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jié)
“這里主管耳……” “家里有兄弟的,可以讓他們平日多按壓涌泉xue???,在腳心這個位置……” “為什么?”有人發(fā)問。 洛雯兒不答,只換了個部位:“消化不好,可以多按摩此處。如果失眠,可以經(jīng)常按壓或揉|搓足跟……” 門忽的開了,一股冷風(fēng)夾著碎雪撲入屋內(nèi),一時竟是迷了眾人的眼。 待霧氣稍歇,眾人方見門口立著一人。 雪白貂裘,黑發(fā)如墨,對比鮮明,是觸目驚心的明艷。 而最為惹眼的是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的鳳目,幾分清雅,幾分華艷,眸光微動間,魅惑盡現(xiàn)。 所有的女人都在觸及這樣一雙眸子之際紅了臉,卻是無法移目,只呆呆的看著他,一時間竟忘了,這天下麗人極少有男子出沒,而這一身的裝束,單看那束發(fā)的金冠便知此人身份非常,卻不知為何要出現(xiàn)在此處,竟是忘了回避。 洛雯兒卻是垂了眸子,指尖驟然冰涼,手下不覺加力。 梅兒忍無可忍,爆出一聲慘叫:“莫公子……” 原來姓莫…… 眾女心想,好一個風(fēng)采翩翩的人物! “嗯,我們繼續(xù)。這里主管肩……這里主管脾臟……這里主管……” 一部分女人已經(jīng)回過神思,繼續(xù)聽洛雯兒講解,一部分則還在癡癡的望著來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且云掌柜明明看到了他,卻是一言不發(fā),也不下令驅(qū)逐,莫非二人認(rèn)識? 于是她們看到這位莫公子眉目一彎,雖是被披風(fēng)的領(lǐng)子遮擋了半張臉,卻是更見風(fēng)華,帶著欣喜和努力克制的激動,如春水初融,只單單望住一個人。 于是她們亦是循著望過去…… 然后她們看到莫公子走了過來,步履輕緩,笑意愈濃,然后…… 是她們出現(xiàn)幻覺了嗎?這位笑得風(fēng)姿卓絕的公子為何突然豎起了剔羽般的長眉?溫暖如春的眸子霎時結(jié)了層寒冰,又頃刻碎裂? 她們尚未來得及懷疑此人為何變臉如此之迅捷,就聽他一聲怒吼:“滾!” 眾皆愕然,皆怔在當(dāng)場,卻見他更加怒不可遏,披風(fēng)一揚,頓時爆出寒氣陣陣:“滾!都給我滾!” 沒法去思考這瞬間的變故,甚至連驚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連滾帶爬,爭先恐后的逃出了門。 梅兒因為腳還攥在洛雯兒手里,一時掙脫不出,縮著身子哆嗦成一團(tuán):“莫……莫公子……” 千羽墨眼角一跳,敞袖忽然一揮,竟好似射出一道光,直接斬向她的腳。 梅兒“嗷”的一聲尖叫,猛的抽回了腳。 那道光堪堪擦過她的腳邊,沒入床尾,只留一道極窄卻是通透的裂痕。 梅兒嚇得鞋子都來不及穿,就逃了出去。 千羽墨眉心緊蹙,猛又掃向那盆尚有余溫的水,飛起一腳…… 水盆畫了道弧線,“咣”的一聲撞到墻上,頓時鋪開一道“瀑布”,里面的碎花參差的開了半墻。 千羽墨還嫌不夠,一眼掃到那幅五彩斑斕的“畫”,當(dāng)即手一伸…… “莫習(xí),”洛雯兒起身攔住他:“你鬧夠了沒有?” 可是他只輕輕一撥,她便撲到了床上,然后便見他一把扯下畫,只兩下就撕得粉碎,狠狠砸在地上:“我不許你這么作踐自己!” 作踐? 洛雯兒緩緩擰了眉,她怎么作踐自己了?什么叫作踐? 環(huán)視那濕淋淋的墻壁,上面綴著幾點要落不落的小花,看起來特別可笑,而流在地上的水,已浸濕了她的鞋底,再看滿地的碎屑,正在莫習(xí)的憤怒之下或飛起或零落成泥。而莫習(xí)兀自氣憤,還在大展拳腳,將魔爪伸向了掛在屋中的簾子…… “莫習(xí),你是不是瘋了?”