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е娡玻匾庹樟苏?，發(fā)現(xiàn)這血很新鮮，還沒凝固呢，更沒滲到土里去。

    這代表著有人剛死，只是目前我們還不知道死的是誰。

    劉千手打手勢，我們仨互相分開一些，弄個丁字形的陣勢，一同慢慢靠了過去。

    這死人穿著黑衣黑褲，帶著頭盔，尤其頭盔上的面罩還白花花一片裂痕，這不是黑衣人還能是誰？他癱跪在地上，胸前插著那把西洋劍。

    我冷不丁不敢相信，心說他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咋又一時間想不開要自殺了呢？但隨即我又想到一個可能，他一定是疼的受不了了。第四人的武器很厲害，能讓人瞬間死亡，也能讓一豬場的豬暴走，他這小體格子，挨了一下，哪怕是沾邊，也受不了嘛。

    劉千手和杜興這是頭一次見到黑衣人，杜興還指著他問，“李峰，這就是那娘艸的兇手？”

    我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認(rèn)為。杜興來了火氣，想踹一腳解解氣，不過他腳都抬起來了又忍住了，跟我們說，“算了，保護(hù)現(xiàn)場吧。”

    可就算我們再想保護(hù)現(xiàn)場，也都有一份好奇心，想看看這黑衣人長啥樣。我們可以不碰這黑衣人其他地方，但一定要摘下他的頭盔。

    劉千手動的手，隨后又把他的風(fēng)鏡也擼下來了。

    這是個禿頂爺們，小眼睛，還留著絡(luò)腮胡子，跟雷雨顏的描述一模一樣。尤其不得不說的是，他都死了，看著他的臉，我還能找到猥褻的影子。

    我長嘆一口氣，這一瞬間，心里踏實(shí)多了。

    我覺得沒啥疑點(diǎn)了，但劉頭兒蹲在兇犯旁邊，盯著那西洋鏡連連搖頭，還跟我倆說，“這劍刺得很深，他得下多大的決心才能自殺成這樣？”

    我心說劉頭兒真是多慮了，你管他下多大決心干啥？人家樂意嘛，就算他拿西洋劍把肚囊子捅成馬蜂窩，咱們也管不了嘛。

    接下來就走流程了，劉千手拿出電話叫支援，只是這影壁山的信號實(shí)在太差，他連續(xù)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把事說明白了。

    我們仨又回警車?yán)镒耍吘箲敉馓?，按之前的推斷，兇手除了這黑衣人，還有朱梓涵，我們都想知道那朱梓涵咋樣了，劉千手又給線人打個電話。

    據(jù)線人匯報(bào)，朱梓涵一直在酒吧跳舞泡小伙，但很奇怪，剛剛她接個電話后，整個人變得很狂暴，現(xiàn)在正點(diǎn)了一堆酒猛喝呢。

    我合計(jì)她之所以有這變化，一定是知道黑衣人的死訊了，或許黑衣人死前用電話跟朱梓涵溝通過，說了什么東西。

    我們可不想讓朱梓涵出事，這案子里還有很多地方?jīng)]搞明白呢，她死了我們找誰問去？劉千手急了，讓線人繼續(xù)盯緊朱梓涵，別亂來，我們一會就趕過去跟他們匯合。

    但我們現(xiàn)在也得守現(xiàn)場，一時間走不開，劉千手就時不時給支援打電話，催促他們。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支援才到。我們打個招呼就先走了。

    本來我們走的時候，線人說朱梓涵還在酒吧里，可等我們剛進(jìn)市區(qū)，酒吧那里有變化了。

    朱梓涵突然瘋了似的掄起酒瓶子來，鬧了好一大通，又醉醺醺的逃出酒吧，開車跑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時，心里咯噔一下，我怕朱梓涵想做最后一次買賣，死前找個無辜者墊背。

    劉千手也想到這層面了，他讓線人緊追不舍。不過這次線人掉鏈子了，朱梓涵的車好，開的特別快，線人追不上。

    但線人也告訴我們，看方向，朱梓涵是要回千盛。

    我想到一個人，陳奎竹，沒想到朱梓涵最后要下手的目標(biāo)竟然是她老板。

    這時候杜興也發(fā)狂了，他全力踩著油門，車速都沒少過一百六，我們也瘋了似的往千盛趕。

    這一晚連續(xù)的意外，讓本來監(jiān)視千盛的線人都調(diào)走了，只剩那兩個保安能使喚。

    劉千手又給那倆保安打電話，想讓他們把門看緊了，拖著朱梓涵不讓她進(jìn)去。但怪事來了，那倆保安就是不接電話，氣的劉千手最后都罵起娘來。

    我們是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拍，在來到千盛時，朱梓涵已經(jīng)進(jìn)去了。

