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緣八
洗筋伐髓,是件耗時耗力的大工程,若是不在滴水成冰的極寒之地進行cao作,很可能會讓改造之人在中途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而遠在北地的太郯雪山,是唯一的適合之地。 因此,剛開業(yè)的醫(yī)館轉(zhuǎn)眼又要關(guān)張了。 由于需要遠行,慧明將自己的飛行法器拿了出來,并在阿秀報出醫(yī)費金額后,立刻表示要將法器送給她:“如今我已跌入練氣境,駕馭不了這等寶物。不如檀越就拿去用吧,以后再要出行也能方便些。” “你真要送我這個?”看著眼前金光燦燦的大木魚,阿秀有些一言難盡。 “漂亮吧!”慧明拍拍手邊的巨型木魚,一臉自豪,“這是我當年結(jié)丹時,方丈專門去煉器門訂做的,材質(zhì)極其堅固,雖是木頭,卻能刀槍不入?!?/br> 下一刻,他語氣突然一弱:“若是以此代替醫(yī)藥費,不知可行不可行?” 阿秀呆滯了半晌,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今后自己一身苗裝打扮駕馭著佛門木魚在天上飛的奇景...... 回過神后,她嘆了口氣,好說話地答應(yīng)下來:“行吧......雖然外形尷尬,但總歸是個寶物?!?/br> 要帶上路的藥材分量很多,堂前的藥匣里儲量根本不夠。于是,阿秀拿起桌上的鐵秤和鍘藥刀,徑自跑去了里間倉庫。 剛把手里東西放下,身后就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阿秀沒有回頭,邊忙活邊交待:“你在家乖乖呆著,過幾天我就回來。” 一雙修長的手臂從后面伸過來,撐到了她身子兩邊,原本光線良好的桌面頓時罩下一層極具壓迫的陰影:“帶我?!?/br> 阿秀動作一頓,回頭嗔了一眼:“你去干嘛呀,這又不是游山玩水咯,沒什么意思的?!?/br> “兩個男人,我不放心?!?/br> 低沉的聲音很近,堪堪挨著耳朵。阿秀不適應(yīng)地輕顫,剛巧讓耳垂碰到了冰涼的唇瓣。 蜻蜓點水般的一觸,卻讓空氣瞬間多了一絲緊張感。 手上動作加快,她顫著睫毛,強作鎮(zhèn)定:“不過是一個和尚和一個昏迷的娃子,不會有事?!?/br> “帶我?!标惖脑~濫的調(diào),因著他突然施加的擁抱而添上了些許強硬意味,卻在讓人心生反抗的時刻,又慢悠悠添了一聲,“主人?!?/br> 阿秀縮了縮脖子,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好嘛,帶你帶你。離遠點去,別纏著我咯,黏糊糊的像要勾引人?!?/br> 山戎依言松開手,垂眸看著眼前受驚的松鼠,半晌后說了聲“好”。 也不知是離遠點好,還是勾引人好...... * 有了飛行法器,行路果然方便很多。升于高空,阿秀甚至不需要仔細探路,單從地形脈絡(luò)便可找到正確的方向。 行路五天后,幾人終于到達北地的雪原。 這里村落極少,城鎮(zhèn)更是一個沒有,只因雪原四季寒冷,不只莊稼牲畜抵不住,老弱婦孺也承受不了。愿意在這一片活動的,全是些身體強健的獵戶和采藥人。 他們在這雖苦,但賺的錢倒不少。畢竟,若是在山上獵得一張白熊皮或采到一株雪蓮,就至少能衣食無憂地坐吃叁年。 有聰明的商人在山腳開了一家客棧,專供那些獵戶、采藥人歇腳留宿,生意倒也紅火。阿秀幾人正要稍作休整,于是也在此落了腳。 正在算賬的掌柜聽見門口動靜,抬眼一瞧,眉頭頓時抬高。 好家伙,和尚、小孩,苗女、瞎子…… 這是什么神奇組合? “店家,我們要住店,就一晚。”慧明走到柜臺前,單手抱著孩子,從兜里摸出幾兩銀子遞了過去。 