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沈女士問得挺慢。 段喬點點頭,她爸是叫這個名字,她們家的老段同志沒能等到她長到十八歲就沒有了,聽這位提起她爸,不免降低了一些緊張感,瞧著沈女士的目光也跟著不那么露怯了,還能扯開嘴角傻傻一笑,“沈阿姨,你認識我爸?” “我跟你爸是高中同學(xué)。”沈女士淡淡地說道,抬眼看向站在門口,雙手交疊在身前的人,還真跟她個不省心的兒子說得太像,惡婆婆誰都會當(dāng),可她當(dāng)這個惡婆婆真是不好說,年輕人的事,她到是不想管,偏自己兒子個性子,一點都不隨高峰,要像高峰那樣的,三心兩意還到好,偏認準了一個人不撒嘴的家伙,“你打算怎么辦?” 從高中同學(xué)一下子就跳到“你打算怎么辦”這種現(xiàn)實性的話題,段喬一時沒轉(zhuǎn)過彎來,巴巴地看著這位,還遲鈍地重復(fù)了一扁,得到沈女士似乎是平靜無波的眼神,叫她頓時覺得自己挺苦逼的,心里慌極了,機械性似的將沈女士的話就就重復(fù)了一次。“我打算怎么辦?” 不用問她,就曉得她個表情,就跟吞了黃蓮似的—— “你打算對我兒子有什么交待?”沈女士嚴厲地逼問她,甚至是嗓音都有點提高,“是要跟那些人斷了,還是想這么不明不白的讓我兒子受委屈?他娶哪個不好娶,非得跟你扯不清,你呢,能回報他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沈濟南代表團表示,他親媽真是做對了! 陳中華:…… 陳麗華:…… ☆、第118章 這一質(zhì)問下來,問得段喬冷汗直冒,剎時后背就全濕了。 如果被問的人不是她,那么她可能想象成未來丈母娘在質(zhì)問準女婿,偏她面對的情況是調(diào)了個頭,明明她家老太太得出面問準女婿的事,卻輪到她身上時成了沈濟南他媽質(zhì)問她的了—— 好半天,她都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站在那里,如泥雕木塑一樣。 “舌頭讓貓叨走了?”沈女士冷眼看她,也就那么一瞄,似乎對她非常不耐煩,“還是不會回答了?你到底要跟我兒子怎么樣?真是有能耐,人家一腳踏兩船也就夠叫人覺得有本事,你到是數(shù)數(shù),你踩了幾條了?” 說得段喬沒臉的都想找個地洞鉆進去,臉一會紅的,一會兒又白的,紅白交加,羞愧萬分,她曉得自己這么亂的關(guān)系不對,可偏偏就斷不了,好像這么想又有點矯情,實在是找不出話來為自己辯解一下—— 她都沒有站得住的理由,以至于被質(zhì)問的啞口無言。 “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這么說,絞盡腦汁的想說點什么,腦袋空白一片,只能是喃喃的道歉,“我不、我不知道會成這樣子的,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那誰知道?”沈女士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話,明白地告訴她一件事,就不是耐煩聽她道歉,沒用任何妝容裝點過的臉,此時透著上位者的嚴肅,身上一件一首飾都沒有,“別告訴我,你就打算這么過?” 就算是個泥人,那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 段喬被問堵了,那點不知道跑哪里去的氣性跟著就上來了,她也不是自愿的好不好,當(dāng)年就想走一次后門,誰曉得他們家的那么亂,把她弄成這樣子,現(xiàn)在她答應(yīng)老太太的事沒一件做得成的——還要被人質(zhì)問,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本就是個自私的人,被人那么沒臉的質(zhì)問,當(dāng)然還要為自己說話的,剛才是找不出理由,現(xiàn)在她腦袋稍稍靈活了一下,“我哪里是樂意的,他們又沒有問過我意見,我都說斷了,誰曉得他們心里想什么,我又不是他們肚子里的蛔蟲,一個個精的要命,我媽都急死了,我都不好跟我媽交待,沈阿姨,難道是我樂意的,我愿意叫別人曉得后說三道四的?……” 她真是急了,話說得一溜子的,激動的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比劃著…… “哈哈哈……” 誰知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女士到是先笑了,那聲音,爽朗的不一般,把正激動的段喬弄傻了—— 是的,確實是有點傻了,她還在比劃的手慢慢地停下動作,烏溜溜的眼睛瞅著這位,大腦感覺像是被停機了一樣,好半天都沒反應(yīng)過來,呆呆的…… 沈女士笑看著她,還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我們家里實行民主政策,我兒子嘛,他自己做主就行,就他那個叫人cao心的德行,我要是一干涉,估計還能出叫我更不能接受的事,現(xiàn)在好歹還行,至少比收斂點,我不管你們怎么著都行,他喜歡就成……” 再把段喬驚了個半死,剛才還那么強勢的態(tài)度,現(xiàn)在完全任由兒子的放羊吃草態(tài)度,跟冰火兩重天似的,她不知道要高興還是得埋怨自己被耍了,不帶這么嚇人的好不好?