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街賣糖瓜的人群未散，常嬤嬤這去買估計得花點(diǎn)時間，葉寒因抱了阿笙太久身子有點(diǎn)體力不支，所以一行人先去前面不遠(yuǎn)處的張一手魚滑店等著。

    馬橋頭附近臨河的張一手魚滑店依舊是生意興隆，葉寒一行人在外等了一會兒，特意等臨河最里面那一桌走了后才進(jìn)去坐下。

    “喲，兩位又來了，還是兩碗原味魚滑湯？”前來收拾桌上碗筷的老板娘還是如以前豐腴富態(tài)，面色紅潤有精神，一看就知道這一年日子過的不錯，只不過發(fā)間青絲添了幾根銀白雪絲。

    葉寒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阿笙，抬頭笑著回道：“老板娘，這次麻煩來三碗魚滑湯?！?/br>
    這對小夫妻對老板娘來說很是熟悉，幾乎每年元宵都會來她這兒吃魚滑湯，老位置老味道一點(diǎn)都沒變，只不過今年來這兒稍晚了一月，而且這次還帶了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娃娃，那模樣簡直就像是年畫里的拜年福娃，生得真好看，有點(diǎn)像……

    想到這兒，老板娘不由自主把目光移到端坐在另一側(cè)帶著昆侖奴面具的青川身上，憑她依稀的記憶她還能記起幾分當(dāng)年無心一瞥看見了仙人容顏，跟今夜帶來的小娃娃是有幾分相似，老板娘回到灶爐旁邊還忍不住伸長脖子多瞧幾眼，那個小娃娃長得可真是俊俏呀，心里不住感嘆著。

    木盆中的魚泥結(jié)結(jié)實實摔打了三十下，得讓魚rou歇一下再摔打一遍，這魚滑做出來才軟嫩彈牙，趁著休息的空檔老俞擦干凈手輕推了下自家有些魂不守舍的婆娘，問道：“這盆中這么多碗不洗，伸著脖子瞧什么呢？”

    老板娘像找到同一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一般，連忙拉過自家男人，指著攤子臨河最里面那一桌，八卦說著，“當(dāng)家的，你看那桌的那個小娃娃沒？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長得可真好看，你說那婦人懷孕時吃了什么才能生出這么好看一孩子？”

    老俞早年跟著鄰家做裁縫的大爺去大戶人家?guī)瓦^工，也見過一些世面，坐在臨河最里側(cè)的那一家人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就他們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光一尺就夠普通人家舒舒服服過一年，非富即貴，不是他們這種市井小民可以隨意打量的。

    “別人家的孩子好不好看關(guān)你什么事，怎么，你嫌老子的種不好，嫌大郎二郎長得不好看？”估摸著魚泥醒好了，老俞洗干凈手邊用力摔打著魚泥，邊說著話轉(zhuǎn)移著自家婆娘的注意力，免得她看久了無端惹出禍來。

    “說什么呢，我怎么會嫌棄自己兒子不好看?！崩习迥飳捬慌まD(zhuǎn)過身來，沒好氣推了自家口不遮攔的漢子，邊擺著碗，邊如母雞護(hù)崽極力反駁說著，“我家大郎讀書好，二郎乖巧聽話，左鄰右舍誰不羨慕咱家這好福氣，就你這當(dāng)?shù)囊惶旃止诌诌謥y說話，還好大郎二郎沒隨了你這壞毛病。”

    老俞憨憨笑著聽著自家婆娘老掉牙的嘮叨埋怨，手中魚泥撈起摔落間思緒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家的兩個兒子，大郎讀書讀得好，連私塾先生都夸他以后是做學(xué)問的好手，還有二郎，雖然不如大郎會讀書，但最是懂事乖巧，知道自己打魚泥膀子酸疼，每晚都要給自己捶背揉肩。

    一想到自己這兩個寶貝兒子，老俞手膀子頓時生出萬千氣力出來，手摔得魚泥更快更有勁，他得趁著年輕有力氣時多做一點(diǎn)，多賺點(diǎn)銀子，至少也得供大郎把書讀完考個功名回來，也盡可能地讓二郎也多讀點(diǎn)書，至少別跟自己這個當(dāng)?shù)囊粯哟笞植蛔R一籮筐，每每低人一等受人白眼。

