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臟了的床單就丟?
凈初睡得很沉。 她轉(zhuǎn)醒那會兒,下意識地抬手,瞧到手腕的珍珠表。 視線從模糊轉(zhuǎn)為清明,就著窗簾外透進的一絲暗光,她見表針指向十點二十分。 晚上?早上? 肚子上方暖暖的,貼著團軟軟的東西。 她一摸,意識到那是一個用絨布裹著的橢圓形暖寶寶。 室內(nèi)開著適中的冷氣,不冷也不熱。 她慢慢坐起來,一時間竟想不起自己身在何方。 胃比腦袋反應(yīng)快,“咕咕”地叫響一聲。 她身體還使不上什么勁,上半身往后,靠住偏硬的床頭,她的手覆上熱乎乎又有些饑餓的肚子。 她身體虛軟,視線沒有定所。 “餓了?” 低沉的嗓音從身側(cè)傳進耳中。 凈初她猛抬頭,朝聲音過來的地方望去。 居然是他! 沉霖就在床邊不遠,雙手交叉于胸前,靜靜地坐著,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竟難得沒有抽煙。這是凈初下意識的念頭。 咳咳,伴隨著這個念頭一起到訪的,還有體內(nèi)一大股令人發(fā)慌的經(jīng)血。 黏黏稠稠,一波,接著一波,肆無忌憚地涌出來。 大腿內(nèi)側(cè)的邊緣,有濕漉漉的液體,從厚重的衛(wèi)生紙尿褲褲縫往外溢。 ?。?/br> 糟糕! 血太多太急,已經(jīng)流到臀下的床單上去了。 令她羞愧的濃烈味道溢至鼻端,凈初意識到這個不可挽回的慘狀,她身體崩起來。 尷尬。 一時間無所適從,羞赧使得凈初耳根爆紅。 男人起身靠近她,身形在黑暗中挺拔修長。 他低聲提醒她:“我開燈了,你先閉上眼睛?!?/br> 接著走至最近的墻邊,輕輕一聲,扭開屋內(nèi)的燈。 室內(nèi)光線被調(diào)成時眼睛舒適的亮度。 凈初還處于各種震驚中,她微瞇起眼,適應(yīng)光線。 兩條腿兒緊緊夾住,她似乎想通過這個動作,阻擋些什么。 可她又清楚,已經(jīng)無力回天。 她的手心緊緊捏著身下的被褥,目光匆匆撒去別處。 視線所至之處,幾乎全是冷色系。暗色的家具、暗色的墻飾、暗色的地毯,每一樣東西質(zhì)感十足。 她從沒來過這個空間,但是根據(jù)布局和裝潢,她很快猜到自己這是在哪里。 她在沉霖的房間,坐在沉霖的床上。 她已經(jīng)沒辦法去思考更久遠的問題了,比如她究竟怎么進來的,她為什么睡在這兒。 她現(xiàn)在臉頰燥熱,身體麻麻熱熱,情緒很焦灼。 她的每個腦細胞擁擠著、sao亂著,通通在糾結(jié)同一個問題。 那就是——她.......她好像把他的床弄臟了,怎么辦? 這? 她真想挖個地洞鉆進去,再也不要出來了。 難以啟齒。 “怎么了,還不舒服?”沉霖朝床邊走過來,面色帶著關(guān)心。 “等、等等.......”凈初的臉已經(jīng)徹底紅透,小小的下巴低垂著。 沉霖聞言,不解地看向她。 “我......”她細聲細氣地,像是只貓咪,帶著瑟縮。 “恩?” “我.......把你的床弄臟了......” 她隨手把床頭另一個枕頭扯過來,抱進懷里,她是個做錯事情的小孩,視線只游移于他脖子以下,遲遲未與他正面接觸。 “爸爸……要不......你今晚睡我的床吧?我明天.......再給你洗.......” 她囁嚅著。 “不必。”沉霖聽了,忽然輕笑一聲,嗓音里滿是愉悅。 凈初難得聽到他笑,忘記了一直以來對他的畏懼,訝異地抬頭與他對視。 正是萬籟俱寂的夜晚。 對方的目光帶著笑意也正定定地攫住她。 那一刻,兩人的呼吸皆是一頓。 她渾身都被那抹幽深的目光圈住。 本不該的,不該這樣,他不該那樣看她,她亦不該如此癡癡地回視。 人的記憶其實挺奇怪,那些久久無人提起、本以為早應(yīng)該遺忘的事情,有時候輕輕一扯,就如同打開閘門,水般的往事瞬間翻涌而出。 她額間冒出薄汗,脖子泛紅,再次想起那晚,那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灼熱的呼吸,溫暖的眉目,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腰肢,百般柔情地稱呼她為妖精。 她腦袋亂騰騰的,心跳砰砰砰,氣息不勻??梢磺心:模z忘的,都清晰起來。 她訥訥地問:“那你的床單……” “傻瓜,小事一樁,臟就臟了,明天叫春姨丟了。” 沉霖依舊注視著她,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曾消失,語氣神色帶著寵溺。 如此輕描淡寫,如此不值一提。 不過是床被單罷了,何須大費周章去洗,扔掉,一了百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凈初表情驟冷,面上的羞怯和心頭的燥熱通通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