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不似清河凈,人心滿垢碧荷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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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駐扎在滄河?xùn)|平原的軍營,因為耶律平的卷土重來,陷入了一種莫名緊張的狀態(tài)。 士兵無不磨拳擦掌欲與后褚惡狼再來一戰(zhàn),定殺之個片甲不留。每日cao練咆哮震天,用于訓(xùn)練的草人都被捅成了碎草根。而將軍大營亦每日進(jìn)出不斷,幕僚大將日日在內(nèi)討論對褚之計,滄河冰凍開封還不到一兩月,就開始計劃年底的戰(zhàn)役,可見此次戰(zhàn)役非同一般,不容小覷。 耶律平再次回歸后褚軍營,還帶回三十萬大軍壓境于北齊西境,又重新在滄河西平原與北齊形成對峙之勢,虎視眈眈,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直接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之前預(yù)估后褚會歇戰(zhàn)的一派的癡心妄想。 陸知是堅持的主戰(zhàn)派,當(dāng)然他也是今年年底與后褚交戰(zhàn)的主將,他早已請纓出戰(zhàn)。如今對褚態(tài)度已經(jīng)統(tǒng)一,對敵策略也已制定完成,所以今日主要討論的是作戰(zhàn)時的一些細(xì)節(jié)與突發(fā)問題。 “將軍,陸知率軍打頭站,因是重中之重必定是要帶走軍中七成以上的兵力。只是陸知一走,并州空虛,陸知也知將軍智謀無雙,可是就并州城這點留守兵力,陸知著實有些放心不下?!彼c后褚打了十幾年,耶律平若傾盡大軍強攻而來,并州即便是虎狼猛獸,也會被這群食rou蟻啃成白骨,到時并州危矣,此戰(zhàn)成敗難知。 “確實如此,老夫近日也在思慮并州守防空虛之危?!逼鹕砀胶驼f道之人是馮軍師,亦是之前與陸知立場對立之人,兩人雖之前因褚事宜有過不合爭吵,但現(xiàn)如今耶律平卷土重來交戰(zhàn)已定,此前種種皆為小事,一致對褚才是大事。 馮軍師從袖中拿出昨日剛到的密信,雙手呈于青川書桌前,回稟道:“南平偏安一居已數(shù)百年,老夫曾派人試探過南平王的態(tài)度,均是北齊后褚兩方誰也不站,作壁上觀,所以南平出兵援助并州城的可能性極?。欢⒅斜菹洛钊醵嗖?,朝政被吳越兩王把持,從吳越兩王對將軍的敵視以及多年來對并州兵力的削減和打壓來看,今年朝廷撥給大軍的糧草兵馬能否順利到達(dá)并州都難說,老夫擔(dān)心,這吳越兩王若是借西境戰(zhàn)亂再趁火打劫,恐怕到時并州局勢不容樂觀。” 陸知很是贊同,于是諫言道:“將軍,不如讓屬下只帶一半兵力對抗褚軍,另留二十萬兵力留守并州城,畢竟以十萬對抗后褚近四十萬大軍,兵力太過懸殊,于將軍于并州城都太過于危險?!?/br> 居正位上坐,統(tǒng)率北齊上萬大軍,掌并州城池安危,肩負(fù)西境幾十萬百姓性命,青川安靜聽完各謀將之言后,沉默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堅持所見,“交予你的三十萬大軍一兵一卒都不可少,后褚畢竟是尚武強國,即便耶律平得了后褚皇帝信任調(diào)走了后褚北境的三十萬大軍,可誰也不清楚后褚皇帝是否留有后手,所以由你率領(lǐng)的大軍只可多不可少,小心為上方能痛擊后褚命脈?!?