    魚滑店的客人很多，葉寒他們剛來自是要等上一會兒，還好常嬤嬤將糖瓜買了回來，不至于讓晚飯都未吃的他們空餓著肚子等著。

    大張油紙鋪開桌面，油紙上兩個蹴鞠般大小的芝麻糖瓜相互碰撞一下，兩個糖瓜便瞬間碎成大小不一的糖塊，阿笙揀了最近的一片糖瓜便迫不及待塞進(jìn)嘴里，咔咔嚓嚓嚼得老響，葉寒邊伸手擦去他嘴邊的芝麻粒，邊笑著勸著，“吃慢點(diǎn)，沒人跟你搶?！?/br>
    阿笙幾口咽下，站起身子特意選了一塊大的糖瓜給葉寒吃，葉寒不好拒絕阿笙一番孝心，只好接過掰成兩半，與阿笙一人一半分著吃。

    葉寒看著孤坐在一側(cè)的青川，于是低頭提醒道：“阿笙，別忘了也給你爹爹吃一塊?！?/br>
    葉寒沒說還好，一說阿笙便如受驚的兔子一般，立即將裝著糖瓜的油紙上全攬在自己懷里，雙手抱得緊緊的，很是警惕地看著青川，明顯是剛才對青川吃了他的糖人那事心有余悸，生怕青川再次搶他的糖瓜吃。

    青川自始至終只字未言，也無任何舉動，看來是不想解釋什么，葉寒也不好提前說出實情，怕打亂青川后面的安排，只好低頭好言好語哄勸著阿笙，“阿笙，給你爹爹吃一塊吧，這么多你一個人也吃不完?！?/br>
    “吃得完！”阿笙緊抱著自己的糖瓜就是不肯給青川吃，很是堅持，“娘親，阿笙一個人吃得完。就算一次吃不完，阿笙還可以留到下次吃、下下次吃，阿笙總能把糖瓜吃完。”

    葉寒沒好氣笑道：“還沒長大就知道記仇，心眼這么小也不知是隨了誰?！边呎f著，葉寒好笑看了青川一眼，然后還是不顧阿笙反對拿出一塊糖瓜喂進(jìn)了青川嘴里。

    “娘親??！”阿笙跺了跺腳很是生氣，娘親怎么能站在爹爹一方不幫自己了？阿笙感到些許小背叛，心里很是不舒服。

    葉寒將正生著自己氣的阿笙抱在懷里，耐心勸道：“阿笙，這糖瓜是你爹買的，給你爹吃一塊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才不是爹爹買的，是常嬤嬤買的?！卑Ⅲ喜辉付嘞?，直接回道。

    “那常嬤嬤的錢是誰給的？”葉寒循循誘導(dǎo)問著。

    阿笙回道：“是娘親給的。”

    葉寒笑著繼續(xù)問道：“那娘親的錢又是誰給的？”

    這下可徹底把阿笙給問倒了，小臉氣鼓著看著青川，心里明知道答案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一時局面僵持，還好煮好的魚滑湯來得正是時候，及時化開了這一方僵局。

    桌上未吃完的糖瓜已讓常嬤嬤包好收拾放好，轉(zhuǎn)而三碗熱氣飄香的奶白魚滑湯上桌，魚泥雪白消巧若小舟數(shù)枚，蔥花碧綠細(xì)碎點(diǎn)綴其間，若白江上零碎散落的綠島青礁，一勺揚(yáng)起千層雪，驚濤拍岸間，小舟一一皆沒入風(fēng)波里。

    很快一碗魚滑湯轉(zhuǎn)眼便下肚，圓碗已空空無一物，而魚湯濃郁鮮香之氣卻一直縈繞在口齒咽喉之間，回味無窮，真不愧是并州夜市十絕之一，讓人吃過一次便再也難忘。