    我們沒法子，只好在千盛大門那踹門，咣咣的把保安都叫過來。

    這千盛有四個保安，沒多久過來兩個生面孔，就是另外那兩個保安。他們本來還挺橫，隔著門對我們大喊，“哪來的乞丐？滾！”

    這也怪我們仨衣服破破爛爛的，而且也多虧有這門隔著，不然他倆這句話，絕對能把我們仨都惹火了，就地把他們暴揍一頓。

    劉千手亮出警官證，這才讓他倆明白過勁來，立刻開了門。

    這倆保安本來還想問我們話呢，想知道這么晚警察咋來了？但我們沒時間跟他胡扯，進(jìn)了門全奔著小樓梯沖去。

    在我們剛跑完半截時，樓上就傳來霹靂乓啷的聲音，我心說壞了，這是打起來了，朱梓涵到底對陳奎竹動手了。

    劉千手也喊了聲糟了，還催促我們加快速度?？晌疫@兩條腿已經(jīng)緊倒騰了，再快也快不到哪去了，尤其跑樓梯比一般跑步有難度，萬一猜錯格了，摔一跤還好說，弄不好還得禿嚕下去，等于倒退啊。

    我們來過這里，也算熟悉地形了，來到頂層以后，我們?nèi)贾锩嫒チ恕?/br>
    這時陳奎竹的辦公室大開著。我們也不用敲門了，只是當(dāng)我們進(jìn)到屋子一看，全愣住了。

    朱梓涵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脖頸被人劃了一刀，血留了一地，根本沒救了，她手里還握著一個煙灰缸。

    陳奎竹呢，縮在一個角落里，手里握著一把刻紙刀，腦門上全是血，拿出一副半瘋不瘋的狀態(tài)，四下打量著，還時不時念叨一句，“我殺人了，殺人了！”

    這太意外了，我們本以為陳奎竹會有難呢，這倒好，全反過來了，朱梓涵竟先死了。

    憑看到這一切，我能分析個所以然來，朱梓涵回來后一定是找陳奎竹麻煩了，還拿煙灰缸砸陳奎竹，但她畢竟是個女子，陳奎竹一大老爺們能被她打住？陳奎竹一著急，就拿起刻紙刀反抗，把她失手殺了。

    我們看陳奎竹的樣子，就知道他狀態(tài)不穩(wěn)定，尤其那沾著血的刻紙刀很危險(xiǎn)，他要是亂動的話，很容易把自己傷到。

    劉千手輕言輕語的說起話來，試圖安慰陳奎竹，大體意思是我們剛抓住一個罪犯，那罪犯指認(rèn)朱梓涵是幫兇，我們就急忙趕過來抓人，但還是晚到一步，讓陳奎竹冷靜一下。

    也就是場合不對，不然聽劉頭兒這話，我保準(zhǔn)憋不住笑，他真能忽悠。不過他這么說也能為我們強(qiáng)行闖上來找借口，反正那黑衣服死了，這叫死無對證。

    這樣安慰了好一會，陳奎竹才稍微冷靜下來。劉千手湊過去把刻紙刀搶過來丟到一旁，又讓我趕緊打電話叫支援。

    可我們剛叫過支援，晚上值夜班的都趕到影壁山去了，哪還有多余人手了？

    調(diào)度又不得不給回家睡覺的人打電話，讓他們臨時出警。我本來尋思這兇案現(xiàn)場很關(guān)鍵，得叫小鶯過來。

    我就跟劉頭兒建議一句，我給小鶯也打個電話，讓她直接過來得了。

    但劉頭兒突然很敏感，也顧不上安慰陳奎竹了，跟我說，“小鶯病了，你別打擾她！”

    第十九章 推演疑團(tuán)

    我對劉頭兒這話特別不解，心說小鶯病不病他怎么知道的？他白天沒跟小鶯接觸，晚上又跟我倆在一起的，哪有機(jī)會了解法醫(yī)科的信息呢？

    但他這話說的跟命令似的，我也不能不聽，只好打消叫小鶯的念頭。

    這波支援在半小時后趕到的，不過他們這些人中好多都是睡眼惺忪的樣兒，一看還沒在狀態(tài)。

    我們先找人把陳奎竹送走了，帶他去醫(yī)院治療，剩下的就急忙開工，對現(xiàn)場調(diào)查。

    這次來的是個男法醫(yī)，跟我們不太熟，話也不多，在取證過程中，全是悶悶的干活。本來我還想聽聽他的分析呢，尤其是對現(xiàn)場血跡噴濺的推斷，看能不能還原當(dāng)時的場景，但現(xiàn)在一看，靠他是靠不上了。

