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她的眼淚就要滴落出來,卻被狠狠眨了回去。 ——那時候,她那么痛過,都沒有哭泣,那如今,更不可以。 她這么要強,卻總被命運戲弄,方獨瑾閉了閉眼,想要忽略。 “他說讓我放手,于是我就放手?!?/br> 她平靜的樣子,為何他會心痛,應該是胃病。 “他說讓我保密,所以我保密。”白曉晨的氣息微弱起來,“他一定是嫌棄,嫌棄我們的過去?!?/br> “曾經那么刻骨銘心過,我不能說不介懷,我做不到?!彼鷣y地用袖子擦了擦嘴邊的湯漬,小孩子般地動作。 盯著他賭氣道,“你要是不肯給我遮掩,大不了婚宴上所有人看個笑話,都知道你的表妹,接手了我的前男友?!?/br> 她不算威脅的威脅,讓他感到想笑。 她這么稚氣,不知是福是幸? 方獨瑾抬了眼,平靜道,“你以為我會讓你丟人么?” 白曉晨碗里的米飯已經見了底。 “他們婚期在一月十八號,你剛好在值班中,沒有看通知嗎?” 白曉晨覺得自己被耍了,為何他不早早說,偏要逼出來她的過去。 方獨瑾察覺到她的不善,全不在意,目光不知道看到哪里,半晌,幽幽說道,“我交往過兩個女友,家世容貌皆是上乘。” 她不明白他為什么提到這個。 “但是最后都分手了。”他講著,語氣里只有疑惑,沒有其他情緒。 白曉晨睜大了眼,他的目光落在別的什么地方。 “明明她們都很好,我卻無法像你愛張智源那樣愛她們呢?!?/br> 白曉晨張了張嘴,無力地辯解,“我不愛張智源了?!?/br> 方獨瑾的神色沒有波動,平淡地說,“那好,你會愛一個人勝過愛自己么?” 燈光打在她的臉上,看不出她真實的表情。 方獨瑾短促一嗤,接著說,“我不能理解這種感情,懦弱的人,才會讓一時的荷爾蒙掌握神智?!?/br> 白曉晨舀了一勺湯,慢慢咽了下去,嗓音飄渺,他幾乎沒聽見,但還是聽見,“也許是你足夠理智,也許是,你沒有遇上對的那個人?!?/br> 這個餐廳不知道什么時候放起了音樂,是薩克斯,有些寂寞,有些撩人的聲音。 她的話撩撥了他心弦,只一下,卻足夠激起漣漪。 ————沒有,遇上對的人么? 方獨瑾抬眼,見白曉晨容色雖好,但有點恍惚憔悴。他突然發(fā)現,裹在厚厚的羽絨服下的這個女人消瘦了許多,明明吃的不少。 我會遇上,對的人么?他問自己。 他看到端坐在面前扒著新的一碗飯的素顏女子,一怔。 ———————————————————————————————————————— 白曉晨回到家倒頭就睡,夢里睡得不安穩(wěn),她覺得冷,暖氣也出問題了么? 不久,模糊感覺到,有一個火爐接近身邊,真暖和,她無意識地嘆息,忍不住靠向那個火爐,摟住不撒手,滿足地依偎在旁邊。 于是沒有再噩夢,沒有再覺得冰冷。 天亮了。 白曉晨睜開眼,發(fā)現自己動彈不得,神智馬上清醒過來,一雙有力的臂膀環(huán)在她腰間。 怎么回事,她僵硬著撇過頭,發(fā)現,居然是嚴尚真。 他仍然沉睡著,有些酒氣。 她沒這么近得打量過嚴尚真。 放松下來的嚴尚真,跟平時的他不一樣。 他以前總是桀驁睥睨的神色,囂張得讓人討厭。 而現在,他微微皺著的眉頭,稍稍鼓著的腮幫子,顯得稚氣很多。 原來他也能這么可愛。 她趴在他身邊,不動彈,還是這樣嚴尚真,讓人賞心悅目。 