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靠種田位極人臣 第93節(jié)
就使得光是這部分所導致的損耗,在整個運輸途中竟然高達到兩成。 不過對于這些,韓徹此時就也只是皺了皺眉,暫時卻什么話都沒說。 畢竟對于時下漕運這一塊,韓徹才剛做實際的接觸。之前他所了解的基本還全都是數(shù)據(jù)上所查詢,或者是朝臣們在朝堂上議事時所闡述出來的。 漕運又事關(guān)重大,在實際考察未全面到位之前,哪怕心里已經(jīng)有了想法和相對應的改進點,韓徹此時也不會輕易就下達政令的。 因著韓徹一直都未做表態(tài),隨行官員摸不透他的想法,這會也只好按照韓徹的吩咐,繼續(xù)帶著他一路巡查下去。 接下來韓徹在含州常平倉巡查時,倉庫里所存儲的糧食因著前不久調(diào)撥了大半去了京城,賬面上目前所登記的糧食數(shù)量就不多。 隨行官員就還告知韓徹,這段時間所購入的糧價也因為京城和北直隸等地之前的嚴重缺糧,比之往年要略高一些。 韓徹也依舊沒說什么,只是默默的將歷年來所登記在冊的,含州常平倉所購入和拋售的糧價全都記了下來。 待到巡視完常平倉后,坐到馬車上的韓徹讓韓老三在車上快速研磨好墨水,把剛才所看的數(shù)字再記錄到紙上。 “大人,可是這糧價有何問題?”韓老三在一旁壓低了嗓音,一臉嚴肅的問道。 “沒有,只是記一下,以防忘記?!表n徹本來正想著事呢,結(jié)果一下子就被韓老三這模樣給逗笑了。 “哦,好吧。”韓老三表情還怪失望的。 韓徹在記錄好數(shù)據(jù)后,也默默的在心里長嘆了一口氣。 事實上,這些地方官員能直接拿出來給韓徹看的賬冊,基本上是不可能會存在什么太大問題的。 當然,這也并非說明它真的就沒有問題了。 別的不說,單只說作為產(chǎn)糧大區(qū),含州近兩年的糧食作價竟只比京城略低一點點。 說到底,其根本原因還是在于這里面的事務全都交由各地方官員全權(quán)做主,以時下這種不便利的交通和閉塞的信息,地方上每年的糧價,朝廷根本做不到掌控和了解。 如此一來,這些賬冊上的一干明細,可不就全都是地方官員想怎么寫就怎么去寫了。就連此時韓徹察覺到里面的數(shù)字不對勁,面對這些過往的數(shù)據(jù)除了先私下偷偷記錄,暫時也只能是無可奈何。 韓徹作為使職官,手中的權(quán)力即便再大,如果真要給對方定罪,最起碼也得拿出相應的證據(jù)。 既然這時什么都做不了,韓徹此時就什么都不會去說。 很快含州這邊的巡查工作也已經(jīng)完成,韓徹帶著韓老三和一干工作組,打算乘坐船只去往下一處。 臨走這一日,周刺史還特意騰出時間來給韓徹送行。 說起來這些時日有關(guān)于韓徹在含州時的所作所為,別看周刺史后面一直未曾露面,卻也如數(shù)被人匯報進了刺史府。 比起來時的熱情,周刺史在送別時的態(tài)度顯得真誠了些。倒也能夠理解,韓徹作為朝廷特派的使職官,權(quán)力這么大,所負責的又是地方上一定會出問題的事務,真要被他抓到什么東西,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韓大人一路順暢。”瞧著船只即將開動,周刺史誠懇言道。 “多謝周大人相送?!睂Ψ饺绱?,別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韓徹面上也回以同樣的真誠。 第114章 松州 船只很快行駛起來,開始沿著運河一路南下。 過去他們出行全是行走的陸道,就是當初離開安南時,也是從石橋上面通過的。算起來,這還是韓徹自穿越后,第一次乘坐船只。 看著面前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寬廣河面,韓徹不禁又想起之前巡查時,含州的陪行官員與他說過的官府每年都會組織漕民/運輸糧食和物資。 卻不知在過去的那許多歲月里,到底有多少漕民葬身眼前這條河道。 想到這,韓徹不由得長嘆了口氣。 在以農(nóng)業(yè)發(fā)展為主要經(jīng)濟的古代社會里,有那么一些所謂的“重農(nóng)抑商”國策,又何嘗不是一種打著好聽的名義,實際實施的卻是對農(nóng)民的盤剝。 