/br> 說到這兒,青川轉(zhuǎn)頭看向了馮軍師,眉頭輕皺話有同憂,“但馮軍師所擔(dān)憂之事絕非杞人憂天。陸知一走帶走北齊西境七成以上的軍力,并州城勢必危矣,敵強我弱敵多我少,若想與后褚抗戰(zhàn)數(shù)月等陸知回來,勝算不大,所以為今之計,本將還是贊成馮軍師所言——借兵!” 一語擲地,鏗鏘有力,可下座之人卻各色有憂,其中馮軍師所慮最全,因此所愁最多,“將軍,南平偏安,朝廷無望,何有天兵天將可助我北齊西境平穩(wěn),可保我并州無危,可讓我并州幾十萬百姓免于戰(zhàn)火?” 北齊西境戰(zhàn)火一起便沒停過,這火一燒便燒了幾十年,他從孩稚幼童看到白發(fā)蒼蒼,滄河的水被染紅了不知多少次,年年戰(zhàn)火年年不斷,他熟悉的人都死在了戰(zhàn)場,他剛認(rèn)識的人也死在了明日的戰(zhàn)場上,他活得夠久了,離死也不遠(yuǎn)了,可若有生之年未看到后褚被驅(qū)退的那一日,他終是心有遺憾恨難平。 與馮軍師的悵然悲戚相比,青川倒顯得淡然許多,因為心中早有溝壑,“誰說只有朝廷和南平可出手相助,這北邊不正好有一個?” 陸知低頭一想,吃驚一聲,“夏國?”北齊西境周邊最弱的那個國家? 與此同時,閑坐一旁的花折梅也是吃驚抬頭望了青川一眼,又緩緩垂下頭來,臉上淺笑若有若無。 “不可??!” 馮軍師立即否決道,斗膽進(jìn)言,“將軍,這夏國國弱,常年深受后褚北胡侵?jǐn)_,積貧積弱,多次險遭滅國,兵不強馬不壯,連自家安危都難以保證,又哪有多余兵力可借于我北齊抗褚?” “馮軍師,我方也并非一定要借兵,合作為上?!鼻啻ㄐ挠写蛩?,平靜回道。 “老身知將軍之意,可將軍想過沒有,我軍若是與夏國聯(lián)手扛褚,只能是弊多利少?!瘪T軍師年長思慮較他人過多,但其言還是有理,不可忽視,“夏國兵少國弱,與之借兵根本難敵后褚一戰(zhàn),而且夏國與北胡交惡已久,若與夏國形成聯(lián)盟,到時我軍不僅要傾全力對抗后褚,本就自顧不暇,還得分出少之又少的兵力替夏國處理北胡那一蠻夷,只怕到時我軍處境更加危矣?!?/br> 青川淡淡一笑,毫不介意,“馮軍師所慮本將自是明白,可夏國也并非如您所說的那般疲弱。雖說夏國常年受北胡肆掠,可北胡打了夏國這么多年也不見夏國國滅,可見其對抗北胡自有一套,根本無需我北齊出手,而且這夏國與后褚也有舊仇新恨,它幫我北齊,還不是間接幫它夏國自己。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夏國位于北齊北胡后褚三國交界處,地理位置重要自是不必多說,就拿這次陸知率軍從北齊與夏國交界處繞道攻打后褚來說,如此大的軍事行動難免會令耶律平有所察覺,若有了夏國為我軍做掩護(hù),自是能保證陸知此次出行萬無一失。” 陸知自是被說服了,憑將軍無雙智謀定能抵抗住后褚猛攻,撐到他援軍到來之日??神T軍師畢竟是年歲偏大,想得太多,還是不放心,再次進(jìn)言道:“太冒險了,也太危險了!” 青川起身一立,霸氣凌然生威,“富貴險中求,勝敗險中得?!?/br> 一語定音,這場持續(xù)十幾日的對褚之策的討論終于落定,接下來便是如何執(zhí)行。眾人離去,營中空曠,只余青川與花折梅二人爾。 “你善探查,鷲嶺山脈與紅綾鎮(zhèn)的險關(guān)隘口你得把守住,這次耶律平卷土重來勢頭強勁,誰也不知他這次手段如何瘋狂?!鼻啻ǚ愿赖馈?