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我都傻了,只顧得上搖頭了。 旺財姐一昂她那顆高傲的頭顱,“那我憑什么對你解釋?” “哼!” 然后,她踩著4英寸的alexandermcqueen的龍蝦鉗子高跟鞋,在松軟的,鋪滿了從垃圾車里面拉出來的黃金楓葉的草地上,像超模一般的走了。 我仰望蒼穹,摸了摸鼻子。 9 9、09... 片場的人們忙碌的像工蜂,收拾器材的,伺候大牌的,還要有照看遠處那些叫聲此起彼伏的各種粉絲腐竹的公關,甚至連小天王喬深的第n號助手都拿了幾張‘好不容易才讓小天王簽名’的照片去投喂粉絲。 我被林歡樂發(fā)到導演身邊打聽消息,因為林歡樂是新人,而作為她的助手的我簡直就是透明人一個,居然沒有人注意到我。 導演郭晉這邊更是忙碌。 他面色凝重的坐在監(jiān)視器前面,用比解剖刀更鋒利、比顯微鏡更細致的眼神去審視屏幕中眾演員的一舉一動,他的嘴角向下撇著,好像誰欠了他二八萬似的 他一直維持著這個表情,不怒而威,看的副導演有些便秘。 其實吧,他也笑過,就是在喬深的特寫鏡頭定格的那一剎那,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比劇組發(fā)的紅包還淡薄,不過的確是貨真價實的笑容。 據(jù)說,上次郭晉出現(xiàn)這個笑容對著的人是影后葉寶寶。那時候葉寶寶剛出道,她在一個文藝片中出演女二,是一個穿著紅襖的村姑,捧著一大把高粱花子沖著鏡頭使勁的樂。郭晉看到葉寶寶青澀卻不缺心眼的大笑,忽然也是微微一笑。同一年,葉寶寶憑借那部影片席卷了華人世界所有電影節(jié)的最佳新人獎,以一種哈雷彗星撞地球的蓬勃氣勢在娛樂圈迅速雄起。 郭晉沖著旁邊人說了一句,“請七少過來?!?/br> 那邊一個人,像一只歡樂的京巴,連跑帶顛的跑向白色陸虎,卻在離車子五米遠的地方停下,然后深吸一口氣,恭敬的走到車子那邊,低聲說了一些什么。 這個時候,白色陸虎的車門打開,先出來一只手。 這只手干凈修長,關節(jié)線條分明,指甲修剪的異常精細,一看這雙手就知道是有錢人。而我周圍的氣氛也開始變得詭異,似乎凝重了許多,就好像龍卷風過境之前的蘊含著巨大壓力的低氣壓團從天空中慢慢擠壓下來,弄的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一口。 白色陸虎中走出一個高瘦的男人,在被低氣壓團蹂/躪的這些慫人的面前,那個男人身上涌現(xiàn)出一種貌似‘高貴’的氣息。那感覺就像專制時代,封建領主視察自己的土地,俯視自己的佃農(nóng)一般。 我一看那個男人,一口空氣卡在嗓子眼里,差點把我自己憋死。 這個不就是那個總是在后街喝茫了被人當成肥羊一般痛宰然后被我這樣的弱質女生代表月亮仗義拯救過n次的不知道感恩不長記性像一個掰棒子的狗熊一般的: ——勛暮生?。?/br> 郭晉看到勛暮生過來,他又笑了,“七少,我想讓你簽下他?!?/br> 說著,他的手指一碰屏幕,回放器上的那個小天王的眼神越發(fā)的深邃,“喬深,世紀傳媒的頭牌小生。他的合約今年年底到期,因為片酬分成和市場定位方面和老東家有諸多分歧,所以目前還沒有傳出續(xù)約的消息。七少,要不要考慮一下和他談談合約?他的潛質不僅僅局限于國內(nèi)偶像劇市場,他有成為巨星和常青樹的可能?!?/br> 巨星,就是搖錢樹! 常青樹,就是長期搖錢樹??! 喬深的這個評價是林歡樂這輩子的最終極的夢想! 勛暮生以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撲克臉認真的看著屏幕。 不過仔細看,他的那個表情很熟悉。其實就跟我媽到雙鴿rou店買豬rou時候一個樣子。那是帶著一種婦女特有的刻薄,正在審視這塊豬rou是否值這個價錢。 似乎在他這個狗熊眼中,名動天下的小天王不過也是塊豬rou而已。 真讓人堵的慌。 然后勛暮生卻說,“我以為你會讓我看那兩個女人的表演?!?/br> 郭晉搖頭,“別提了,她們兩個慘不忍睹。那個新人還好一些,至少能演,至于那個蘇寧,……,她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如果不是夏老板為她抗了一半的投資,我絕不可能讓她進組!” 