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承慶帝一晚上沒睡好,之前徒景年對男女之事興趣不大,派過去專門用來教導(dǎo)人事的宮女壓根沒有近過他的身,承慶帝不得不送了幾匣子內(nèi)制的避火圖過去。 跟這年頭模糊不清的畫像相比,這些避火圖卻做得極為精美,甚至配套的還有一組玉雕和一組牙雕,不過巴掌大小,卻刻畫得栩栩如生,纖毫畢現(xiàn),很是傳神!徒景年對此還是挺感興趣的,仔細(xì)瞧了幾遍,命人收藏了起來,惡趣味地想著,將來可以送給自己孩子。 可承慶帝不這樣想啊,十七八歲的人了,哪有對這種事情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的,要不是太醫(yī)把平安脈說了,徒景年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承慶帝都想找個宮女霸王硬上弓了! 承慶帝這邊擔(dān)憂著徒景年的床弟之事,那邊已經(jīng)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盡管有些疲倦,良好的生物鐘還是讓徒景年在往常的時間醒了過來,何瑜還在一邊沉睡,她這會兒臉上的妝容已經(jīng)洗去,不過本就是青春年少,而且底子也好,看著依舊美貌,發(fā)髻已經(jīng)散開,散發(fā)著淡淡的桂花的味道,想著昨晚折騰得狠了,她又是頭一次,還累了一整天因此,并不打擾他,只是自己起了床,那邊一直守在外間的全福立馬輕手輕腳地過來,徒景年輕聲吩咐道:“備水,孤要沐??!” 水早就準(zhǔn)備好了,全福趕緊打了個手勢,然后引著徒景年去沐浴了,等到徒景年洗漱一番,又梳洗更衣妥當(dāng)了,回來一看,何瑜已經(jīng)醒來了。 短短一天,徒景年便看出來了,何瑜這丫頭實(shí)在是太規(guī)矩了,這讓在承慶帝面前多少都有些言笑無忌的徒景年實(shí)在有些無奈,不過臉上也是不顯,只是笑道:“怎么這會兒就起了,昨晚上你也累了,多睡一會兒也無妨,今兒個也不是大朝會,回頭我領(lǐng)你去拜見一下父皇和母后便是!” “殿下不愿喚醒妾身,是殿下體貼妾身,只是作為新婦,晨昏定省本是該做的,哪能懈怠呢!”何瑜卻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徒景年不免有些郁悶,不過,在這年頭,這的確也是正理,因此便道:“既是如此,你先梳洗吧,我叫人擺膳!”見何瑜還想說什么,徒景年直接擺手道:“父皇母后一向慈愛,此時時間尚早,東宮距離大明宮固然不遠(yuǎn),但是離華陽宮還有一段距離,何況,之后還得再去一次宜安殿,你昨兒本就受累了,不稍微用點(diǎn)膳食,如何還能撐得下來!”說承慶帝慈愛也就罷了,皇后慈愛那絕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以皇后的性子,說不得要為難一下何瑜,這會兒要是不養(yǎng)足了精神,只怕到了華陽宮,更是不好收拾。 何瑜見徒景年比較堅(jiān)決,猶豫地答應(yīng)了,心里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徒景年對此有些無奈,何瑜要說出身,并不差,宮里也不是什么虎xue狼窩,徒景年自覺自己對她還是挺溫和的,她又是承慶帝親自選的,何以這般謹(jǐn)慎小心,實(shí)在是有些過了!