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也可以這么說,從能力上來說,老王和程樸與戚軍相比,要差遠去。戚軍更加全面,更加狡詐,黑霧村的未來,由他掌控最為合適。” “為什么說程樸是野獸?” “因為他在林風死后,我怕老王對我不利,我就裝瘋。你可知道,裝瘋也是件很悲催的活兒,裝上一整天,比當力工還累。人總要休息和放松的時刻,也就在這個時刻,我裝瘋的事被程樸發(fā)現(xiàn)了,他竟然威脅我,要把這件事告訴老王。我害怕,他就威脅我,他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占有了我?。 ?/br> “你有槍,你為什么不殺了他?” “我感覺時機未到,如果我殺他,我就會被拆穿,會成為眾矢之敵。這時,你們回來了,戚軍開始懷疑你是警察了,但是,他仍然不能確定,所以,他想再考驗你一番,他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優(yōu)柔寡斷,如果是我,我早就一槍嘣了你?!?/br> “你們?yōu)槭裁炊家魃厦婢撸俊?/br> “因為我不想讓一個警察看到我的真面目?!?/br> “那何不在路上,在車上就把我們結(jié)果掉?” “因為,我不能確定,你們手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毒品,你們是否真的找到了那批馬干藏的貨?萬一我殺了你們,發(fā)現(xiàn)貨不在,那不是人財兩空?” “村里人為什么會聽你的?” “因為花豹,他給我打了電話?!?/br> “啊,又是花豹?” “他和你說什么?” “他說,如果我能掌控黑霧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庇耢o哈哈地笑了起來。 “他知道你殺戚軍的事?” “他不知道,他已經(jīng)開始不信任戚軍了,貨財兩空,這是要掉腦袋的,我只是替花豹清理門戶而已?!?/br> “你用什么震懾村民!” “花豹給了我錢。” “花豹在哪兒?” “誰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就告訴你,爭取寬大處理!”玉靜起身要上廁所,女警扶她走了出去,她走到在走廊里,回過頭,對我笑了笑,“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就結(jié)果戚軍了!” “我不希望看到那么多人死!” “可是,已經(jīng)有很多人死了,人的死亡是誰也阻止不了的?!?/br> “但是,你不能剝奪別人生命的權(quán)利!” “小伙子,我不和你討論這些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建議你再去一次黑霧村!”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種感覺,我感覺花豹就在我們身邊!” 玉靜進了廁所,我和顧美站在走廓里,天陰了下來,轉(zhuǎn)瞬間,大雨滂沱。 “她還有隱瞞?”顧美說。 “我想不會,她和戚軍的話,還有待證實。我想,我們該去女子監(jiān)獄一趟,真不知道,林藍監(jiān)區(qū)里關(guān)的是什么人!” “去了就知道了?!鳖櫭勒f完,走下了樓梯。 七 溫紅解密 女子監(jiān)獄位于省城西郊。 多年前,省里沒有女子監(jiān)獄,女犯與男犯關(guān)在同一個監(jiān)獄,只是分為男犯監(jiān)區(qū)和女犯監(jiān)區(qū),后來,監(jiān)獄體制改革后,司法部對監(jiān)獄布局、設置進行了重要調(diào)整,單獨設立女子監(jiān)獄,專門關(guān)押女犯,押犯規(guī)模在四千人左右。 第二天,我和顧美、男警達到女監(jiān)時,林藍和一位副監(jiān)獄長在門口等著我們。 我把介紹信及相關(guān)程序材料給了監(jiān)獄領(lǐng)導,領(lǐng)導是個很嚴謹?shù)娜?,仔細看完,帶我們進入監(jiān)獄獄政綜合樓。 上樓時,透過窗子,我看到女監(jiān)院內(nèi)干凈整潔,鳥語花香,梳著齊耳短發(fā)、穿著斑馬衫的女犯正在跑步,領(lǐng)導看到我好奇的目光,說:“第一次來女監(jiān)吧?這里可同男監(jiān)大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男犯暴力,容易發(fā)生事故隱患。女犯沒有這些麻煩,但是,女人有時比男人還要難管,管理女人是世界上最頭疼的事情?!?/br> “確保監(jiān)管安全就行了!” “那當然,我們監(jiān)獄可是部級現(xiàn)代化文明監(jiān)獄,已經(jīng)實現(xiàn)20年無罪犯脫逃,18年四無了。”副監(jiān)獄長帶我們見了女監(jiān)獄偵科長、獄政科長,并安排了談話室。 之后,我們就坐在談話室等那個女犯的到來。 “我們這里有服裝加工廠,生產(chǎn)出來的警服在全國也是一流的,而且,我們實行精細化管理,用真情感化女犯,教育改造成果十分顯著。我們還是全省警示教育基地,每年來接受警示教育的人員就達上萬人,我們還有省最著名的女子演藝團,女犯現(xiàn)身說法,表現(xiàn)才藝,在全省堪稱一流?!蔽野l(fā)現(xiàn)副監(jiān)獄長完全適合做形象代言人,宣傳到位啊。 “真是不同凡響,有機會,我們一定要進去學習一下。”顧美說。 “言歸正傳,正面讓獄政科的同志來介紹一下,該女犯情況?!?