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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北依了解他,他沉默寡言,看上去很斯文也很好說話,但是有自己的原則——他不是會走回頭路的人。 他覺得,應(yīng)該給他一些時間,讓他想清楚。 死黨平時跟她無話不說,對她諄諄告誡:“難道他不找你的話你就一直這樣?依依,給自己找一個男朋友吧,別虧待了自己。你現(xiàn)在這樣,他哪會知道?” 對啊,難道她要一直這樣下去? 當初分手是他先提出來的。她現(xiàn)在沒有前行的門。 大學生涯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一半。 她也知道,照這樣發(fā)展下去,他跟凌舜必然越走越遠,甚至再無交集。可是她能怎么辦? 他們是不是會一直維持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高二那一年,是不是他們?nèi)松ㄒ坏慕稽c? 此后,就要走向迥異的人生? 她自暴自棄地想,也許自己在他心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大三上學期,她甚至知道有一個跟他參加同一個活動女生對他青眼有加。 他們彼此的朋友對他們的事心知肚明。其中一個朋友有一次隱隱約約跟她說,還是找一個男朋友吧。 王北依賭氣地想,找就找。她又不是沒人要,還怕找不到男朋友嗎? 也許她在他心目中真的不重要。 可是她還是不想為了找男朋友而找找朋友。他想,遇到合適的就試著相處看看,沒遇到的話就隨緣吧。 其實也沒有怎么找。 學院里有一個男生一直對表示好感,那段時間鼓足了勇氣向她表白。 王北依跟他不咸不淡地相處了幾個月,連牽手都很勉強,唯一的一次kiss更不用說了,最后客客氣氣地分了手。 她的心里開始覺得荒唐。 為什么要毀了那些美好的記憶。 盡管那些記憶的盡頭,也是支離破碎。 碩士畢業(yè)后,王北依進了y市家制藥企業(yè),徹底脫離校園,成為一個職場白領(lǐng)。 她知道他在上海那所有名的大學順利畢業(yè),本科畢業(yè)后就去了美國留學,攻讀高分子材料碩士,前程似錦。 找工作那時王北依曾經(jīng)想過回z市工作,但是z市只有幾家實力很弱的制藥企業(yè),無法讓她專業(yè)優(yōu)勢發(fā)揮到最佳,最終她還是留在了y市工作。 在這個時候,現(xiàn)實比理想重要。 生活在前行。 王北依默默旁觀,從高中持續(xù)到大學的同學情侶,即使工作了也很少分開。反倒是在大學里走到一起,工作后分開了幾對。 這其中的原因,王北依無從探究。 她跟死黨聊過這個話題。死黨也說,無法完全確定原因。只是兩個女生都覺得,相比起大學時期,高中走到一起的情侶更多了點純粹。 可是那個時候的感情,也多了一份脆弱。 能維持下來的,大抵能走得很遠,甚至最后一同步入婚姻殿堂,就像蕭寒和尹心慧、賈培霖和邵嘉媚,盡管他們都還沒結(jié)婚,但是王北依對這一點毫不懷疑。 沒法維持下來的,有一部分關(guān)系處于不尷不尬煩人地位——就像她跟凌舜樣。 畢竟是同一所學校走出來,也一起參加過競賽培訓,還有共同的朋友。在他去美國的第一年,還是在網(wǎng)上有了聯(lián)系。彼此之間沒有深刻的交流,只是淺淺接觸,會聊各自的情況,就像聊天氣一樣。 這幾年下來,王北依逐漸領(lǐng)悟到,不能再對過去表現(xiàn)得耿耿于懷,那樣只會讓周圍所有知情人都尷尬。 認識她跟凌舜的朋友見他們建立起了聯(lián)系,跟她的話題也逐漸多了起來。 于是王北依知道,太平洋彼岸他的校園,有一個亞裔女留學生頻頻向他示好,多次都碰巧出現(xiàn)在生活規(guī)律得如同化學公式他的面前。 她用平淡的語言回應(yīng),既沒有表現(xiàn)得在乎,也沒有表現(xiàn)得不甘,盡管心里并不平靜。 結(jié)果當然是,他婉言拒絕了女生的示好。 王北依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用“當然”這個詞,但是打從心底就覺得他應(yīng)該拒絕,而且干脆地拒絕。 時間是一種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 他們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一樣,漸漸也會聊到很私人話題。 只是有一個話題,他們都似乎默契地繞開了——感情問題。 他知道她所有壞習慣,會提醒她吃東西,天冷的時候提醒她加衣服,在她生病的時候會像以前那樣溫言勸她去看醫(yī)生。 有時王北依甚至可以從msn的語句中感受到他沒有說出來的擔憂和關(guān)懷,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臆想。 更不知道他做這些事是出于習慣還是單純出于同學情誼,心里百感交集。 有一次,王北依故作不在意地問了他一句“有沒有女朋友”,他沒立刻回答,過了兩分鐘他打了一行字過來:“剛才掉線了。你說什么了?” 跟國外的朋友聊天,經(jīng)常會發(fā)生掉線的事。 王北依卻再也沒有勇氣再問一遍了。每問一遍都是在往自己傷口上撒鹽。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倔強又略帶一些驕傲的人。 就這樣吧,再也不碰雷區(qū)。 稍不留意,“轟”的一聲就會粉身碎骨。 有時王北依想象著他在那塊大陸的生活,想象著他在那所校園里的生活,心里百味雜陳。 大概她跟他呃方向是在越離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