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譚菱“嗷”了聲,終于安靜下來。 聽見岳卿安的回答,譚蜜心里不免有些惴惴。 金峰寨不過幾千人眾,涂煜要決定以多勝少的話,也不過須臾功夫。但從昨夜他的話中看,譚蜜知曉涂煜對金峰寨是有著非比尋常的感情。 她忖度著涂煜約莫是——既想消滅梅曳凡極其勢力,同時也欲留存下金峰寨那些無辜兄弟的性命。要是他真欲這樣的話,那著實不是一件易事。畢竟涂煜現(xiàn)下與司徒桀結盟,金峰寨的人肯定已把涂煜視為叛徒…… 關心一個人,順帶的連他要做的事也會一并掛念。 譚蜜翻來覆去替涂煜想著可行的妥帖做法,不過直至走到扎營地點也未曾想出個所以然。 …… —— 譚家姐妹二人被安排住在一個儲放零散輜重的帳中,用過晚飯后,譚蜜和譚菱便早早歇下了。 趕了一天路,譚菱累壞了,是以很快就睡著了。譚蜜卻睡不著,怕吵醒譚菱,她也不敢翻身,就那么筆直僵硬地躺了半天。 她們躺在干草中休息,雖然不算特別冷,但是如果睡不著愣躺一夜的話,也實在不好受。 故譚蜜最后還是起身來,把自己身下的草往譚菱身上蓋了蓋后,她走出了帳子。 —— 銀月如勾,光華稍稍慰藉了寒夜的清冷。 雖然一整天看不到涂煜,但一想到他就離自己的不遠處時,已足夠另譚蜜心安。 緩緩踱著步,譚蜜不知怎的,思緒又繞回到日落安營時想的那個問題上。聽著地上被踩到的枯枝葉發(fā)出“嘎嘣嘎嘣”的悶悶響聲,她心中突然生出個主意! 也許涂煜早就有所打算,也許依然無計可施,但不管怎么樣,譚蜜都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值得被參考…… 然而出于一些考慮,她停住了奔去涂煜所在的中軍帳的腳步,而是改向岳卿安住的地方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估計某人該吃醋了~囧 ______________ 另,感謝月滿西樓和輕見的霸王票~ 破費了~ ^_^ 第30章 醋意 岳卿安正欲就寢,忽聽見帳外傳來陣徘徊的腳步聲,“誰在外邊?” 許久沒有回應,他眉心不由抽緊,警覺地走向氈簾,正欲伸手撩開,卻見簾子動了下,譚蜜巴掌大的小臉落入了他的視線里。 他有些錯愕,“譚姑娘?”沒想到居然會是譚蜜。 譚蜜不好意思地笑,“叨擾了,岳先生。”她頭腦一熱就跑來了,人到門口才意識到不妥,正想折返時,不料卻已被岳卿安察覺。 “這么晚了,找岳某是有何要緊之事?” 譚蜜緊了緊腮幫子,啟唇道:“譚蜜想知道現(xiàn)下先生和當家的,可有對付梅曳凡的完全之法?” “對付他不難,只是寨里八成兄弟被他蠱惑……我和三當家的意思是想在不傷害兄弟們的性命的前提下,鏟除梅曳凡,故……”岳卿安邊說邊將譚蜜讓進帳子里。 果然是這樣。 由岳卿安的反應,譚蜜看出他們尚無良策,她眼里閃動著漣漣波光,道:“我倒是有個好主意?!?/br> “哦?”岳卿安微訝,“愿聞其詳?!?/br> 譚蜜在岳卿安的禮讓下,于案臺一側坐下,岳卿安則繞過去坐在她的對面。 “雖我對你們之事所知有限,但我猜想如過當家的只是單純和梅曳凡不和,他決然不會像現(xiàn)下這么針對他。是以……肯定是梅曳凡做了什么對金峰寨有損害的事,當家的才非要除去他不可?!?/br> 岳卿安目色中透出幾分對譚蜜的贊許,道:“譚姑娘說得沒錯。