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節(jié)
而楚琳也的確出色。聽說楚祎不在蟾宮時,都是她在打理生意,而她今年也不過十三歲,卻已名揚盛京。在天香樓時,就是那些往來的顧客也經(jīng)??滟澦f她簡直就是洛掌柜第二。 豆豆每次聽聞,都把牙根咬得生疼。 她雖沒毛毛那般自戀,亦不能容忍有人超過她,還是這樣一個用來和娘做比較的女孩。尤其還有人說,楚琳竟比她更像娘的女兒。 對了,楚琳的父親是商會會長,她此番出現(xiàn),該不是想仗勢奪貓吧? 于是更急了幾分,連調(diào)門也拔高了。 楚琳自是不會同她搶的,相反,她還想助這個小丫頭一臂之力。 先不說這小丫頭長得玉雪可愛,精致粉嫩的小臉一看就讓人想掐上一把,單就是她將來有可能成為自己的meimei……她就不能放任meimei給別人欺負(fù)了去。 她早就想同天香樓的兩個小家伙聯(lián)絡(luò)感情,只是一直沒機會,如今可逮著了。 怎奈她剛說一句,小丫頭就給她頂了回來,拿她當(dāng)敵人似的,難道她的那句“做買賣要講究信譽,得有個先來后到”有什么錯嗎? 而接下來,她說一句,小丫頭就要頂一句。 兩個回合下來,她明白了,這小丫頭是沖她使勁呢。可是她……她什么時候得罪了這個小爆竹? 求助的睇向洛雯兒。 洛雯兒也不明白,女兒雖然有些任性,但也與人為善,跟楚琳也沒見過幾次面,怎么就跟仇人似的? ☆、630驀然回首 更新時間:20140306 正待勸慰,忽聽身后嚷嚷起來,好像是誰不小心踩了誰的腳,還撞了她一下。 她不過是很隨意的轉(zhuǎn)了頭…… 一雙目光,穿過正在爭執(zhí)的兩人的空隙,遙遙的睇向她。 有些狼狽……仿佛沒有料到會被她發(fā)現(xiàn)。 有些期待……仿佛一直在等著她轉(zhuǎn)身回眸。 有些遲疑……似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些沉重……似是不想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 然而,終是一笑,像是那個充滿了各色香氣的夏日,他帶著滿滿的信心,滿懷的希冀,參加那場一年一度的盛會,卻是在見了她之后,換了另一種希望。 只不過這新的希望,比之那個名頭還遙不可及,卻是令他一直牽念,直至如今…… 于是,在對上那雙目光的剎那,忐忑漸消。他不閃不避,隔著兩個爭執(zhí)的人,只靜靜的立在那一端。 洛雯兒看著他,恍惚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夏日…… 一襲淡竹葉青色袍子,仿若天空漏下的一抹清湛,清清爽爽的立在天香樓門口,衣袂隨風(fēng)輕擺,恍如臨風(fēng)玉樹。 貌似無意路過,卻是有心相候,不時左顧右盼,若有所思。 待見了她,茶褐色的眸子頓時一亮:“方才洛掌柜有事離去,段某只得獨自游逛,卻不知怎么的,竟是來到此處……” 須臾之間,竟是數(shù)年。 須臾之間,他已在面前。 他比以前成熟了,面容舒展,褪去了曾經(jīng)的青澀與焦躁,一雙茶褐色的眸子沉淀的是歲月的滄桑與世情的磨練,浮在眼前的,是祥和與寧靜, 行動亦穩(wěn)重了許多。他打那邊走來,不似從前疾風(fēng)一般,然而竹葉青色的衣袂隨風(fēng)輕擺,彰顯著與世人不同的風(fēng)度,無聲中,已是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眼目。 此刻,這樣一個人,就如同一塊被打磨過的美玉,溫厚而散發(fā)著瑩潤的光澤,立在面前,垂著頭,唇角銜著同樣溫潤的笑,看她。 她笑了笑,迎上他的目光,只道了句:“你怎么會在這?” 或許在旁人眼中,或許若是沒有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也會認(rèn)為,這不過是久別重逢后再普通不過的一句問話。然而,段玉舟知道,她不過是想問,你怎么沒有與那人一同離開? 只一句,便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與她近在咫尺,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而這千山萬水,便是兩個國家無法調(diào)和甚至即將開戰(zhàn)的硝煙。 這硝煙蒙了她的心,也遮了他的眼,讓他們再也無法像多年前那般聯(lián)袂協(xié)作,為某一瞬的心靈相通而暗自喜悅,相互欽佩。 現(xiàn)下,雖戰(zhàn)事未起,他們便已注定成為敵人,可是他今天來到這……不,是一連半月的守在這里,難道僅僅是為了此刻的冷然相對? 一直負(fù)在身后的隱于敞袖內(nèi)的右手,已然攥起。 若是當(dāng)年,若是他初初認(rèn)識她,面對她的無情,定會拂袖而去,可是現(xiàn)在…… “有朋自遠(yuǎn)方來,洛掌柜難道不肯舍一杯水酒嗎?” 朋友,他說他們是朋友…… 洛雯兒唇角動了動。 若是無夜沒有使這種陰損手段,若是千羽墨沒有宣布對無夜開戰(zhàn)……其實這些,她也可以忽略不計,哪怕他是無夜人,他依舊是她的朋友,可是偏偏…… 她亦知,即便如此,她亦應(yīng)引他入內(nèi),談天敘舊,以展風(fēng)范。