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重生七零千嬌百媚、我自帶C位光環(huán)、高危職業(yè)二師姐
“記不記得是誰被誣陷謀逆,舉族被屠?記不記得jian人是挑撥了誰,迎合了誰?記不記得落得那般下場的人是因為什么才束手就擒不曾抵抗的!” 周則旭啞口無言,他垂著頭,滿面通紅,跟他一起的,還有那些想要以此進諫的大臣,每個人臉上都有些羞愧。 蘭氏兄妹禍害的,是卓家。 不是因為老汝陽王死了,卓氏三兄弟含冤被斬,早已不在這世上,就可以割裂卓容卿卓承榭與他們的親緣關(guān)系的。 他們是卓家之后,滿門忠烈,唯余二人而已。 誰都可以質(zhì)疑,可以猜測,可以以最壞的心如揣度千里之外的卓承榭是何居心,但拿出舊事壓迫,就實在是沒必要了吧。 簡直讓人汗顏。 李績徑直走了出去,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次無人再攔,王椽慢了半拍,急忙喊“退朝”,才笨手笨腳地跟上前去,回到紫宸殿的時候,王椽忽然聽到前面一聲 嘆息。 “周則旭是個賢臣?!?/br> 李績轉(zhuǎn)過身沖王椽招了招手:“讓影衛(wèi)盯著點,別真叫他們碰柱了,得不償失?!?/br> 剛才義正辭嚴的模樣還猶在眼前,此時陛下突然如此小心,倒是讓他沒反應過來。 “還不快去!”李績皺皺眉。 “是,是?!蓖醮置δ_亂地跑開了。 下朝之后,蕭文石臉色黑沉,一副生人勿近地模樣,他性格孤僻,在朝中沒什么朋友,因此常常是這樣獨來獨往的,今日卻不停有人湊過去,假言安慰。 “蕭大人莫要生氣,今日的是大家有目共睹,錯不在你,且蕭大人的提議也非空xue來風,未雨綢繆有什么不好,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孟大人到底想要說什么?” 蕭文石抬眼,眸中冷光乍現(xiàn),嚇得孟邵趕緊閉上了嘴,不是他膽小,實在是對面那人臉上的傷疤太過猙獰。 孟邵穩(wěn)了穩(wěn)心神,跟在蕭文石身側(cè),小聲道:“蕭大人的意思大臣們都懂,只是陛下此時想不開,咱們做臣子的自然要時時叮囑著陛下,咱們有這樣的責任,所以蕭大人,這件事,你可千萬別放棄啊。” 蕭文石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眼風如刀,可并不傷人,孟邵依然笑意淺淺。 “不勞你費心?!笔捨氖f完,加快腳步離開了。 人一走,后面的陸十宴就上前來,孟邵急忙哈腰:“大人。” “怎么樣?” “蕭大人為人您也是知道的,油鹽不進,但您大可放心,蕭文石自來就看不上卓氏,恐怕不用咱們在后面推波助瀾,他也會死磕到底,”孟邵說到這里停頓一下,“不過,下官實在是好奇,卓承榭到底怎么了?” 陸十宴睇了他一眼:“不該多問的事,最好閉嘴?!?/br> “是。”孟邵急忙垂頭。 良久之后,陸十宴才笑了笑:“也沒怎么樣,只是這輩子,再也回不來了而已。” 低沉的笑聲飄飄蕩蕩,最終消散在空氣中,只余仇恨無處安放。 蕭文石回到了蕭府,難得看到蕭文風也在府上,兩兄弟一見面,后者就總是要跑,誰知這次蕭文石沒有像往常一樣當他是透明人,而是在他逃跑之前叫住他。 “蕭文風?!?/br> 蕭文風的腳像釘在地上似的,這世間他就怕兩個人,一個是李績,一個就是他親大哥,兩個人生起氣來都能嚇死人。 人在他身前越過,就留下一句話:“跟我來?!?/br> “哦?!笔捨娘L應了一聲,垂頭喪氣地跟在大哥身后,進了書房,書房偏僻幽靜,無人打攪,兩個人一前一后進去,蕭文石端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他。 “最近都干什么了?” “金翎衛(wèi)的事唄,還能干什么,我是一衛(wèi)統(tǒng)領(lǐng)?!笔捨娘L嘿嘿笑笑。 “別打岔,我知道你最近請了假,沒去當值?!?