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祐祁剛要開口，便見張啟麟快步走進來，跪下請安：“奴才給皇上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br>
    “起來吧，查的如何了？”商祐祁連忙問道。

    “奴才將人送到內(nèi)務(wù)府，幾番大刑用下，馬上變吐了口，他說并不知道那香灰是用來謀害蕭貴妃的，他和御花園的宮女秀心是同鄉(xiāng)，秀心說想要些香灰，平日里受傷了止血用，他便給了?！?/br>
    張啟麟一頭汗水，忙開口道。

    商祐祁冷笑一聲，真是嘴硬的賤奴！看著張啟麟不禁冷哼一聲，很是不滿意。

    張啟麟嚇了一跳，趕忙繼續(xù)說：“奴才雖然知道他沒有說真話，但見他吐了個人，忙讓人去抓秀心……不成想這宮女竟然提前自縊了。”

    “慎刑司能用的大刑都用了，從那小太監(jiān)身上怕是問不出什么了。”

    唯一知道詳情的宮女秀心已經(jīng)自縊，這件事兒怕是就要這么斷了。這話的意思就是線索斷了，什么也查不出來了。

    張啟麟有些生氣但更怕皇上責罰，心中不禁埋怨起來，都怪程喜那個狗東西，綁人便綁人，行事那么囂張做什么？讓人提前得知了消息。

    這兒就錯怪程喜了，誰能想到他動作這么快就查到了重華宮的小太監(jiān)身上，背后之人一害怕便立馬下了殺手。

    “無用！”

    商祐祁皺眉罵了一句。

    “奴才無用，奴才無用！”張啟麟連忙磕頭認錯。

    “背后之人心思縝密，連香灰都能用來害人，這事兒也怨不得張公公?！笔捛哐艦閺垎Ⅶ胝f了一句話。

    “好了，此事不用繼續(xù)查了！將那個狗奴才拉出去杖斃，命各宮宮女太監(jiān)全部過去觀刑，宮中若再有人行此等陰私害人之事，便是這個下場！”商祐祁冷聲道。

    先頭皇后摔倒，便是杖斃了一名宮女，可那名宮女死前說的字字泣血。倒也讓人忍不住相信?？蛇@次不同，蕭沁雅從不理后宮之事，有人要害她，那必定是沖著她腹中皇嗣而來。商祐祁心中越發(fā)生氣，這才下了這樣的口諭，以儆效尤，震懾六宮。

    第128章

    被酷刑折磨了大半天, 張啟麟皺眉瞧了眼那個小太監(jiān), 他名叫小棗子，一個小太監(jiān)姓什么也沒人在意。

    “給他整理整理, 皇上有旨各宮奴才前去觀刑。”

    小棗子滿臉死寂，臉色灰突突的像個死人一般，可惜慎刑司這個地方?jīng)]有人會可憐他。他竟敢謀害主子，若今日蕭貴妃與腹中胎兒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便絕不會只是杖斃一個奴才后宮觀刑, 以皇上對蕭貴妃的在意, 要死多少人張啟麟都不敢想。

    ……

    很快, 蕭沁雅這邊也有人來傳話, 說讓宮里的奴才們?nèi)ビ^刑。

    旁人都好說，就是青竹。

    “皇上臣妾身邊離不了人?！笔捛哐乓恢痹谇鍖m還未回去。

    商祐祁點點頭：“讓你身邊的宮人留下來伺候你！”

    張啟麟不禁心中哀嘆一聲 , 真是他豬rou蒙了心，今日竟然一錯再錯。青竹是蕭貴妃帶進宮里的丫頭, 自然與旁人不同。

    ……

    皇上下令杖斃了一名重華宮的小太監(jiān), 還命后宮所有宮人前去觀行。

    慎刑司門前的空地上, 滿滿當當?shù)恼局S多宮女和太監(jiān), 望眼過去烏泱泱的人頭攢動。站在前頭的都是各宮主子面前得臉的大宮女大太監(jiān)。

    張啟麟掃了眼四周, 見人都來齊了，一甩手中的拂塵：“壓上來！”

    小棗子此刻被清理了一番，壓了上來，身上臉上外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被用刑后的傷，想要掙扎, 可雙腿軟的像面條似的，想要支起身子都不能。肩膀壓著的兩只手猶如鋼鉗一般，重如千斤。