    阿笙小手拿著湯勺在已見底的魚滑湯中費(fèi)力挖著最后幾漣湯汁，葉寒見之不由笑道：“好吃嗎？”

    “嗯嗯！好吃??！”阿笙連連點(diǎn)頭回道，棄了手中湯勺直接抱著圓碗將怎么也舀不起來的見底魚湯全喝了個干凈，伸著舌頭舔著嘴角的殘余湯汁，然后對葉寒說道：“娘親，阿笙還想吃一碗。”

    葉寒拿過錦帕擦拭著阿笙吃得湯水濕漉的嘴，沒有應(yīng)下，“吃一碗就夠了，若吃魚滑湯就把肚子吃飽了，那后面的醬板鴨、吊鵝rou，腌甜瓜、甜米酒，你還得下嗎？”

    嗯……阿笙想想也是，后面還有這么多好吃的，他可得多留點(diǎn)肚子出來，可不能光吃一樣就把自己吃飽了。

    如是想著，可離開魚滑店后阿笙還是忍不住回望，很是戀戀不舍，遺憾道：“要是秋姑姑在就好了。她只要吃過一次魚滑湯，就能天天給阿笙做好喝的魚滑湯了?！?/br>
    要說人有不同各有千秋，這秋實就是在吃這一方面極其有天賦，任何菜肴只要吃過一次，就一定能原封不動做出來，一絲一味都不會差。

    可聽到阿笙這么一說，葉寒卻不禁失笑一聲，回道：“你倒是想得美。你也不想想，這夜市一路這么多吃的，若是秋實今夜真來逛夜市，估計剛下馬車就被這滿街的吃的勾著走不動道了，哪兒還有功夫給你做魚滑湯喝。”

    邊說邊笑間，人間百味入喉過，望見這滿城燈火煌煌白如晝，看著這滿街人流涌動交成織，吆喝叫賣聲不斷，炊煙煙火夜不歇，笑臉相迎，銀貨兩訖，這人間繁華原來也不過是最簡單的吃飯這件事。

    吃飽喝足上馬橋頭，半圓拱橋一過，便來到了夜市的后半段–––北街。

    北街臨近內(nèi)河交匯處，每日南北東西商船來往不絕，貿(mào)易繁盛，所以此處多以絹藥瓷器等各式大型商鋪為主，因入了夜便沒了白日的繁榮景象，行在北街之上的游人多是去內(nèi)河口看放燈祈福的，人自是沒有放在在夜市中部那么多。

    離上元節(jié)過了并沒多久，北街上懸掛著的各式花燈也還未取下，仰頭一望滿目只有燈與夜，若星橋鐵索相連，又若璀璨燈毯千尺鋪街展開，虛眼一望又若銀漢迢迢繁星落，近在咫尺好似伸手可探星辰。

    阿笙人小個矮，這高掛在北街半空中的千百花燈于他太過遙遠(yuǎn)，看不太清，于是便被葉寒抱在懷中行走在這人間的繁星天街上。

    “娘親，你看這個金魚花燈，做得跟芙蕖里的金魚一模一樣，你看它尾巴還在動呢……”，阿笙仰著小腦袋，小手指著頭頂不遠(yuǎn)處的花燈，興奮說著，“……咦？娘親這個花燈做得這么丑，怎么還掛在店門外給人看？”阿笙納悶問著。

    葉寒瞧了瞧這滿身金黃、外形奇特的花燈，搖頭表示不知，倒是青川開口解惑道：“這燈做的是貔貅，一種祥瑞神獸，可招財進(jìn)寶逢兇化災(zāi)，這些做生意的商人最是信這個?！?/br>
    原來是這樣，葉寒豁然開朗，轉(zhuǎn)而又行至一處玉兔花燈下，阿笙看得很是出神，驚奇道：“娘親，這兔子的眼睛在動耶，好可愛，比秋姑姑養(yǎng)的灰球還要可愛?！被仪蚴乔飳嶐B(yǎng)的一只灰貓，長得圓潤滾滾很是可愛，阿笙沒少抱著它玩。