不過既然她愿意折騰自己,徒景年也沒什么好說的,因此,便不再多說,心里卻有些索然無味起來。他做了這么多年的太子,當(dāng)初也是見過自己的生母與承慶帝相處的,雖說他也知道,希望自己的妻子真正與自己平等相處有些奢求,但是也不至于這般拘謹(jǐn)。 好在其實(shí)還是初見,徒景年覺得自個還是能慢慢將這位太子妃轉(zhuǎn)變的,因此也不多言,等到何瑜梳妝好了,和她一起用了早膳,然后便和她一起坐著輦車往大明宮而去。 承慶帝一晚上沒睡好,早早就焦急地起來等待,聽說太子與太子妃已經(jīng)到了宮門口,連忙端正了神色,等著兩人過來。 徒景年與何瑜兩人一起向承慶帝行了叩拜大禮,承慶帝連忙道:“快平身!”眼睛在何瑜身上一轉(zhuǎn),瞧她的神態(tài)舉止,心中便松了口氣,神情變得輕松起來,笑道:“既然成了婚,那么都是大人了,日后要好生過日子,早點(diǎn)給朕生個孫子!”說著便叫人將見面禮捧了過來,他出手一向大方,饒是何瑜見過不少好東西,這會兒也是心里一震,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羞澀地接了過來,然后,又奉上了自己親手做的針線。承慶帝對這個并不怎么在乎,閨閣女兒家又不是專門做針線的,手藝一般也有限,哪里比得上那些世世代代做這個,拿這個當(dāng)吃飯手段的人家,后宮的妃子,甚至幾個公主都孝敬過各種針線,承慶帝頂多掛個荷包扇套什么的意思意思罷了!不過嘴上還是夸了幾句,然后滿意地讓兩人去華陽宮拜見皇后了! 皇后這會兒心里堵得慌,按理說,太子的婚事,自個這個做嫡母的,也是有發(fā)言權(quán)的,偏偏她連開口的機(jī)會都沒用,才想著吹點(diǎn)枕頭風(fēng),就被承慶帝警告了一番,丟了不少臉面,然后這事就被承慶帝一手包辦了?,F(xiàn)在看起來,雖說何瑜的出身算不上很高,但是在皇后看來,還是給東宮增加了不少助力,畢竟,何家那位老先生雖說過世多年,賣何家面子的人還是有不少的。再想想自家兒子徒景逸,雖說挺得寵,但是太子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跟著承慶帝上朝聽政了,可是兒子如今在宮學(xué)里面,都算不得最出挑的,對比一下,心里感覺更憋屈了。想到徒景年以前的作風(fēng),皇后今兒個一大早就爬了起來,就等著徒景年何瑜他們一起過來請安,結(jié)果她比往常起早了,本來等宮里過來請安的妃嬪就等了挺長時間,這會兒跟這群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的情敵敷衍了半天,好不容易將這些想要看笑話的人弄走了,心里更加不耐煩了,差點(diǎn)發(fā)作的時候,徒景年他們終于過來了! ☆、72 皇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徒景年,她就沉不住氣,這會兒見徒景年跟何瑜并肩過來,只覺得刺眼,原本想著走個過場就好了,畢竟后媽不好當(dāng),何況還是個心存惡意,又想留面子的后媽更不好當(dāng)!皇后的智商情商也就是一般人的水準(zhǔn),混在后宮里面,更是中下的水平,偏偏皇后又對謹(jǐn)言慎行這四個字領(lǐng)悟一向不怎么樣,這會兒見兩人,竟是出言譏諷:“果然是春宵苦短,太子倒是讓本宮好等!” 何瑜正要請罪,徒景年卻是淡定地拉了一下何瑜的袖子,然后氣定神閑道:“煩請母后恕罪,兒臣與太子妃在大明宮耽誤的時間稍長了一些,又想著乘坐步輦難免有些對母后不敬,便與太子妃步行過來,實(shí)在是叫母后久等了!” 