可是,她做不到。 她是說過,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是國與國之間的必要手段,西門曄也怒斥她的不公,可是但凡有人敢傷害那個人,不論是何種手段,她亦不允許,絕不允許! 當(dāng)然,段玉舟不過是為國效忠,做他該做的事,并沒有危及到千羽墨,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西門曄的手段,可是她……就是不允許。 再抬頭時,眸底已是現(xiàn)出堅定神色,頓令段玉舟心中一涼。 然而就在她準(zhǔn)備開口之際,蘇環(huán)突然沖出來:“掌柜的,你快進去看看吧,毛毛,毛毛不好了!” ========== 毛毛堅信動物是不會說謊的,所以為了檢驗自己是否真的自里往外的飄香,竟然跑到了花叢中,導(dǎo)致蜜蜂蝴蝶紛紛跟他打招呼。他不小心打了個噴嚏,結(jié)果就被蜜蜂蟄了一下,他一個激靈并慘叫,導(dǎo)致了更多蜜蜂的圍追堵截,于是…… 早上出門還帥氣風(fēng)發(fā)的小腦袋此刻被紗布纏得只露出三個洞,好在施了針,此刻已沉沉睡去。 碩大的腦袋,配上單薄的小身材,還有那身衣裳……尤其想起毛毛在看到她沖過來的時候,竟然動著被蟄腫了的嘴唇說了句“娘,我是真的香了,真的”…… 洛雯兒放下?lián)?,此刻是又好氣又好笑?/br> 抬了頭,不無感激的睇向段玉舟:“謝謝你……” 段氏家族世代行醫(yī),雖不在太醫(yī)院供職,然而醫(yī)術(shù)有口皆碑,就連元君天子有個頭疼腦熱,也偏好服用段氏配置的藥丸。所以,麗姬當(dāng)年遍尋名醫(yī),卻是導(dǎo)致兒子積重難返,而最終,她苦求了段氏,才令西門曄有了一線生機。 如今,西門曄的病情則完全交與這一代段氏的繼承人段玉舟打理,這也就是洛雯兒為何無法對他釋懷的原因??墒虑槠@么湊巧,毛毛中了蜂毒,疼痛難忍,而他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 段玉舟笑了笑,仿佛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理所當(dāng)然,然而那笑意…… “如是,可是能討得一杯水酒?” 直到今天,這個男人依舊是一本正經(jīng)的性子,所以他的這句玩笑多少帶著點緊張和不自在。 卻也正是這句不大熟練的玩笑,驅(qū)散了彼此間的陰霾。 二人對視片刻,竟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 ========== 依舊是臨窗的位子,二樓,隔道而望的,是蟾宮的玉蘭花窗。 這邊手忙腳亂的時候,豆豆已經(jīng)和楚琳握手言和,聯(lián)手上陣,低價買下了小貓,此刻正放在桌上一同玩耍。 兩窗相對,楚琳往這邊招招手,開心無比,然而目光不無警醒,不時的瞟向段玉舟。只不過看著看著,臉倒不知不覺的紅了。 ☆、631與君無緣 更新時間:20140306 段玉舟收回目光,感慨道:“十年光陰,恍若一日?!?/br> 洛雯兒亦是無限感慨,然而什么也沒說,只為他斟滿酒盅。 段玉舟拈著青瓷盅,在指間轉(zhuǎn)動,透過酒面折光,望向容色有些虛渺的她:“洛掌柜現(xiàn)在還是不肯飲酒嗎?” 洛雯兒笑了笑。 “即便是……”段玉舟的語氣有些猶豫:“我遠(yuǎn)道而來,而且以后……” 以后,兩國交戰(zhàn),怕是再沒有這般閑情逸致了,而且,不論哪國輸贏,他們還會是朋友嗎?今日,能相對而坐,不過是因了一場意外,至于將來…… 人生苦短,一世也只是掀睫一瞬啊。 見她垂眸不語,不覺苦笑,再次望向?qū)γ娴拇翱凇瓋蓚€小女孩,一只小貓,玩得正歡。 “有時,真羨慕小孩子,無論鬧了怎樣的別扭,一會工夫便好了,而大人……” 不再說下去,只拈了酒盅,一飲而盡。 酒盅剛放下,青瓷酒壺便探了過來,酒水泠泠,于杯中打著清冽的轉(zhuǎn)。 茶褐色的眸子映入酒光,有些閃動。 “你,這些年……好嗎?” 洛雯兒放下酒壺,將他最愛吃的蟹釀橙調(diào)到他面前:“你來得總不是時候,不過這蟹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感到他注視的目光,輕輕道:“我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自是好的?!?/br> 想了想:“你呢?” “我……”笑:“我也什么都有了,自是好的?!?/br> 一度沉默。 段玉舟的手無意識的搓弄著筷子:“其實你的事……” “其實你為什么不同他走呢?”洛雯兒突然打斷他的話。 他知道,她是不想他舊事重提。 是了,她那么一個驕傲而自尊的女子,可是…… “他有我配的藥,無需我時刻跟在身邊,再說王室中的事,國家之間的事,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這般說來,就有些意氣用事了,卻還是當(dāng)年模樣。 “其實我……”目光閃爍,有些不敢看她,偏又執(zhí)著的望過來:“只是想看看你……” “你……”細(xì)細(xì)打量,目光緩慢得猶如不肯移動的日影:“好像還是原來的樣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