    葉寒一瞧卻不禁想到青川為她親手雕刻的生辰玉兔，玲瓏剔透栩栩如生，每一只都比這只玉兔花燈做得要好看精致，只可惜都只能留在西嶺深處的冰天雪地中，入不得人世，更經(jīng)不得這個人世輪轉(zhuǎn)的滄桑與繁華。

    腰間忽而被一有力的手臂環(huán)住，葉寒不禁側(cè)頭回望，望著身旁之人清眸悠然生出笑來，好在為她雕刻生辰玉兔的那個人一直都在她身邊，陪著她在這陌生的人世間繼續(xù)走下去。

    “娘親，你抱阿笙高一點(diǎn)，阿笙想摸一摸這兔子的耳朵，看是不是跟灰球一樣軟?！卑Ⅲ吓d奮說著。

    可能是練武的原因，阿笙雖還年幼身上的rou卻結(jié)實得很，葉寒抱著他走了一會兒就開始體力不支，發(fā)酸的雙手不停費(fèi)力將阿笙下滑的身子往上拽回懷中，力氣越來越弱，于是看了一眼身旁等待已久的青川，對阿笙說道：“阿笙，娘親累了，讓你爹爹抱你看花燈好不好？”

    阿笙聽見，轉(zhuǎn)過頭來看了青川一眼，眉心皺成一團(tuán)，十分不愿道：“阿笙才不要爹爹抱！”然后轉(zhuǎn)過頭來雙手抱住葉寒的脖子，撒著嬌說著，“阿笙要娘親抱。娘親身上香香的，軟軟的，抱著阿笙最舒服了?！?/br>
    “哼，你倒是個會享受的！”青面昆侖奴下青川冷哼一聲，也不管阿笙愿不愿意，直接長臂一伸就把阿笙像抓只小雞仔一般輕松抓了過來，然后對著在懷中掙扎不斷的阿笙厲聲輕責(zé)道：“你也不看看你把你娘累成什么樣了！”

    被青川這么一訓(xùn)，阿笙頓時老實了許多，看著正抬手擦著臉上細(xì)汗的葉寒，小臉上漸生得自責(zé)，于是主動伸著小手替葉寒擦著汗，邊道著歉，“娘親，阿笙不知道自己這么重會把你累成這樣，阿笙以后會自己走，等阿笙長大了，阿笙抱著你走，再也不會讓你累著?！?/br>
    “你娘為父抱得動，不需要你費(fèi)心?！鼻啻⒓窗缘阑氐?，嗆得阿笙不知該說什么好，于是父子倆大眼瞪小眼，一時間又僵持住了。

    肩膀還發(fā)著酸澀未散，這對父子倆又叫上勁來，葉寒心里無奈搖頭嘆氣，只好當(dāng)著和事佬，一邊對青川使著眼色讓他先退一步，一邊又好言勸著阿笙，“娘沒事，娘只是力氣用完了要休息一會兒。阿笙就讓你爹替娘先抱你一會兒，好不好？”

    雖然阿笙心里不愿意，可他實在不愿看著娘親這么幸苦，便悶悶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答應(yīng)了。

    別以為他不知道爹爹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討娘親歡心，其實他心里才不想抱自己呢，哼，這只搖著狐貍尾巴的大灰狼！不行，自己可不能輸，不能發(fā)脾氣不高興讓爹爹的jian計得逞，不能讓娘親被爹爹這頭jian詐的大灰狼給騙了。

    這般想想，阿笙立即調(diào)整心態(tài)，小臉沉悶一掃精神昂揚(yáng)，乖乖讓青川抱著，嘴里卻不停與葉寒說著話，吸引她的注意力，“娘親，你看這兔子怎么這么大？還有這對兔耳朵這么長，豎得這么高，也不知道會不會垂下來？”

    “兔耳朵兩側(cè)邊隙藏有軟鐵細(xì)絲，即可支撐耳朵豎直不倒，又能保持里面中空無物，不影響花燈觀賞。”青川淡淡解釋著。

    阿笙見葉寒很是佩服地望著青川，心里有些小吃醋，又立即指著前方迎面而來的一盞奇特的花燈，大聲驚呼道：“娘親，你看這盞花燈，是不是很像煙花盛開的樣子？”

