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傍晚時(shí),我們到達(dá)了黑霧村,那是北方一個距公路較近的村子,依山傍水。 除了交通便利外,其他什么資源都沒有。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這個村子卻很富裕。 將近一半的村民家是二層小樓,有的村民家門前還停有轎車。 真是令人不得不產(chǎn)生疑惑。 我們找到村委會,村里一位姓王的副主任接待了我們。 我們給他出示了監(jiān)獄介紹信,小劉還出示了警官證。 他很熱情,決定帶我們?nèi)シ溉思摇?/br> 那個犯人名叫馬干,他meimei叫馬師。 “這兩個名字取得有點(diǎn)雷人,一干,一濕,干的已經(jīng)死了,不知濕得長得如何?”小劉小聲對我說,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置可否。 王副主任是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很淳樸,他邊走邊說:“馬干真是不爭氣,自己殺了人,還連累家人。他殺了村霸以后,就跑了,可是村霸家又去他家報(bào)復(fù)。兩家鬧得不可開交,不久后的一天夜里,馬干的爸爸從地里回來,半路上被人用刀捅死了,刺了26刀,真慘?。『髞?,他meimei又瘋了,也不應(yīng)該說是全瘋,只是精神有點(diǎn)不正常?!?/br> 26刀,怎么又是26刀,監(jiān)獄冰柜里的家伙也是被刺了26刀。 我的心好象被什么東西抽了一下,事情越來越復(fù)雜了。 我真后悔當(dāng)這個警察,更鬧心的是——我的手機(jī)沒電了,我只要想到手機(jī)被那個死鬼馬干抓過,我就覺得惡心。 王主任帶我們走出了村子,一直向西,越走路越偏、越走雪越厚……腳下咯咯吱吱的雪地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似乎每一步都踩到我的心里。 我感覺前面根本就不是路。 天黑了,小劉打開手電,手電光所照之處都是小小的土包。 我終于看清,原來前面是一片墳地。 “主任,馬干家住哪?”我問他。 “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他說。 “可是,前面是墳地啊!”小劉說。 一聽到小劉的話,王主任突然站住了,他直直地伸出手臂,手指指向那個墳地,“我在這里住了幾十年,他家住哪兒我能不知道嗎?就在前面,不信,我們?nèi)タ纯础!?/br> 王主任好像很生氣,他的聲音很大,很刺耳,令我毛骨悚然。 前面是墳地,后面是荒野,中間是兩個警察和一個倔強(qiáng)的男人。 事情有點(diǎn)棘手。 我向后退了一步,小劉用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他小聲說:“這個主任有問題!” 風(fēng)呼呼地吹著,下雪了…… 我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身后不遠(yuǎn)處有一絲光亮,一個黑影輕輕地向我們移動過來。 四 鬼母女 “劉哥,你看那是什么?”我問小劉。 他目視前方,鎮(zhèn)靜自若。 一個拿著手電的男人跑了過來,他是個穿著皮夾克,中等身材的男子,五十歲左右,步伐穩(wěn)健。 他抓住王副主任的手說:“老王,你怎么把他們領(lǐng)到這里來了?你怎么又假扮村主任呢?” ?。考侔绱逯魅?,我和小劉瞠目結(jié)舌。 中年男子熱情地與小劉握手:“是劉警官吧,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村主任林風(fēng),老王是我們那兒的打更老頭,他以前是村主任,后來被人報(bào)復(fù),腦袋被打壞了,經(jīng)過治療,現(xiàn)在恢復(fù)很多了。但他卻經(jīng)常說自己是村主任。不過,他值班十分敬業(yè),但總愛忘事,實(shí)在抱歉啊,我這就帶你們?nèi)ヱR干家?!?/br> 小劉無語,我也無語。 老王除了帶我們?nèi)灥匾酝?,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馬干家在村子的東南角,一棟二層小樓,門口掛著一個破舊的牌子:“黑霧旅店” 我感覺事情有點(diǎn)怪,馬干家與公路還有一段距離,怎么會開旅店? 店內(nèi)十分冷清,根本就沒有人住店。 馬干媽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十多,有點(diǎn)胖,小眼睛,視力有點(diǎn)不好,不過人很熱情,說話愛用手勢,只是有點(diǎn)年輕。 我查看了她的身份證,上面出生日期是1950年,今年是2008年,她的年齡是58歲。 可是,她看起來也就是五十出頭的樣子。 她meimei名叫馬師,身份證顯示,出生日期是1983年,今年25歲。 她長得很漂亮,身材勻稱,皮膚白皙,瓜子臉,臉頰上有兩個酒窩,清晰如水的透明眼睛,左眼角有顆黑痣,她穿著灰色牛仔褲和粉色毛衣,靜靜地站在她mama身后。