皇后不由氣結(jié),不過還是擺了擺手,擠出一個笑臉來:“原來是這樣,這皇宮太大了,太子你又是日理萬機(jī)的,下次就坐輦車過來便是了!這便是太子妃了吧,還是第一次見到,果然是個標(biāo)致的!”這話又說得酸溜溜的,有幾個人家的婆婆直到新婦過來問安,才見到兒媳婦第一面呢! 徒景年也懶得搭話,旁邊的女官瞧著不像,輕聲提醒了皇后一句,皇后這才反應(yīng)過來,開始見禮奉茶,皇后準(zhǔn)備的東西中規(guī)中矩,不過是一套頭面,一副水頭很足的玉鐲,又說了幾句客氣話,干脆眼不見心不煩,讓徒景年他們走了。 等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皇后才氣惱地將手里的茶杯蓋往桌上一丟,杯蓋直接順著桌面劃了出去,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幾塊,皇后咬牙道:“本宮這皇后做得有什么意思,太子難道不是本宮的兒子嗎?結(jié)果選太子妃的事情,本宮一點(diǎn)手也插不上,那也就罷了,兩個人來奉茶,圣上竟是不跟本宮一起出面,還叫那小子擠兌一番!如今便如此,等日后那小子得了勢,哪里還有本宮的容身之地!” 邊上伺候的人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有的心里面暗自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先擠兌別人,人家干嘛沒事跟你過不去呢!再說了,你選的太子妃算什么,一個個都是破落戶,圣人要是聽了你的,那才怪呢! 不管怎么樣,皇后也知道自己也算不上理直氣壯,卻是不好跟承慶帝告狀的,不過回頭就對徒景逸耳提面命,哭訴徒景年如何不給自己這個繼母面子,要徒景逸一定要爭氣云云。徒景逸從小聽多了這些,私底下對徒景年也是充滿了敵意,偏偏在對上徒景年看著溫和的臉時,心中又生出了畏懼之意,這讓他極為難受,這會兒聽著皇后的抱怨哭訴,徒景逸不由陰郁暴躁起來。 而這時,徒景年跟何瑜卻已經(jīng)到了宜安殿,宜安殿算是宮中的家廟,里面放著徒家歷代皇帝皇后太后的牌位,懿元皇后的自然也在其中。徒景年領(lǐng)著何瑜到了懿元皇后靈位所在的配殿,與何瑜一起點(diǎn)燃了三炷香,然后下拜叩首,徒景年閉著眼睛,默默禱祝,經(jīng)歷過穿越這種事情之后,徒景年對無神論的信仰已經(jīng)消失了,因此,真心希望懿元皇后死后有靈,看到自己平安長大,娶妻生子,也能含笑九泉。 何瑜也是跪在那里,閉著眼睛口中似乎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好半天,等到何瑜睜開眼睛,徒景年站起身來,輕聲道:“走吧,咱們回東宮!” 何瑜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不管怎么樣,徒景年帶她來祭拜先皇后,可見對她還是滿意的。 承慶帝在知道太子領(lǐng)著太子妃去了宜安殿之后,當(dāng)晚也沒有召幸宮妃,而是去了一趟長春宮,回來又寫了兩首悼亡詩,對徒景年更是和顏悅色了不少,倒是又讓后宮人酸了一番,暗自念叨活人比不過死人! 這年頭的婚假也就三天,這三天里面,徒景年自然不可能跟何瑜一直過那種沒羞沒臊的生活,何瑜需要見一下宮中的諸多公主皇子,還有各宮的主位,送上自己準(zhǔn)備好的見面禮,原本徒景年作為東宮太子,不能跟這些庶母多打交道??