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節(jié)
沒有人知道,就在千羽墨離開的這一刻,永安宮發(fā)生了什么,眾人只見王后東方凝亦前去探視,然后屏退了眾人。 “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東方凝坐在床邊,悠閑的欣賞新染的蔻丹。 靜止的長睫忽然急速抖動,而后霍的睜開,怒視她。 東方凝笑了:“醒了啊,感覺如何?” “你為什么要殺他?你說過,你不會傷害他!” “是啊,不會……” 她的漫不經心更激發(fā)了聶紫煙的憤怒,她看著那雙噴火的眼,不覺一笑。 其實就在來之前,靖巧還說:“娘娘,既是你那么恨他,此番為什么不……” 為什么不殺了他? 當時她便笑了。 殺他?有什么用嗎? 殺他?的確為茳國除了大敵,可是她的王兄又會對她有何獎賞?她始終是要留在無涯,成為他的未亡人,而且沒有子嗣,她這個太后當得也沒意思。再說,千羽墨一死,便宜的無非是千羽翼,若千羽翼成了無涯的王,她東方凝又算什么?那個滿手血腥的人,她可不認為他會給她留活路。 所以,千羽墨還是活著的好,他也必須活著!況且無論怎么看,他都是這些諸侯王,乃至天下的男子中最出類拔萃的人物,她又怎么舍得呢? 于是她只是一笑,繼續(xù)慢悠悠道:“哦,上次,你更改了我的計劃,這回,我便更改了你的計劃,咱們扯平了……” “什么扯平,你險些……” “他畢竟不是沒有事嘛,而你……這回,他可是對你深信不疑了?!?/br> 聶紫煙一動,頓牽得傷口劇痛,然而依然不改怒視:“你想殺了我?” “話可不能這么說,”東方凝終于放下那雙傾國傾城的手:“戲若是不演得逼真點,他怎會相信?” “可是你不該……” “面具么……那是你心上的痛,又何嘗不是他心頭的傷?你也看到了,效果不好嗎?” “可是……” 想到當時那柄毫不猶豫刺向千羽墨卻是穿過她身體的劍鋒,她不覺咬緊了牙。 東方凝,無論是初初嫁到無涯,還是隱藏她的這十年,亦或是現在,永遠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藐視她,嘲諷她,她亦知,這個女人之所以會收容她,無非是看著她的掙扎取樂罷了。她恨這個女人,可是她不得不依靠這個女人! 東方凝自那仇恨的眸中清楚的看到她心中所想,微微的笑了:“放心,我的人,手下有準。只不過……” 美眸劃過一絲戾色:“他的手可沒準。我的人,死了……” 聶紫煙冷笑:“死了活該!” “你當然不心疼了,”東方凝慢條斯理:“但不知,若是換上你宮里那兩個,可會心疼?” “你……”聶紫煙一驚。 永安宮里的那兩個人,東方凝怎會知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本宮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睎|方凝起了身,忽又俯下臉,神色意味不明:“可是這兩日,你傷重在身,可要悠著點……哈哈……” 東方凝笑著離去,聶紫煙恨得咬牙切齒,忽又聽聞外面?zhèn)鱽碚埌猜?,急忙斂了神色,待千羽墨進門,已是變回楚楚可憐的模樣,眼含秋霧:“阿墨……” ========== 日子,只要你不去掀動它,就會平靜如水。 洛雯兒看著小宮女在園中嬉鬧,唇角也銜上一絲淡笑。 今日是端午。 還記得自己來到這個時空過的第一個端午,便在宮中。 回頭,盼云正羨慕而若有所失的看著那群小宮女,大約也想起了當年之事吧。 婉瑩則是一副賭氣的樣子。 難怪,大過節(jié)的,卻要拘她在宮里,不得與心上人相見,的確難過。 “你去吧,若是喝多了,便不要回來了?!?/br> 婉瑩立即眼睛一亮,轉瞬黯然。 洛雯兒知道她在擔心什么。 自打聶紫煙護駕負傷,千羽墨基本就沒在碧遲宮過夜,白日就更不用說了,弄得眾人都說王上的寢宮怕是要改在永安宮了。 然而又不放心她,便找婉瑩回宮伴著。 倒是多慮了,現在她這樣一個失寵的人,怕是蚊子都不愿問津呢。 “王上說,他晚上不回來了……”婉瑩囁嚅著。 她眸光一顫。 不回來,還是會說一聲的,只是…… “沒事,你去吧?!?/br> 婉瑩猶豫片刻,終是忍不住對三郎的相思,走了。 盼云看著洛雯兒攀住花枝的背影,不覺神色憂慮。 ☆、526喜脈…… 更新時間:20131130 日子過得飛快,轉瞬便到了中秋。 