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高壓之下,孟十二郎hold不住了,丟盔棄甲,捂著脖子上的牙印淚流滿面,同知沒人權,伯爵一樣沒有,這日子當真是沒法過了! 經(jīng)過一番無用的抗爭,孟清和乖乖搬進了沈瑄隔壁,同沈侯爺做起了鄰居。 喬遷當日,他赫然發(fā)現(xiàn),隔了一條街就是魏國公府,距魏國公府幾百米是新建的武陽侯府,斜對面靠近街尾就是長興侯府,站高點,還能看到曹國公府的屋頂。 公侯之家,武將宅邸。 一水的高牙石臺,屋頂覆黑板瓦,屋脊雕花樣瓦獸,梁、棟、斗栱、檐桷以彩繪裝飾,門用金漆,訂著獸面錫環(huán),一眼望去,猙獰青獸似在咆哮一般。 看看旁邊的定遠侯府,街對面的魏國公府,遠一點的武陽侯府,再回頭瞅瞅自己的伯爵府,低調的奢華? 孟清和捂臉,咬牙。 x的低調!x的奢華! 早知道,咬死他也不和沈瑄做鄰居! 噴氣機群里夾著個木質雙翼機,無異于一群高富帥中間混入個矮窮挫,能看嗎?! 現(xiàn)在搬家,來得及嗎? 蹲在府門前,孟十二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惡之中。 親衛(wèi)站在一邊,看著頭頂冒黑氣的興寧伯,明智的選擇閉嘴裝門柱。 武陽侯徐增壽恰好來探望出獄不久的魏國公徐輝祖。剛下馬,就看到了蹲在街對面的孟清和,好懸沒樂出聲來。 一個二等伯蹲在路邊畫圈圈,身邊圍著一群裝柱子的親兵,這場面,還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甩手將馬韁丟給親兵,徐增壽大步走向孟清和。 比起探望大哥,還是眼前的興寧伯更有意思。 如果徐輝祖知道徐增壽的想法,會不會從塌上蹦起來,上演一出兄弟相殘? 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興寧伯這是干什么呢?” 雖然見面次數(shù)不多,徐增壽與孟清和卻格外的投緣,說起話來也相當?shù)碾S意。 “沒干什么?!泵锨搴驼酒鹕恚拔潢柡钣卸Y?!?/br> “咱們兄弟之間用不著這么外道?!毙煸鰤坜D轉眼珠子,突然一咧嘴,“我大哥剛從牢里放出來,兄弟正要登門為他慶祝一下。興寧伯有空沒有,一起來熱鬧一下?” “這個……不太好吧?”上門慶祝魏國公出獄?會不會被打出來? “有什么不好?兄弟不用客氣?!毙煸鰤垡话褦堊∶锨搴偷募绨?,“來,雖然我大哥經(jīng)??囍?,可他還是很好相處,很隨和,很可親的。相處久了就知道了。” 能和朱能打個平手,讓永樂帝忌憚咬牙的魏國公好相處,很隨和,很可親? 由于太過震驚,直到被徐增壽拉進魏國公府,孟十二郎才勉強回過神來。 拉著一臉震驚的孟清和,徐增壽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我大哥就是你大哥,到大哥家蹭飯?zhí)旖?jīng)地義,走!” 到魏國公家蹭飯? 孟清和嘴角抽了抽,為何史書上沒有記載徐增壽是這種性格? 果然永樂朝的歷史全都經(jīng)過了潤色。 孟清和在魏國公府蹭飯之旅很成功,人是徐增壽拉來的,徐輝祖再不歡迎也得多加一副碗筷。 皇宮里,沈瑄也被安排進了朱棣的家宴。 在京的藩王中,只有周王和寧王被大明第一家庭邀請赴宴。 朱棣拉著周王寧王坐在上首,朱高熾三兄弟和幾個堂兄弟在下首陪坐。徐皇后,世子妃同兩位王妃以及郡主們另外開席。 宦官宮人們依序送上各式精美的菜肴,奉上酒水,行動間,每一步都似測算好了距離和力道,不聞丁點環(huán)佩之聲。 沈瑄是朱棣的義子,封侯爵,位次列在朱高熾之下,朱高煦之上。 席間,寧王世子對他表示出了好奇,周王世子卻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宮廷舞樂之上,還隨著樂聲打起了拍子。 周王世子好樂曲雜戲,在老朱家內部不是秘密。 朱高熾為父王和兩位叔叔斟酒,回到座位之上,端起酒杯,對沈瑄道:“日前,孤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沈侯多擔待?!?/br> 沈瑄頷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三杯過后,朱高熾將目光轉到同寧王世子拼酒的朱高煦和朱高燧身上,輕聲道,“也請沈侯幫孤給興寧伯帶句話,張千戶實非孤的人,孤也是事后才想明白,自己入了旁人的套。但整件事是因孤而起,的確是孤不對?!?/br> “世子此言,臣定會帶到?!?/br> 席上并非說話的好地方,朱高熾點到即止,沒往深處說。身上的鞭傷還沒好,短時間內,他不想傷上加傷。 想到這里,朱高熾話鋒一轉,笑道:“對了,孤還要恭喜沈侯?!?/br> 沈瑄不解,“世子指的是?” “父皇母后正為二弟和三弟選妃,母后說,沈侯的親事也該定下了?!