墒牵舞ひ院髤s是要一直生活在宮中的,起碼以后,她得跟諸多妃嬪一樣,每日里要給皇后請安,在這點(diǎn)上,徒景年也幫不了她。因此,她需要趁著現(xiàn)在,早點(diǎn)開始交際起來,知道宮中的人哪些要交好,哪些人的立場跟東宮是相悖的,哪些人是中立的,以后好站在東宮的立場上,與這些庶母還有小叔小姑們來往。 徒景年只是稍微跟何瑜說了一下后宮的事情,當(dāng)然,他沒有明說,誰誰誰需要防范,誰誰誰需要拉攏,誰只需要面上客氣一下什么的,只是讓她就當(dāng)做自家的一般長輩一般,敬重點(diǎn)就好,但是作為太子妃,宮中除了皇后之外,名分上就大不過她去,若是那些人對她不客氣,她也沒必要熱臉去貼冷屁股。哪怕徒景年對后宮那些女人算不上輕視,卻也知道,一切的關(guān)鍵根本不在那些庶母還有弟弟們身上,除了承慶帝的心意,還得看自己。要到以后,哪怕自己已經(jīng)羽翼豐滿,承慶帝對自己生出了忌諱之心,卻也不能隨便罷黜他,這才是最快的捷徑,當(dāng)然,他也不希望原本親密的父子走到這一步。 除此之外,第三天就是冊封太子妃的儀式,何瑜也得好好準(zhǔn)備,拿到了金冊之后,她才算是正式的太子妃,日后只要沒什么大過,即便是日后徒景年登基,也不能隨意廢掉休棄她。 作為太子妃,住對月這種風(fēng)俗顯然是行不通的,而且,現(xiàn)在算一下,何瑜已經(jīng)是君,原本的父母家人,那就是臣了,因此,不過是拿了金冊,召季氏和其大嫂宋氏進(jìn)宮覲見罷了!而徒景年也在前朝見了一下自己的岳父何錚和大舅哥何霖,何錚算起來跟老油條差不多了,何霖這會兒也就跟徒景年一樣大,前兩年剛剛考上了秀才,當(dāng)年想要鄉(xiāng)試,卻名落孫山,干脆拿了何家的一個國子監(jiān)的名額,如今在國子監(jiān)念書,等到明年再考。不過很顯然,作為太子妃的同母兄長,日后仕途也有限了考個舉人也就差不多了,倒是幾個堂兄弟,反而可以繼續(xù)參加科考。 何家那邊也很乖覺,何安澤之前就遞了折子,稱自己老病不堪,要乞骸骨回鄉(xiāng)了,承慶帝大筆一揮,直接封了何安澤一個延齡伯的爵位,又在京中賜了伯爵府,讓其可以進(jìn)京養(yǎng)老。至于何錚,鴻臚寺那邊的官位并不緊要,正好以前的鴻臚寺卿被調(diào)到禮部做左侍郎了,何錚順勢接過了鴻臚寺卿的位置,算是升官了。 這樣看來,何家算是失去了大半的實(shí)權(quán),但是對何家來說,這并沒什么壞處,作為太子妃的娘家,有的是人愿意攀附,愿意通過這個渠道跟東宮扯上關(guān)系。當(dāng)然,在太子登基之前,何安澤卻直接告誡他們,不許跟那些官員交接,哪怕他們本來就是東宮出來的人也不行,跟東宮的交往也要限制在一定的限度之內(nèi),一切都等到太子登基之后再說! 如此折騰了一番之后,何瑜的太子妃生涯才算是走上了正軌。 徒景年這邊很多事情都是交給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做的,別說太監(jiān)這種制度不人道,但事實(shí)上,在這種年代,還是太監(jiān)最保險。因?yàn)樘O(jiān)一輩子只能待在宮里,就算他們跟宮女搞對食,也生不出孩子來。而且一般他們在外面就算有家人,關(guān)系也比較淡薄,最多會收一兩個子侄,為他們打算一二,好給自個留個香火??墒菍m女不一樣,宮女一般出身良家,家中有父母兄弟,內(nèi)廷也有德政,允許宮女隔一段時間跟家人見一面,而且宮女到了二十五歲,便可以出宮嫁人,縱然到時候年紀(jì)大了,但是,除非真的是遇人不淑,否則的話,沒人真的樂意孤苦一輩子。