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起了手機，向雨瑤使了個眼色，雨瑤心領(lǐng)神會地回到了后臺cao作室里。

    下午開盤后幾分鐘的工夫，我的電腦就跳出了交易完成的提示，我的心一陣狂跳。私自挪用客戶的資金違反了期貨客戶經(jīng)理的cao作守則，這甚至是違法的行為。

    電話響起。打來的人是雨瑤，她隔著辦公室的玻璃窗，冷靜地看著我。

    “喂！怎么了？”我壓低了聲音。

    “沒事。交易記錄我都徹底刪除了，昨天給你的那張交易單據(jù)，你最好處理掉?！?/br>
    “明白了。”其實我已經(jīng)忘了那張單據(jù)被我放到了哪里。

    “對了，給我一個你的私人銀行賬號，我把錢轉(zhuǎn)進去?！?/br>
    我懷著惴惴不安的心，用短信把銀行賬號發(fā)了過去，很快收到了匯款提醒。

    雨瑤再次來到我辦公桌前，彎下腰，垂下的一邊長發(fā)正好擋在了同事和我的臉之間，對我說道：“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了。昨天那張交易單據(jù)你扔掉了嗎？”

    “嗯。”我心虛地點點頭。

    “我什么時候來拿錢呢？”雨瑤把臉湊得離我更近了，我能聞到她淡淡的體香。

    “我下班就去取，明天帶給你吧?！?/br>
    雨瑤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謝啦?！?/br>
    旁邊的同事們一陣起哄，雨瑤丟給他們一個冷眼，走開了。

    搶在奢侈品店打烊前，我買下了奈美想要的那只包，刷完卡，看著包裹精美的禮物，先前那份不安的心理稍稍得到了緩解。

    這個時候，我體會到了錢的萬能。

    回家之前，我把銀行卡里剩余的錢都提了出來，五五分成，一半的錢我裝在了剛才營業(yè)員送我的包裝袋里，看著滿滿一袋錢，一下子拿出去還真有點兒舍不得，但明天還是要給雨瑤，能賺到這么多錢，最主要還是靠她。

    到了我家樓下，臥室的燈亮著。應(yīng)該是奈美回來了吧。她就是這樣一個小孩子脾氣的人，吵過鬧過也就沒什么了，要是發(fā)現(xiàn)我今天就給她買了這只包，一定開心死了。

    我興沖沖地跑上樓，剛用鑰匙打開門，就發(fā)現(xiàn)化了妝的奈美打算出門。

    “你今天又去哪兒？別生我氣了，老婆?？次叶冀o你買禮物了?！蔽姨崞鹆耸掷锏陌b袋。

    “我去參加同事的party（派對），你回來得正好，我手機沒電了，你的拿來借我用用?！?/br>
    雖然我的是二手機，但好歹也是新款。

    我兩只手都提著東西，沒有空閑。奈美就自己從我口袋里拿走了手機，臨走前在我臉頰親了口：“老公最好啦。禮物放著，等我回來拆??！”

    我悻悻地走進了房間，把包放進了奈美的一堆包中，發(fā)現(xiàn)其中一只包有點兒眼熟。

    和我買的那只一模一樣。

    聽營業(yè)員說過，這款包是前年的過季產(chǎn)品，昨天才開始拿出來降價銷售，奈美肯定不是前年買的，昨天和我吵完也很晚了，奢侈品店肯定關(guān)門了，那就只可能是今天買的。

    她哪來這么多錢？

    我拿起家里的電話打給了奈美的母親：“媽，是我，陳磊。你最近身體還好嗎？”一番寒暄過后，我問道，“昨天奈美有沒有到你那里去過夜？”

    “怎么，又吵架了？”

    “沒有。奈美昨天和同事出去玩，一晚上沒回來，我有點兒擔心?！?/br>
    “這么回事呀。奈美昨天沒來過我這里，要不我打電話問問她？”

    “不用了，她等會兒回來我問她吧?！?/br>
    掛斷岳母的電話，我依次打遍了奈美所有閨密的電話，都說昨晚沒有見到過奈美。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腦中蔓延。

    第二天，奈美把手機還給了我，我發(fā)現(xiàn)手機里多了兩張她的自拍照。

    “這是哪兒呀？”我猜測著奈美身后的背景。

    “正在為您查詢?！比鹄洳环勒f道。

    我愣了愣，幾天沒有聽到它發(fā)聲音，差點兒忘了手機的這個功能。

    “您查詢的地點如下?！笔謾C自動切換到地圖模式，在市中心的位置插了兩根大頭針。

    我放大后發(fā)現(xiàn)，那竟是一家五星級酒店。

    塞瑞還在讀昨天奈美前往酒店的路線，那是它通過gprs衛(wèi)星定位所記錄下來的。我連忙替它插上耳機，仔細聆聽著路線。

    這條路線應(yīng)該是開車去的。一定是有人接她。這個人一定就是送她包的人。

    “他是誰？”我對著耳機上的麥克風問道。

    塞瑞居然有了反應(yīng)：“張翔，高等教育學院副教授，電話號碼……”

    “張翔？不就是我的客戶張先生嗎？”我的思路一下子混亂了。奈美是裝潢公司的預算員，平時生活圈子不大，除了幾個同事之外，就只會接觸到來裝潢的客戶，難不成張先生就是她那里的客戶？

