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瑜白

    瑜白？

    可是那楚香王公子御的第一門客，又號稱是“天下第一行醫(yī)”的江山雪主。

    說是雪主，那也奇幻。他這人喜好在春夏秋叁季隱居山林，唯有寒冬，與寒梅傲雪齊舞，孤身出仕。因而被世人成為江山雪主。

    傳言他生得天仙，謫仙容貌，白紗籠罩，不食人間煙火。白紗之下，更是能言善辯，收張有度。

    她很早就聽聞他的風(fēng)華軼事，更是對他傾佩許久，她不奢求能與他并肩作戰(zhàn)，只希望能見上一面。

    然而，去年冬至，雪主瑜白被公子御命人賜死在雪瑞山上，死因不詳。而眼前這個叫瑜白的又是何許人？

    “你真是雪主瑜白？”她的唇瓣蒼白，顯然是因為饑餓太久所致，甚至有一絲耳鳴。

    或是對他本尊是雪主的不敢相信。

    “雪主？”他挑眉道，“我就是瑜白本人，但并非雪主瑜白?！?/br>
    世上還會有第二個雪主瑜白嗎。

    “那你知道雪主瑜白嗎，他是楚國公子御的門客。”

    瑜白清冷的雙眸忽然波瀾起伏，“公子御的門客？”門客，前去成為他公子御的門客，便是此次前去楚國的目的?？墒沁@事恐怕只有他與小童鹿云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難道說她是越國派來的jian細(xì)。霎時，他的目光詭異地灼熱。

    越魚心思縝密，發(fā)覺他突然的凝視，脖子微微一縮，心底覺得他這人有些蹊蹺，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瑜白，她不敢肯定，但也無法解釋，只好裝糊涂。?ú??úωú.оＮ?（yushuwu.one）

    “我也不知道……只記得部落的巫師跟我提及，冬日陽時，貴君瑜白光臨此處，欲奉楚鳳天尊?！彼畹纳裆襁哆兜?，越魚知道，楚越聽信巫師占卜之術(shù)，便是一國之王也難免依賴。更何況他這類醫(yī)者呢。

    “你既然是記得這么遠(yuǎn)的事情，怎么……沒有想起來嗎?！辫ぐ讚崦鴳牙锏你y環(huán)蛇，清冷地盯著她笑。

    方才說自己不記得短命崖的事，這會兒小時候的記憶說的倒是挺清楚的。

    他知道她一定在說謊，至于哪句話是真的，他奉陪到底。

    “我……記不清?！彼懊悦！钡?fù)u了搖頭，清澈卻嫵媚的雙眸楚楚動人。

    “不打緊?！彼矝]興趣強(qiáng)行逼供，那便不好玩了。

    “楚國公子現(xiàn)在是……楚國如今可好？”她有些忐忑地盯著他。

    瑜白瞟了她一眼，“楚姜王前夜剛逝，公子施就派人去刺殺公子御……”

    隨后他眼翦低垂，語氣薄涼。

    而她知道，公子施早在叁年前就四面楚歌，命喪黃泉了。怎么可能還好端端地活著呢。

    也只有一種可能。

    越魚就算是再愚笨，也知道是什么情況，她難以置信地望著瑜白，又摸上自己的臉，“公子可有銅……水?！彼莱鲂性谕猓粋€男子怎可會帶一面銅鏡來。然而這男人看了她一眼，“鹿云，將我車上的那面鏡子拿過來?！?/br>
    鹿云雖是奇怪，但還是照做，匆匆忙忙地將車上的銅鏡拿了過來。

    越魚接過后，頓時眼尖一顫，捧起自己胸前的幾縷黑發(fā)。

    雖是瘦弱了，蒼白了，可這青絲依舊，眉眼唇角依然蕩漾著一絲媚態(tài)，還能見著她日后美艷的身影。

    果然，她又成為六年前那個古越遺孤，只是命不同了。

    女子在戰(zhàn)亂是不得出門的，尤其是貌美的女子。

    然而她想，她想這一世隱藏了這張臉，不再美色侍人，若是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世，那是絕好。