/br> “溫紅,女,現(xiàn)年53歲,因詐騙罪,被判有期徒刑10年,并處罰金兩萬元,該犯于2009年5月12日入監(jiān),該犯服從監(jiān)管,但形為異常,情緒不穩(wěn)定,已劃為重點犯,已落實罪犯“五連保”及民警“四包”責任制,負責民警林藍?!?/br> 這時,民警的對講機響了,監(jiān)區(qū)民警正在帶犯人出來! 過了五分鐘,兩個女民警把戴著手銬的溫紅帶了出來,當她走進談話室時,我第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她就是假扮馬干媽的那個女人。 她面容憔悴,比我第一次見她時更加蒼老。 “還記得我嗎?”我說。 “你是誰?”女人瞇著眼睛,深深地望著我,搖了搖頭。 “還記得土陰縣黑霧村?還記得肖達克監(jiān)獄嗎?還記得馬干、馬師這些名字嗎?還記得我曾經(jīng)住過你家,陪你們母女去監(jiān)獄領(lǐng)賠償款嗎?” 女人依然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你,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之后,她情緒激動,開始大喊大叫。 “我想知道馬師在哪里!”我站了起來。 女人聽到“馬師”這兩個字,又靜了下來。 她微微一笑,“你不要和我提起她,她是個噩夢,誰遇上她,都是災難,災難,你懂嗎?” “我知道,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們已經(jīng)將黑霧村的犯罪團伙一網(wǎng)打盡,他們交待了你的情況,否則,我不會找到你。” “災難,惡魔,我被騙了,我以前都是騙別人,這是第一次被人騙?。。?!”女人哭了。 “好的,你說吧!”顧美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 女人坐好,雙手捧著臉,雙眼盯著我,“事情還要從十年前說起,那年,我染上了毒癮,我丈夫和一個女人私奔了,更可恨的是,他還帶走了我的女兒。從此,我孤身一人,混跡社會,我做過計時工,我試圖當月嫂,由于我健康有問題,沒有領(lǐng)到健康證。后來,一位農(nóng)村姐妹說他村里人要找對象,還有豐厚的彩禮。她介紹我去相親,那男的五十多歲,是個瘸子,我拿了彩禮,結(jié)婚第三天我就跑了;我拿到第一桶金后,嘗到甜頭,從此我就愛上了這個行當;每次都是滿載而歸,溜之大吉。我用賺來的錢,去買毒品。我認識了黑霧村的村主任林風,他是個流氓,他賣給我毒品,總是高價。一天晚上,他突然打電話給我,讓我干一件大事,會付給我兩萬元。于是,我連夜趕到了黑霧村,找到林風,他把我?guī)У搅笋R干家的房子,當時,林風正在布置,放馬干爸的遺像,并向我介紹了馬干事件的大體情況,他正在介紹的時候,我看門開了,一個女孩走了進來,林風說,她就是所謂的馬師,我見到女孩的第一眼,我就討厭她,因為她的眼睛很媚,像狐貍??粗难劬Γ秃孟褚粖Z去魂魄一樣。我不知道她從哪里來,她來歷不明。當時,她正玩著手機,林風扔給她一個木頭殼,讓她把手機放到殼里。林風說,馬師是個精神病,精神病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手機呢?” “原來,那木頭手機是林風安排的?”我說,“還有,我記得,馬干死的那天晚上,我們沒有聯(lián)系上家屬,你們怎么會有準備呢?” “當然,那天夜里都是林風安排的。而且,我知道林風當天就接到了馬干死亡的消息,據(jù)說那電話是從監(jiān)獄里打出來的?!?/br> “那怎么可能呢?” “電話確實是從監(jiān)獄里打出來的,具體是誰打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站了起來,沉思片刻,我想那個打電話的人了——江城。 我們從他那里搜出的手機上,正好有林風的電話。 這樣想來,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她接著說,“晚上,我就和那女孩就住在馬干家,女孩很怪,她就睡在我隔壁,她睡覺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停住了,看著身邊的林藍說:“能給我一杯水嗎?” 林藍在飲水機上接了一杯水給她,她一飲而盡——“那里夜里,我睡不著,不知道是為什么,我騙婚時,睡在陌生男人的身邊都沒有這種恐懼感。我閉上眼睛,等待進入夢鄉(xiāng),半夜的時候,卻被一個聲音吵醒了,很沉悶,很壓仰,就在廚房里!我從床上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推開臥室的門,向左拐,進入走廓,這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那聲音又停了,我想,也許是我聽錯了,我準備返回,這時,那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很急促,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感覺冷汗都出來,那聲音好像是從地下發(fā)出來的,我慢慢地走到廚房,把耳朵貼到了地上,那聲音更大了,地面很平整,我不知道那聲音是怎么出來的,我很害怕,我退了回去,我退了兩步,正好撞到了墻上,這時,令我意想不到的出現(xiàn)了,廚房的地面裂開了,下面,是一個黑洞洞的地道,那東東的響聲更強烈了,我拿出手電筒,準備下去看看……這時,我聽到背后有聲音,一個人飛快地竄了上來,按住了墻上的機關(guān),廚房的地面又合上了。