政府的開支,各地龐大軍隊的供給,還有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耗資等等,幾乎全都是需要從農(nóng)業(yè)上去獲取的。農(nóng)民作為農(nóng)業(yè)社會里最主要的生產(chǎn)力,卻一直都處于階級的底層。于是就只能年復一年的被迫承受著被剝削,被壓迫的重負。 所以后面每抵達一處府城時,韓徹所巡查到的漕運情況,基本上都和含州的差不多。至于常平倉的情況,也全都大差不離。 如此行走了差不多一個半月后,韓徹等人終于抵達了這段人工大運河的終點——松州。 此時,天色瞧著已經(jīng)開始暗淡起來,韓徹他們今晚就先入住了運河旁邊的一間水驛。 江南歷來富庶,再加上各地交通不便利,修建了人工運河可直接將糧食和各種物資運輸?shù)骄┏潜钡氐慕蠀^(qū)域,就承擔了朝廷每年所需財賦的大半數(shù)。 像今晚他們所入住的水驛,在建筑和各項設施上比起韓徹之前所住過的絕大部分的驛站,都要來得豪華舒適。 這間水驛光是正廳就有三間,還設有數(shù)間廂房,后軒和三間譙樓。除此之外,還有轎房,茶房,穿堂等。 在西北向正廳處,還設立有十幾間官廨,專供官吏辦公。 另外還有十幾艘代馬船和站船,正副鋪陳大幾十張,能一次容納大批官吏入住。 韓徹一行人在辦理入住時,水驛就同時還接待有其他的官吏入住。不過因著地方足夠大,雙方暫時就連面都不用碰上。 如此一來,水驛的官吏們能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入住的官吏們也能少些事。 松州的紡織業(yè)也一直都是聞名天下,商業(yè)因此十分發(fā)達。此時正好又進入到了農(nóng)歷的十月份,新棉上市,在這臨水而建的水驛旁邊,韓徹等人在船只還沒??磕菚?,就已經(jīng)遠遠看到了一片繁榮熱鬧的草市。 草市最初是為著鄉(xiāng)鎮(zhèn)的農(nóng)戶方便交易物資,定期聚集到一處的集市。畢竟古代進城要繳納落地稅,還有城門宵禁關(guān)閉等。這對于一些地處偏遠,又只是些許生活物資所需的農(nóng)戶來說,進城一趟未免就太不劃算了。 一般草市擇選的地方,也都是交通方便的要道,或者直接設置在驛站旁邊。所以這一路走來,韓徹碰到的草市真就不要太多,甚至還有一些形成了繁榮的新城鎮(zhèn)。 不過像眼前這般,這會都已經(jīng)臨到傍晚,還能如此熱鬧的草市,韓徹還是第一次瞧見。一時來了點興趣,在水驛里將東西安置好后,韓徹就單獨只帶著韓老三去草市逛逛。 松州既是紡織業(yè)最為發(fā)達,草市上售賣的最多的就是各種紡織品。既有成品的,各類不同的布帛,也有半成品的,各種不同原料的紗線。 韓徹帶著韓老三這一路看過去,只覺得與其說這里是草市,倒不如稱之為“布碼頭”來得更為貼切些。 “這位郎君,我這里有葛布,麻布還有今年的新棉織造出來的棉布……本色布和提花布樣樣款式都有,你可要來一些?” 韓徹他們剛停留在一攤位前時,攤主就十分熱情的介紹起來。 作為設置在水驛附近的草市,這里也是乘坐船只走水道而來的外來商賈客流最先抵達松州的落腳處。韓徹帶著韓老三此時雖還未開口說話,但經(jīng)驗豐富些的,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初到松州的外來人。 對于紡織面料十分了解的攤主,也是一眼就看出韓徹和韓老三的穿著都是不差的。 “你這些布匹全都是自家織造的嗎?”韓徹問道。 “自家哪能一次織造出這么多的布帛啊,我這是去鄉(xiāng)村收來的?!睌傊餍χ忉尩馈?/br> 若說柏州當初是經(jīng)由韓徹教授和帶動下,直接以一步到位的形式,百姓形成了家庭手工業(yè)。那么松州則是經(jīng)由長時間的紡織發(fā)展,逐步才形成的。如今松州紡織業(yè)更是大盛,可謂是達到了十室九織的程度。 “你這些棉布倒確實不錯?!表n徹這時也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后,不由得贊嘆道。 