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在永和帝看來,面前這兩個人也不算是多么聰明,這么簡單的事情竟然還要他去教他們,虧得他們還手握他北流的大權(quán)。看樣子他大權(quán)重掌是指日可待了。 鳳墨和容洛的手都是一頓,難以置信的看著上面笑得得意的永和帝君李振。 饒是鳳墨和容洛兩個再如何的見多識廣,也知道永和帝確也是個昏庸無道的君主,這一點的認知上,容洛自認為比鳳墨要來的清楚許多??杉幢闶侨萋澹矝]想到永和帝君李振竟然昏庸到了此等地步! ——沒水喝就喝燕窩,沒飯吃就吃點心! 虧得他說的出來,堂堂一國之主,卻不解民間疾苦,說出此等荒誕可笑之語,若是讓天下人聽之,這必將成為千古之笑談。 北流不曾出現(xiàn)過洪災(zāi)旱災(zāi),或者應(yīng)該是說在永和帝君李振登基至今,從未出現(xiàn)過此等災(zāi)害。但即便是不曾出現(xiàn)過,可也應(yīng)該多少的有那么一些了解的吧?怎么就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出來? 望著還在自鳴得意的永和帝,容洛眼底寒光一閃,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盞,面上掛著無害的笑容,緩緩起身來到他的面前,道:“皇上還當真是圣明,此等妙計都能想得出來,臣當真是佩服!” 永和帝確實是昏庸,卻也不傻,從剛剛?cè)萋逯刂氐姆畔虏璞K的時候,就深覺不對,卻又不知到底是何處不對勁。而在容洛說出此番的話出來之后,永和帝眼底閃過一絲懼意,容洛這人,他是真的有些怕的。 “滄瀾江之事,本王也有所耳聞,容相和鳳大人可愿移步,此事父皇已經(jīng)交由本王接手。” 君輕然的聲音從后面的殿門口傳來,聲音雖然一如既往,卻多了一份堅韌,以及不容抗拒! 容洛不曾動彈一下,只是眼眸微微的垂下。而鳳墨聞聲稍稍側(cè)身,黑亮的眸子有些詫異的看著來人。 一身暗色的朝服,曾經(jīng)松散的簡單的系個緞帶的烏發(fā),此時以鎏金發(fā)冠束起,雖然面色依舊還是有些蒼白,卻獨獨的少了一分溫和,多了一分犀利。 這樣的君輕然…… 鳳墨緩緩的轉(zhuǎn)身移開視線,這樣的君輕然的身上,再也沒有她曾經(jīng)為之動容而懷念的氣息,這樣的君輕然對鳳墨來說是陌生的。 永和帝見著愛子,臉色緩和了一些,有些激動道:“是,朕已經(jīng)將朝中大事全權(quán)的交由九王爺了,有什么事情,直接的詢問九王爺即可?!?/br> 鳳墨抬起頭,緩緩道:“朝中大權(quán)?那么臣敢問皇上,你具體的是將何事交由了九王爺?臣今日是來向皇上詢問賑災(zāi)之事,皇上難道連這等大事都要交由他人?” “鳳大人,你越矩了?!本p然出聲沉沉的說道。 “九王爺,本相倒是覺得鳳大人所說不錯,這等大事,就算是皇上當真將大權(quán)交由九王爺,九王爺也多少的還是應(yīng)該稟明皇上。這北流,至少皇上依舊還是永和帝,只要永和帝依舊還坐在這個皇位之上,只要永和帝這三個字不曾成為歷史,那么,就算是九王爺,遇到事兒,也無權(quán)全權(quán)做主,九王爺應(yīng)該能理解本相的話吧?” 君輕然一時有些噤聲,不知該如何的接下去。 容洛的口才,君輕然是清楚的,那么多年的相處,他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上,全靠的都是他自己,其能力手段,君輕然承認,他自嘆不如! 鳳墨冷冷的看著君輕然,然后視線再次的凝焦在書案后方的永和帝君李振的身上,“皇上,民生大事,還請皇上定奪!” “鳳墨你這是在逼迫朕嗎?”被鳳墨和容洛的一連串嗆聲,永和帝覺得讓他的臉面極為的難堪,不免有些動怒。 逼迫? 容洛臉上笑容一頓,這兩個字倒是不錯! 不過,這兩個字用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妥當。又老又丑,逼迫誰也不會逼迫他的吧? 