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香水味,那味道濃烈得刺鼻,卻很香,令人沉醉。 我猜香水味是從她身上發(fā)出的。 一個農(nóng)村女孩,為什么要用這么濃烈的香水呢? 不可思議。 她很怪異,卻非常美,美得像個照片,而不像是人。 我看著她,怔住了。 我可以想象得出香水從她雪白肌膚散發(fā)出的形狀。 應(yīng)該是輕盈的、霧氣一般迷離。 她直直地看著我們,不說話,也不笑,就像美麗的雕像佇立在墻角。 她那迷人而深遂的眼神令我有種似曾相識、怦然心動的感覺。 在我的腦海里,她的形象并不陌生,我們一定在哪里見過……我搜索大腦里所有的記憶存儲空間,結(jié)果都是——有這個文件,未命名! 她是誰?她給我的感覺為什么是那么親切? 是同學(xué),不是! 是同事,不是! 是過去工作中接觸過的人,不是! 難道是夢中? 不可能,直覺告訴我,我和她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但是,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我的頭痛了起來。 “這幾年,馬干在監(jiān)獄里服刑,多謝您的照顧了!”馬干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小劉,她說,“馬干怎么了,他是不是犯了什么錯誤?” “沒關(guān)系,這是我們監(jiān)獄警察應(yīng)該做的,只希望他努力改造,重新做人。他沒犯錯誤。”小劉似乎也不知道如何把馬干的死訊告訴她?!澳氖謾C(jī)怎么關(guān)機(jī)了?” “我哪有手機(jī)???那是他爸爸的手機(jī)?!瘪R干媽說著用手一指墻上的馬干爸遺像,照片下面吊著一部破舊手機(jī)。 馬干媽說完,走到馬干爸遺象前,認(rèn)真地?cái)[弄起手機(jī),邊擺弄邊說,“老死頭子,監(jiān)獄來人了,你也和他們打個招呼吧!” 這話有點(diǎn)疹人。 房間里死靜死靜的。 我心里驚呼,這是什么人家啊?都是精神病。 林風(fēng)主任有點(diǎn)不耐煩,劈頭蓋臉地說,“別說那些了,天都這么晚了,安排兩位警官休息吧?!?/br> “啊,我們住在這里?”我說。 “是啊!原則上我們不能住在這里,可村里又沒有其他的旅店?!毙⒁裁媛峨y色。 “真沒有,這里離縣城三十多公里,天太晚,不安全?!绷种魅苇h(huán)顧四周,接著說:“你們住在這里吧,沒事的?!?/br> “是啊,這里荒郊野嶺,不住在這兒,住哪兒?我們付錢就是了?!毙⑼蝗桓淖兞酥饕猓÷晫ξ艺f,“你知道嗎,有一次外調(diào),也就是犯人保外就醫(yī)調(diào)查,我住在一個屠戶家里,這家人半夜起來殺豬,滿屋子都是血。我常常被豬的尖叫驚醒,更恐怖的是,吃飯的時(shí)候,那家人身上都帶著刀,干警察這個職業(yè),就是把腦袋別在腰上,如果膽小,不被犯人嚇?biāo)溃褪抢鬯?。?/br>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馬干媽到里屋收拾房間去了。 馬師固執(zhí)地站在墻角,她背著手,靠著墻,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 確切實(shí)地說,她是在盯著我。 我被她看得有點(diǎn)不自然,臉火辣辣的。 但我又被她的美麗深深吸引,我也會偶爾看她一眼,與她炙熱的目光不期而遇。 我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馬干媽給我和小劉倒了一杯白開水,馬師給我把水端了過來,我十分緊張,惶惶不安,把水一飲而盡。 突然,她向我們走了過來,從背后拿出手,我這才知道那手里是什么,原來是一把臟兮兮的頭發(fā)。 五 與死人一夜情 突然,馬師嘿嘿地笑了起來,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走近我,與我面對面,四目相對。 她說,“他們都說我瘋了,他們都在撒謊。你說我像個瘋子嗎?” 她再次把臉湊近我,氣勢咄咄逼人。 我無助地?fù)u了搖頭。 這時(shí),馬干媽過來了,一把把馬師拉了回去,“不好意思啊,我這姑娘見到男人就這樣?!?/br> 小劉木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馬師掙脫她媽,又把臉湊到我的面前,理直氣壯地問:“你qq多少?” 我被她的問題問住了,搖了搖頭。 馬師的臉色剎那間就變了,陰沉沉的,異常憤怒。 她mama小聲對我說:“她問你什么,千萬別拒絕回答,否則,她瘋起來可要人命??!”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16914968?!?/br> 她拿出手機(jī),使勁摁了起來,說:“等著,晚上我加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