    四周的宮人很是安靜，諾大的空地上，只有侍衛(wèi)壓著小棗子，雙腿摩擦在地上發(fā)出的沙沙聲響。

    “打進宮那天起你們便學(xué)著規(guī)矩，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規(guī)矩！小棗子為了銀子，將佛堂的香灰私自撒到昭純宮宮外的甬路上，意圖謀害蕭貴妃腹中皇嗣，這樣的奴才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杖斃！”

    杖斃兩個字，張啟麟含著笑慢悠悠的吐了出來，配著那臉上的笑容甚是駭人。一時間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為小棗子即將逝去的生命而在意，宮中自是如此，奴才、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主子，那日一夕風(fēng)雨驟至，從云端高高跌落進爛泥之中，最后也不過是黃土一捧，灑向大地。

    “時辰到，行刑！”

    張啟麟說完話，看了眼天色，喊道。

    小棗子被綁在一條兩尺寬的長凳上，兩個行刑的太監(jiān)分居兩側(cè)，一人手中拿了一條手臂粗細的圓棍，棍身黑漆漆的看著十分慎人，上面有著星星點點暗色的痕跡。

    一棍接一棍的打在小棗子的身上，棍子敲擊在人身上發(fā)出悶重的聲響。

    起先小棗子還在拼命的想要掙扎，可三五棍子下去，人就掙扎不起來了，身上藍綢的衣服上逐漸染上了血色，先是一小點一小點，隨即迅速擴大，鮮血只腰臀沾染了整個背部，血滴滴在石板上，發(fā)出滴滴嗒嗒的聲響。

    慎刑司的掌刑太監(jiān)都是極有經(jīng)驗的，杖刑是慎刑司最常用的刑法。按照奴才們犯錯誤的輕重，行刑時也會選擇不同的刑仗。只是普通的小懲，便用極其纖細的竹條，抽打在人身上，一下便是一條血淋淋的血凜子，看著嚇人也疼但是并不傷身，也不會壞了根基。回頭上了藥好好養(yǎng)著，結(jié)痂了便也就好了。

    其次便是此刻用的圓棍，比起厚重的板子，這樣的圓棍更折磨人。板子厚重，若是狠些，三五板子便能要了人命，死的也能痛快些。但這樣的圓棍，抽打腰臀，便是行刑的太監(jiān)再狠，短時間內(nèi)也要不了人命。

    選擇圓棍行刑，就是讓人受盡痛苦，也是警示觀刑的人。

    一直打了七八十棍子，小棗子一口濃血嘔出，人也徹底沒了生息。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么沒了。

    ……

    皇后先得了李康安送來消息，不禁皺起了眉頭。她如今這模樣，章太醫(yī)說她隨時都可能生產(chǎn)，即便她再不滿皇上的偏心，在不愿意貴妃之子和她的孩子出生的如此相近，皇后如今也是有心無力，沒精力下手害人。

    可沒多見，乾清宮便派來傳話，命鳳梧宮宮人前去觀刑。

    皇后瞬間就變了臉色，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連說都不與她說一聲，可還有將她這個皇后放在眼里。

    胡嬤嬤年歲大了，加之皇后這么模樣身邊也離不開人，她便沒有去慎刑司觀刑。

    “娘娘，你要放寬心?。　?/br>
    胡嬤嬤一瞧皇后的臉色，連忙勸慰道。

    皇后臉色一邊，扶著肚子：“疼～嬤嬤本……本宮肚子疼……”

    胡嬤嬤一聽，心里咯噔一聲，伸手掀開皇后的衣裙摸了一把，果然！

    “快來人，皇后娘娘要生了！”

    雖說皇上命令后宮奴才都要去觀刑，可張啟麟也不敢讓皇后宮中奴才都離開，排兩個人過去便是。

    此刻胡嬤嬤一喊，門口伺候的宮女連忙掀開氈簾進來。

    “快去將章太醫(yī)請來，命接生嬤嬤準備好，皇后娘娘羊水破了，就要生產(chǎn)！趙清泰你去乾清宮請皇上過來！”

    “諾！”

    眾人雖然心中著急，但卻依然穩(wěn)妥。畢竟皇后這模樣已經(jīng)多時，之前章太醫(yī)便說了，皇后娘娘的胎最多能報至七個多月，如今已經(jīng)滿七個月了，鳳梧宮的奴才們確實沒有什么可慌亂的。至于孩子月份不足能否平安生產(chǎn)，眾人也不擔憂?；屎竽锬镞@胎可是祥瑞，必能平安誕下。