這個時候也難為了容洛還有這份閑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 “皇上要是這般的覺著,我也無話可說?!辈皇菬o話可說,而是根本就不需要說。 “容相與鳳大人今日結(jié)伴而來,到底是為了賑災(zāi)之事,還是為了脅迫我父皇?鳳大人剛剛回來,尚未向父皇稟明出使之事到底如何,怎地反而有這空擋去管別的事情?本王若是不曾記錯的話,這賑災(zāi)之事,父皇尚未交予任何人的手中,你如此這般的步步緊逼,可是有何不可告人之目的?” 君輕然像個護衛(wèi)一般的站在永和帝的身邊,一通疾言厲色,狀似痛心疾首般的惋惜狀,讓鳳墨微微的挑眉。 這是鬧哪一出?她如此貌似也只是因為關(guān)系這些人的吧?怎么反而到了最后弄得她像個別有用心之人,似乎是她對他們北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讓她覺得甚為的可笑之極。 君輕然也不差,在短短的這些個時間之中,就抓住了此事的突破點,一句皇帝不曾將此事交給任何人,就成功的將他們逼問打回,這倒也讓他們確實是無話可說! 鳳墨冷冷的看著君輕然,而后慢慢的收回視線,微微躬身,“既然如此,臣先告退,臣會回去將此番出使南衡之事詳盡列出,屆時,臣再來覲見皇上?!?/br> “既然九王爺都這般說了,本相也不好再說什么,那就依了九王爺之言,等候皇上下達詔令!”鳳墨都已經(jīng)退讓,容洛這戲也看的差不多了,覺著也是時候走了,清了清喉嚨之后,緩緩的說道?!爸皇?,皇上應(yīng)當知道,本相統(tǒng)領(lǐng)百官,朝中何人是何秉性,本相是一清二楚。若是皇上瞧中了哪個官員的話,可得支會本相一聲??!” …… 經(jīng)過了今日之事,鳳墨算是徹底的看出來,這北流若是再這般下去的話,恐怕是不得長遠了。 站在宮中最高點上,迎著夏日夜晚稍稍有些涼,卻依舊覺得宛若熱浪般的夜風(fēng),鳳墨的一雙眼睛在漆黑夜幕之中,顯得尤為的澄亮。 無論是哪個國家,都是如此這般的讓人失望! 百姓民不聊生,可是當權(quán)者卻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容洛將其權(quán)力架空,恐怕現(xiàn)在這北流的皇室貴族們,依舊還是一如既往的花天酒地,根本不會去管百姓死活! “果然,帝都都是最為繁華的地方,無論是哪個國家,都是如此?!?/br> 容洛剛好的上來就聽到她這句感嘆,不知是她剛巧的說出這番話,還是在察覺到他過來的說出此番話出來。不過他也不在意,畢竟他的心中也是這般的想著。 “帝都乃是每個國家的皇權(quán)集中之地,若是這里都不能保證繁華的話,那這個國家就真的毀掉了?!眱刹絹淼剿纳磉呎径?,和她并肩俯視這北都城的繁華夜景,“墨兒此番會在北都待多久?若是離開,可有打算何時再回?” “暫時先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之后,至少也得等到旱災(zāi)過去之后?!彪m然也想早些的去那邊處理事情,但她終究是放不下這邊的那些無辜的等待救助的百姓。“至于在那邊待多長的時間,那就要視情況而定了?!?/br> 眼眸一閃,容洛緩緩的轉(zhuǎn)身,整個身影都隱藏在陰影之中,讓鳳墨看不清楚他臉上此時到底是什么樣的表情。 “有危險?” 鳳墨沒有說話,到底有沒有危險,現(xiàn)在也不好下定論,端看她到底打算如何的去做,才能判斷到底是有沒有危險了。 “這樣啊,那就小心一點!”見她不回答,容洛大約算是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了,輕微的嘆了口氣,眼底光芒一閃,抬手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道。 雖說是擁抱,但容洛知道分寸,并沒有抱多長的時間,幾乎是話剛剛的說完,他就松開了手! “……好!” 一個簡簡單單的字眼,她垂下頭,眼睫不斷的輕顫,聲音卻極低的應(yīng)下。