因此,很難保證這些宮女會不會將宮中的事情說出去,甚至是以這個為自個的父母家人或者是夫家牟利! 最重要的是,徒景年外面的產(chǎn)業(yè)里面,多有些比較秘密的東西,這些自然是不能隨便交給別人的,何況,他才認(rèn)識何瑜幾天啊,對何瑜的品性手段也了解不多,因此,只是將東宮的部分庫房的鑰匙給了何瑜,另外,日后東宮的份例,上頭的賞賜之類的東西,也可以由何瑜來管著了! 何瑜對此顯然還是很高興的,雖說她也明白,徒景年給她的東西不可能是全部,但是,僅僅是看了那幾個庫房的單子,也讓原本覺得何家遠(yuǎn)比京中很多人家富貴的何瑜嚇了一跳。有了徒景年的首肯,東宮的那些宮人自然也不能對何瑜怠慢了,不管現(xiàn)在是不是心服,但是明面上,卻都得遵從何瑜的命令。 新上任的太子妃開始逐漸跟東宮的人事進(jìn)行磨合,何瑜之前在家就管過家,徒景年以前在東宮制定的規(guī)矩也很是簡單明了,反正就是責(zé)任下放,除了問題,直接追責(zé)到個人,何瑜哪怕是蕭規(guī)曹隨,也不會出什么亂子,漸漸也上了手,就是對后宮的事情,有的地方還有些摸不著眉目,徒景年也不會直白地跟她說,她也只有自個領(lǐng)悟。 ☆、第73章 太子大婚剛過,就迎來了新一輪的選秀,果不其然,承慶帝在這一屆的秀女里面,挑了一個秀女給徒景平做了正妻,徒景平如今剛剛十三,還沒到封王的時候,因此,只能說是二皇子妃,這位幸運(yùn)的秀女姓韓,出身并不高,是寒門出身,其祖父韓慶也算是個人物,弄到五六十歲了,終于做到了貴州承宣布政使司的右參議,雖說貴州那里窮山惡水,那邊的地方官好多都得不了善終,有的是水土不服,有的干脆是染了瘴氣疫病,還有的是彈壓那些生苗的時候被殺的,因此,那邊的地方官流動性很大。 韓慶本身出身寒門,沒有什么背景,因此,當(dāng)年好不容易考上了進(jìn)士,就被打發(fā)到了云貴這邊,他運(yùn)氣還算不錯,這么多年還算活得不錯,又借著當(dāng)官的便利,跟那些少數(shù)民族交易山里的特產(chǎn),總算攢下了一筆家業(yè)。承宣布政使司的左右參議本就沒有定員,說難聽點(diǎn),就是有編制的幕僚,他趕在選秀報(bào)名前升了官,看看自家大兒子因?yàn)樵谫F州這邊找不到合適的老師,生生被耽誤了,至今不過是個秀才,小兒子干脆開始舞刀弄棒了。想著指望下一代不行了,只得看第三代,正好聽說四品官可以報(bào)選,咬了咬牙,將家里最出挑的孫女的名字報(bào)了上去,結(jié)果一下子撞了大運(yùn),孫女直接變成了二皇子妃! 韓家很高興,徒景平就比較郁悶,好在林充容好生安慰了他一通,妻族不顯有妻族不顯的好處,若是妻族昌盛,就算你沒什么野心,也要防止人家把你架到火堆上啊!何況,他偷偷去看過秀女了,未來的妻子看著很是明麗大方,這也讓他原本的不忿漸漸消失了,繼而期待起自己的婚事來。 當(dāng)然,只是賜了婚,要正式完婚,起碼得等到徒景平滿了十五。到時候,徒景平差不多就可以提前加冠,并且出宮開府了。 徒景平有了正妃的同時,承慶帝不知道聽了誰的攛掇,覺得東宮如今就一個太子妃未免有些不像樣,干脆又賜下了兩個出身同樣不高的秀女給了東宮,當(dāng)然,為了不給太子妃難看,初封也就是個正七品的昭訓(xùn),僅僅比最低的奉儀強(qiáng)一點(diǎn)。 這兩個新鮮出爐的昭訓(xùn)幾乎是前后腳就進(jìn)了東宮,她們一個是出身理國公府的旁支,就像是榮國府僅僅是長安就有十二房一樣,理國公柳家原本出身太原,京城這邊就有九房,太原老家那里還有十三個外房,算是旁支的旁支了,這位柳昭訓(xùn)就是出身外五房,不過其父是軍中出身,在大同那邊做了個指揮僉事,正四品的武官,就算是理國公這邊的內(nèi)九房,這樣的人才也不多。