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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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清楚了?是什么樣的人?”胡亮的聲音很急促,雖然在這之前,他沉默了幾秒鐘。 “大個子。呀!個子高呀,能比我猛過一頭。還挺膀,背個人和沒背似的。那時候天還沒大亮,看不清模樣,不過好像長得很黑?!?/br> “那是幾點了?” “差不多快三點了,再有一會兒天就大亮了?!?/br> “這怎么可能……”古洛發(fā)現(xiàn)胡亮這個自言自語的毛病很不好,他想找機會提醒這個年輕人一下。 “我還能糊弄警察嗎?不信,問問我屋里的?!?/br> “她也去了?”兩個目擊者,這確實出乎胡亮的意料。 “我有病,她能不去嗎?孩子他媽,過來!” 欒宜民的妻子邊往里走,邊說:“我也看著了,和他說得一樣。”和所有的女人一樣,好奇心讓她在門檻外站了很久。 “長相呢?”古洛第一次開口。 “沒看清。就看著剃著光頭。皮是挺黑的?!?/br> “從哪個方向來?” “南邊兒。我們往北走,要不看得更清楚。” “離你們有多近?” “有個十幾步?不,還要遠點兒,要不看得更清楚。我們尋思是看病的,就沒仔細瞅,要不,看得更清楚?!睓枰嗣竦钠拮娱_始嘮叨起來。 “這可是件怪事。”古洛不禁滿腹狐疑,他的經(jīng)驗告訴他,一個棘手的案件找上門了。 事情發(fā)生在第三天,金太郎一家第二天就要走了,坐飛機去北京,然后就回日本。計敏佳也松了一口氣。這次她的計劃沒有任何進展,也就是說她失敗了。這家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陰陽怪氣的,從來不問計敏佳任何事情,雖然計敏佳盡全力給他們講解,但他們總是似聽非聽。弟弟還好一些,哥哥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那個伊藤女士除了假笑,還是假笑。“算了,以后再找機會吧?!庇嬅艏寻茨挲g來說,很成熟了,而且沒有有些姿色的女人的那種令人厭惡的率情任性,所以她并不惱火,甚至心情也沒受到影響。 天氣不好是旅游觀光的大敵,游客們遇到這種天氣只能自嘆倒霉,或者罵罵老天爺,這幾天正是這樣的天氣??罩欣鲜顷庼膊粩?,時不時地灑些忽大忽小的雨滴,風(fēng)也變得和東北的暮秋一樣陰冷。樹葉沒有因為雨水而茁壯,倒是蜷縮起來,濃郁的綠色現(xiàn)出病態(tài)的陰暗。但這一家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天氣的變化,他們除了去旅游點外就是上街購物。當(dāng)時,還有專為外國人服務(wù)的友誼商店,可他們只去了一次,剩下的時間就鉆進中國人的商店。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商店的商品并不豐富,但很有些中國特色,商品的質(zhì)量也還不錯,因此,他們買了許多東西,也不足為奇。當(dāng)時的計敏佳就是這種感覺,從沒想到會發(fā)生那么大的事情。 事情發(fā)生在這家人要走的前一天晚上。金太郎又要出去,說是要散步,看夜景。一般來說,計敏佳已經(jīng)沒有陪同他們的義務(wù)了,但不知為什么她沒有回家,而是無聊地坐在賓館的酒吧里喝咖啡。要知道,那時的咖啡對一般中國人的收入來說,簡直是天價,對一個收入不菲的導(dǎo)游來說,也相當(dāng)奢侈。但計敏佳還是喝了,這難道不是不祥的預(yù)兆嗎?或者是不祥的直覺在作怪,后來她就是這樣想的。這時一個和她有一面之識的北京總社來的全陪也走了進來,在互相寒暄后,這個油頭粉面的小伙子就和她坐在了一個桌上。 他們年齡相仿,又是同行,而且那個男的很會討人——當(dāng)然是女人——喜歡。于是,兩人逐漸聊得熱鬧起來。直到十一點鐘,這個為了顯示紳士風(fēng)度的男人咬著牙付了兩個人的咖啡錢,并將計敏佳送到了賓館大門外。 夜風(fēng)夾雜著極其細小的雨滴吹到計敏佳的臉上,讓她感到無比愜意。她回頭看看燈火輝煌的賓館像金色的大吊燈一樣閃爍著光芒,不由得想起日本電影《人證》中的情節(jié)?!盃N爛的草帽狀的大樓中發(fā)生殘忍的謀殺。真是強烈的對比,不這樣就不會給觀眾留下刺激,外國人真會設(shè)計?!碑?dāng)?shù)诙焖叵肫鹱约旱倪@番感嘆時,也認為這是不祥的預(yù)兆。 也許是聊天聊得太晚,加上白天陪同客人,計敏佳很累,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但不久,噩夢就讓她驚醒了。但她怎么也想不起夢里的情景了,留下來的只是極端恐懼的感覺。后來她說,因為這個恐怖的夢讓她堅信科學(xué)并不是萬能的。 也許她夢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在這個市道西區(qū)有一個很大的胡同,胡同口邊有個下水道的入口,東北人管這叫“馬葫蘆”。