    “有什么辦法可以查到嗎？”我對塞瑞說。

    塞瑞想出的點子幾乎讓我咋舌。

    首先我登錄裝潢公司網(wǎng)站，查詢該公司在建工地的地址，與我工作電腦里張先生的客戶資料比對。結(jié)果正如塞瑞所說，奈美公司確實有一個在建工地的地址是張先生的家。

    雨瑤今天涂了鮮艷的口紅，我看見她的嘴動了動，意識到自己戴了耳機，忙摘下一只。這才聽見她說話：

    “喂！在發(fā)什么愣？”

    “沒什么?！蔽覐澭讶谵k公桌下的包裝袋拉了出來，正好瞄到那張不知被我放哪兒的交易單據(jù)。我不動聲色地把包裝袋遞給了雨瑤，“喏，你的?！?/br>
    “多少？”雨瑤接過去問。

    “五五。”我假裝把手里的筆不小心掉到地上，撿筆的同時把交易單據(jù)塞進了襪子里。

    雨瑤對我拋了個媚眼：“合作愉快?！?/br>
    塞瑞在耳機里響了起來：“您需要更多的幫助嗎？”

    “幫助？”我自言自語道。這引來了雨瑤好奇的目光，她問道，“你有什么困難嗎？”

    塞瑞繼續(xù)說道：“可搜集張翔出軌證據(jù)，交由他妻子處理?！?/br>
    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要怎么做呢？

    “雨瑤。”塞瑞為我提供了最佳的人選。

    雨瑤一臉茫然無措地看著我，當我告訴她我的計劃時，她不禁有些惱火：“你把我當什么人呀！”

    “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蔽以谒矍盎瘟嘶文菑堖€留有我襪子味道的交易收據(jù)。

    chapter 5

    對付張翔這樣的已婚人士，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塞瑞告訴我，遭遇婚外情最重要的就是搜集證據(jù)，雨瑤就是負責替我干這項工作的人。

    首先，以期貨業(yè)務(wù)為由，我把張翔約到一家酒店會面，再推托去不了，讓雨瑤代為出席。讓她故意靠近張翔做一些親密動作，我趁機抓拍幾張照片，照片只要交到張翔的妻子手里，就足夠讓他付出代價了。

    對雨瑤如此妖嬈的一個女人來說，對付張翔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我坐在酒店的角落里，把帽檐壓得很低，把手機的鏡頭對準他們的桌子，在順利拍了幾張照片后，我還錄了一段視頻，沒等他們倆的會面結(jié)束，我就給雨瑤發(fā)了短信，先一步離開了酒店。

    我知道奈美一定在家里等著我，也一定編好了騙我的理由。我發(fā)自內(nèi)心希望奈美的謊言能夠讓我相信，卻又不甘心被欺騙，就在這種自我矛盾的心情中，我躊躇了一路，想著要以怎樣的表情去面對奈美。我戴上耳機，手機里的音樂聽起來都那么悲傷，甚至有一點點絕望。不知不覺，我在街上游蕩了幾小時，回到家已是晚上十點。

    奈美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手里握著遙控器，電視里播著乏味的連續(xù)劇，屋子里靜悄悄的。

    “你回來啦?！蹦蚊缽纳嘲l(fā)上慢騰騰地坐了起來，關(guān)掉了電視機，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快來幫我揉揉，我的脖子好像抽住了?！?/br>
    她的語氣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

    我繞到沙發(fā)后，替她按摩起來。好像是睡沙發(fā)的姿勢不對，落枕了。

    “奈美，你認識張翔嗎？”我忍不住問道。

    “不認識?！蹦蚊篱]著眼，十分享受，我的按摩手法她還是很滿意的。

    從她的語氣里我找不出破綻，開門見山道：“你的那只包是誰幫你買的？”

    “什么誰幫我買的？”奈美睜開了眼睛，“我自己買的！”

    “你哪來的錢？”

    奈美聳著肩膀，不讓我再繼續(xù)按摩了。

    “錢是我媽給我的，你管得著嗎？”

    “這幾天你根本就沒見過你媽?！?/br>
    “你調(diào)查我？”

    “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這么怕我知道！”

    “你今天是不是有病呀！”奈美站了起來。

    “攔住她?！笔侨鸬穆曇?。

    我害怕奈美又會徹夜不歸，聽從了塞瑞的建議，一把拉住了奈美的胳膊：“你又要去哪兒？”

    “要你管！放開我?！蹦蚊乐刂赝屏宋乙话选?/br>
    “她是你的妻子，你當然要管?！比鹪谖叶险f道。

    “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誰管！”我重復道。

    “那我就和你離婚！”奈美朝我吼道。

    “她出軌，所以要離婚?！比鹫f。

    “你外面有男人了吧？！”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在抖。

    “神經(jīng)病！你快放開我，你抓得我好痛??！”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塞瑞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就像一個小學生的復讀機。

    我的怒火被慢慢點燃，犯錯的人明明是她，為什么卻可以在這里理直氣壯？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我！”我把渾身的力量都使在了胳膊上，直到十根手指的氣力用盡，再也使不上勁了。

    奈美的身體朝我倒了下來，我連忙扶住如一攤爛泥般的她。奈美的舌頭吐在嘴唇外，睜著兩只紅紅的眼睛，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我的意識慢慢恢復，奈美脖子上的兩個大拇指印也變得明晰起來。

    塞瑞還在一個勁兒地說著：“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閉嘴！”我扭頭看到蓬蓬恐懼地望著我。

    我抱著奈美的尸體不知所措，滿腔的怒火開始冷卻，恐懼從每一根血管蔓延開來，一陣陣的寒意從我的后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