    皇后費盡心思，弄的祥瑞之說，也不是毫無用處，皇上雖然沒信，可滿宮的宮人倒是十分相信。

    ……

    趙清泰跑到乾清宮的時候，張啟麟剛剛監(jiān)完刑，正要回來復(fù)命。大老遠的看到一名紅衣太監(jiān)，在甬路上疾步匆匆的跑過來，張啟麟瞬間便皺起了眉頭。那宮的奴才，如此沒有規(guī)矩。

    走近一看，竟然是皇后身邊的趙清泰。

    “哎呦張公公，你這疾步匆匆的模樣，是在做什么呢？”

    張啟麟和趙清泰的關(guān)系并不怎么好，原來在王府時，他們一個是前院的大總管，一個是后院的心腹。王府就那么大，總會有摩擦。等到入宮后，趙清泰便不敢與張啟麟爭執(zhí)了。

    “快快，奴才要見皇上，皇后娘娘發(fā)動了?。?！”

    趙清泰氣喘吁吁的說道。

    張啟麟本想說兩句擠兌的風(fēng)涼話，一聽也不敢了，即便再是不得寵那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娘娘，一國之母。腹中的孩子就是嫡子嫡女！而且皇上到底對皇后這胎是和態(tài)度，張啟麟也拿不準兒！

    “那快快，去稟告皇上?！?/br>
    商祐祁正和蕭沁雅對弈呢，許是頭一次輸?shù)倪@么慘烈，商祐祁便上了癮，用完膳后，又拉著蕭沁雅下起了棋。

    蕭沁雅沒有負擔，贏得十分順心，并不需要因為顧忌著皇上的心思，而故意讓他輸?shù)牟荒敲措y看，她就隨心隨欲的落子，看著商祐祁絞盡腦汁的模樣，心中覺得甚是可愛呢。

    “皇上！”

    商祐祁看著滿盤的黑子，被圍殺的慘兮兮零星白子，可他卻不認輸，正在認真琢磨一條白子的生路。

    突然被這一聲皇上打斷了思路，商祐祁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狗奴才一驚一乍的，還有規(guī)矩嗎！”

    “皇上皇后娘娘發(fā)動了！”

    張啟麟連忙跪下，嘴里也沒耽擱消息。

    商祐祁瞬間皺了皺眉。

    “這才剛滿七個月，怎么會發(fā)動的這么快？”蕭沁雅眼眸閃了閃，似乎有些疑惑的說道。

    “奴才也不知，趙清泰正在門外候著，請皇上過去呢?！?/br>
    張啟麟搖搖頭說道。

    “事關(guān)皇后娘娘，皇上快快過去瞧瞧，臣妾一同過去?！笔捛哐胖徽f了一句，便換了話頭。話要點到為止，說多了便有些多余了。

    “你不要過去，皇后剛剛發(fā)動正式慌亂的時候，小心沖撞到你，張啟麟送貴妃回宮。”商祐祁想也不想的阻止道。

    本就是面子話，蕭沁雅也不強求。

    “讓張保送臣妾回宮便是，張公公還是留在皇上身邊，有個伺候。夜深露重，去取個披風(fēng)來?！笔捛哐判χf道。

    蕭沁雅時常過來乾清宮，乾清宮的奴才也習(xí)慣了聽從蕭沁雅的指揮。聞言連忙取了一件玄色的披風(fēng)。

    蕭沁雅給商祐祁披上。

    商祐祁握了握蕭沁雅的手，笑了笑：“回去好好歇著，不要讓朕擔憂。”

    蕭沁雅恬靜的笑了笑。

    ……

    “主子，皇后娘娘要生了！”

    回到鳳梧宮，青竹有些擔憂。

    “早不發(fā)動晚不發(fā)動偏偏今日，到真是奇怪的很。”蕭沁雅冷笑一聲。

    “主子是說今日之事……”青竹一怔。

    蕭沁雅搖搖頭，沒有繼續(xù)開口。

    “主子，若皇后真的平安誕下嫡子，那咱們……”青竹面上閃過一絲擔憂之色與狠辣。

    蕭沁雅搖搖頭：“今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鳳梧宮，若要動手那才是找死呢。再說了有人比咱們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