一般來說,就是自來水公司管理下水道的部門也很少來這里檢查,可最近來了個新領(lǐng)導(dǎo),就是要放他幾把火的縱火犯一樣的人物,他命令檢修全市區(qū)的上下水道。于是,在這個偏僻、貧窮的區(qū)里就出現(xiàn)了驚天動地的事情。 一具新鮮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了。說他新鮮的意思指的是和活著的人一樣,臉上雖然有污泥,但氣色紅潤,嘴半張著,像是要對發(fā)現(xiàn)他的工人說什么。當(dāng)然他還沒開口,那個工人就幾乎暈厥過去了。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忙碌,有的是白忙,有的有實效。古洛和胡亮在實效的召喚下來到“馬葫蘆”旁邊,跟著他們的還有法醫(yī)和各種技術(shù)人員。 “頂多是昨晚死的。”胡亮帶著輕蔑的口吻說。 “還是讓法醫(yī)說吧?!惫怕謇淅涞卣f。 由于死者被剝光,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古洛就讓在全市范圍內(nèi)尋找失蹤人員?!班牛褪沁@人的家人發(fā)現(xiàn)失蹤了,也得幾天。”古洛一邊勘查著現(xiàn)場一邊想。但這位神探這次卻錯了。 計敏佳被噩夢弄得連胃口都沒了。她洗漱后,簡單地化了妝。簡單就是古人說的薄施脂粉,如果再說通俗易懂一些,就是母親還能一眼認出來。 她是走著去賓館的,這需要二十分鐘。在路上她餓了,頭有些暈,就在路旁的小店里買了兩個油炸糕和一碗豆?jié){,吃完了,在黑乎乎的店里坐了一會兒,覺得舒服多了。再看看表,已經(jīng)是八點四十五了,她要在九點前趕到賓館,就匆匆起身,快步向賓館走去。 已經(jīng)過了上班時間,路上人群少多了,幾點雨滴在地面上留下斑斑痕跡,天比剛才更陰沉了?!斑@家人也挺有福,今天不走,非趕上大雨不可?!庇嬅艏岩贿呄胫?,一邊走進大堂。 “……”似乎是有人在叫,但一點兒也聽不清,一個女人從大堂的沙發(fā)上站了起來,一邊鞠躬,一邊張開血紅的嘴唇,這次可以聽清楚了?!澳銇砹恕3隽艘稽c兒事?!币撂賹ψ呓挠嬅艏颜f。 “是嗎?什么事?”一個對自己有自信的人,往往是用微笑來迎接突如其來的意外的。 “我的愛人,丈夫沒了?!币撂龠€是用生硬的中國話說。外國人,也包括中國人說外語,有個很困難的問題,就是很不容易掌握語氣,表達的語言和表情總有隔閡,就像是戴著假面具說話一樣。 “沒了?”計敏佳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嗯,沒有了。昨天晚上沒回來?!币撂僦刂氐攸c著頭,表示最鄭重的肯定。 “昨晚沒回來?”計敏佳覺得自己的大腦變成了蒼白色,身體僵硬了。百分之一秒后,千百種猜測涌進了她的腦海中。她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這時,清水次郎也從外面匆匆地走了進來。即使他背著光,也能隱約看到他焦急的表情。他向伊藤搖了搖頭。伊藤一把就抓住了計敏佳的小臂。計敏佳感到了疼痛,不由得輕叫了一聲。伊藤趕快放開手,說:“是不是找找警察先生?” “這……”計敏佳對金太郎回來還抱著一絲希望,她不愿意把事情鬧大了,這樣會讓領(lǐng)導(dǎo)對她產(chǎn)生不好的印象,她可是旅行社數(shù)一數(shù)二的干員。 “我到處都找了,沒有。不報警不行了?!鼻逅卫烧Z氣堅決。 “請等一下?!庇嬅艏研∨苤角芭_給社里打了電話。 旅行社就在旁邊新建的樓里,一會兒工夫,處長和科長都來了。處長是從外貿(mào)局調(diào)來的干部,他的本事是除了訓(xùn)斥部下,就是能將水搞渾。計敏佳從來沒見過他解決過問題。 “不可能吧?我們中國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八成是迷糊了,找不到道了。再等會兒?!彼霞沂寝r(nóng)村的,說話有口音。 “我看還是和公安局聯(lián)系一下吧?!边@個單位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雖然不會外語,但其他旅游業(yè)務(wù)卻很熟。在他內(nèi)心深處,不,不能說是深處,是看不起這個土包子處長的。 計敏佳選擇了聽科長的,她立刻給公安局打了電話。 “日本人?多大歲數(shù)?”接電話的警察立刻改變了剛接到電話時的態(tài)度,緊張得讓計敏佳覺得金太郎已經(jīng)死了似的。 “五十二歲,不過長得很年輕?!?/br> “昨晚幾點出的賓館?” “據(jù)他妻子說是十點多鐘?!?/br> “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 “說是想散步,再看看市里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