    我們在陳奎竹的辦公室待了一會，也沒啥我們要做的，劉千手就又帶著我倆去了對面，就是朱梓涵的辦公室。

    我們沒有朱梓涵辦公室的鑰匙，又聯(lián)系樓下保安，這次跑上來開門的，是我們認(rèn)識的，他之前一直沒接電話，讓我們心里挺納悶。見面時，劉千手還冷言問了一句，“剛才你去哪了？”

    那保安一臉虛汗，指著肚子說，“晚上不知道吃啥了，拉稀拉的嚴(yán)重，剛才蹲廁所快半個鐘頭，最后又吃了五片黃連素，才勉強(qiáng)好些。”

    我覺得他沒撒謊，這臉色不能騙人，我伸手接過鑰匙，又讓他趕緊回去休息，不然有病了還這么折騰，很傷身子的。

    但劉頭兒卻有點(diǎn)古怪，尤其這保安扭頭走時，他還冷冷瞪了這保安一眼。

    朱梓涵的辦公室真沒啥可調(diào)查的，我們進(jìn)去后很仔細(xì)的檢查一片，也一無所獲。她的寢室就跟辦公室挨著，而且就隔了一道門，我們隨手把這門打開，又去她寢室瞧了瞧。

    別看這只是一門之隔，但變化大了去了，在她寢室里，最顯眼的就是一臺監(jiān)控電腦，上面劃出九個小屏幕，全在直播著。

    我們盯著這些屏幕看，有六個屏幕播的是樓梯內(nèi)的場景，我猜應(yīng)該是小樓梯下面的樓道，另外三個播的是一個小屋子，這屋子里有床有書桌，床上還有凌亂的被褥，但沒人。

    我合計(jì)著，這屋子就該在小樓梯的盡頭處，弄不好是那黑衣人原本的棲身之所。我很想立刻去看看，卻又不得不壓著這份心思，先把朱梓涵的寢室調(diào)查完。

    我們仨分工，對她寢室進(jìn)行大搜索，我本來有種預(yù)感，覺得我們一定能從這寢室搜出啥秘密，可沒想到的是，我們搜出的秘密能這么多。

    劉千手那先有發(fā)現(xiàn)，他搜了一個小梳妝臺，從一個暗格里拿出兩種藥來——迷藥和蒼蠅水。

    迷藥不用說，擄人用的，蒼蠅水是一種針對女性的春藥，我曾聽掃黃中隊(duì)的人說過，只要幾滴，就能讓淑女變蕩婦，我是挺反感這類藥的，或許是受這思想的影響，一瞬間對朱梓涵的印像變得極差。

    接下來杜興有所發(fā)現(xiàn)，他檢查朱梓涵的床時，在枕頭下來發(fā)現(xiàn)一本書。其實(shí)我真不知道把它叫書恰不恰當(dāng)。沒有書名，封皮用的老式牛皮紙，里面還全是豎版的繁體字，寫的密密麻麻的。

    劉千手捧著它讀了一小會，我在旁邊瞧了幾眼，我是沒看明白啥，但劉千手竟然讀懂了，最后嘆了一口氣跟我們說，“這是邪術(shù)，講的是房中術(shù)、陰陽平衡的東西，或許這就是朱梓涵帶著那黑衣人專門強(qiáng)jian人的犯罪動機(jī)吧。”

    我聽完頭皮都有些發(fā)麻，按之前的理解，yin樂殺人狂有特殊的性愛好，喜歡用一些獨(dú)特甚至是血腥的途徑來滿足性欲，可這本書的出現(xiàn)，分明告訴我，他們這類人的yin樂愛好，遠(yuǎn)不止我們面上理解的這么簡單。

    最后我在搜查時，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假發(fā)，是紅色的，這個就不用多說了，一定是朱梓涵在犯罪時喬裝打扮用的。

    我們又往樓下走，去了那小樓梯的盡頭。

    之前在監(jiān)視屏幕上看這里的環(huán)境，我沒覺得有什么，但真等設(shè)身處地來到這時，我發(fā)現(xiàn)這里好壓抑，還有一種潮濕的冰冷感，刺激的我想從骨子里往外的打顫。

    我們在這小屋子里也搜了半天，但除了找到一個魔方外，再無其他收獲。這魔方跟陳奎竹辦公室發(fā)現(xiàn)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包括每一面的圖案。