梅曳凡的確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事事以自己為先,不僅對我們金峰寨的兄弟虛情假意,甚至對寨主他……”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譚蜜看出他情緒闌珊,體諒地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道:“既然單單要殺梅曳凡,我們可以先把梅曳凡引離金峰寨的兄弟,再了解掉他不就是了?” 岳卿安苦笑,“話是這么講,可這又談何容易?你可還記得魄馬幫那次,我們有意趁亂誅殺梅曳凡,但沒想到他竟然命金峰寨全員而出,竟連內(nèi)仆都要帶去……他身邊的人前呼后擁,我們根本下不了手……” “那若是用梅曳凡感興趣的東西或者在乎的人——誘使他離開眾人呢?”譚蜜說到此關鍵處頓住,眼底含著些笑意。 “你說的是他的姬妾——鳴闌和柳蓉?”岳卿安搖頭,“岳某以為梅曳凡視自己的命,絕對超過這兩個女人!” “自然不是。先生難道忘了我也曾在梅曳凡那里生活過?故我怎會不知他對那兩個女人的無情。我說的不是她們,而是——自己?!?/br> “你?”岳卿安眼底驟然翻涌如海上雨夜,瞬息間已千變?nèi)f化。 他何其聰明,譚蜜說一,他幾乎馬上便領會了她的全部意思。梅曳凡除了在乎自己,還在乎涂煜的命。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牽制涂煜,那么如能得到她,梅曳凡怎會不感興趣? “不行。當家的不會同意的?!痹狼浒矆詻Q地否定。 譚蜜早已料到他會反對,但可想而知,如果現(xiàn)下坐在她對面的不是岳卿安而是涂煜,可就不是反對這么簡單了,她估計他很可能會把她直接圈禁,來杜絕她的想入非非。 從岳卿安口里聽到的是拒絕,但譚蜜卻從他眼里看到了動搖。 她不著急,心道只要對方有動搖的心思,她便可徐徐圖之。 “岳先生,你們可以派很多人在暗中保護我,我并不真的靠近梅曳凡身邊,我只會想辦法留下線索,引他離開。你就容我試一試吧。”譚蜜提起茶壺,摸了一只扣著的茶杯出來,倒了一杯熱茶,又誠意滿滿地遞給岳卿安。 岳卿安正在考慮她建議的輕重,是以是好久才注意到眼前的茶杯,他略帶歉意地伸手,正欲接過來,不想這時—— “岳大哥——”男人撩開氈簾,看見面對面而坐的譚蜜和岳卿安,怔住了。 如果他沒搞錯時辰,現(xiàn)下應是亥時了。 都這個時辰了……昨日才剛對自己表明心意的小女人——怎竟還和自己的屬下在一起? 他倒不至于被妒意沖昏了頭腦,認為他們真的有什么,不過他也不可能當做什么都沒看見。 “當家的,那個譚姑娘她是……”岳卿安話到嘴邊滯住,畢竟譚蜜給出的建議,他還在猶豫是否采納……若然告訴涂煜,那鐵定就沒戲,是以他什么都不能說,說什么似乎也都不合適。 “我……我……”譚蜜也支支吾吾,她想不出任何的理由解釋自己為何深夜出現(xiàn)在一個男人帳子里。 涂煜臉色一點點變僵,視線從譚蜜身上移開,轉向岳卿安身上,道:“我是特地來和岳大哥說聲——適才因收到黛妃崮守將宋友鶴傳來的消息……故明后兩日,我恐須前去黛妃崮一趟。我不在時,還請岳大哥照看好軍營?!?/br> 岳卿安聞言,放下了適才的尷尬,目色變深,起身正色道:“可是因為司徒桀之事?” 涂煜點頭肯定后,岳卿安道:“省得了,岳某自會竭力護守,當家自管放心前去便是?!?/br> 涂煜遞出了個滿意放心的神色,轉身掀簾,邁出去半步,卻沒繼續(xù)離開…… 他身體僵了陣,終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回過頭——望著仍舊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的譚蜜,涂煜黑著臉用下巴點她道:“你難道還不打算走?” 