她奮力躍起,一把推開他:“你要做什么?平日不見蹤影,一回來就抽瘋,你到底想怎樣?” 千羽墨看著她,目光微帶痛意,唇角噙一絲冷笑:“單聽這話,還以為你有多想我呢!” 洛雯兒氣得幾乎要爆炸:“這種自作多情的話還是說給想聽這種話的人去聽吧!” 千羽墨眸底一縮,正待開口,洛雯兒卻早已不管不顧的沖上來,也不知哪來那么大力氣,竟將他直推到門口,還把他往門外塞。 他自是不會讓她得逞,手把著門框,任憑風(fēng)吹浪打,見她氣得小臉通紅,還覺得有趣,正打算玩笑兩句,卻見她眉心一緊,身子一歪…… “云彩,你的腳……” 他只一晃神,便被推出門外,未及上前,胡綸也被丟了出來,緊接著門聲轟然一響。 ========== 雪靜靜的飄著,落在發(fā)間,點在睫上,就那么靜靜的停著。 千羽墨看著那扇沉默的門,良久,方轉(zhuǎn)了身。 胡綸急忙跟上,又不由自主的回頭望了望,然后一跺腳,繼續(xù)向前。 雪在腳下發(fā)出單調(diào)的輕唱,聽著讓人心底發(fā)寒。 他小心翼翼的叫聲“主子”,卻是得不到半點回應(yīng)。 算起來,自打上回被下了逐客令,這二人已是快四個月沒有見面了,或許,都是緣了他的那句話吧。 那日,他也是這樣跟在主子身后,忽然說了句:“主子,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淑妃娘娘同洛姑娘有點像?” 當(dāng)時,主子的腳步一滯。 的確,同樣的弱不禁風(fēng),同樣的倔強(qiáng)脾氣,同樣的喜歡穿顏色素淡的衣裙,同樣的總是能做出出人意料之舉,所有的娘娘,包括王后都不敢頂撞王上,唯有她…… 主子應(yīng)該也發(fā)現(xiàn)了,而且二人的眉眼,大略一看,也有幾分相似。 洛雯兒因何會得了主子的青眼,還不是因為與夢妃過于相像?既是如此…… 而更為關(guān)鍵的是淑妃娘娘出身高貴,艷絕后宮,與王上簡直是絕配,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哪像洛雯兒出身微賤,遭人詬??? 脾氣雖然倔強(qiáng),但倔強(qiáng)得恰到好處,連嬌帶嗔牽得人心癢癢的。怎像洛雯兒,一條道跑到黑,不把人氣死不罷休? 主子大概也發(fā)現(xiàn)了淑妃娘娘的妙處,總之自那日,主子再也沒有去找過洛雯兒,卻是與淑妃日漸情深,對于她的寵愛,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茹妃、令妃,看起來倒不像是要借此鞏固或促進(jìn)與雪陵的關(guān)系,而是當(dāng)真鐘愛非常。每每淑妃耍了小脾氣,主子不僅絲毫不惱,還大加賞賜,眼底唇角皆是寵溺。 他松了口氣,以為洛雯兒這片云終是要飄過去了,可是長公主卻是面帶憂慮,欲言又止。 他知道,全是因為那碗湯藥……每次侍寢之后,妃嬪皆要飲下一碗濃紫的湯藥,就是淑妃,也不例外。 他倒覺得,長公主的擔(dān)心完全是多余的,因為主子這般做,是有自己的打算。 于是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過著,主子不提洛雯兒,他自是也不會自討沒趣,就好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倒是郎灝,他現(xiàn)在不用做隱形人了,卻總是喜歡幽幽的看著他,目光陰森森的。 他想,不就是沒機(jī)會跟著混吃混喝了嗎?難道還真的看上了那丫頭?你不喜歡長公主了?你也是笨,依你的本事,想吃什么,想見哪個,還愁沒路子? 只不過離除夕越來越近,宮里已經(jīng)有人開始提起去歲宮宴上的餃子,還故意讓主子聽到。 他擔(dān)心的瞧了瞧主子的臉色,因為在他心里,餃子在很大程度上就等于洛雯兒。 