    我看著魔方有些釋然，也有些愧疚，覺得我們真是冤枉陳奎竹了。

    這案件發(fā)展到這兒，似乎一切都明了化了，但細(xì)細(xì)琢磨一番，仍有好幾個疑點(diǎn)。

    兇手jian尸時，為何要咬人呢？那第一具發(fā)現(xiàn)的女尸身上帶著符箓灰燼，當(dāng)時還讓我們誤以為是肖璋作案，難道這是巧合么？還有小怪人跟朱梓涵兩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這都有待解答。

    我把這些疑點(diǎn)跟劉千手念叨一番，劉千手沒急著跟我說什么，但他特意給看管小怪人的線人打了個電話，讓他從小怪人身上弄點(diǎn)血，送到警局化驗(yàn)dna。

    這一通忙活完之后，都快天亮了，我們仨可是實(shí)打?qū)嵉恼垓v一晚上，尤其還在影壁山跟匪徒搏斗一大通，看著法醫(yī)他們還沒要走的趨勢，我們仨熬不住，先悄悄的匿了。

    我們先回的警局，拿著一套干凈的衣服就近去了一個澡堂子，不得不說我們實(shí)在太臟了，不去澡堂大洗一頓，根本就除不盡這一身臟泥。

    而且洗完后我們就在澡堂的休息大廳全睡下，這樣一直到中午，劉千手電話響了，才把我們吵醒。

    這是警局同事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們，陳奎竹昨天送到醫(yī)院后就昏迷了，現(xiàn)在剛醒，狀態(tài)也恢復(fù)正常了，問我們要不要去問問話。

    這還用說么？我們都顧不上好好搓頓飯，急忙鉆出澡堂子，隨便買點(diǎn)面包牛奶，一邊吃著一邊開車往醫(yī)院趕。

    陳奎竹現(xiàn)在的樣子有點(diǎn)慘，腦袋上包著一大堆紗布，正躺著掛水呢?？次覀冞M(jìn)來，他很客氣的笑了笑，又連聲跟我們說謝謝。

    自打排除他的嫌疑后，我對他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不小的變化，也沒了提防他的心理，我們圍坐在他旁邊，跟聊家常一樣的說起來。

    這期間陳奎竹說了昨晚的情景，跟我們猜測的差不多。接著他又連連嘆氣，說朱梓涵是他從香港那邊帶來的手下，辦事有效率，為人很認(rèn)真，這讓他特別欣賞，只是朱梓涵還有個怪癖，喜歡裸體健身，按她的話說，裸體健身能在鍛煉時讓身子與空氣完全接觸，保證機(jī)體的新陳代謝。

    可千盛處在繁華地段，哪有機(jī)會能讓朱梓涵裸體健身呢？不得以之下，陳奎竹把小樓梯下面的地下室騰出來，給朱梓涵當(dāng)了她私人的場所，這也算是對這個秘書的特殊照顧吧，但沒想到朱梓涵說的裸體健身是假，養(yǎng)個變態(tài)是真的，也怪他一時失察，才釀成這一系列的慘劇。

    陳奎竹的口才很好，把這事說的特別形象與生動，很能引起我們的共鳴，杜興聽完先罵了幾句，我又接話安慰陳奎竹。

    我們本來是要問話的，現(xiàn)在卻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成專門安慰人的了。

    劉千手偶爾意思一下的笑了笑，但并沒多說啥。陳奎竹的身體還很差，又聊了一會后，我們就主動告辭，出了醫(yī)院。

    等回到警局后，劉千手又問了小怪人dna的事，按法醫(yī)那邊傳來的報(bào)告看，這小怪人竟然跟黑衣人是父子關(guān)系，而雷雨顏的孩子也是，換句話說，在dna這項(xiàng)證據(jù)面前，黑衣人的罪孽是推不掉了。

    我以為這案子也該結(jié)了，雖然還有幾個疑點(diǎn)，但罪犯已死，是再也調(diào)查不出啥了。

    但劉千手不提結(jié)案這事，反倒有意把這案子往下拖延。

    其實(shí)這案中涉及了陳奎竹這類的名人，如果真要公開報(bào)道出去的話，壓力一定很大，劉千手拖是拖不住的。不過好在這事壓下來了，連那些堪比狗鼻子的小報(bào)記者都不知情，上頭也沒特意催促什么，這就遂了劉千手的心愿。

    這樣又過了一周，本來這一周沒啥大事了，到下班期間我們也該能放松的喝點(diǎn)小酒了，劉千手卻給我們下了明令，二探組全面禁酒，我和杜興雖然不理解，也只能硬憋硬抗了。

    而且沒了酒局，我們也沒啥興趣搞聚餐了，下班后就各回各家。

    這一天下午，又快到下班時間了，我都收拾好了，正琢磨晚上吃啥呢，劉千手從他辦公室出來了，走到我倆這說，“今晚加班，咱們出去辦點(diǎn)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