敝旄邿胄α诵?,“稍后父皇應會親自召見沈侯,孤提前道一聲恭喜也是應該的?!?/br> 聽完朱高熾的話,沈瑄垂下眼眸,將杯中酒飲盡,一股無形的煞氣在周身騰起。 斟酒的宮人一個哆嗦,險些把酒壺掉到地上。 傳言果真非虛,定遠侯看似英俊儒雅,實際卻是尊兇神,往前湊絕對是找死,有多遠離多遠方為上策。 第一百零五章 誤會 皇宮里一場家宴,喝倒了一個皇帝,兩個藩王。 朱棣和喜歡光著膀子上戰(zhàn)場的寧王喝酒肯定不含糊,身為朱棣的同母弟弟,周王自然也差不多哪里去。 三個中年壯漢甩開了膀子,把酒當水灌,當真是豪情萬丈。 酒杯不成,得換大碗! 大碗不夠,必須上酒壇! 碰酒杯不夠豪邁,撞酒壇才是真英雄。 哥倆好,對壇干,這才是兄弟! 最先撐不住是的周王,隨后是寧王,最后才是朱棣。 看著滑到桌子下邊的周王和寧王,朱棣捧著酒壇子哈哈大笑,小樣,和老子拼酒,喝不暈你! 想當年深入大漠,老子把烈酒當水喝,你們,統(tǒng)統(tǒng)的不行! 寧王妃和周王妃專心吃菜,順便關照一下兒子不許學老爹,否則家法伺候。 徐皇后站起身,走到朱棣身后,道一聲:“陛下?!?/br> 永樂大帝轉頭,咧嘴,然后,以十分標準的姿態(tài)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嚕。 徐皇后若無其事的收回還舉在半空中的手,撫了撫發(fā)鬢。 看來是真喝多了,不用她動手,直接暈了。 朱高熾三兄弟已是見怪不怪,想當年在燕王府,哪次父皇喝多撒酒瘋要揍兒子,都是母后下山擒虎,一記手刀解決。 不過,自文華殿那頓刻骨銘心的鞭子之后,朱高熾三兄弟發(fā)現(xiàn),比起父皇,母后的鞭子抽得更有水平。 所以,非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惹怒母后。母后一生氣,后果將相當嚴重。 解決了朱棣,徐皇后將目光轉向幾個兒子。 朱高熾兄弟三個一縮脖子,立刻放下酒杯,沒喝醉也不敢再沾一下。 寧王世子和周王世子也老老實實的端正坐好,皇后當真威武! 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沈瑄。 自斟自飲,一杯接著一杯,眉目如畫,衣帶當風,那叫一個瀟灑。 朱高熾自愧不如,朱高煦一臉佩服,朱高燧滿眼小星星。 如此臨危不懼,大拇指,必須大拇指! 寧王妃和周王妃的視線掃過來,眼中閃過一抹深意,心中都有了計較。 徐皇后和藹說道:“瑄兒,多吃些菜,壓壓酒氣。喜歡這酒,回頭母后讓人給你府里送幾壇?!?/br> 沈瑄起身謝恩,徐皇后笑得更加和藹。 朱高熾三兄弟一起眼紅,差別待遇,絕對的差別待遇,實際上沈瑄是母后親生的,他們都是撿來的吧? 家宴之后,寧王和周王留宿宮中,兩位王妃帶著世子和郡主出宮回府。 離開之前,寧王妃和周王妃拐著彎向徐皇后打聽了沈瑄的各種資料,包括年歲幾何,身家?guī)自S,性格愛好怎樣,定親與否,有沒有紅顏知己,生活作風過不過關,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徐皇后聽得皺眉,心下琢磨著兩位王妃的用意,片刻之后,恍然。 這是相中了瑄兒? 陛下的確打算為瑄兒尋一門親事,可若是牽扯上藩王……徐皇后表面不動聲色,送走兩位王妃,心中卻打起了鼓。 高煦和高燧選妃,朝中的文臣武將挨個扒拉,只有他們選人的份,誰敢挑他們? 沈瑄則不然。世襲侯爵位,又是皇帝義子,戰(zhàn)功赫赫,生活作風良好,至今沒有傳出任何緋聞,勛貴,文武,乃至于藩王,家中有女兒的,八成早就在暗地里打聽了。 從周王妃和寧王妃的態(tài)度中就能看出端倪。 如此乘龍快婿,不趁早下手,還等什么? 之前皇帝與皇后一直沒露口風,眾人不好先張嘴,如今皇后擺明了給親子義子一起挑媳婦,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總要優(yōu)先吧?就算郡主不成,王妃的娘家可有不少好姑娘。 皇妃必須嚴格限制出身的規(guī)矩至少要到明仁宗之后。朱元璋選兒媳都是從功臣家里挑,同是馬上皇帝,朱棣也不能免俗。還有什么比兒女親家更能表示親近? 世子妃的的父親是世襲指揮使,若無意外,朱高煦和朱高燧的妻族定為功臣勛貴。沈瑄的親事自然也不能馬虎。 何況,同皇帝義子結親,基本不會涉及到皇位繼承權問題,比起同兩位皇子結親更安全,好處也更多。 洪武帝殺了那么多開國功臣,胡惟庸李善長都沒能幸免,他的二十多個義子卻大都活得好好的,要么封疆拜爵,要么安享富貴。倒霉如定遠侯沈良,牽扯進藍玉謀反案一樣保住了性命,頂多充軍塞外了事。有燕王照顧,照樣活得滋潤。 燕王進京,登上大寶,定遠侯一脈也徹底翻身。 只要定遠侯府不犯大錯,即便成不了魏國公府,得個富貴平安定然沒問題。 可見,同沈瑄結親絕對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