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是后娘不是jiejie[七零]、特工酷女神、在戀愛綜藝里搞對象【1V1甜H】、師弟有病、鬼醫(yī)媽咪偷個娃、二分之一乘以二分之一、你和我的傾城時光、一見忠婚總裁忙寵妻、九天龍帝、盛世嫡妃
蔡衡宇還要說什么,忽聽身后傳來熟悉的咳嗽聲。 兩人回過身去,望見姚文川在幾十步開外的地方,慢吞吞地走著。兩人立即遠遠躬身作揖:“下官見過姚大人?!?/br> “咳咳……咳咳……”姚文川又是一陣咳嗽,擺了擺手,“二位不必多禮?!?/br> 他頓了頓,看向韶寧和道:“韶大人,老朽身子不大硬朗,此去宮門路途略遠,可否陪著老朽走幾步?” 蔡衡宇知道姚文川這是有話要對韶寧和說。如今皇上將韶寧和任命為監(jiān)軍御史,圣旨一下,他便不再是光祿勛的人,直接歸姚文川管了。姚文川主動找下屬談話、增進了解,這無可厚非,當下,蔡衡宇非常識趣地先行告退。 韶寧和恭順應下,攙扶住姚文川伸出來的那條胳膊,陪著他慢步往前走。 待得蔡衡宇的身影逐漸遠去,姚文川才壓低了聲音,不無贊賞地道:“寧和,這一次,你表現(xiàn)得出人意料?!闭f話之流暢,仿佛之前的咳嗽病全是幻覺。 韶寧和卻似乎毫不意外,低頭微微一笑:“大人過獎?!?/br> 第一百零三章 “原本我估摸著,你還得在聞守繹門下多呆幾年,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皇上竟直接將你調(diào)來我這邊。不過這樣也好,”姚文川說著,輕拍了拍韶寧和的手背,“如此一來,你我配合倒是更方便些了?!?/br> “是?!鄙貙幒凸斯?,靜候他下文。 只聽他接著道:“寧和,有一句話,以前我不曾對你說過,但事到如今,我覺得,還是把話說明白些比較好?!?/br> “大人請說,下官洗耳恭聽?!?/br> 姚文川卻沒有立即開口,斟酌了片刻,才道:“寧和,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對我有怨?!?/br> 韶寧和身子微微一僵,面上卻不動聲色:“大人言重了,下官豈敢……” 姚文川懶得聽他忽悠,抬手制止了他,繼續(xù)道:“當初你父親蒙冤入獄,我原是想救的,但那時候的我,不過是個五品小官,若是牽扯進去,非但救不了你父親,可能連自保都難。所以,我經(jīng)過反復思量,最終決定袖手旁觀。 “但我選擇旁觀,并不代表我對你父親的死無動于衷。這仇,我一定會報,所以我處心積慮蟄伏至今。只是沒想到席德盛死得早了些,沒能輪上我出手,就被聞守繹狗咬狗地咬死了,不過這倒也好,如今欠著你父親那血債的,只剩下了一個聞守繹,終有一日,我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的?!?/br> 韶寧和聽了,心中微微一哂。據(jù)他所知,當年父親韶甘柏對姚文川有知遇之恩,兩家雖交往不甚頻繁,但也偶有走動,甚至還私底下定了娃娃親的。 但韶甘柏禍事臨頭之際,姚文川非但沒有伸出援手,還避之惟恐不及,連早年定下的親事也一并告吹。韶寧和十八歲那年,聽聞小他兩歲的姚家女兒已嫁作他人婦,他便知道,姚文川早已不是那個在他小時候親切地抱著他,喊他“好女婿”的姚叔叔了。 要說怨,年少時的他,心里的確有過怨憎,但隨著年歲的增長、閱歷的豐富,這樣的怨憎,反倒?jié)u漸淡了下去。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平心而論,姚文川當初的選擇,也算是人之常情。 韶寧和可以理解姚文川,但不表示他會與其冰釋前嫌。姚文川在官場上蟄伏多年,究竟是否真如他所說的只是為了報仇,對于韶寧和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如今他若要繼續(xù)往上爬,還得抓好眼前這人搭來的扶手,至于他籠絡人心的那番虛偽言辭,就當是官場應對的必要禮儀吧。 如此想著,韶寧和躬了躬身,露出十二分恭敬又感激的表情:“下官在此多謝姚大人。有姚大人這句話,父親在天之靈,也可慰藉了?!?/br> “你我何需言謝呢,”姚文川面色祥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將談話轉回了正題:“待到調(diào)令一下,你便可啟程去西北了,屆時我會讓人跟著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韶寧和一怔,問道:“也是……您的人?” 姚文川面有得色地笑了笑:“自從宋翊被滅之后,皇上一直明里暗里地對西北駐軍的中高級將領進行更替,這波換血風潮,估計還將持續(xù)一段時間,我想趁機塞個自己人進去,也不是什么難事。此事你只需心里有個數(shù),先別多問,日后見了那人,你自會明白?!?/br> 韶寧和回到家中,將李往昔的死訊,以及皇上任命之事轉述給了伶舟。 伶舟與他最初的反應一樣,覺得李往昔死得十分突然。但伶舟的這一份驚訝中,卻又夾雜了更深一層的恐懼。 他記得上一世,李往昔一直在光祿丞的位子上呆著,雖無顯著政績,但到底還是活著的,怎么到了這一世,就這樣早早夭折在了西北駐軍區(qū)?