也不知容洛到底有沒有聽到,鳳墨在應(yīng)完之后,霍的轉(zhuǎn)身,大步的離開。 夜風(fēng)撩起她的發(fā)梢,容洛恰好在此時伸出手,之間傳來的冰涼而順滑的觸感,讓他的心微微的顫了顫! 收回手,容洛垂下頭,他聽到了,他剛剛聽到了,聽到了她答應(yīng)了。 所以……他姑且的就當這是她給他的一個承諾,好好的回來的承諾好了1 鳳墨在回程的途中,倒是有些意外的碰到了馨貴妃! 馨貴妃大概是早就聽說了她回來的消息,特地的等在她出宮必經(jīng)的路上,打算攔截她??此菓嵖购薜纳袂椋胂氪蟾乓簿兔靼琢?,這女人許是在怪責她不守承諾的事兒了呢。 “臣鳳墨,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 “馨貴妃怎地會在此?”容洛臉色冰冷,微微的挑眉冷聲道。 對于容洛這個架空了皇權(quán)的男人,馨貴妃是懼怕的??粗涞纳袂?,馨貴妃有一種退縮的沖動!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又有些不甘心的咬著下唇,惑人的視線在容洛的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又定在鳳墨的身上。 “容相大概是不知,本宮與鳳大人乃是故交,此番本宮也是聽說鳳大人在出使南衡的途中遭遇兇險,心中萬分擔憂。本宮在聽說鳳大人安好回來之后,心中驚喜,想著親眼確認一番,方能安心。只是,本宮倒是不曾想到,竟然還能碰上容相,當真是讓容相見笑了。” 馨貴妃的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面上更是掛著和善的笑意。若是別人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馨貴妃真的是和鳳墨有一些關(guān)系呢??扇萋迨鞘裁慈?,眼睛直視掃了那么兩下,就知道此二人是在玩什么貓膩了! “哦?故交?”挑眉,容洛面色淡然的反問,而問的對象,則是站在一旁不做聲的鳳墨。 “啊,是啊,故交呢!”鳳墨這一次非常的配合,也讓馨貴妃放下了吊著的心。 “容相,本宮與鳳大人有幾句私底話要說,不知……” “既然如此,本相自然不會阻攔。請——” 鳳墨嘴角微微抽了抽,這兩個人還真的是在這里將主臣之禮認真的詮釋出來了呢。 容洛說到做到,答應(yīng)了之后,果真就向著一旁走去,清淡的眸子掃過鳳墨淡定的眼睛的時候,忽然的一笑,與剛剛淡漠冰冷高高在上的容相大人相差也不知是一點點。 嘴角再次的抽了抽,有些無奈,這人真的是當初剛剛認識的那個容洛? “鳳大人?鳳大人,本宮的話,你可聽到了?” 馨貴妃的臉色頗為的難看,這鳳墨還真的是不將她放在眼里,竟然當著她的面走神,且她和他說到現(xiàn)在的話,看他神游的模樣,她也猜得出來,他定然是一個字兒都不曾聽進去了! “馨貴妃有話直說!”不是沒有聽到,而是懶得理睬她的那些廢話。 “既然鳳大人都這般說了,本宮也就明人不說暗話!”馨貴妃咬牙,“鳳大人可還記得,當初唆使本宮在皇上的膳食中下藥,險些讓皇上……鳳大人應(yīng)該記得,本宮如此做的時候,給予本宮的報酬?!比舨皇菫榱四且蛔鸹饰?,她如何會做出此等株連九族的死罪? 鳳墨淡然點頭,“不錯,我確實是做出了承諾!”她沒有否認,也沒有必要去否認。 “鳳大人好記性,本宮都要以為你都忘了?!崩浜咭宦暎傍P大人承諾,讓本宮之子成為皇儲,為何現(xiàn)在卻至今不曾兌現(xiàn)?倒是君輕然現(xiàn)在反而成了皇上的寵兒,恐怕再如此下去,這太子之位,也大概是要落下帷幕了吧!” 果然啊,女人有的時候,當真是貪得無厭。 初初在冷宮,馨貴妃的唯一要求就是離開那陰森冰冷的冷宮,只要是能離開那里,她什么都能答應(yīng),什么都愿意去做。 后來,她慢慢的從一個棄妃,成為了永和帝的新寵,從一個棄妃,爬到了貴妃的位置。也隨著越來越高的位置,她的野心漸漸的顯露出來。 她想要成為北流最尊貴的女人,而最為尊貴的女人,除了皇后之位,就只剩下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之位。