頭一回進宮,入殿間有些許緊張之意,連頭也沒敢抬地往前行了幾步便拜了下去:“嫻妃娘娘大安?!?/br>
    “免了。”嫻妃一笑,因始終看著她,沒留意到旁邊的蘇妤已訝色滿面。

    那姑娘站起身來,方抬了抬頭,與蘇妤目光一觸便也是同樣訝然的神色:“您……”

    嫻妃這才覺出蘇妤的不對,回過頭來疑惑不已:“你們……見過?”

    她這個作堂姐的都是頭一次見!

    又看了看面前堂妹的驚色,如此這般多少有些失儀,輕咳了一聲道:“這位是云敏妃。”

    眼見她又要拜下去,蘇妤忙伸手一攔:“免了,坐吧?!?/br>
    這便是燈會上與蘇澈一起的那姑娘,怨不得瞧著眼熟,原是眉目間與嫻妃有三分像,蘇妤一時沒往這處想罷了。這姑娘名喚月梔,一直住在映陽。嫻妃說她親生父母走得早,是由族中別的長輩帶大的,前些日子尋了門親事,可那一邊的父親也恰好這時候去世了、那人便趕回了錦都。長輩們一時都拿不了主意,索性讓她到錦都來,讓這在宮里的堂姐給做主。

    “鬧了半天,合著你的如意郎君是云敏妃的親弟弟啊?!眿瑰?,“本宮和云敏妃打小一起長大的,這事卻還真不好替你開口,你自己說吧?!?/br>
    月梔雙頰通紅,低著頭轉(zhuǎn)向蘇妤訥訥道:“娘娘……臣女和蘇澈……”

    “行了,別說了?!碧K妤也被這番緣分弄得哭笑不得,向嫻妃道,“那晚不止我見過她,連陛下也見過。本就想著蘇澈喜歡便是,如今又是你meimei……我還能說不答應(yīng)么?可父親剛?cè)?,總得等蘇澈守完了孝。”

    守孝之事,宮中三月、民間三年。聽著時日不短,可屈指算來,月梔如今十五,三年后十八,也算不得太晚。

    如此甚好。嫻妃緩了口氣,笑向月梔道:“找陛下請旨去吧,留你先在宮里做個女官隨侍著,也省得你再回映陽一趟了。待得出嫁的時候,嫁妝堂姐給你置辦了。”

    本就交好多年的二人見弟弟meimei結(jié)了親,自是格外親昵,明明都和月梔不熟卻因為這一道緣分誰也不想虧待了她。聽得嫻妃這樣說,蘇妤也道:“是,就留在宮里,你堂姐人極好的,不會虧了你?!?/br>
    月梔剛要點頭應(yīng)下,嫻妃卻道:“誰說我要留她在月薇宮了?眼瞧著是定下來的事,她要嫁過去的。要留在宮里隨侍,也是去你綺黎宮,日后她便是叫我堂姐,也還得叫你一聲長姐呢?!?/br>
    蘇妤懶得同她多爭這個,沒好臉地白了她一眼:“嘁,去綺黎宮就去綺黎宮,你可小心我在這三年里教得她日后再不肯認(rèn)你這堂姐了。”

    .

    一番說笑后,三人一同用了膳,便備了步輦同往成舒殿請旨去了?;实垡娏嗽聴d時同樣是訝異不已:“這不是……”

    看向蘇妤的神色又頗有深意:剛碰上她和你弟弟在一起幾日,你就把人家弄進宮來了?

    蘇妤與嫻妃一并解釋了,皇帝才恍然大悟,心底也不禁嘆了一聲好緣分。當(dāng)即便準(zhǔn)了,告訴蘇妤說:“人留下就是了,要給什么位份你自己定?!?/br>
    三人躬身一福,心滿意足地告退。

    未至門口,有宦官入殿稟說:“禁軍都尉府沈大人、蘇大人求見?!?/br>
    蘇妤和嫻妃自是神色如常,月梔的臉卻即刻紅了,低下頭隨著二人繼續(xù)出殿。如此低著頭,本就是為了避著蘇澈,可在余光瞥見他進殿時,卻又忍不住看過去,看得蘇澈一愣。

    蘇妤的目光在蘇澈與月梔間一劃,含笑說:“長姐先替你照顧著她了,你別誤了正事?!?/br>
    “……諾?!碧K澈一揖。沈曄看上去卻格外沉悶,沒有如常地見禮,只向二人一頜首,便又舉步進殿去了。

    .

    皇帝聽著二人稟完了事,又是關(guān)于竇家的,卻又不是大事。清冷一笑,終于道出了自己近日的疑惑:“沈曄,朕讓你查蘇璟的死因連帶著徹查竇家,你查出不少事來,那蘇璟的死呢?假冒你禁軍都尉府的人,你當(dāng)真查不出來?”

    “陛下恕罪?!鄙驎厦C然一拱手,“查……倒也查出來了,只是臣始終覺得此事不對,故而未敢輕易稟報。”

    賀蘭子珩疑惑更甚,凝神問道:“查著什么人了?何處不對?”