我聽著心驚rou跳的。 這么看來,蘇寧背后的水比我所能想象到還要深的多。在巨大的投資面前,林歡樂就算把真?zhèn)€劇組都輪著睡一遍,我看也沒戲。既然這么著,我想,沒準勸她和蘇寧狼狽為jian比較好,至少蘇寧許愿可以讓歡樂簽約雅塢娛樂的。 我在眾人后面向四周尋摸一圈,正準備去找林歡樂,卻聽見勛暮生一點頭,淡淡的說,“好,叫他過來一下?!?/br>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在路邊隨便牽過來一只狗。 于是,喬深被叫了過來。 他還上著妝,像一個真正的北宋的大俠。 只不過這個大俠還有一個罕見的、逼人俊美的臉蛋。 喬深看向郭晉問他,“郭導,有事嗎?是不是片子不好,需要補拍?” “不是?!惫鶗x爽利的搖頭,“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br> 他說著就指著勛暮生對喬深說,“et的新總監(jiān)勛暮生?!比缓笥忠恢竼躺顚啄荷f,“喬深。” 言盡于此,郭晉也沒提什么合約不合約這么庸俗的事情,他只是把兩個人的名字擺一擺,就完成了任務,雙方就盡在不言中了。 經(jīng)濟學上說中國是個hightextculture,這個意思就是說,中國人交往中往往不會直來直去,因為沒有必要! 大家的嘴唇邊上一般都泛著微妙、隱晦又彼此心照不宣的笑。然后大家似乎什么都沒有說,卻什么都說明白了。 簡單說來,雖然中國擁有世界上最美好的語言,開始真實交往中,是不需要語言的,原因是我們的腦電波無比發(fā)達! 小天王喬深伸出手握住了勛暮生的手,“勛先生,見到你很高興?!?/br> 隨后就是一笑。 簡單的社交禮儀,可為什么讓我看的有些不對勁呢?喬深笑的非常漂亮,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對,讓人覺得他有些非常細微的皮笑rou不笑的意思,似乎還有絲詭吊的猙獰,又有些挑釁看著勛暮生。 勛暮生倒很坦然,表現(xiàn)的寬懷大度,虛懷若谷,我相信他在這方面有天賦,因為他就是個掰棒子的狗熊,他做過的壞事,得罪過的人他會馬上忘記的一干二凈。 他只是用兩根手指虛虛握住喬深,一點頭,“你好?!?/br> 假,太虛偽了。 我被他們的虛情假意酸的肚子難受,于是踮起腳趾,偷偷跑到正在努力背劇本的林歡樂身邊,把這個好壞參半的消息告訴了她。 誰知道,平時看看上去有些缺心眼的林歡樂這次卻異常凝重,她看也不看我,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我說什么,她微微皺著眉頭,壓低了眼瞼,以戴妃那種脈脈含羞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忽然念出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臺詞: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成全誰,只有你能成全你自己?!?/br> 她那個眼神,是個人就擋不住。 我備受震動,坐在她對面的小馬扎上,雙手托著腮幫子,看著她。我覺得吧,從今天開始,她已經(jīng)從一個貪慕虛榮,每天夢想成為大明星的姑娘,正式進身成為戲劇狂了。 重頭戲已經(jīng)過去,晚飯之后就拍幾個打斗的場景,其中有一個喬深吊威亞的鏡頭,劇本中,他站在萬樹之巔,風吹過來,他衣帶當風,飄飄欲仙。然后他單手握長劍,從樹端翻落,以一個鷂子倒栽蔥的姿勢直插湖底。這個基本上不需要演技,而且危險系數(shù)又太大,所以郭導的意思是讓武打替身上,可是小天王非要自己來,因為就在這個時候,《rush娛樂》的記者過來片場探班。 《rush娛樂》是一臺超強的綜藝節(jié)目,收視率很牛b??梢詥为毶显L問的全都響當當?shù)拇笈?,如果名氣不夠的新人或者是二線、三線的藝人,只能一群一群的坐在演播室里組成眾生相一般的群聊。 《rush》為了小天王,把他們的當家花旦主持人lucy姐都弄過來了,五臺攝像機對著喬深lucy姐的不同角度亂拍。 