/br> 花折梅還是那般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桃花折扇在手中轉(zhuǎn)得嫻熟,笑聲與口中的話都透著一股不正經(jīng)兒,“你這心胸今日可真寬廣,可我怎么記得數(shù)月前某人還竄動著北胡暗地里給夏國使絆子?” 感情上小氣的男人,無論過了多久成熟了多少,在對待情敵這件事上永遠(yuǎn)做不到大度,青川也不例外。 手中握著的毛筆好似磕碰到什么,筆尖重劃了一筆,墨多暈染開來,落下的一豎太過粗壯,雖破壞了這一紙鐵畫銀鉤,但字好在還能看,不影響閱讀。 “此戰(zhàn)之重不用我提醒你也知曉。若從鷲嶺和紅綾鎮(zhèn)飛進(jìn)一個后褚探子,你比我更清楚你的下場是什么。”青川平靜說著,無情無緒。 裝得真像,花折梅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句,就是不知道寧致遠(yuǎn)到了并州,你還能不能做到現(xiàn)在的自作鎮(zhèn)定。不過,他還是看不慣青川裝深沉的樣子,臨走前忍不住挑釁一句,“這事,你敢告訴葉寒嗎?” 說完,花折梅就一下閃躲至營帳門邊,全身防備著青川投殺過來的任何暗器,不過卻大有失望,青川只是簡單抬頭看了他一眼,平平靜靜卻滿含殺氣,但還是又重新低下頭來批閱著公文,邊說道:“此事不需要你擔(dān)心,你若真有心思,還是把鷲嶺與紅綾鎮(zhèn)給我守嚴(yán)實,此戰(zhàn),只許勝不許敗?!?/br> 端王府不似駐扎在滄河邊上的北齊軍營,夏夜有江風(fēng)陣陣消暑納涼,而由重重院墻圍起來的端王府,好似把這夏日暑熱也一并給禁錮在這四方墻內(nèi),即便有綠樹環(huán)繞清淺池塘,可一走進(jìn),人立刻便被四面八方涌來的熱氣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無處可逃,即便有幾縷晚風(fēng)拂過也是帶著夏日炎熱的溫度,解不了暑熱,倒徒生了幾重躁意。 臨近合璧庭,青川見合璧庭外無常嬤嬤站夜立崗,心下不由生起幾分喜悅來,下午聽府中來人匯報還說jiejie回府后心氣不好,本以為今日又得吃閉門羹了,沒曾想到卻突然解了禁令,這對他來說可不是意外之喜? 一想到這兒,青川忙了一天軍務(wù)的疲憊身體頓時輕松了不少,就連著夜深暑熱不消的煩躁也無形消散在這一盛夏夜中,然后踏步輕快朝屋內(nèi)走去。 殿下廊檐,常嬤嬤站在門外守夜,見青川走近,眾人連忙跪地迎接,青川看著房門緊閉,卻瞧見明窗點燭,雖燭色有些幽暗卻好在可以見明,未有熄滅,仿若是專門點著在等他回來一般。 青川心里不由生出一喜,,低聲輕問道:“夫人可是睡下?” “夫人……夫人……”,常嬤嬤低垂著頭說話,不似以往清晰能言,磕磕絆絆好似有隱情難以啟齒,“……夫人,夫人……她……” 夏日日長夜短,他乘黃昏落日而回,歸家入夜不過個把時辰,夜還早不到亥時,jiejie怎么就這么早睡下了?jiejie剛從玉河鎮(zhèn)回并州城,一路顛簸再加夏日炎炎,不會是…… 關(guān)心則亂,青川不等細(xì)想,也不管常嬤嬤在身后有心阻攔,一掌推門而進(jìn),焦急入了屋內(nèi),直到看見屋內(nèi)燭火幽明里,湖色垂紗遮掩的床上,隱隱約約有一隆起的一小團(tuán)人影,這才放下心來,輕手輕腳走近。 而屋外,常嬤嬤自青川進(jìn)去后便惴惴不安,雙手絞緊著竟在盛夏酷暑不下的夜里生了幾分不應(yīng)有的寒意來,雙眼不時擔(dān)憂瞥了一眼透著微暗的窗扉,窗上燭影輕搖一下,內(nèi)心隱隱將要有大事發(fā)生。 果然,只聽“砰”的一聲突然從屋內(nèi)傳來,好似有什么東西墜地,東西不重卻悶實有力,可見扔?xùn)|西之人手勁之大,不見憐惜。 “來人!” 從屋內(nèi)緊隨傳來青川一聲大喊,聲音陰沉欲雷霆鞭笞而來,能令天地驟然失色,更別說屋外一眾早被嚇得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 還好常嬤嬤在宮中見過大風(fēng)大浪,面對此種突發(fā)情況很有經(jīng)驗,最先鎮(zhèn)定下來,然后立刻拉起一旁的秋實千叮萬囑道:“快去廂房把夫人叫醒,就說合璧庭出大事了!” 秋實被嚇傻了,一時間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只哆哆嗦嗦點了點頭,然后邁著發(fā)軟的雙腳踉踉蹌蹌向廂房跑去。 這邊,常嬤嬤推門入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一旁被扔到地上痛苦喊疼的元秋不敢多看一眼,亦不敢多說一字。雷霆已下,王爺再多的暴怒他們都得受著,只等夫人來的那一刻。 青川衣冠端正站在屋中,踢著地上痛得蜷曲成團(tuán)的東西厲聲問道:“這不三不四的下賤貨,是怎么跑到夫人的床上的?” 他當(dāng)時一見床上身影就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他與jiejie相識八年,又同床共枕大半年,他怎么會不認(rèn)識jiejie的背影。越走越近他越能確定床上之人不是jiejie,心怒驟起,都未見躺在床上是何人,直接伸進(jìn)簾中連人帶被一把扔到了地上,這才有了常嬤嬤進(jìn)來看見的那一幕。 “啊……” 元秋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疼得滿頭是汗,淡妝清艷的小臉扭曲得如見到陰魂厲鬼般,整個人蜷縮在地,左手試著扳著踩在她右手腕上的腳,開口求著,但并未求著踩著她手腕上的青川,而是轉(zhuǎn)頭向跪在一旁的常嬤嬤求救,“嬤嬤,救我,救我……” 叫聲好不凄慘,可常嬤嬤卻頓生寒噤,全身發(fā)僵也跟著瑟瑟發(fā)抖起來,頭埋得更低,根本不敢吱聲。 青川隨之望去跪在不遠(yuǎn)處的常嬤嬤,陰沉含怒問道:“常嬤嬤,你還沒告訴我,這下賤貨是怎么進(jìn)的合璧庭,還跑到了夫人的床上?” 一邊質(zhì)問著常嬤嬤,青川踩在元秋手上的力道也沒減輕,腳輾壓發(fā)狠使著力,那纖細(xì)的手腕都磨出了血來,再這樣下去估計那只手是保不住了。而常嬤嬤雖未遭受任何拷打,可青川盯著她的銳利目光陰冷發(fā)寒,如萬千條毒蛇扭著陰涼的蛇腹在她身上攀爬游走,瘆人極了。 “住手!” 焦灼之際,葉寒終于趕到,在場幾人都松了一口氣。 常嬤嬤僵硬仿若成石雕的身子頓時松懈下來,輕喘著氣,如釋重負(fù),心暗道著好險。而備受折磨的元秋亦是拿著救星下凡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葉寒,求著她解救自己出苦難。至于青川,卻冷幽幽地望著站在門邊的葉寒,心里百感交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唯久久凝視,無言對之。 葉寒瞧著屋中的混亂場面,深吸一口氣平定著一路狂奔而來的不平氣息,還有一晚上的提心吊膽,然后朝最近的常嬤嬤走去,彎腰扶她起來并吩咐道:“常嬤嬤,你先帶人出去?!?/br> 常嬤嬤擔(dān)心看了葉寒一眼,但也知曉自己人微力弱幫不了她,只好掙扎著站起跪了太久發(fā)麻的雙腿,然后晃晃悠悠向地上疼得臉青目裂的元秋走去。 