掌柜笑著回應(yīng):“好的客官,不過我們只剩下兩間空房了?!?/br> 聞言,慧明回頭看向山戎,詢問道:“兄臺要不要和我們???你帶付賢弟睡床,我睡地板就好?!?/br> “不必,我習慣和主人睡。”山戎一口回絕。 阿秀:...... 慧明了然一笑,看向她的眼神多了絲揶揄:“那就不拆散二位了?” 拿著鑰匙走進房間,阿秀將門關(guān)好,轉(zhuǎn)頭就用一根手指抵上男人的胸膛,逼得他節(jié)節(jié)敗退:“說那話什么意思,嗯?!剛剛我沒跟你扯皮,是因為要在外人面前給你留臉面,但不代表我默認!” 雖然兩人一直在同間屋里過夜,但是山戎性質(zhì)特殊,不需要躺下休眠,只用找個地方坐著養(yǎng)神即可,根本不是他說的那般曖昧不清。 膝彎撞上了床沿,山戎順勢坐下去,將她手指握進掌心,聲線清淡:“今晚帶我睡,腰疼?!?/br> 阿秀動作一頓,不由蹙起了眉:“死rou還能疼?莫不是爛掉啦?” “沒有,我要長身體?!彼恼Z氣淡漠如初,冰涼的指尖在少女軟軟的指腹上一戳一戳,像是在玩兒。 阿秀氣得一把抽回手,抬腳就踹了過去:“我信你個鬼,還長身體,你先長長腦子吧!連撒謊都不會就敢來敷衍我。” 小打小鬧的一腳,被輕松截在半空。山戎左手扣住腳踝,右手環(huán)住纖腰,在人掙扎之前將她收進了懷中,冷眼警告:“不許鬧脾氣?!?/br> “……” 窩在男人懷里,咫尺間全是那特有的幽涼氣息。左臉緊貼毫無搏動的胸膛,雙腿蜷曲著夠不著地,阿秀安不下心,然而每掙一下便會被圈得更緊。此時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昏黃的余暉從窗戶里透進來,堪堪照亮男人的半張臉,晦暗又壓迫。 阿秀抬眸與他對視,不過片刻便露了怯,擰著那冷硬的胳膊rou,小小地罵了一聲“壞東西”。 * 夜幕時分,太郯雪山被皎月映出一片靜謐的蔚藍,山腳處,整棟客棧都熄了燈火,只留大門外兩盞墜著紅穗的竹編燈籠,為旅人引路。 吹熄燭火的前一刻,山戎如愿躺到了床榻上,卻沒能和主人蓋上同一床被子。 “何必與我分得這樣清?!北M管他的聲音不曾起伏,但阿秀依然從那字里行間中聽出了滿滿的不樂意。 漆黑的視野中,她翻身面向他,一手枕在臉下,一手按緊被沿:“山戎吶,你好好跟我講......別動!......你是不是受這死人影響了?我覺得你沒有以前聽話咯。” 被子下暗潮洶涌的動作一停,空氣中隨即傳來一道冰冷的嗤笑:“以前?哼,我一直這樣,變的是你?!?/br> 他說完,利落地背過身去,再不理人。 見狀,阿秀心中一慌,氣勢瞬間矮了半截?;剡^頭來仔細想想,對方其實不曾惹事,頂多就是態(tài)度蠻了點而已,還算不上不聽話。 似乎是她說話傷人……啊不……傷蟲了。 想到這兒,愧疚感絲絲縷縷在胸腔中蔓延開來,她抿了抿唇,悄悄貼過去柔聲哄勸:“我冇得嫌棄你,就是覺得有點子管你不住。你莫氣好不嘛,大不了我再不說你啰。” ...... “好不好嘛?” 漫長的等待中,她的語氣越來越弱,小手無所適從地在被子上劃圈。 過了好久,眼皮子都開始打架了,空氣中才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回應(yīng):“你跟和尚說的神交是什么,帶我試試?!?/br> 她的睡意頓時一清。神交?個吊人還真敢提。 “你不是修士,做不了那個?!?/br> “找能做的,帶我來一套?!?/br> “趕......趕緊睡覺?!?/br> “你覺得我不配?” “……你腦子有那個大病吧,別再同我講話!” “慫包。” 阿秀:?????? 硬了。 拳頭硬了。 作者有話說: 怎么辦,這兩位的性格,我覺得一輩子不開車都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