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三 深入虎xue 天灰蒙蒙的,烏云密布,轉(zhuǎn)瞬間刮起大風(fēng),緊接著就是狂風(fēng)暴雨,令人招架不住。 原本集合在院子里的犯人,全都進了監(jiān)舍。 我在四號監(jiān)舍樓的第三層,站在監(jiān)門外,我向里面望去,走廓黑洞洞的,似乎看不見盡頭一樣。 我們進入監(jiān)舍,我在靠近監(jiān)門內(nèi)側(cè)的走廊邊蹲了下來。 我剛上班時給犯人點名時,那種類似多米諾骨牌情景,依然歷歷在目。 世事難料,沒想到我現(xiàn)在也成了一名“囚徒”,如果我不是時刻在內(nèi)心里提醒自己,我甚至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一個囚犯。 我正在服刑。 民警走了進來,他的大皮鞋發(fā)出響亮的聲音,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高個子,大方臉,胸卡上寫著監(jiān)區(qū)長于成,一個年輕民警進來點名。 “1、2、3、4、5……” 喊到“5”時,我站了起來。 民警點完名了,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 “怎么搞的,怎么少了一個?”監(jiān)區(qū)長正準(zhǔn)備發(fā)怒。 這時,門外響起了躁雜的腳步聲,兩個民警架著一個犯走了過來。 那個犯人是個年輕犯人,他目光呆滯。 “他跑到二樓的監(jiān)區(qū)了?!币粋€架著犯人的民警說。 原來是個走錯地方的。 后來,我才知道,那家伙十分膽小,經(jīng)常躲在黑暗的角落里。 他說,他會隱身。 他躲起來,民警就看不到他了。 監(jiān)區(qū)民警點完號,開始分床鋪,我被分到了一個十二人寢室。 我想這個寢室一定有戚軍。 我們走進去時,那些老犯人都坐在自己的床上,要么橫眉冷對,要么不理不睬,對我熟視無睹。 小海跟在我身后,他小聲說:“像這種不說話的寢室,一般都是老大的。老大不說話,沒人敢說話?!?/br> “明白。” 我在上鋪,小海在下鋪,挨著我床的上下鋪,分別是一個老頭和一個五十多歲的矮個男子。我對面上下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孩和一個四十多歲的瘦子;他們鋪的旁邊,上鋪是一個三十多歲滿臉橫rou、正閉著眼睛睡覺的胖子;下鋪是一個皮膚白凈,溫文爾雅的犯人,其他四個人,分別是一個小眼睛、一個瘸子、一個獨眼龍、一個紋身控(上身全是紋身,有龍有虎,有美女)。 這些人中,到底哪個戚軍,哪個是另一個臥底呢? 我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聲響亮的耳光聲驚醒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小海正跪在地上,他面前立著那個三十多歲滿臉橫rou的家伙,那人說:“還敢不敢了?” “大哥,我真不敢了!我錯了?!?/br> “我告訴你們幾個?到這個班就要老老實實,乖乖聽話,否則,我讓你們立著進來,橫著出去!”橫rou男抬起頭,怒氣沖沖地望著我。 剛才進入這個寢室的,其實只有我和小海。 他是在威脅我。 我沒理他,閉上了眼睛,繼續(xù)睡覺。 晚飯后,我和小海開始收拾東西,把不穿的衣服和鞋子放進了物品柜。 之后,我們回到寢室,我被那一幕驚呆了! 橫rou男正在對著我的床鋪撒尿。 小海的床鋪也被尿了。 我和小海立在門口,屋里其他十個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肺都快被氣得炸開了,但我仍然強壓怒火。 我走過去,跳上床,在濕濕的床鋪上躺了下來,繼續(xù)睡覺。 小海被嚇得臉都綠了,也乖乖地躺到了被尿濕的床上。 這時,門外響起了民警的聲音,“起來背監(jiān)規(guī)!” 我和小海都坐了起來,盤起腿,橫rou男站在屋子中央,“隊長讓我監(jiān)督你們背監(jiān)規(guī),呵呵,背不上來,小心我的拳頭?!?/br> 他走到小海身邊,用一張黑乎乎的大手抓住了小海的下巴,“你先背!” “監(jiān)獄服刑人員行為規(guī)范,第一條……” 小海背到第四條就卡住了,橫rou男發(fā)出了一陣邪惡的笑聲,他緊緊了褲子,黑乎乎,令人惡心的大肚子和肚臍眼露了出來,“啪”地一聲,他抽了小海一個耳光;“啪”地又一聲,又抽了小海一個耳光,小海的臉立刻就紅了,他哭了出來,“大哥,我一定好好背,好好背,別打我了,行嗎?” 小海下了床,跪在了橫rou男的面前,橫rou男又是一腳,把他踢到了墻角,“你他媽的瞎了狗眼,那邊才是大哥!” 