她真想吐槽—— 果然兒子是混蛋,當(dāng)媽的…… 呃,所謂即使輩不比你長,年齡都比你大,她還是保持了一種尊敬的態(tài)度。 “反正丟臉的不是他一個?!鄙蚺孔隽藗€結(jié)論,像是在談?wù)撘患o關(guān)緊要的事,眼神里卻透著一種傷感,以及無可奈何的接受,那種兒大不由娘的心酸,“記得明天讓人把落落送回來,好歹也是我孫子,跟著你們,我真不太放心,還不如由我?guī)??!?/br> 段喬面紅耳赤的,人家說的是實話,她反而沒有一句話可辯解的,所有的氣性兒都叫剛才沈女士的話給壓了下去,她本來就不是有多少硬脾氣的人,現(xiàn)在一下子就蔫了,“我媽很喜歡落落?!?/br> “沒事,休息天就讓他去你媽那里。” 沈女士很大方。 把個段喬弄得真是后悔了,她們家老太太哪里就是休息天就行了呀,都已經(jīng)動了要讓落落姓段了,哪里可能答應(yīng)沈女士這個條件的—— 一個親奶奶,一個是親外婆。 段喬在中間兩面不是人。 答應(yīng)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圓滿的結(jié)果。 要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估計她都想哭。 真沒用,她都嫌棄自己。 可她真要是那么有用,也不至于把事情弄成現(xiàn)在這樣子,退也不是,進也不是,跟個神經(jīng)病似的,就曉得發(fā)愁。 “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兒?!?/br> 沈女士并沒有想聽取她意見的意思。 段喬只得出去,心里堵得慌,垂著個腦袋,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心情不好?” 她抬眼過去,尚品站在走道的出口,朝她笑笑。 那笑意,簡直溫暖的跟春日的太陽一樣,她忍不住地快步走過去,兩手揪住他的袖子,簡直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你說怎么辦,怎么辦才好?” 亂得她芳寸全無,就曉得問怎么辦。 尚品給問得莫名其妙,視線往前看,一看那休息室門還關(guān)著,估計是從那位受到了挫折,不由輕拍她后背,拍得很輕,安排她激動的情緒,“慢慢說,你別急?!?/br> 她試著深呼吸,才算是把情緒慢慢地穩(wěn)下來,也覺得自己這個動作不太妥當(dāng),兩手迅速地放開他的袖子,兩手局促的縮在身側(cè),想要努力的把事情都說個圓滿,“我媽、他媽……”剛說了個開頭,她頓時翻個白眼,再深呼吸了一下,“不是,你聽我慢慢說,我媽想讓落落姓段,他媽說落落她來帶……” 精簡再精簡,總算把一長串的話精簡成一句。 “噗……” 尚品極沒有同情心的笑岔了氣。 “我都愁死了,你還笑?”她沒好氣地瞪他。 尚品到是想摟住她,被她恨恨地推開,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就雙臂抱在胸前,看著她發(fā)愁的小臉,“你愁什么,就是愛多想,讓阿南自己去解決,他去說服人,落落又不是你能做主的事……” 一語驚醒夢中人,她頓時眼睛亮得跟暗夜里的星星一樣,居然樂得跟個孩子樣的跳起來,無尾熊似的兩手摟著他的脖子,往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又迅速地跳了下來,那速度連一向自認反應(yīng)快的尚品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等他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跑出去了,他的手慢慢地觸上自己的臉,那處被她親過的地方,明明是一瞬間的事,仿佛那個吻就一直在那里一樣,叫他露出了愉悅的笑容,走過走道,他輕輕地敲了敲沈女士所在休息室的門。 沈女士親自來開門,見到是他,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調(diào)侃般的地問道,“過來是不是看她受到我的欺負了?” 尚品趕緊搖頭,“我哪里會這么想,阿姨是最最好的人,哪里會有可能欺負喬喬,再說了,那是阿南心尖上的人,阿姨舍得嗎?” 