    沈曄一喟,直了直身子道:“抓了七八個人,是竇寬庶三子府中的人。和當(dāng)日的人數(shù)大抵對得上,他們也皆承認(rèn)是受這庶子指使去殺的蘇璟,因為這庶子不受寵,知道父親與蘇璟有私仇,便想殺了蘇璟邀功去。”

    理由算是說得過去,皇帝一點頭,沈曄又道:“但臣先前看過蘇璟的尸體,身中二十一刀,除卻最后一刀直刺心臟致命以外,余下的二十刀中有十七刀皆從要害側(cè)旁而過,離得最遠(yuǎn)的也不過一寸距離?!?/br>
    皇帝聞言明白了些,神色更顯凝重,沈曄一頓續(xù)道:“如此這般,決計不是刀刀刺偏,而是有意為之,這是為了當(dāng)街把事情鬧大,亦有炫耀之意?!?/br>
    是了,要一刀取人性命不難,要刀刀自要害側(cè)旁劃過而不取人性命則要難的多了。

    皇帝緩了口氣:“你繼續(xù)說?!?/br>
    “那些人,雖有理由、亦有證詞,卻沒有這般本事。臣查過了,都是竇府里普通的家丁,如是區(qū)區(qū)一世家府上的家丁都人人皆是如此高手,皇宮戒備就要自嘆不如了……”沈曄笑意輕覆,頓了頓又道,“所以……大抵是竇家有意推了這庶子出來頂罪,如是查到此為止作罷,陛下治罪與否,于竇家都無大礙了?!?/br>
    治罪與否都無大礙?皇帝斟酌著他這句話,冷然道:“何意?縱是庶子所為,朕照樣可以治他竇家死罪?!?/br>
    “是。”沈曄應(yīng)道,“但若僅查到此為止,陛下如只治這庶子的罪不牽連竇家,他們便逃過一劫;如是索性連坐全家,只怕局勢難料?!?/br>
    ……局勢難料?皇帝猜到些許,心有暗驚,沈曄閉口不言,蘇澈續(xù)道:“陛下記得謹(jǐn)行衛(wèi)么?”

    印證了他的猜測。

    謹(jǐn)行衛(wèi),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在太上太皇在位時就已不復(fù)存在。但在更早以前,這三個字委實可怕。彼時大燕朝最大的世家是姜家,從前朝到后宮都敬姜家三分。這謹(jǐn)行衛(wèi)便是姜家所建,暗殺異己乃至弒君之事都敢做。彼時還沒有禁軍都尉府,這謹(jǐn)行衛(wèi)便相當(dāng)于姜家的禁軍都尉府。然則較之禁軍都尉府而言,世家擁有的這種勢力更為恐怖——說到底,禁軍都尉府為朝廷所有,是擱在明處的;這些勢力卻可在暗處,常常存在多年都無人察覺。

    如當(dāng)真是如此,這事便險多了。

    ☆、113

    因著沈曄的猜測,皇帝一時不敢擅動竇家,總還是先把底細(xì)摸清楚了為好。是以一切調(diào)查均是放緩了,從前朝到后宮都平靜了些,不知情的人不會知道日后會發(fā)生什么。

    經(jīng)了蘇璟的事,賀蘭子珩與蘇妤都明白,二人間還是莫要有事相互隱瞞為好,是以對竇家的這番懷疑,皇帝也皆盡告訴了蘇妤。亦直言讓她知道,這番放緩了徹查,立后之事便也免不了要擱一擱。

    蘇妤聽罷微蹙了眉頭,倒不是急著后位,而是擔(dān)心蘇澈的安危。那是她唯一的弟弟,卷進這樣的事來如是有什么不測……

    然則家事比不上國事,無聲一喟,到底什么也沒說。賀蘭子珩凝睇著她一笑,緩緩道:“不必?fù)?dān)心蘇澈,他出不了事。”

    微微放心間,聽到耳側(cè)一聲緩氣比她的反應(yīng)還要明顯,側(cè)首一看,旋即笑向皇帝道:“不是臣妾擔(dān)心,蘇澈的未婚妻在這兒呢?!?/br>
    月梔同樣擔(dān)心著蘇澈,而蘇妤卻還要為她多cao一份心。那日聽得嫻妃要將她留在宮里,蘇妤心中便有兩分猶豫——不是她不喜月梔,而是宮中這般爾虞我詐,留她在宮中未必安全。

    故而事后也同嫻妃說過,認(rèn)為此事欠妥。嫻妃卻是一嘆說:“我也知道宮里頭不容易,可也沒別的法子。她生身父母去得早,讓旁的長輩帶著,寄人籬下也有許多不易。聽說這兩年住在一位叔叔家里,嬸嬸待她也不好,我母親去見過一面,這才勸我說此番不如把她留在宮里。”

    原是各有各的不易,誰也沒比誰考慮得周全了去。

    .