他一指另一邊床鋪上那個皮膚白凈的男人,然后,他又變得畢恭畢敬,滿臉堆笑,“大哥,這小子不識抬舉,亂叫??!” 白凈男人抽著煙,閉著眼睛,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看都沒看橫rou男,“叫錯了怎么辦???是你讓他叫錯的吧?” “是的,是的,大哥!”橫rou男說著就開始抽自己嘴巴。 “下一個!”白凈男人說。 橫rou男又理了理情緒,收回剛才的奴才嘴臉,又變成了兇神惡煞,指著我說:“給我背!” 我全背下來了,這東西,我在監(jiān)區(qū)值班時就能背得滾瓜亂熟。 橫rou男聽得傻了眼,屋里其他犯人也感覺吃驚。 “你小子還有兩下子!”橫rou男jian邪地笑了笑,“不過,我們這兒有個規(guī)矩,正著背后,還要倒著背。” 屋內(nèi)眾人哄堂大笑,磨刀霍霍地望著我。 令人不寒而粟。 四 初露鋒芒 獨龍眼湊到白凈男人面前,說:“軍哥,今晚可有好戲看了!” “你不是能背嗎?給我倒著背!如果你今天晚上背不下來,你就給我喝尿?!卑變裟腥税l(fā)狠地說。 橫rou男又來了精神,“聽到了嗎?你背不出來,就喝大哥的尿吧!” 屋里其他犯人開著叫嚷著:“小白臉,快背??!背不出來就有尿尿喝了!” 這時,門開了,一個民警喝道:“大聲喧嘩什么?安靜點!” 屋里沒了聲音,戚軍掏出一盒煙扔給了民警:“劉隊長,我們自己鬧著玩呢!” “注意點,別太吵!”民警把那盒煙塞進了警服上衣里走了。 他的皮鞋聲又清脆,又刺耳,我感覺腳步聲,好像每一下都踩到了我的心里。 橫rou男走到床前,仰面看著我,“小白臉,背??!倒著背,讓大家好好欣賞欣賞!” 于是,我開始倒著背,不到兩句,我就忘詞了。 橫rou男這回可算找到了機會,他掄起巴掌,要扇我的臉,我身子向后一躲,他沒打著。 他非常生氣,抓著床攔桿要爬上來,我一腳踢到了他的腦袋上,他仰面摔倒在地。 我跳到床下,一只腳踩著他的脖子,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這時,身后有人突然抱住了我的腰,我多年來學(xué)到的知識這回算全用上了,我右臂擊他的臉,之后抓住他的手,一個大背,他也摔倒在地,還有兩個想和我試巴的,也被我打翻在地……他們都沒有受傷,頂多是摔痛了而已。 這可為小海出了氣,對那些躺在地上的家伙,他又是踢又是打,“看看這屋里,到底誰是大哥?” 橫rou男爬了起來,我攥緊了拳頭,他沒敢上前,而是退后了一步。 戚軍依然不說話,閉著眼睛,抽著煙。 這時,令我想不到的一幕出現(xiàn)了——橫rou男揮舞著自己的拳頭,猛擊自己臉兩下,他的鼻子被自己打出了血,他推開門,跑了出去,邊跑邊喊:“救命?。⑷死?!” 戚軍嘴角略微一笑,翻過背對著我,睡了過去。 我想,我的災(zāi)難到來了…… 五 關(guān)入禁閉室 監(jiān)獄民警向我取了筆錄,我承認我把那幾個家伙給揍了。 民警又取了其他幾個犯人的筆錄,確認了我的斗毆行為后,做出了禁閉七天的懲罰,加戴戒具。 當(dāng)天晚上八點左右,我就被押到了禁閉室。 禁門室也稱為“小號”,主要用于關(guān)押不守監(jiān)獄紀(jì)律,打架斗毆,或者不服從管理的罪犯。由于我國監(jiān)獄實行的人性化管理,從不毆打罪犯,所以,關(guān)禁閉已經(jīng)成為監(jiān)獄懲罰罪犯的一條重要手段。 省城第n監(jiān)獄的禁閉室位于教改綜合樓的一樓。 民警按了一下禁閉室的門鈴。 一個五十六七歲的老民警打開了門,他不耐煩地看著我,然后說:“來得還算及時,目前,還僅有幾個位子?!?/br> 由于最近犯人火氣旺盛,禁閉室十分火爆,比節(jié)假日的快捷酒店都要擁擠。 “我們還要給他加戴戒具!放哪間好呢?”禁閉室老民警說。 “有一個單人間,他進去就是兩個人了……”另一個禁閉室民警說“可是?那里已經(jīng)有一個犯人,而且那家伙還是?”老民警猶豫了一下,似有隱情——“根本就沒有單間,就那間吧?!绷硪粋€禁閉室民警說。 “好的,這家伙在監(jiān)區(qū)里毆打五六名同犯,是暴力型,必須要押禁閉?!币粋€監(jiān)區(qū)民警在身邊說話,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沒有理我,這個王八蛋竟然給我?guī)咒D和腳鐐,這是對極其暴力的罪犯的懲治措施,平時不怎么用。 我被押進4號禁閉室,里面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瘦高個子,正在坐在禁閉室的一角,似乎是要睡覺??吹轿視r,他又站了起來。 禁閉室也就是五、六平方米的樣子,分兩個區(qū)域,用欄桿攔著。外面的區(qū)域是個小廁所,也就是個便池,里面的區(qū)域是平地。 我被帶了進去,帶進去前,我先用了一個便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