嚴尚真一睜眼,就看到白曉晨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看,心情大好,重新摟住了她的腰,剛睡醒的他的聲音,磁性性感得讓人臉紅心跳,“怎么,覺得你的未婚夫帥的發(fā)指,是不?” 白曉晨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暗暗罵道,自戀狂。 嚴尚真把她扯到自己懷里,將頭擱在她的肩上,慵懶說道,“獨瑜哥要出國找方念的生母,說是法國那邊有人看到過?!?/br> 白曉晨奇怪地嗯了一聲,方獨瑜,不是早就離婚了么。 嚴尚真好像猜得到她的想法,解釋道,“獨瑜哥沒簽離婚協(xié)議?!?/br> 白曉晨一向聽聞方獨瑜游歷花叢,從來都不是定心的主兒,覺得沒趣,“那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呢?!?/br> 嚴尚真笑道,“我答應他幫忙照顧念念一個星期,小姨很討厭念念的生母,他騙小姨帶著念念去海南旅游了,所以,肯定要你幫個忙了?!?/br> 方獨瑜父母去世得早,一直和伯父伯母住在一起。 說起了,方夫人也是他半個母親了。 “方獨瑜還喜歡念念的生母么。”白曉晨冷不丁地問。 “那當然,要不他干嘛費這么大的力氣?!眹郎姓嬗悬c為自己的發(fā)小不值,“那女人是搞藝術的,也不知道獨瑜喜歡她什么?!?/br> 白曉晨哂笑,“恐怕他成功不了。” 嚴尚真疑惑地嗯了一聲。 暖氣變得足了,房間里熱了起來。 “我聽說他私生活混亂,你覺得,正常的女人會愿意吃這種回頭草么?!卑讜猿空Z氣有不屑,真要是有感情基礎,又怎么會讓別人絕望到連孩子都不要,就跑出了國。 嚴尚真沒聽她講話,只覺得溫香軟玉在懷,難免有些口干舌燥,神智都要飛了。 白曉晨感覺到他的那個玩意兒抵在她的股間,一時羞惱,扯了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卻被他猛地拽了回來。 天旋地轉,白曉晨倒回了床上,見嚴尚真眼睛亮亮的,趴在她的身上,目光幽深,聲音沙啞,更添邪肆,“曉晨,你不知道,我多辛苦。” 距離上次他們的水j□j融,已經有數月了,他不是沒開過葷的,如何忍得住,只是總為她的想法考慮了些,才勉強耐住性子。 白曉晨頰上浮出麗色,橫了他一眼。 從他的角度看去,卻像是生波媚眼,嚴尚真清了清嗓子,只覺得, 紅暈染得她分外,分外可人。 第20章 孩子 方獨瑜把大名叫方念的兒子在周五的下午塞到白家,就匆匆去了法國。 嚴尚真跟著方念誠住到白家,白父白母見他們關系親密,就到了別的住宅去了,白家就剩下他們三個人。 念念一開始在白曉晨這里還有些拘束,一發(fā)現白曉晨性格溫和,就開始搗亂調皮了。 一會兒指揮白曉晨給他拿玩具,一會兒又說口渴,要喝飲料,什么,白家沒有可樂?那你出 去買吧。這個小胖子理直氣壯,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樣。 白曉晨發(fā)現方念的父親對于這個小孩子的教育不是很上心,應該是從小就對他有求必 應,才養(yǎng)成這種驕縱的性格。 真是個淘氣包。 白曉晨蹲在他面前,對這個耍賴大喊著“我就要可樂,我就要可樂”的小孩子哭笑不得,耐心地勸他說道,“念念,小孩子不可以喝太多碳酸飲料哦,會長不高的?!?/br> 念念在地上打滾,蹬著腿不高興地喊叫,“你騙我,你騙我,可樂才不是酸的,可樂是甜的是甜的。