    瑜白見她奇怪言行，卻并沒有多問。他本以為只是救了個有性情，倔強(qiáng)的姑娘而已，畢竟世間有性情的女子不多見了。卻不想她竟然隱藏了這么多秘密，他方才聽聞她說的一番破碎的記憶，竟覺得并非危險，而是有趣。

    當(dāng)然，他不喜歡將這些秘密一股勁給翻出來，反倒是期待著驚喜。畢竟隱世這么久，人總要尋得一絲樂趣。

    越魚顯然有一絲許的興奮，拿著銅鏡的手在顫抖，然而當(dāng)她從草墊上站起來的時候，饑腸轆轆已經(jīng)難以形容她的腸胃，透支和僵冷在她的耳窩里呻吟躁作，耳鳴忽然穿透，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瑜白接而嘆了一口氣，喚來旁邊的鹿云，“鹿云你扶著姑娘的后背，我給她喂粥。”他方才也太輕率了，這久暈在外的女子，若不及時補(bǔ)充體力，恐怕要一命嗚呼。

    想著，他突然停止舀粥的動作。接著又往她嘴里送了幾勺。

    補(bǔ)充體力，只是這會兒也沒辦法，畢竟薄粥稀飯，不起作用。唯有帶她去楚國邑內(nèi)，畢竟這兒離灞邑也不太遠(yuǎn)，頂多一炷香的時間。

    不管她是否為越國派來的jian細(xì)。到時候他也管不著，隨她折騰去，畢竟也不是他的楚國。可若是惹到他，那便沒得商量。

    他想的是周到，可是也未必呢。

    正當(dāng)瑜白把她的身子扶好，一抹琉璃色的圓球突然從她的胸口垂落，掛在她的胸襟外。

    男人眼睛一顫，這是——

    盤蛇琉璃八寶球。

    蛇，是古越一族的圖騰。自從商周開始，蠻荒之地便已崇尚蛇神，這對于越國，這是傳承的血緣。

    于是這便與占卜巫術(shù)相掛鉤，畢竟只有大祭司才能擁有觸碰蛇靈的能力。

    但是占卜巫術(shù)都起源與楚國的苗疆，苗疆他……

    瑜白不動聲色的臉突然顫了一顫。

    他竟是尋到了……

    男人清冷的雙目再度幽幽然。

    是夜，柴火烘烤著房內(nèi)，暖氣與rou香陣陣。越魚只覺得身體飄忽起來，迷茫地從被子里鉆了出來，往前一看，月白色長袍的男人正在擦拭著手里的灸針。

    “你醒了？”

    越魚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那我們在什么地方?！?/br>
    “灞邑?！?/br>
    “灞邑……那公子我可否留下。”越魚覺得自己已經(jīng)安全，那就不勞煩他了，她之前的愿望大抵是滿足了。

    見也見到他本人了，現(xiàn)在也抵達(dá)安全的地方。

    因而她目光有些灼灼地盯著他。

    本來瑜白是準(zhǔn)備答應(yīng)了她，可是當(dāng)他昨晚看到的那枚吊墜，就有了另外的打算。

    “離大都還有兩叁百里路，這兒治安也不太穩(wěn)，瑜白恐怕不能放姑娘走?！?/br>
    清冷的墨發(fā)男人薄唇微啟，透亮在油燈的朦朧下，脖頸的白皙都閃爍著晶瑩的誘惑。

    他這時已經(jīng)脫掉了鞋子，一雙白皙的腳掌裸露在空氣中。越魚從未見過男兒的腳掌有如此之美的，像是叁月的桃瓣，白中透粉，清香陣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可眼睛依舊是緊觸不離。

    瑜白不想眼前的姑娘如此大膽，竟盯著男人的腳掌如此之久，他竟想逗弄她，“瑜白不知姑娘是否對男人的腳掌有什么癖好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