現在洛雯兒對于宮中的記憶,只有節(jié)日才能為其增添一點亮色。 這日,千羽墨照例不在宮中。 她安排小宮女忙活的時候,聶紫煙來了。 自打負傷后,洛雯兒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只不明白千羽墨不是去了永安宮嗎?怎的不在身邊? 緩緩踏入宮門,如久別重歸般安然打量,不時點頭:“洛尚儀果然能干,碧遲宮打理得很是不錯呢?!?/br> 洛雯兒不知該如何回復,只淡淡一笑。 進入惠竹殿,屏退宮人,繼續(xù)打量。 手拂過紫檀卷書案,嘆:“當年,阿墨就是在這里批閱奏折。我總說要陪他,可是陪著陪著就睡過去了,醒來時,已是被他抱到了床上……” 洛雯兒垂眸聽著,面色無一絲波動。 “這銀平托花鳥屏風,我只說喜歡這只黃鸝,卻不想,他還擺著。你也知道,他是個多么喜新厭舊的人……” 洛雯兒還是紋絲不動。 “還有這床……”聶紫煙忽然紅了臉,目光閃動:“我還記得,我們新婚那夜。當時,還在一個很小的木屋。他很溫柔,很怕弄疼了我……” 洛雯兒的眉心不動聲色的一抖,忽聽她喚自己,不覺抬了眸,正見她滿臉關切:“我聽說你……唉,其實女人這關很難過,你這樣,倒也是好的……” 什么意思,是要提起沒有落紅一事嗎? 然而聶紫煙也沒有說下去,只忽然興奮道:“聽說你會美容,可以讓人變得漂亮。你可不可以……” 她摸著半面銀質面具,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知道,女衛(wèi)悅己者容。每每他……我都不敢摘下這東西……” 什么叫“悅己者”?“每每”后面又省略了什么? 洛雯兒只覺有風在心間穿過,瞬間將她的心變作一片冰冷的平原。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請安聲,她不由自主的望過去,卻聽聶紫煙一聲驚呼,跌倒在地,手捂著肚子,咬住嘴唇,臉亦變了顏色。 而千羽墨亦在此刻進了門,見此情景,臉色大變,急忙丟了手中的荷花,將聶紫煙扶起。 聶紫煙痛得渾身蜷成一團,貓一樣的縮在他懷里。 “紫煙,紫煙……快傳御醫(yī)!” 聶紫煙展開一個虛弱的笑:“我沒事,不要擔心……” 可是千羽墨的臉色明明在聽到這一句后又添了層擔心,還飛快的瞥了洛雯兒一眼…… 洛雯兒自是接到了這冷冷的一撇……的確,殿中只她們兩個,聶紫煙“跌倒”,與她有著脫不開的關系。偏偏此刻,聶紫煙又艱難的來了一句:“方才只是與meimei請教美容一事,因為我想請meimei……” 撫向面具,又急急道:“與meimei無關,是我自己……” 豈非是“不打自招”? 洛雯兒忽然想笑,不去看那邊的相依相偎,目光只移向那支尚帶著水珠的荷花,還有千羽墨浸濕的袍擺,然后垂下。 秋天的鏡月湖,已是很涼了吧。 還是去請御醫(yī)了,趁這工夫,她聽千羽墨無比溫柔道:“要你在宮里等著,怎么跑到這邊來了?” “你說要給我摘荷花,又不許我跟著,我一人無趣,就想過來看看你待過這么多年的地方……” 話語漸低,已經聽不清了,偶爾會聽到聶紫煙輕笑,就像小小的蚊蚋拿翅膀拍著她的心。 御醫(yī)來了,手搭在那覆著羅帕的纖腕上,眉心一抖,手指微移,似是有什么不確定,再次搭上去。 片刻后,翻跪在地:“恭喜王上,賀喜王上,夢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 轟的一聲巨雷,不知在誰的心中炸響。 洛雯兒霍然抬頭,對上的正是千羽墨的眸子。 怎么,那眸里寫的竟也是不可置信嗎? “怎么回事?你可看得清楚?” “臣看得清楚,是喜脈,喜脈!恭喜王上,恭喜夢妃娘娘……” 四下已是道喜連連,偏當事人僵立不動。 御醫(yī)保持著跪地之姿,心中奇怪莫名……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對于王上而言,堪稱百年一遇了,可是王上怎么瞧起來不大高興?莫非是歡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千羽墨看著洛雯兒,又睇向夢妃,身子竟是幾不可查的晃了晃:“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我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