譚蜜經(jīng)他提醒,始才反應過來,“嗖”一下起身,靈活得從擋在門口的涂煜身下鉆出了帳子。 —— 她人才一出來,就感覺到后襟被一個力量鉗制住,隨即整個身子都被猛烈地翻轉過去。對方用的力氣實在太大,她的頭被晃得有點懵,氣流摩擦著耳郭發(fā)出“呼呼”的聲響。 譚蜜纖細的肩頭被掌握在寬闊有力的手掌里,根本不能動彈,無法,她只得抬頭對上涂煜蘊滿怒意的雙瞳。 他們現(xiàn)下夾在兩處營帳之間的位置,較為隱蔽,僅能聽見風撩動枯草所發(fā)出的淺淺吟鳴…… “你跑什么?”終于放開她,他口氣發(fā)冷。 譚蜜有些無辜地望著他,老實地道:“我看你好像挺生氣的。” 有這么明顯嗎? 涂煜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僵硬地臉,有意放松了下來,“既然知道我生氣,這么晚了,你為何還要去岳大哥那兒?” “我……”說不出來。 “有人告訴我,譚家祠堂前,你本屬意……岳大哥?!?/br> 譚蜜卒郁,什么叫他屬意岳卿安?明明是當初三相比較,她做出了個較為合理的抉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怎么,有苦難言了?”涂煜由怒轉笑,身子危險地向譚蜜壓下來一些,“昨夜你問我時,我可是什么都告訴你了,譚蜜,咱們是不是該將心比心?”他聲音里竟隱匿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落。 沉默。 “涂……煜……”她忽地嚅嚅地喚他的全名。 “嗯?!?/br> “欸——你頭能不能下來點?!弊T蜜柔聲責怨。 涂煜攢著眉不疑有他地低首,末了,竟感到譚蜜的兩片軟唇貼了上來。 這算什么?不說實話,直接打算色誘蒙混過關?涂煜不喜地想??刹磺傻氖牵孟衿婢统赃@一套…… 有心懲罰。他很快便反客為主,半摟半拎地將她的腰提拉起來,在她唇上狠狠地磨了很久。又不解饞地,一路逶迤至她的鬢邊,深深嗅了下她的頭發(fā)后,末了,順勢含住了她薄薄的耳珠。 直到……譚蜜氣息亂得一塌糊涂,他才不甘心地放開她。 這一次似乎很前兩次都不一樣,譚蜜感到自己渾身發(fā)軟,揪著他衣服的前襟,她緩了片刻,方才喘著氣問涂煜:“你不生氣了吧?” 他哼了聲,前一瞬把她的手撥了下去,后一瞬卻把她整個人帶入懷中,“譚蜜,我信你們沒什么,但我氣你不說實話!” “我會讓你知曉的。”譚蜜聽他語氣轉平和,馬上賣乖地緊緊偎緊他,“只是不是當下?!?/br> . 第二日。 估摸著涂煜已經(jīng)離開,譚蜜打算再去找岳卿安。 當她安排好譚菱,出了軍帳,就看見岳卿安正負手立在離她們的帳子不遠處。 他主動來找她。譚蜜想,看樣子,約莫是自己昨夜跟他提的事有戲! 察覺到身后有視線投來,岳卿安轉過身來,對譚蜜微微笑了下。 “譚姑娘,我們只有兩日時間。”岳卿安開門見山地道。 譚蜜點了下頭,“嗯,有勞先生把梅曳凡那邊的大致情形和我說下,行動的時候,我也可心里有數(shù)?!?/br> “這個沒問題?!痹狼浒驳?,“我們收到信息,梅曳凡因懼怕三當家會往匪圍里剿襲,故已經(jīng)帶著一眾金峰寨的兄弟齊離了匪圍,現(xiàn)下正駐扎在距離此處兩百里的密林中?!?/br> 考慮了一會兒后,譚蜜道:“我須向先生借十人,來保護我的安危?!?/br> “可以自是可以?!泵芬贩膊粺o擔憂地道:“只是……譚姑娘,十人會不會太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