在柏州任職的那幾年,又一手開辦了紡織大市場,使得韓徹現(xiàn)在對于各類紡織品也可謂是了解頗多。 說起來,在氣候上這一塊,處于干燥少雨,日照充足的西北區(qū)域,柏州所種植出來的棉花質(zhì)量,是絕對要比江南等區(qū)域更佳。 但也正是因為氣候干燥,濕度不夠,又使得在紡織這一塊,柏州所織造出來的棉布質(zhì)量無法比擬江南區(qū)域的。 再加上江南區(qū)域紡織業(yè)發(fā)達由來已久,對于紡織技能,更是其他區(qū)域比之不及的。 這不,江南區(qū)域不過才推廣種植棉花剛兩年,眼下這草市上的提花布款式之多,顏色之絢爛,還有這質(zhì)量,都已經(jīng)達到時下可歸類為上品的程度。 然這還是民間小家庭織造出來的。 “郎君可要購置一些?”攤主這時也笑著繼續(xù)問道。 “作價如何?”韓徹也問道。 攤主一聽,甚是高興的給韓徹逐一介紹了一遍價錢。 結(jié)果期盼著韓徹總能購置些的時候,卻見他又站了起來,呈現(xiàn)一副明顯不打算購買的樣子了。 攤主正暗自在心里自認倒霉時,未曾想韓徹又掏出錢袋,塞了把銅錢給他。 “郎君都未購買我東西?!睌傊饕荒樥兜?。 “適才勞你辛苦介紹一番了?!表n徹就如此說道。 攤主所售賣的布匹質(zhì)量其實都還是很不錯的,在作價上也是比較實惠的。奈何韓徹還有公務在身,自是不好這時候去購置布匹。 “我還有些事情,想與你打聽?!表n徹這時候又說道。 “郎君直問便是。”都已經(jīng)收了一把銅錢,哪怕沒做成生意的攤主這會也很是高興。 韓徹一連串的提問就也開始了。 “松州今年的棉花作價是多少?” “米價呢?” “去年和前年的作價又分別是多少?” 直把攤主問得一頭霧水,因為他實在沒辦法想明白,韓徹好端端的布匹不買,卻在這里花錢詢問這些東西作甚。 不過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這些全都是松州百姓皆知的事情,攤主也就都逐一清楚回答了韓徹。 這些年沒有戰(zhàn)爭,之前的兩個黨派之爭雖然激烈,但主要影響的還是朝堂。 “棉花去年作價貴著呢!今年種植得多了,價錢就便宜了一些?!?/br> “米價去年前年作價便宜,不過年初調(diào)撥了好些稻谷去京城,今年咱們松州水稻的產(chǎn)量又不好,價錢就貴了不少!” “唉,好在今年棉花種植得多……” 松州不少百姓雖是已經(jīng)形成了以紡織業(yè)為主業(yè),但在運河附近也就是靠東的這些區(qū)域,因著土地肥沃,地勢平坦又有足夠的水源灌溉,就也是主要的糧食生產(chǎn)區(qū)。 但一般情況下,朝廷為了節(jié)省運輸上的耗資,秉持著就近調(diào)撥的原則,很少會從松州這里來調(diào)撥糧食。從松州征繳至京城的,都是運輸時能更為輕省,還能做實物貨幣去使用的各類精品布帛。 年初調(diào)撥那一出,說到底還是京城和北直隸一些區(qū)域加起來的缺糧口子太大。預估里面原本該存儲豐盛的一些產(chǎn)糧大區(qū),糧食儲備量又出現(xiàn)不足。 “大人,我去給你研磨?!?/br> 待到逛完草市,一回到驛站里的韓老三就連忙跑去把書箱里的筆墨紙硯,逐一擺放了到書桌上。接著他又跑去找來了清水,快速替韓徹將墨汁研磨好。 “阿三,倒也不用這么著急。”韓徹忍不住笑道。 “還是早些記上的好,免得萬一不小心就忘了?!表n老三就說道。 各地的常平倉雖然都是由地方官員全權(quán)掌控,賬冊上的各類明細,也都是由他們?nèi)ヌ顚懙怯洝3⒅?央/政/府因為距離太遠,和交通上的限制,過去也確實未能對這方面做到掌控和了解。 但別忘了,還有這千千萬萬的百姓在。 這些時日以來,韓徹之后每到一個地方巡查前,就會先單獨帶著韓老三去尋當?shù)氐囊恍┌傩兆龊唵蔚脑儐枴?/br> 雖說韓徹以這樣的方式,從百姓口中所詢問到的物價,肯定是沒辦法做到絕對的精準??身n徹本來要的也不是毫無差距的精準數(shù)字,他只需一個大概值便可。 糧食作價原本也不可能做到,整個府州那么大的地方全都一致,一年到頭還都沒有任何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