    停在阿笙指的那盞花燈停下，葉寒抬頭一望確實如此，中間有一點(diǎn)如皎月熠熠生輝，四周被千絲萬縷個煙花細(xì)蕊所包圍，“煙火”散亂無序卻異常自然和諧，這是怎樣的巧手才能做出如此巧奪天工的工藝出來。

    很明顯阿笙也被這煙花花燈的精巧之處給吸引住了，忍不住伸出手來想摸一摸那垂落在半空中的煙花細(xì)蕊是怎么做到如繁星般懸掛在空的。

    “別摸！”青川忽然喝止一聲，及時將阿笙快觸碰到煙花細(xì)蕊的小手給拉了回來，解釋著，“這懸空的煙花花蕊雖由琉璃細(xì)碎所制，輕巧如螢，但與煙花火點(diǎn)之間卻相連著無數(shù)根細(xì)若無物的玄鐵鐵絲，雖不如刀劍鋒利，但還是能輕易割傷人手。還有，花燈是用眼睛欣賞的，不是用手摸的?！?/br>
    這最后一句明顯是說給阿笙聽的，阿笙雖還小，但還是知道自己方才亂摸花燈是不對的，也明白爹爹對自己這般嚴(yán)厲卻也是有愛護(hù)在里面的，否則他的小手早被細(xì)絲割傷了，雖然小臉緊繃一時還拉不下面子，但心里卻沒有最開始那般排斥，被抱著的小身子也開始軟和下來，慢慢靠在青川身上。

    阿笙被自己抱在懷里，他身體這番變化青川又怎會覺察不出來，側(cè)眼對葉寒得意一笑，然后忽抬起手臂將阿笙舉起讓他坐在自己脖子上，就像周圍其他帶孩子出來看花燈的父親一樣。

    “哇……”

    突然一下變高，阿笙還來不及害怕就被街上忽然變低變矮的人所吸引到，雙手緊緊抱著青川到頭，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睜得老大，滿是說不出的驚奇，然后又抬頭一望，頓時被滿天近在咫尺的燈海所震撼到，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抓到一般，太不可思議了。

    “爹爹，大老虎，阿笙要看那只大老虎！”

    “爹爹，往右邊走，那里有只展翅的老鷹！”

    “孫悟空！爹爹，阿笙要看那只孫悟空！”

    “……”

    “……”

    這父子倆關(guān)系突然的轉(zhuǎn)好讓葉寒也沒想到，青川應(yīng)著阿笙的要求一次又一次帶他去看想看的花燈，然后就聽見阿笙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叫驚呼，從街中一直傳到街尾，直到花燈燈海走完阿笙才戀戀不舍從青川頭上下來。

    北街盡頭是并州城內(nèi)河的交匯處，因并州冬寒嚴(yán)長河水封凍深且厚，再加上春來得晚、最近春雪反復(fù)降落，眼前這一片三角洲河水依舊封凍如冬時，結(jié)實得很，不少大人帶著小孩在冰面上玩著冰嬉，場面很是熱鬧。

    “娘親，阿笙也想下去玩。”眼前不斷有人飛快從他面前滑過，就像一陣風(fēng)一樣，阿笙不由自主愛上了這讓他興奮刺激的游戲，忍不住想躍躍欲試。

    葉寒瞧了一眼身旁的青川，想趁熱打鐵給這關(guān)系剛緩和的父子倆創(chuàng)造親近的機(jī)會，于是低頭對阿笙說道：“娘不會滑冰，不過你可以問問你爹，他可以帶著你玩?！?/br>
    “爹爹可以嗎？”葉寒剛一說完，阿笙就立即轉(zhuǎn)過頭去問道。

    同樣青川也瞧了葉寒一眼，心里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于是一刻未猶豫便牽著阿笙往一旁賣冰刀的小販走去，“走吧，先去選一雙適合你的冰刀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