因而,她從一開始的目的,就為了讓他的兒子登上皇位,如此,她才能成為皇太后,成為整個北流最尊貴的女人。更甚者,她還想過,如果她的皇兒統(tǒng)一天下四國的話,那么她就會成為這整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可這樣的一個美夢,漸漸的就要破碎了,因為鳳墨一點要幫助她的意思都沒有,明明是他答應(yīng)了她的啊,現(xiàn)在怎么能言而無信? “是啊,如此下去,這太子之位,倒是極有可能會落入君輕然之手呢!”點點頭,紅唇微微的勾起,帶著一絲玩味?!安贿^,貴妃娘娘,臣必須要糾正您一件事兒!當初我確實是給了你的承諾,說是盡力讓你的兒子坐上皇位。但是,是你和你兒子不曾把握機會,此番卻來怪罪于臣,這是何道理?” “你胡說……” “貴妃娘娘請細細回想一下,皇上病重之后,你也好,還有你的兒子也好,放著病重的皇上不管,你們在做什么什么?你明明知道那時候皇上根本就不可能會死,卻一點也不愿意守在皇上的身邊,反而投身在那虛無的爭權(quán)奪勢之中,難道這也是臣教唆的?” “皇上一日還是皇上,那么即便是你們奪得了權(quán)勢,最后只要是皇上還好好的活著,那么一切都只能是泡影。馨貴妃,到底你想要的是什么,何不去皇上那邊好好的探討一番?若是皇上當真要傳位給君輕然,那……該如何是好?” 鳳墨微微的靠近她,在她的耳邊意味深長的說出這番話,說話的時候,眼底掠過奇異的光芒,一閃而逝之后歸于平靜。 “你……這話……”馨貴妃咽了口口水,臉上有那么一絲驚慌,卻遮掩不住眼底的渴望與瘋狂。 鳳墨也知道物極必反的效果,所以并未接話,反而是退后了數(shù)步,狀似不經(jīng)意的撫了撫剛剛不小心觸碰到馨貴妃衣衫的袖口,眼底一片淡漠,“臣還有事,夜深露重,貴妃娘娘還是早些回宮吧,臣告退!” 轉(zhuǎn)過身,夜風(fēng)揚起鳳墨肩上的發(fā)梢,馨貴妃呆呆的看著那漸行漸遠的消瘦背影,原本猶豫不定的神情漸漸的堅定下來,臉上有了絲狠毒而決絕…… 容洛站在不遠處,等到鳳墨過來之后,刷的一聲展開扇子,笑著道:“墨兒打算利用野心勃勃的貴妃娘娘做什么?” 鳳墨睨了他一眼,難得的露出笑容! 做什么?那也得真正的做出來之后才知道! 第115章浮沙之城 東合與西成的交界邊城,由于靠近沙漠的緣故,此地顯得尤為的混亂,準確的來說,這里應(yīng)該是屬于那種三不管的城池。 浮沙城! 一年之中,有大半年都是沙塵漫天,在這里生存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那種惡貫滿盈的狂徒,那些狂徒在什么地方都沒有他們的生存之地,也就只有在這個地方勉強的能夠活下去。雖然生存的境地差了點,但至少還是能夠活著! 這里有這里的規(guī)矩,不受任何國家的律法的約束,倒也算是自在。 這一日,難得的無塵無沙的一日午后,浮沙城迎來兩個衣著樸素,卻難掩華貴的人。 頓時,整個浮沙城都躁動起來,雖然都認真的做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眼角卻在不斷的打量著這對意外來客,想著可會是一頭大肥羊。 浮沙城正是因為不受任何國家的朝廷律法的約束,那么同樣的,國家朝廷也就不會理會這個城池中人的死活,每天浮沙城總是會見血,每天不死上兩個人,那么這浮沙城隔天大概是會下紅雨來著。 很少有富家子弟來此之處,那簡直就是找死。 浮沙城因為臨近沙漠,水源匱乏,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從東合流過浮沙城的滄瀾江??墒且膊恢鞘裁淳売?,這兩月,一向奔騰不息的滄瀾江,這兩月來,水位不斷的下降,隱約的似乎有干涸的危險! 因而,這段時間,浮沙城的人都顯得極為的暴動。如果不是有人在上面壓制著的話,恐怕現(xiàn)在整個浮沙城早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