我回頭一看,是假馬師,她穿著睡衣,站在走廓中,雙眼死死地盯著我,她說,誰讓你亂跑的?我說,我聽到有聲音就過來的。她說,如果你想活著離開這里,就要老實聽話;我說,憑什么聽你的?她冷笑了一聲,沒有吱聲,轉(zhuǎn)身走了,她走路的聲音很輕,輕得令人毛骨悚然。我睡著以后,就感覺胸口很悶,壓得我喘不氣來,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壓了一床被子,一個黑影坐在我的床前,我嚇是叫出來聲來,誰?她說,是我,你怕什么?我拭圖把被子推開,可是,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了床上,我動不了。屋子依然昏暗,假馬師彎下腰,端起了一盆水。直直在放在了我的枕邊,臉盆是鐵的,臉盆的邊緣冰涼。我掙扎著,我說,你要干什么?她說,我不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你,想活就要老實。說完,我不知道她從哪拿出一個方方的東西。” “那是什么?”顧美問。 “紙,黃表紙!她用兩只手把紙掐起來,立在我的面前。我緊張得不行,我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顧美很好奇。 “她要把紙糊在我的臉上!我說,你要干什么?她說,你聽過貼加官嗎?這也叫雨澆梅花,很好玩的游戲哦!說完,她就把紙蓋到了我的臉上,那紙yingying地壓在我的臉上,蒙上了我的眼睛,我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了,她應該是要找水,然后喝到嘴里,再噴到紙上,這樣紙受糊后就會發(fā)軟,貼到臉上,我就會呼吸困難,直到死亡……這時,我聽到她拿起了瓶子,喝了一口水,撲地一聲,水噴到了紙上,紙軟了!!我呼吸越來越困難,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想殺你?”顧美說。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非常害怕。這時,燈亮了,我臉上的紙也被她扯走了,她自己也走了,走之前,她回過頭說,要乖哦?。?!直到第二天早晨,她才給我松綁,之后,一整天我都不敢說話,直到晚上你們找上門?!?/br> “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嗎?”我問溫紅。 “我不知道,她從來沒有說起過。我們從監(jiān)獄領(lǐng)完賠償款后,林風說好要再給我一萬的,錢在假馬師那里,她一直無動于衷,于是,在火車上,我就滿臉堆笑地求她,可是,她卻死攥著錢不放。火車到土陰縣的時候,我本以為會下車,可是,她卻沒有下車,這期間,她接了幾個電話!她只是嗯嗯了答了幾聲,隨后就掛掉了電話。她看我和她很親近,答應到陽市就把錢付給我。傍晚時,我們吃晚飯,我們吃的是那種火車上賣的飯菜,買完盒飯后,我先去衛(wèi)生間洗手,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在玩手機。我吃飯,她不理我,我吃完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br> “飯里被下了藥?”我問她。 “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家旅店里,他只給我一萬元,剩下的一萬卻沒有給我。” 溫紅接著說,“對了,我還發(fā)現(xiàn)一件事,她很怪異,她經(jīng)常獨自流淚,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br> “你猜她是因為什么事而哭呢?” “我不知道,我想,她大概是愛上你了!”溫紅說完這話笑了笑,“多么詭異、狠毒的女人都是需要愛情的,包括我在內(nèi)。” “你?” “是的,我最開始喜歡老王,后來,發(fā)現(xiàn)他不是個東西?!?/br> “為什么?” “因為他和假馬師住在一起。”溫紅笑了笑,專注地望著我,“你是不是對那個夜晚一直念念不忘?” “哪個夜晚?” “別裝糊涂了,就是你們?nèi)ヱR干家的那個夜晚!” 我的臉紅了,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可是,顧美和林藍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藍說,“快點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夜上,其實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啊?怎么可能?”我說,“我明明記得她進入了我的房間。” “她進入了你的房間?未必吧??!” “你說什么?” “沒什么,有個秘密,我要告訴你!” “什么?” “馬家到處都是攝像頭!” “那存儲裝置在哪兒?” “這我不知道,還有,我始終弄不明白,我去馬干家第一天夜里,地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那里面有什么?”溫紅說完,站了起來,“我只知道這么多,事情也許并沒有這么簡單,還需要你們繼續(xù)去查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