可見命運之輪自從脫軌之后,便與上一世漸行漸遠,不僅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更改變了一些人的生死。 伶舟想到此,突然感到無比惶恐,韶寧和這一去,前途兇險,不知會不會重蹈李往昔的覆轍。 韶寧和見伶舟靜靜坐著,臉上有無法掩飾的憂慮,于是握住他的手道:“伶舟,我升遷了,你不恭喜我嗎?” 伶舟轉頭看了他一眼:“該恭喜么?為何你自己臉上也絲毫不見喜色?” 韶寧和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走這條路,我不后悔。當初李往昔自薦去西北,我除了敬佩他,還有一絲羨慕,那個時候他能做到,我卻不能。如今同樣的機會擺在了我的面前,我又怎能憑白錯過。伶舟,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待我功成名就回來……” 他話未說完,伶舟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你什么意思?不打算帶我一起去?” 韶寧和苦笑了一下:“伶舟,那里可是西北邊境,氣候干冷,衣食環(huán)境也肯定比不上京城優(yōu)渥,你身子孱弱,吃不了那份苦的?!?/br> 伶舟不悅道:“你又沒帶我去過,怎知我就吃不了那苦?”他不待韶寧和答話,又道,“難道你忍心將我一個人丟在繁京,任我自生自滅?” “我會讓萬木留下來陪你的。” 伶舟撇了撇嘴:“萬木到現(xiàn)在還在跟我冷戰(zhàn)呢,你以為我稀罕他留下來陪我?” 韶寧和忍不住笑了:“那我給你買幾個仆役,在家好生伺候著你?” “別跟我耍嘴皮子,”伶舟不領情地捏了捏韶寧和的臉頰,“寧和,你聽好,要么帶著我一起去西北,要么,你就先殺了我,把我埋進地底,然后沒心沒肺地輕松上路吧?!?/br> 韶寧和被他后一句話嚇了一跳,一把捂了他的嘴,呵斥道:“說什么傻話!” 伶舟卻神色堅定地掰開了他的手:“寧和,這不是傻話,我是認真的,讓我跟著你一起去吧,我保證絕對不給你添亂,不拖你后腿?!?/br> 韶寧和嘆了口氣,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伶舟一番,妥協(xié)道:“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也攔不住你。但你這張臉,還是遮一遮吧,我實在不敢想象,把你這樣一個人帶去全是男人的軍營里,會鬧出什么亂子來?!?/br> 伶舟心下恍然,原來這才是韶寧和憂慮的根源,當下嘻嘻一笑:“不過是易個容而已,那很簡單啊,早說嘛?!?/br> 鳴鶴在一旁聽了他二人的話,插嘴道:“韶公子,也帶上我吧,我可以一路上保護你們的安全?!?/br> 韶寧和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便是丞相派來監(jiān)視我倆的,我敢不帶上你么?口中卻道:“既如此,那就有勞鳴鶴了?!?/br> 萬木不甘寂寞地道:“少爺,您帶這么多人上路,也不怕一輛馬車塞不下?”說著,一雙眼睛不住地往伶舟身上飄。 韶寧和心知他還對伶舟之事心里不痛快,面上卻一本正經(jīng)地道:“嗯,這的確是個問題,要不,萬木你就留下吧?!?/br> 萬木一聽,臉色就變了:“少爺,您怎能見色忘友!” 韶寧和眉梢一挑:“哦?” 萬木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口不擇言了,忙解釋道:“少爺,您不能只要伶舟不要我,伶舟他會什么,最多就只能給你暖暖床,但是我不一樣,我能給你洗衣做飯,一切粗活我都能做,我可比伶舟能干得多!” 韶寧和正因那“暖床”二字滿頭黑線,卻見伶舟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學著萬木的語氣道:“原來我還能給少爺暖床。少爺,既然萬木都認可了我的價值,那就兩個都帶上吧?!?/br> 韶寧和卻是心下了然,配合著伶舟的意思,對萬木作了一揖:“萬木,多謝你體諒?!?/br> “誒?”萬木抓了抓后腦勺,莫名受了自家少爺這一拜,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然而韶寧和臉上笑嘻嘻的,伶舟臉上也笑嘻嘻的,就連一旁喜怒不形于色的鳴鶴也忍不住扭過頭去默默彎起了嘴角,萬木后知后覺地想,他是不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掉坑里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是夜,鳴鶴得了伶舟的暗示,于亥時之后悄悄翻入伶舟房內(nèi),下跪道:“主子,您找我?” 伶舟從床榻上坐起來,道:“聞相除夕夜里召你回去,除了詢問我與韶寧和之事,當真沒有別的話了?” 鳴鶴怔了一下。 伶舟又道:“鳴鶴,這世上我唯一能夠全心信賴的人,便只剩下你了,你可不要欺瞞于我?!?/br> 鳴鶴一陣惶恐,忙道:“屬下不敢欺瞞主子?!毕肓讼耄值?,“不過除夕那夜,丞相大人同時召回了很多潛伏在各處的影衛(wèi),似乎有大的調(diào)整。