大錯已鑄下,葉寒也索性豁了出去,破罐子破摔了,大不了一死了之,“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瞧王爺近日公務(wù)繁重,頗是勞累,所以便給您找了一善解人意的女子給您解悶消乏。王爺若是不喜歡,盡管給常嬤嬤說讓她帶走便是了,何必如此不解風(fēng)情,弄傷了美人?!?/br> “你……” 青川真是被葉寒氣得根本說不出話來,他就知道她是老天專門派來挖他肝捅他心的冤家,不氣得他英年早逝不算完。 可本是青川與葉寒兩人的對峙,卻突然被從地面上傳來的聲音所打破。 原來是元秋緊抓著青川踩在她手腕上的腳,死命維護(hù)著葉寒,“王爺,不關(guān)夫人的事,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是奴婢……仰慕王爺,所以才偷偷潛進(jìn)了合璧庭睡在了夫人的床上。真的不關(guān)夫人的事,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癡心妄想,是奴婢心思不純有了不該有的念頭,無端連累了夫人,還惹得王爺與夫人失和。都是是奴婢的錯,奴婢罪該萬死,還請王爺莫誤會了夫人?!?/br> 元秋哭得梨花帶雨,用未受傷的左手死死抓著踩在自己手腕上的腳,把今夜所有的過錯全一人攬了下來,而站在元秋周圍的三人卻驀然冷下了臉,沒有看著地上苦苦哀求之人,或是不忍心,亦或是不想看。此情此景像極了在戲樓看戲時的情景,站在戲樓上看戲的人冷眼旁觀看著戲臺上深情做戲的戲子,許是戲藝不到家,遲遲得不到看戲人的滿堂喝彩。 踩在元秋手腕上的腳終于抬了起來,元秋終于如釋重負(fù),好似得了大赦一般,因疼痛而扭曲過度的臉還殘留著幾道明顯的猙獰,看樣子一時半會消不了,卻已著急浮現(xiàn)出幾分隱忍的喜色。 常嬤嬤站在元秋一旁,看了看地上的她,再看著逐漸向夫人逼近的王爺,心生擔(dān)憂。 “你……你別過來?!比~寒看著緩緩向她走進(jìn)青川,一臉陰沉肅黑,一如他的影子逐漸籠罩了她的全身般,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危險。 青川終于停在,在兩人相隔幾步之遙時,寬大厚實的后背擋住了身后的一切,無人可知兩人此時臉上的神情,只有面對面的兩人彼此知道,只見青川正用著兩人之間才能聽見的音量輕聲說著,滿臉戲謔,“這就是你給我找的美人?” 葉寒垂著頭,羞惱著不知說何才好,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引得她一聲尖叫,等再次睜眼時她已在青川的懷中了,絲毫掙脫不得。 青川抱著懷中心有余悸的小人兒,觸手滿是冰涼,從她一進(jìn)門他便看著她一身清涼的云錦薄裙,一看就知她又貪涼了,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青川既然心疼又生氣,輕聲訓(xùn)道:“穿這么點衣裳就出門,真當(dāng)你身子是鐵打的?” 說完,青川便摟緊葉寒抱著她出了屋走了,只是出門前話里還怒氣未減,大喝道:“把那張床給我抬出去燒了,別再讓我看見!” 好生生一出驚天動地的大戲就這樣莫名其妙落了幕,看戲人提前離去,做戲人也云里霧里,不知為何。雷霆未至暴怒未落,反倒生了一片如薔薇香色的柔情蜜意,你儂我儂,抬頭一看才知原是夏夜多情,最愛花開并蒂,最喜別枝有驚鵲,最不舍明月無星相伴,最不能見因愛而別生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