/br> 蕭文石的臉色不太好,蕭文風一眼就看出來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雖說用請假的方式跟陛下賭氣是他不對,可是蕭芷茹的事,大哥心里也是生氣的,應當不會因為這件事向他發(fā)火才是…… 正想著,蕭文石已經(jīng)又開口了,只是這次聲音多有遲疑。 “你最近,是不是護在那人身側(cè)來著?” 蕭文風眉頭一挑:“是啊?!?/br> “陛下從來沒有阻攔過你接近她?” “是啊?!?/br> “除你之外,還有誰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蕭文風抱臂想了想:“娘娘身邊的那個叫煙洛的女官應是知道的。” 說完,他低頭去看他大哥,眼里充滿懷疑:“大哥突然問這件事干什么?” 蕭文石卻是垂著眼,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他才低聲道:“我記得,陛下壽宴的時候,皇后帶著她去了,當時楚克廉也在。” “是,”蕭文風點了點頭,卻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可是他們沒有交談,而且萱兒戴著面具,朝中就算有人認識她,也絕對猜不到戴面具的那個萱兒姑娘就是柔嘉公主——” “誰!” 蕭文風話音剛落,蕭文石就沖門外的方向大喝一聲。 兩人齊齊看向門口,蕭文風急忙推開門向外望望,卻并沒發(fā)現(xiàn)有任何人,剛聽到大哥那聲“誰”,他頭皮都要炸了,兩個人說的事可是宮圍秘辛,要是被人聽了去,不僅他會殃及池魚,最重要的是沈采萱的安危。 沒看到可疑之人,蕭文風心里松了口氣,把門關(guān)上,他走回去:“大哥是不是看錯了,外面沒人啊?!?/br> 蕭文石的手指在 桌案上敲了敲:“沒事,是我看錯了?!?/br> “你看錯了不要緊,差點要把我嚇死。”蕭文風撫著心口,臉上一陣后怕,坐上的人聽見他這么說,抬眼看了兩眼,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怎么,你害怕沈采萱暴露身份?”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眼睛卻沒看弟弟,只是看著窗外,“陛下把蕭芷茹趕出宮去,今后整個后宮就是卓氏的天下了,你知道皇家最怕的是什么嗎,就是外戚亂權(quán),眼下沈采萱是皇后唯一的命脈,我怎么看著你擔心她,勝過擔心咱們蕭家?” 蕭文風聽見這話緊忙繞到大哥跟前,眼中閃過急切之色:“大哥,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我知道陛下這事做得不地道,可卓氏不是還未興起嘛,如今能說得過去的,就他們兄妹兩人,哪來的外戚亂權(quán)。再說,你就算看不慣這個,也別拿一個小姑娘出手,萱兒才……” “萱兒,”蕭文石打斷他,“叫得還挺親,她是你什么人,你是她什么人,記得自己姓什么嗎?” 蕭文風被堵得呼吸一滯,往常大哥教訓他,他絕對不多說什么,可這次卻忍不住了,他上前,面色堅定:“我與她毫無瓜葛,只是陛下要我保護她,想必陛下是什么意思大哥也清楚,你若是擅作主張……” 他看了看蕭文石的屁股,扭頭冷哼一聲:“是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br> 蕭文石長長呼出一口氣,然后指著門的方向:“滾。” 朝堂上發(fā)生的爭論沒過多久就在后宮傳遍了,但要說傳遍了,其實也不過就是傳到了玉照宮而已,如今浩大的皇宮真正住人的地方?jīng)]有多少,容卿聽說李績在朝堂上維護她,雙眼空洞地吃著冰鎮(zhèn)葡萄。 最近天氣越來越熱了,殿里還陰涼些,讓人不愿出去半步,倒是那個猴兒一樣的姑娘還是喜歡出去瘋跑,如今后宮里安全得不像話,容卿也便由著她。煙洛跟容卿轉(zhuǎn)述朝堂上發(fā)生的事,臉上還是喜色多些。 “奴婢瞧著,陛下還是很維護娘娘的。” 容卿愣愣地點點頭。 “是得這樣,他要做樣子……” 煙洛沒聽明白她的意思,思緒便慢了半拍,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容卿已經(jīng)把整個盤子的冰鎮(zhèn)葡萄都吃完了, 剩下一堆葡萄皮,和籽。 “娘娘怎么都吃了!雖說夏天熱些,可也不能這么貪涼,算日子,是不是小日子快來了,到時候又捂著肚子喊疼,奴婢可不給您揉!”煙洛說著說著來氣了,儼然像她是個主子似的,容卿眨眨眼睛,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是小日子快要來了嗎?” “對呀?!?/br> “我都給忘了?!彼褵熉鍞?shù)落的話打了個岔,吃光冰鎮(zhèn)葡萄的事就算不了了之了,可是低下頭的時候,她眼中卻出現(xiàn)一抹擔憂。 撫著肚子,涼涼的,挺舒服。 要不要吃藥呢…… “燕還寺的事怎么樣了?”容卿忽然抬頭看向煙洛。 “回娘娘的話,人已經(jīng)帶回到汝陽王府了,她不肯走,說是一定要等王爺回來?!?/br> “讓她等吧,”容卿并不在意,“這次實屬意外,本來還想讓她在那一直等到大哥回來的,不過這樣也好,不管在哪等,那個身份都要抹去,就讓洛寶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br> 煙洛閉口不言,主仆二人在屋里坐了一會兒,容卿就撫著肚子站起身來,裝作無辜地看了看外面:“里面還真有些冷,咱們出去曬曬太陽吧!” 肯定是吃冰吃多了,身子也冷了。 煙洛看破不說破,要扶著她出去,誰知道剛踏出門檻,就撞上了玉竹。 “怎么了?” “是王氏,在宮外遞了牌子,聽聞娘娘小產(chǎn),進宮探望的?!?/br> 容卿看了看一旁的煙洛,眼底有些失望,本要去曬曬太陽,有人來了,她總要去床上裝裝樣子。 “要不奴婢回絕了?” “不必,”容卿搖搖頭,“讓她過來吧。玉照宮銅墻鐵壁,別人進不來,我也不出去,小產(chǎn)的事是不是真的,外面怕是有人說嘴,讓人見證一下,總好過別人無端猜測?!?/br> 容卿轉(zhuǎn)過身去,一邊叉著腰一邊轉(zhuǎn)著手腕:“還好我今日本就精神不濟……” 煙洛聽到容卿低低咒罵了一句什么,話音不清,但看那模樣著實有些可愛。 王氏不是第一次進宮,沒有初時那般老土了,她那些牌子,在領(lǐng)路宮人的帶領(lǐng)下徑直去往玉照宮,身后還跟了一個低垂著頭唯唯諾諾的少女。 少女穿了一聲夏衫,布料看著是頂好的,只是那 樣式有些上不得臺面,胸前來了大大的衩,眼下一片雪白,要不是肩上披了一個披帛,讓一個迂腐書生看到了,非要遮眼說聲非禮勿視。 領(lǐng)路的宮人自然是玉照宮的人,看到王氏帶了這么一個俏媚的小姑娘,又正逢主子小產(chǎn),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沒得多看兩眼,多表現(xiàn)一下鄙夷。 王氏倒是能看出來,可也沒覺得有多丟臉,那宮人越是這么在意這么厭惡,就越說明自己這個侄女姿色不差,是能給人帶來威脅的。 雖然跟卓容卿比起來,侄女的美還萬萬不夠,可男人嘛,都喜歡嘗鮮的,光有美的皮囊可不行,還要有手段,要有花樣。 “燕兒,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可記得了?” “是……記得了……”聲音也微弱,身子已經(jīng)忍不住打顫了,王氏就是這點不滿,她偷偷握住王子燕的手,安撫地拍了拍:“燕兒,別害怕,話姑母替你來說,你就按照姑母的意思照做就好?!?/br> “是?!?/br> 很快,兩人就到了玉照宮門前,宮人上前跟值守的人說了兩句話,王氏等了片刻,伸長耳朵去聽,就斷斷續(xù)續(xù)聽到什么“陛下”“冷落”,字不成句,但看那宮人臉色不太好。 莫不是因為皇后小產(chǎn),陛下冷落了皇后嗎? 可是今天早朝上還傳出陛下為了維護皇后娘娘同朝臣抗衡呢。 她帶著滿腹疑問跟著宮人走了進去,容卿“小產(chǎn)”,自然是躺在寢殿里,一路到了寢殿,那王氏看到床上躺著的虛弱的人,也不敢露出絲毫笑意,先是拉著侄女俯身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