嗚嗚嗚,爸爸,你在哪里,這個jiejie欺負我?!?/br> 他用胖乎乎的雙手遮住眼睛,假意大哭,擠不出一滴眼淚,從手指縫隙里看到白曉晨一臉無奈的樣子,嚎得更響了。 “怎么回事,”嚴尚真一進門就聽到方念的哭嚎聲,皺起眉,彈了彈身上的風雪,把大衣掛在一邊,又把買回來的玩具甩到一邊,大踏步走了過來,把這個小胖子一把從地上拎了起來,放到沙發(fā)上,板著臉訓斥道,“方念,我剛走一會兒,你怎么又在鬧你曉晨嬸嬸?!?/br> 方念這個孩子,還是很懂得吃軟怕硬這個道理的,知道嚴尚真可不像白曉晨溫柔好說話,轉了轉眼珠子,大聲說,“我沒鬧,我和曉晨jiejie瘋著玩兒呢?!?/br> 說著,還給白曉晨使眼色,分明是讓她說好話。圓溜溜的黑眼珠子機靈的讓人舍不得斥責。 白曉晨坐到沙發(fā)上,把他抱在腿上,不解地問,“是么,jiejie剛剛跟你瘋著玩了么,怎么jiejie不記得啊?!?/br> 她好像真的疑惑的神色把方念急得不行,奶聲奶氣地討好白曉晨說道,“是啊是啊,曉晨jiejie陪著念念玩捉迷藏呢,我被找到了,好不開心啊?!?/br> 說著,又去抹眼睛。 這個機靈鬼,白曉晨覺得心中一片柔軟,微笑著說,“嗯,曉晨jiejie想起來了,那個,念念還要喝飲料么?!?/br> 方念斜瞄到嚴尚真臉色仍然不好,用力地搖頭,大聲說,“不喝了,jiejie說了,可樂不是甜的,是酸的。” 白曉晨被他逗樂了,撲哧一笑,戳了戳方念的臉蛋,柔聲說道,“你啊。” 方念很少能和她這個年紀的女性接觸,也全然忘記了之前的不高興,一個勁地往她的懷里鉆。 嚴尚真站在一邊,看她和方念互動得溫馨有趣,也覺得屋子里暖意nongnong。 這大概,是家的感覺。嚴尚真動了動手指,伸手搭住白曉晨柔弱的肩膀,微微一笑。 白曉晨心中一動,他神色溫暖,想必,會是個好父親。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方念非要坐在白曉晨的腿上,讓白曉晨抱著他吃,嚴尚真本來都拍了桌子要發(fā)脾氣,白曉晨想到方念從小就沒有mama照看,阻止了嚴尚真,把這個小胖墩抱在膝上,說道,“那念念要自己吃飯,不能讓人喂啊?!?/br> 方念眼珠子一轉,剛要討價還價,坐在對面的嚴尚真瞪了一眼他,方念連連點頭,“行,念念聽曉晨jiejie的。” 一口一個“曉晨jiejie”,聽得嚴尚真不爽,食指敲了敲玻璃桌面,警告這個小胖子說,“念念,怎么稱呼曉晨嬸嬸的,不能叫jiejie?!?/br> 方念一聽,立刻扭頭給白曉晨告狀,“jiejiejiejie,叔叔不讓我叫你jiejie?!?/br> 白曉晨喜歡他這種機靈可愛,就親昵地碰了一下他的鼻子,“念念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行不?!?/br> 方念得意地沖著嚴尚真哼了一聲,他早看出來了,曉晨jiejie才是這棟房子里說話算數的人呢,他才不怕可恨的嚴叔叔,然后甜甜一笑,抱住白曉晨的腰蹭了蹭,“我最喜歡jiejie啦?!?/br> 一面蹭著,一面對嚴尚真吐舌頭,做口型說,氣死你,氣死你。 這死孩子。嚴尚真咬牙,然而看到白曉晨這么袒護這個小子,又有點委屈,她對這個剛來半天的孩子都這么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