沈女士覺得自己有點老了,以前沒這么覺得,一門心思奔在工作上,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似乎這年頭變化的太多了,變的她都有點奇怪了,看看面前的尚品,幾乎跟自己兒子一起長大的,長嘆一口氣,“你們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現(xiàn),我心臟不好,真受不了?!?/br> 正常的,隨便一個正常的母親都受不得這事兒,她的反應(yīng)完全正常。 尚品難得有點不好意思,俊臉驀然一紅,“阿姨身體好著呢?!?/br> “就算現(xiàn)在沒不好,以后也會不好的?!鄙蚺康伤懊魈爝€有那位要來,我都頭疼,你們千萬別給我鬧事,要是出半點意外,我都不饒你們?!?/br> “阿姨,我也怕這個的?!鄙衅氛f得笑嘻嘻,“那位比我們有分寸多了?!?/br> 沈女士又瞪他一眼,“好吧,你也別在我面前出現(xiàn),我頭疼?!?/br> 尚品聳聳肩,不再說什么。 都說父母擔(dān)心,誰沒有父母呀,他也有呀—— 也叫他頭疼。 他反正踩上不歸路,這事兒,父母早就幾年前就曉得了,要說他不懷疑段段的死有貓膩,那肯定是自己騙自己玩的,可惜——他父母也早就有了對策,反正不管他查什么都好,消息總是斷了個缺口,叫他無從查起。 他哪里會去想就沈濟南與陳涉兩混蛋他們得了好處,到把他給狠狠地撇到一邊去了,這兩個沒良心的混蛋,休想再把他給撇下。 等他回到之前的地方,段喬還是站在沈濟南身邊,連同陳涉一起,還有治喪委員會的人,他也快步走了上去,四個人站在一起。 沈伯慶的追悼會如期舉行。 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親自到場悼吊唁,并發(fā)表唁詞。 國務(wù)院總理、人大委員長等等都親自到場拜別遺體。 簡短而又隆重的追悼會,半個小時就結(jié)束。 叫人覺得奇怪的是這幾天陪著沈濟南的那個女人不見人影,沈濟南抱著個胖胖的小男孩,并沒有結(jié)過婚的沈濟南抱著個孩子出現(xiàn)在沈伯慶的葬禮上,誰都猜得出來可能就是他的兒子。 靈車載著沈伯慶的遺體去火葬場火化,再由軍用直升機直接載到東海上頭,將骨灰灑向東海。 喪事簡辦,安排親朋好友在飯店吃頓飯,俗稱的“豆腐羹”,據(jù)說這整桌上的最后一道菜,作為壓軸上的。 段喬去了哪里? 實在是不好意思出面。 她躲了。 追悼會還沒有開始,她就躲了起來,一個人待在休息室里頭,身邊還伴著一個治喪委員會的工作人員,處理各種喪事的細節(jié)問題。 沒曾想,景析到是過來了,前頭那位在拜別遺體,這位就自有門道的到了后面,表情淡淡地走了進來,俗稱是那位的“第一走狗”,辦事極為細心牢靠。 “景、景主任?!?/br> 治喪委員會的工作人員確實有點意外,看了一眼在那里收拾小白花的段喬,見她都沒有抬起頭來,心里就有點佩服了,這是心理素質(zhì)好呀。 雖然別人提起景析時,總愛帶著個戲謔的味兒說人家是“第一走狗”,沒有人那么傻,真把話說出來,除非是不想混了。 “你先下去,我跟小段老師有點話要說?!?/br> 景析說得不緊不慢,依舊是那種風(fēng)范,跟著領(lǐng)導(dǎo)后邊兒,壓得住場面的人。 工作人員心里嘀咕,這位小段老師來歷叫人吃驚,面上一點都不露,反而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地就走出休息室,還細心地替他們關(guān)上門,掛了個“請勿打攏”的牌子。 要說工作人員想的是實在太多,就是角度的問題,她沒看到段喬臉上那個尷尬的表情,景析一來,她就想跑出去,又覺得這個動作太明顯,讓別人見就算是沒事也成有事了,所以,她當(dāng)作在整理小白花,這些小白花全是送葬的人戴的,一個個的分發(fā)出去,買的多了,就堆在這里—— 她作勢在整理。 等那工作人員把門一關(guān),她才算是能抬起頭來,小臉有點紅,不是很紅的那種,就是那種難為情的紅,沒等景析先開口,她就先說話了,“景、景主任,叔、叔叔叫你過來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話,這臉更紅。 “你一直沒打電話,他不太放心?!本拔龅纳袂槔锩黠@有著不贊同,還有稍稍地提點了她一下,“我就過來看看,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慢吞吞地重復(fù)這兩個字,也沒有什么打算的,走一步算一步的人,心里又有點苦惱,“你說我怎么辦才好?” 瞧瞧她個沒救的人,還問別人要怎么辦才好,簡直叫人無語。 偏就她能理所當(dāng)然的問,而且真真把景析當(dāng)成最信任的人,能為她出主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