但那些指令都是絕密信息,丞相大人沒有透露給屬下,屬下也不好多問?!?/br> “大調(diào)整么……”伶舟瞇著眼沉吟片刻,喃喃自語道,“這就對了,他定是比朝廷更早一步得知了李往昔的死訊,所以提前調(diào)整了部署?!?/br> 上一世,朝廷與宋翊叛軍的戰(zhàn)爭拖延了一年之久,那一戰(zhàn)讓聞守繹深刻認識到,有時候對邊境駐軍的監(jiān)視,比對京城官員的控制更重要。所以戰(zhàn)爭一結束,他便將影衛(wèi)派往了各地駐軍,加強了對軍隊的監(jiān)視。 但是這一世,戰(zhàn)爭時期被縮短到了一個月,雖然沒有對朝廷和社稷造成太嚴重的破壞,但也足以對聞守繹起到了警醒的作用。 所以聞守繹可能早在戰(zhàn)爭結束之前就已經(jīng)調(diào)派了影衛(wèi)前往西北駐軍,也因此,當西北駐軍想捂住李往昔死訊拖著不敢上報的時候,聞守繹早已從眼線那里第一時間獲悉了這個消息。 以聞守繹的敏銳,想必已經(jīng)猜到,當朝廷得知這個消息之后,肯定會有大動作,所以他才趕在除夕夜里,匆匆調(diào)整部署,先一步布下了更為嚴密的監(jiān)視網(wǎng)絡,將大局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這樣,才符合聞守繹的行思布局。 鳴鶴跪在一旁,見伶舟低聲咕噥了一句之后,便又陷入了沉思,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自己是否做錯了什么,于是低著頭靜候責罰。 半晌之后,伶舟抽回思緒,對鳴鶴拂了拂袖:“起來吧?!?/br> 鳴鶴暗暗松了口氣,知道伶舟這是不怪罪他的意思了。 只聽伶舟又問:“韶寧和的調(diào)令一下,我們便要去往西北邊境,此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聞相那里……” 鳴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主子請放心,丞相大人那邊的安危,我不敢疏忽,臨行之前,我會囑咐副統(tǒng)領,好生保護丞相大人?!?/br> 伶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距離上一世被刺,還剩下一年零九個月的時間,當歷史軌跡被改變之后,他實在不敢斷定,到了一年后的九月初八,聞守繹還會不會像上一世那樣遇刺,或者說,他遇刺的時間是否會被更改。 如果是在剛重生那會,他拼了命也要找出兇手,護住這一世的聞守繹。但事到如今,且不說他是否能心甘情愿地舍棄他與韶寧和這一段情緣,回歸丞相之位,就算他有心要救聞守繹,但面對那已經(jīng)被歷史的車輪碾壓得面目全非了的未來,他也實在是有心無力。 這段時間,伶舟內(nèi)心一直在搖擺,一方面他想永遠以伶舟的身份留在韶寧和身邊,實現(xiàn)與他白首偕老的承諾;但另一方面,他又實在不甘心看著聞守繹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就算死,他也要查出真兇,讓自己“死”得瞑目。 所以,他雖然決定跟著韶寧和前往西北邊境,但同時又提醒鳴鶴安排人手留在丞相府,隨身保護聞守繹的安危。 這是如今的他,唯一能為聞守繹做的事情了。 三日之后,朝廷便頒發(fā)了關于韶寧和以及其他幾位武將的調(diào)令。 韶寧和領著調(diào)令去御史閣報到,接待之人似是得了姚文川的囑咐,見了他客客氣氣的,什么事兒都幫他打理好,倒讓韶寧和感到有些不自在。 從御史閣里出來,韶寧和便覺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人盯上了,他心中覺得奇怪,自己雖說升官升得有些突兀,但也沒得罪過誰,應該不至于會有人對他施行報復。 就算他的走馬上任會對西北駐軍造成威脅,那也得等他出了京城才好,對方不可能在這繁京之地就迫不及待地對他下手。 如此思忖著,他漸漸放慢了腳步,故意在路邊的小攤旁流連,想看那人如何反應。不想那人卻堂而皇之地走到他的身邊,與他肩并肩地一起欣賞起攤販出售的那些小玩意。 韶寧和好奇看了他一眼,正與那人對上視線——是一張略有些熟悉的臉。 那人笑了笑,對韶寧和抱拳道:“監(jiān)軍大人不記得我了?” “你是……吳思行?” 那人又笑了一下:“看來大人還沒完全把我給忘了?!?/br> 此人正是當初在城門口,將韶寧和帶回去療傷的左京輔都尉,吳思行。 “吳都尉,”韶寧和想著自己今后便是半個武官了,于是也學著武人的禮數(shù)抱了抱拳,“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br> 吳思行笑道:“我是特地來恭賀韶大人晉升的。”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方才韶大人叫錯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左京輔都尉了。” 韶寧和一怔,問:“那你現(xiàn)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