可是主子的神色絲毫不變,他便放了心。 洛雯兒并不是個壞人,可是主子和她在一起,幾次三番的失了分寸,還險些遇難,長此以往,難保主子不會犯當(dāng)年的錯誤,關(guān)鍵是,她是大將軍的女人,不管大將軍身在何處,總歸是個隨時會爆發(fā)的危機(jī),主子難道當(dāng)真就無一點顧慮? 所以……其實淑妃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今天,主子忽然說要出去走走。 這四個月里,主子也沒少出宮,同此前的幾年一樣,但是,從未去過天香樓和天下麗人,所以他也沒多想。 主子走得很慢,不說話。這四個月來,主子只要走在街上,都保持沉默,仿佛只是在欣賞他治下的這片土地。他也便閉緊了嘴,默默的跟在身后。 雪零零星星的下著,可也很快就鋪了一層,到處都是白茫茫,看得久了,心也跟著空白起來。 他機(jī)械的踩著主子的腳印,卻見主子忽然停下來。 他抬了頭,茫然四顧,卻見“天下麗人”四個大字在飛雪中招搖。 糟了! ☆、257禍從天降 更新時間:20130511 他不知該不該阻攔,確切的講沒來得及阻攔,主子就夢游似的飄過去了。 夢游般的進(jìn)了門,夢游般的只單單看到洛雯兒,夢游般的飄向她,然后…… 胡綸不是很確切的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搞得他全程都沒有用武之地。 主子亂砸亂吼時,他雖震驚,卻是滿心激動,因為看洛雯兒氣得要發(fā)瘋,估計此番二人是要徹底決裂了,如此甚好。而且洛雯兒也怨不得他,就算主子清醒后也怨不得他,因為主子要做事,奴才哪能攔著? 可是為什么主子竟然會氣成這個樣子,他很明白,心下暗道“不好”,而且見主子看洛雯兒的眼神……雖然相別了這么久,卻好像是被灰燼壓在深處的炭,只不過見了一絲風(fēng),卻是更加灼熱的燃燒起來。 他有些慌,一時不知所措,好在洛雯兒的怒火足以毀天滅地,竟以一己之力將二人一道攆了出來。 此刻,他跟在主子身后,也不知是要往哪去。主子沉默不語,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胡綸咬咬牙,準(zhǔn)備說點讓主子開心的:“主子,臨出來時,淑妃娘娘遣人告訴小的,說她親手煲了雪梨羹,而這雪梨羹要整整煲一天,正對主子這幾日的咳嗽有好處,她想問一問主子,晚上可否有空駕幸關(guān)雎宮?” 淑妃娘娘喜歡下廚,這一點與洛雯兒也極為相似,要知道主子這四個月來的晚膳都是在關(guān)雎宮用的。 胡綸聽到主子開了口,一時間欣喜若狂,然而…… “傳我口諭,命京兆尹立即封了天下麗人!” 胡綸嚇了一跳,直直問道:“為什么?” 千羽墨不語。 胡綸的腦子飛快轉(zhuǎn)動:“主子,這么著是不是不妥?就算查封,也得需要個理由。她那個脾氣,定是要問個究竟,萬一鬧起來……” “誰敢傷她?”千羽墨猛的轉(zhuǎn)了身,目光凌厲。 “別人倒是不敢,小的是怕她自己……” 他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但見主子寬肩微震,恨恨的盯了他半天,方轉(zhuǎn)了身。 這大冷的天,害得他出了一身汗。 他拿袖子抹抹腦門,顛著碎步趕上去:“其實主子,方才您也看到了,她根本就……您還管她做什么?再說,沒有您,她哪有今天?您對她做到這般已是仁至義盡。您怎么忘了,她是大將軍的女人……” 前面的人猛的停住腳步,與此同時,胡綸竟是覺得有殺氣自自己的斜上方射出,當(dāng)即胸口一窒。 這種恐怖的壓抑只是一瞬,前面的人又開始向前緩慢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