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我的車子開進了交流道,“這個時候,你不會制造出另外一個任子熙?!?/br> 安靜。 我專心開車,不再看他。 狹小的空間中,只有呼吸的聲音。 很久很久之后,他說,“你都知道……” 我,“嗯。那場偶像劇的發(fā)布會,就是讓任子熙名震娛樂圈的那個偶像劇的發(fā)布會,你和任子熙吵架,我聽到了。她嚎叫過,說你失去戀人的日子中,是她陪著你過來的?!?/br> 我以為他什么都不會再說了,就聽見勛暮生的聲音,像是清淡的薄霧。 “任子熙,她幫過我,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我曾經(jīng)想過要娶她,可是……arthur不同意……再后來,任家的生意出了問題,他們借了很多錢做空人民幣,……” “我答應(yīng)過她,要幫她,幫她家里,可是,arthur還是不同意,他說,她,她們不值那么多錢……” 做空人民幣,一場豪賭,牽扯的金額不下10個億,那可不是嫁娶一個姑娘就能平倉的。我點頭,附和道,“沒錯,是不值那么多錢?!?/br> 勛暮生厲聲問我,“人的感情可以估價販賣嗎?” 他已經(jīng)鉆了牛角尖了。 我無奈,把車子停在路邊,開了雙閃,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感情是奢侈品,是不能估價的,但是人是有價格的。就好比a國一條人命值700萬美金,可是我們一條人命20萬人民幣。任子熙是貴族,任氏家族嫁娶也是有價格的,但是顯然,在四少眼中,她絕對不值10個億。” “那你呢?你也有價格嗎?” 我一攤手,“當(dāng)然,我是賤民,當(dāng)然不能和任子熙相比。我的價格就是當(dāng)時和你簽約的價格,20年的合約,10%的抽成。” 突然,他扣住我的手腕,用力大到似乎要折斷! 勛暮生似乎咬牙切齒的問我,“你說,給你多少錢,才可以和我上床?” 我平靜的看著他,搖頭,“沒有價格,因為,我對你的感情,是沒有價格的,那不是對無盡的金錢和極致權(quán)力的屈服,所以也不會被金錢或者權(quán)勢收買?!?/br> 事實證明,我對勛暮生的感情,甚至經(jīng)受得住死亡的考驗。 即使死去,即使轉(zhuǎn)世,也無法讓我忘記。 雖然,那不是愛情。 …… “你對我的感情?”勛暮生的眼神似乎很茫然,“那是什么?” 我回答,“你是我的朋友,永遠都是?!?/br> 雖然,我撫上他攥著我手腕的手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松開。 “不會上床?” 我認真想了想,前世今生,許多許多,然后下定決心說,“不會。不過我們可以蓋上棉被純聊天!” 他一怔。 隨即,我看到他的眼中慢慢聚集起一層極其復(fù)雜混亂的情緒,卻讓人看不清楚,好像深淵一般,晦澀又深暗。 我坐正了身體,繼續(xù)開車。 …… “你不是調(diào)查過蘇離?” 我點頭,“嗯?!?/br> “查到了什么?” 我看著前面的路,路燈下,一層一層昏黃圓圈,一直到這條路的盡頭。我搖頭,“沒有。” 良久,他像一個歷經(jīng)滄桑的人,漫不經(jīng)心的訴說,“蘇離……她是我最愛的女人,卻一直到她死,都把我牢牢釘死在‘朋友’這個位置上,……你也要這樣做嗎……愛麗絲?” …… 我輕輕問,“她是怎么死的?” 前世今生,以我對于勛暮生的了解,他才不會像他說的那樣,因為‘蘇離’有別的男人就殺了他男人,逼死她?!K離’的男人一直都有,簡直就好像日生月落一般的客觀存在,又不是‘她’跟了勛暮生又背著他偷漢子,給他戴上一個大綠帽。 ‘蘇離’,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我不記得了,所有信息被銷毀,檔案被封存,而當(dāng)事人都三緘其口。 究竟發(fā)生過什么? “自殺。” “為什么?” “因為……勛世奉的命令讓我放棄她。勛家第一條鐵令,君讓臣死,……不能反抗。其實,任子熙說的對,我不是他弟弟,我就是勛世奉的一條狗?!?/br> 我不再說話,開始專心開車。 當(dāng)我把車子停在這個種植著昂貴小草和花卉的園子的時候,勛暮生已經(jīng)睡著了。他歪著頭,躺在副駕的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不自然的蜷縮著,以胚胎的姿勢窩在椅子上。 我打電話上去給max大叔,“大叔,我就在你樓下,七少醉了,你快下來幫我扛一下他?。 ?/br> 鎖上手機,我扭頭,借著路燈的光,忽然看到他的左眼角,有一滴眼淚。 那個誰說過的,死去的人其實很幸福,而被留在回憶和哀傷中的人,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抬起手指,我想要給他抹去那顆眼淚,就聽見有人輕叩車窗的聲音。 