    月梔在綺黎宮中是女史的身份,說是宮女,卻是誰都知道她日后是蘇妤的弟媳。她倒也知禮數(shù),未有恃寵而驕的勢頭,凡事都樂意學(xué)著,在宮里過得也算得宜。

    用膳時,蘇妤總愛帶著月梔一并坐下用,反正日后都是一家子,如今也犯不著把主仆分得那么清楚。月梔起初拘謹(jǐn)?shù)煤埽埠吞K妤一同用膳的時候總是連筷子也不敢動,偶有一次碰上皇帝進來,登時連面色都白了。二人倒都混不在意,賀蘭子珩笑覷了她一眼說:“日后嫁了蘇澈,算起來你還得叫朕一聲姐夫,總這個樣子,逢年過節(jié)都不敢召你進宮了?!?/br>
    .

    “娘娘?!鄙挝鐣r,月梔喜滋滋地挑了簾子進來,一定神才見蘇妤正闔目睡著,當(dāng)即噤了聲。蘇妤睜了睜眼,笑問了句:“怎么了?”

    “娘娘您看?!痹聴d跪坐到榻邊,將手里的一只錦盒捧給她看,錦盒里盛著兩只紅珊瑚手釧,極好的成色。蘇妤微微一怔:“哪來的?”

    “蘇公子送來的?!痹聴d提起蘇澈就難免臉紅,低低道,“說讓奴婢轉(zhuǎn)交給娘娘?!?/br>
    蘇妤將那兩只手釧拿起來看了看,目光又落在月梔腕上的一串南紅上。月梔皮膚很白,帶這些紅色的明艷的珠寶總能襯得很好。當(dāng)即心下一笑,暗說蘇澈也挺大一個人了,送未婚妻點東西還拐彎抹角。一時恨不得就假作不知地照單收了,讓蘇澈吃個啞巴虧,最終卻還是一笑:“不是給本宮的,是給你的,你收著便是了?!?/br>
    月梔明目大睜,有些許訝色,蘇妤嗔道:“干什么這個樣子?你日后是要嫁給他的,還在乎這點東西么?”便徑自給她套在了腕上,端詳片刻真心贊道,“很漂亮,收著吧。記得讓折枝給你記個檔,免得惹麻煩?!?/br>
    月梔左看右看那手釧,一副越看越喜歡的樣子,笑應(yīng)了一聲“諾”,便沒有再加推辭。

    .

    很多時候,蘇妤會看著月梔出神。知道她對三年后的婚事滿心期許,故而面上總微微笑著,這種幸福的神色蘇妤也曾有過,也是待嫁的時候,對于夫君、對于婚后都是盼望。

    “看月梔這個樣子,臣妾都恨不得不管守孝的事,讓她早點嫁了才好?!碧K妤這般笑對皇帝說,“想見而不能見最是痛苦,日日這么盼著,總是不容易的。”

    這話于她是肺腑之言,當(dāng)真只是為月梔想的,話出了口見皇帝微滯的神色,才驀地和他想起了同樣的事——那兩年里,她便也是日日盼著他能轉(zhuǎn)個心思,總是不容易的。

    怔神間相視一笑,誰也沒把這話說出來卻又都很明白?;实垤o了一靜,遂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是不容易,便讓他們多見一見吧。今晚朕帶你出宮走走,帶上月梔一起?!?/br>
    是以月黑風(fēng)高中,馬車駛出了皇宮,一直駛向城外。在那小山連成的環(huán)形前停下,另一輛馬車已早早停在那里了,皇帝下了車一看,便笑對蘇妤道:“看見沒?蘇澈比咱們心急多了?!?/br>
    這地方蘇澈不知道,很是奇怪皇帝為什么把他傳到此處。獨自到了之后看著面前這奇怪的山愣了半天,眼見底下有道門,還有重兵把守著、看裝束似乎還是他禁軍都尉府的人……蘇澈猜了半天也沒猜到里面是什么,心說難不成皇帝這是在大修陵寢了?

    蘇妤一聲輕咳,仍在猜個不停的蘇澈回過頭來,忙是一揖:“陛下大安。”

    “免了?!被实垡贿呎f著一邊往前走,那扇門打了開來,皇帝走進去道,“花好月圓,隨便走走,不必拘禮?!?/br>
    攬著蘇妤有意走得很快,給了蘇澈和月梔足夠的時間說一說話。

    .

    “陛下還真費心思……”蘇妤不住地想回頭去看二人又死命忍著,“臣妾替蘇澈多謝陛下成全?!?/br>
    “不謝?!被实郗h(huán)著她的纖腰一笑,“找蘇澈來還有別的事?!?/br>
    “……”怪不得有這閑情逸致,原來還是公務(wù)纏身。

    四人一起渡舟到了對岸水榭,落了座,有宮娥奉了酒上來便轉(zhuǎn)身退下了?;实蹚阶韵鹊沽艘槐?,品著酒問蘇澈:“這地方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