按理說這樣的人家,女兒送到東宮做昭訓(xùn)算是比較低了,不過這個卻不是嫡出,因此也就無所謂了。 另外一個卻是破落戶出身,姓王,祖上算是闊過的,祖父是先帝時候的重臣,名叫王禹,曾經(jīng)做過侍講學(xué)士的人物,后來在戶部做侍郎,乞休之后,還被先帝賜了一個三品嘉議大夫的散職,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鄉(xiāng)了,偏偏兒孫不肖,不光沒什么出息,還游手好閑,差點(diǎn)沒把祖上的基業(yè)給敗掉了,這次就是他兒子私自拿了老父的帖子,將小女兒的名字報(bào)了上去,本想著做個便宜的國丈,結(jié)果也算不錯,被選到了東宮。 兩個昭訓(xùn)對于何瑜來說,造不成什么威脅,一個是庶女,家族的支持有限,一個如今根本連表面的風(fēng)光都沒有了,何況,徒景年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也很明顯,除了兩人剛剛?cè)雽m的那兩三天在她們房里過了夜,大半的時間還是在何瑜那里!徒景年給她這個太子妃面子,她自然也要把面子做足了,因此,對兩個昭訓(xùn)很是寬容大度,該有的份例都有,時常有些賞賜,也不要求她們跟奴婢一樣伺候自己,面子上的事情,做得足足的。 當(dāng)然,最讓何瑜高興的是,她懷孕了!說實(shí)話,徒景年并沒想到會這么早,雖說沒有故意做什么避孕措施,但是也沒想到會這么快,畢竟何瑜還很年輕,過了年才十六,放到后世還是中學(xué)生呢!不過既然已經(jīng)懷上了,徒景年自然也非常高興。 徒景年高興,承慶帝更高興,才聽說了太子妃有孕的消息,立馬大手筆地賞賜了一大堆東西,里面還有一頂百子千孫的帳子,一個翡翠的葡萄擺件,取的都是多子之意,可見承慶帝的期待。 太子與太子妃的長子,那就是皇長孫,即便是后世,這樣的身份,也是非常重要的,長子嫡孫,那就是天然的繼承人,人家說,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但是誰都喜歡大孫子!有了嫡長子,再有嫡長孫,這名分上就可以說是壓倒一大片人。支持太子的人幾乎要日夜祈禱,這個孩子一定要是兒子,而一直對東宮的位置虎視眈眈的人,卻暗自詛咒,巴不得這個孩子半途掉了,或者說是個丫頭片子。 老實(shí)說,徒景年對何瑜并不算特別滿意,何瑜實(shí)在是太講規(guī)矩了,做事簡直是用模子比量過的,這讓天性里面對這些規(guī)矩什么的,就不怎么在意的徒景年不免有些郁悶。其實(shí)在徒景年看來,規(guī)矩這玩意,約束的其實(shí)就是下面的人,而自己這一個階層,那就屬于制造規(guī)矩的人,完全可以讓自己過得自在些,就像是承慶帝,他如今年紀(jì)大了,看著心軟了,對臣子多有放縱,恨不得將來能得個仁字做謚號,但是真要是狠下心來,又有什么能束縛他!想要出去玩,找個理由南巡便是了!但是何瑜缺乏這種自覺,她用那些條條框框把自己也給規(guī)定死了。 徒景年對此也算不上失望,一個規(guī)矩懂事的太子妃,哪怕有些不知變通,總比一個心思機(jī)變,想方設(shè)法給自個牟利的強(qiáng)!反正他也沒指望在這個年代談一場風(fēng)花雪月的戀愛,干脆按照這個年代的道德觀,給太子妃足夠的體面與敬重便是了,更多的,也就那樣了! 