當lucy知道喬深親自上陣吊威亞的時候,馬上揚起她那個鎂光后像月球表面,鎂光前像剝掉殼子的煮雞蛋的明媚臉蛋,吃驚的問,“呀,難道武打戲需要小天王真身上陣嗎?”然后用鑲嵌著水鉆的手指分開,擋在嘴巴上,“怎么可能?” 喬深淡淡反問,“為什么不可能,這是我的工作?!?/br> “可是,這樣不會太……太浪費了嗎?” 喬深,“……” lucy很明媚可愛的說,“像小天王這樣的美色,如果因為打打殺殺有一點一點損傷的話,粉絲會很傷心很傷心的喲!而且以小天王今天的江湖地位,根本就不需要這樣拼命好不好的呀?對不對?哦哈哈哈哈……~~~~” 她自己笑了一會兒,沒人捧場,那笑聲就慘淡了下來。 喬深沉默了一下,認真的對著鏡頭道歉,“感謝大家的關心,我會更加努力的。《荊棘王朝》是謝三變大師不朽的著作,所以我們在改編的時候一直有一種壓力,但是我們的劇組一直很努力很認真的工作,希望可以為觀眾呈現(xiàn)出一部讓大家喜愛的作品。謝謝?!?/br> 然后他才笑著對lucy說,“對不起,那邊已經(jīng)準備好了,該我上場了。很高興得到你的采訪,謝謝。” 喬深的笑,像毒藥。 lucy中毒了,她呆愣的看著喬深,用卡雞脖子的嗓音說,“謝……不……客氣……” 她的哈喇子差點流淌下來。 “又一個?!蔽遗赃叢恢勒l說了lucy一句,“她被喬深迷住了?!?/br> 我一看,居然是偉大的編劇旺財姐。旺財姐換了一身茄子紫的衣服,絞著雙臂,一臉的清高,“喬深有什么好的?不過就是個憑臉蛋吃飯的小白臉罷了。那些女人真夠可以的,見了喬深就像發(fā)/春的母貓,只會爬在地上嗷嗷的亂叫,沒一個有出息的。哦,我怎么會這么想?太猥瑣了,哦,好討厭啦~~~” 我正在吃宮保雞丁盒飯,旺財姐這些言論讓我差點噴出來。 林歡樂因為需要上鏡,要減肥,要保持小臉,所以她戒飯了,于是,她的盒飯也歸我了。我正吃的津津有味,場記三的老鴰聲音指著我呱呱叫起來,“你,對,就是你,吃盒飯的那個,別吃了,過來替歡樂站一下位。” 林歡樂正在補妝,我就替她站位。 喬深正在綁威亞,身邊的武術指導正在跟他說戲。翻一個跟頭還有諸多將就,因為他翻下來,一個回手劍就要把幾個北元的小嘍啰打死。旁邊的小嘍啰早就各就各位了,這次的武打團隊是從香港過來的龍虎武師,能吃苦,能打,身負絕技,打出來的拳頭都虎虎生威的,比好萊塢那些電影特效做出來的動作牛b多了! 我又站在喬深對面,這次他沒有對我進行攝魂大法,所以我也沒看他,我的腦子里面正在噴薄涌現(xiàn)出宮保雞丁的美艷形容。為了逼真,我也被披上了一個北元郡主的外衣,這樣就可以精準的調出燈光的數(shù)值。 喬深忽然說,“一會兒那邊一喊a,你就向北邊跑?!?/br> “為什么?”我納悶。“我又不拍,我只是來站位的?!?/br> “即使你只是來站位的,可是你也是表演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喬深忽然對旁邊的人說,“不用叫林歡樂過來換她了?!?/br> 我,“……” 難道,喬深想要給我一個入鏡的工作機會?難道我已經(jīng)憑借我的努力得到了小天王的垂青?難道…… 誰想到喬深又說,“這樣一個背景鏡頭,不需要動用一個真正的女演員。林歡樂今天演的很出色,讓她多休息一會兒?!?/br> 我,“……” 好吧! 林歡樂的歡樂就是我的歡樂。至少她有飯吃,我就不會被餓死,我不會被餓死,就不會穿越,不會穿越就不會被輪x,不會被輪x就不會拿著人參當蘿卜吃!為了不吃人參當蘿卜,我就要努力幫林歡樂得到飯碗。 為了林歡樂,我要努力! 我笑著對著喬深,似乎他是一合比宮保雞丁還有牛b的頂級盒飯——杭椒牛柳配盤錦大米飯,外加一個煎荷包蛋! 于是,那邊一喊“a”,我就向北跑! …… “cut!” 副導演拿著喇叭喊了一嗓子。 喬深看著我,別的人都瞪著我,燈光、背景、場記們?nèi)垦杆俑骶透魑弧?/br> “重來!……好,好,a!” 我又往北跑! “cut!” “重來!a!”……“cut?。?!那個群眾演員,你到底要往哪兒跑?你已經(jīng)四面八方的幾乎要繞場一周了,怎么就是跑不到正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