我回頭,隔著玻璃窗,看到的不是max大叔,居然是勛世奉! 我死也不想再看到的男人! 尤其不想在這個地方!尤其不想是今天、現(xiàn)在、讓我看到他! 金字塔最頂端的人。 平日里,他氣勢太盛,每一次出行動用的安保人員等同于王室成員,他已經(jīng)走上了‘神的宮殿’,像我這樣的小民百姓只能遠遠的仰望著他。他似乎擁有一張英俊致死,卻模糊如同霧氣中的歌劇一般的面孔。 如今,夜幕把他身上由于極致的權(quán)勢和金錢營造的光霧隱去了,沉淀下最后的真實。 混血兒的血統(tǒng),讓他擁有比勛暮生更加纖細、也更為精致的面孔。 他就像皎潔的月光,照著安靜的河流。 只有那雙眼睛,藍色的,再深沉的夜色也掩蓋不去它的光澤,好像稀世鉆石一般,讓他的面孔頓時華麗起來,像極了文藝復(fù)興時期的翡冷翠,華美異常,卻暗藏殺機。 我打開車門。 “四少,他在這里?!?/br> 是啊,他一直在這里。 看著勛世奉的手臂架起勛暮生,又小心不讓他摔倒,這一副外人怎么看怎么覺得充盈著兄弟情的畫面,我忽然開始胡思亂想:——其實,不用這么費力,只要你說一句,起來,跟我走,勛暮生就會照做,即使他傷痕累累,他也會照做。 勛氏是舊式的家族,家規(guī)中的第一條鐵令就是這個。 君讓臣死,臣不死為不忠。 這個掌握了無盡的金錢和無上權(quán)勢的男人,究竟知道,神馬是親情嗎? 他又愿意了解,這凡人的情感嗎? 59 59、59... 看著勛世奉的背影,我終究還是沒有和他們上樓。 于是,安靜的自己發(fā)動了我的suv,回家睡覺去了。 第二天的早上,我在樓下菜市場吃早點:一套煎餅果子,一個茶葉蛋,還有一碗豆腐腦。 我讓攤主多加了油辣椒和香菜,還有醋。simon張發(fā)過短信,說新的工作計劃已經(jīng)上傳到我的ical上了,我滑開手機,正在仔細查看,眼前忽然一暗,有人擋住了我的陽光,我抬頭,一個人坐在我的對面。 ——勛暮生。 即使他沒有把自己弄成一只昂貴、囂張、欠扁的勛七少的摸樣,可一件白色范思哲的細羊絨毛衣仍然讓他和這里顯得格格不入。周圍的客人看到他,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而那邊的兩個小姑娘因為貪看他的美色而把豆腐腦杵進鼻孔眼里。 我默默遞過去一張面巾紙,把勛暮生面前的桌面仔細擦了擦,怕弄臟了他的衣服。 “七少,你這是……?” “我昨天喝了酒,不過沒有醉,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你對我的感情是沒有價格的,因為那不是對無盡的金錢和極致權(quán)力的屈服,所以也不會被金錢或權(quán)勢收買。?” 我點頭。 事實就是這樣,甚至比這還要聳人驚聞,我不想否認。 勛暮生笑了,就像初春薄雪后第一絲陽光! “那好,既然你offer了這么昂貴的奢侈品,我一定要好好享受。今天,請我吃早飯吧?!?/br> 請你吃早飯?——我忽然想起來,我們那幾次堪稱血淚與囧囧有神的有機融合的‘約會’,哈,如果那也能稱之為約會。 可我還是點了頭。 我給他點了小籠包和豆?jié){,看著他似乎異常嫌惡的看著這些東西,然后以優(yōu)雅無比、無可挑剔的樣子,把它們吃的干干凈凈。眼看他吃完,我趕緊遞上一張紙巾。 他用在頂級酒店用絲巾的方式點了點嘴邊,“你怎么不給我買和你一模一樣的東西?” 我看了看自己碗里酸辣鮮香的豆腐腦,我可不認為你能把這些東西吃進去。 我裂開嘴。 他說,“那就下次吧,我也要吃那個。” 誒,我心中默默嘆氣。 我和et有20年的合約,我只能抽到10%的利潤,而且我還要自己付房租。在北京這個地方,以我現(xiàn)在的收入,一年就能買5個平方米的房子,想要在三環(huán)內(nèi)弄個蝸居,那是癡心妄想,這要是過幾年還不紅,收入總上不去,我的收入再加上通脹的壓力,我可以去shi了…… 不過忽然又想了想,反正我也未必。當(dāng)藝人終究還是高收入,不一定要在北京買房,反正買了70年之后就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了,攢點錢,以后要是真不紅,我就離開這里,找個山清水秀的小城,自自在在的一樣過日子。 無論如何,請勛小暮吃早餐還是請的起的。 這么一想,我就豁然開朗鳥。 我點頭,“好,沒問題!” 我今天的工作安排主要就是市內(nèi),和喬深錄一輯《世界的盡頭是楊村》的宣傳訪談節(jié)目。我以為勛暮生吃飽喝足了就自己滾了,結(jié)果他愣說我的車開的還不錯,從來都是他開車載女人,也挺煩的,也想試試被女人載是什么感覺,綜上,我就帶著勛暮生到了錄制現(xiàn)場。 我梳化好之后,走到片場,喬深已經(jīng)到了。 其實,再看到他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