太子妃有孕,柳昭訓(xùn)和王昭訓(xùn)兩個人自然心眼也活泛起來,她們的出身都不怎么樣,柳昭訓(xùn)在家里雖說因?yàn)樯妹烂?,其父對其頗有期望,覺得可以做個聯(lián)姻的好人選,因此過得還可以,當(dāng)然,比起自己嫡出的姐妹肯定要差了一些。但問題是,進(jìn)了宮,誰認(rèn)你一個遠(yuǎn)在山西大同的指揮僉事是誰??!柳家本家這邊,家里嫡出的女兒還照應(yīng)不過來呢,誰還管得了她。家里既然指望不上,也就只能指望自己了,因此,太子妃懷孕不便伺候,她們兩個心思一活,便想著為太子妃分憂了。 這年頭,甭說什么三十無子方可納妾之類的話,這里面漏洞多著呢,妾是什么,對于官宦人家來說,正規(guī)的妾是要在官府做備案的,你要是弄個通房丫頭,家里養(yǎng)幾個戲子什么的,那根本就不算妾,何家自然也是有侍妾姨娘的,何瑜從小見多了,不過因?yàn)楹五P品性還算不錯,季氏也攏得住丈夫,這些侍妾姨娘在府里面也沒什么地位,因此,何瑜天生對侍妾有著輕視,并不在意,自然,自己不能伺候了,讓柳昭訓(xùn)和王昭訓(xùn)代勞也不是不行。 不過,徒景年想得可不止這么多,甭管一個個都信誓旦旦,太子妃懷的是皇長孫,問題是,就算是彩超還有看錯的時候呢,孩子不生出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就算真的是皇長孫,但是若是次子跟長子年齡太過接近,將來沒準(zhǔn)又要起了糾紛。徒景年在很大程度上已經(jīng)被這個世界同化了,這會兒琢磨著長子跟次子之間的差距起碼要有個五六歲,才算是穩(wěn)當(dāng)了,若是到了那種程度,老大還爭不過下面的弟弟,那就是他的能力問題了。 因此,盡管需要紓解的時候,召了柳昭訓(xùn)或者是王昭訓(xùn)過來伺候,事后都會有人盯著二女喝下避子湯。原本的徒景年就不是什么過于兒女情長的人,而身在此世時間長了,對于很多事情看得也很淡,哪怕柳昭訓(xùn)嬌俏可人,王昭訓(xùn)溫柔似水,徒景年對她們也談不上什么感情,自然也不會因?yàn)闀簳r斷絕了她們生孩子的希望而生出什么愧疚憐愛之心,這也讓何瑜感到了安心。 當(dāng)然,對于那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徒景年還是很有感情的,因此,無論多忙,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去太子妃的寢殿看看,跟何瑜說說話,等到何瑜肚子顯出來了,還開始給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做起了胎教,主要就是念念書什么的,還吩咐了宮里的女官,經(jīng)常給太子妃弄點(diǎn)音樂聽聽。 徒景年的日常行程也沒瞞過別人,在別人看來,徒景年算是難得的好男人了,對懷孕的太子妃那般體貼關(guān)照,實(shí)在是異數(shù)。更有一些嬪妃酸溜溜地對承慶帝表示,太子妃實(shí)在是馭夫有道,太子何等人才,竟是對太子妃服服帖帖的,太子妃都成了大肚婆了,太子居然還那般體貼有加云云,承慶帝聽了,也覺得有些過了,還叫了徒景年過來,委婉地提示徒景年,不要太過兒女情長了,弄得徒景年哭笑不得,又是撒嬌賣萌了一番,卻也不說何瑜如何,只說何瑜肚子里孩子的動靜,什么經(jīng)常動彈,幾乎能感覺到手腳啊,聽到別人彈琴就安靜什么的,倒是弄得承慶帝也心癢起來,對孫子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