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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清和(晉江5.5萬收藏)在線閱讀 - 第259節(jié)

第259節(jié)

    “有朝一日,孤要親自踏上這片土地!”

    話音剛落,殿外突然響起一陣大笑,“好!這才是朕的孫子!”

    “陛下?!?/br>
    徐皇后先一步站起,真紅大袖衣,紅羅長裙,褙子上的金繡龍鳳文浮動一片華光。

    殿內(nèi)眾人,在徐皇后之后,一同向朱棣行禮。

    朱棣扶起徐皇后,沈瑄上前,向徐皇后行晚輩禮。

    坤寧宮中沒有外人,自然按照皇室宗親的規(guī)矩來。至于孟清和,雖然沒有正式捅開窗戶紙,該知道的,心里也是門清。

    見到沈瑄,孟清和不免有些激動,整頓飯是怎么吃完的,沒有絲毫印象。

    宴后,朱高燧還想跟去伯府繼續(xù)追問新大陸的事,朱瞻基也是眨巴著眼睛,依依不舍。

    可惜,一切都在定國公的煞氣跟前退散。

    定國公,霸氣威武!

    孟清和離開皇宮,麻溜的跟著定國公回府,秉燭夜談,商討軍事問題。

    此外,他手中還有極重要的一批藥材,正等著定國公接收。沈瑄要是再不來,太醫(yī)院的趙院判就要介乎了。

    朱棣沒留人,只是放話,此次征討安南,興寧伯也將率領(lǐng)一支隊伍,在定國公帳下聽宣。

    朱高燧暗地里琢磨,定國公入駐興寧伯府,大軍誓師南下之前,十成十沒機會到興寧伯府蹭飯了。興寧伯不會攆人,定國公可不在乎,不見武陽侯都被他踹過?

    不過,有定國公在,領(lǐng)兵與大軍一同出征,或許還能再爭取一下。

    隨父王母妃出宮的朱瞻基,一路上都興奮不已。

    文藝點形容,少年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扇嶄新的大門,推開門,對面是從未見過的世界。揚起風帆,舉起手中的長劍,少年的征程,將是星辰大海!

    實際點說,朱瞻基,正隨時準備踏上中二的道路。

    如果孟清和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很可能將歷史上的明宣宗拐帶上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不知會作何感想。

    就算知道,估計也只能撓撓下巴,星辰大??偙葲]事煉爐子強,至于歷史的問題……只要大明能威武雄壯下去,皇位上坐的是侄子還是叔叔,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這一點,永樂帝可以現(xiàn)身說法。

    第一百七十章 出兵安南一

    離開皇宮,孟清和同沈瑄并肩而行。

    月朗星稀,一陣夜風吹來,熏然中,帶著繁華之地獨有的沉香。

    孟清和想說些什么,側(cè)首,目光撞入一雙漆黑的眸子里,到嘴邊的話,瞬間咽回了嗓子里。好像說什么都不合適,不如沉默是金。

    一路前行,遠處的花樓河坊,燈火通明。近處的街巷,卻是一片沉靜。

    沉浸在莫名的情緒中,孟清和有些走神。

    未幾,定國公府的門匾赫然入目,沈瑄策馬停在門前。正門已然大開,馬未停步,馬上的人,已被有力的手臂攬住,疏忽間落到馬下,飄忽的心思也落回了原地。

    “國公爺?”

    “在想什么?”

    “沒?!?/br>
    孟清和搖頭,不及多言,已被拉著手腕,帶進了國公府。

    國公府和伯府的親衛(wèi)互相看看,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自動自覺跟著進入府內(nèi),大門一關(guān),隔絕了內(nèi)外兩個世界。

    國公府是在侯府的基礎(chǔ)上改建,前廳七間,兩廈九架,中堂亦取七九之數(shù),后堂七間七架,金漆大門,嵌獸面錫環(huán),飛檐斗拱,覆黑板瓦,脊蹲瓦獸。檐桷彩繪,門窗枋柱均飾以金漆,廊廡皆依規(guī)制建造,無一絲譖越之處。

    穿過前廳,二堂三堂間,原有的校場擴大了規(guī)模,種植的花卉和壇中的奇石已不見了蹤影。

    借著廊檐下掛起的燈籠,掃過校場靠墻的兵器架,空空如也。

    孟清和奇怪的擰了一下眉,上次來,那里還擺著刀槍劍戟,不過幾個月,竟都不見了。

    他相信,國公府里的人沒膽子擅動沈瑄的兵器,會出現(xiàn)眼前的情形,唯一的解釋,就是沈瑄下了命令。

    “國公爺,這是怎么回事?”

    沈瑄腳步未停,“都運回了北京?!?/br>
    北京?

    來不及多想,沈瑄已拉著他穿過回廊,推開三堂正房的房門,室內(nèi)早點了立燈。

    長隨候在門邊,見到沈瑄和孟清和,立刻彎腰行禮。

    “下去吧?!?/br>
    不知是否多心,孟清和總覺得,沈瑄的聲音似比往日里沙啞許多。

    累了?還是在宮中喝了酒的關(guān)系?

    長隨退下,吱呀一聲,房門關(guān)上。

    手腕終于被放開,已經(jīng)有些麻了。

    孟清和穩(wěn)住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著靠門而立的沈瑄,“國公爺?”

    沈瑄沒出聲。

    一身大紅的麒麟服,領(lǐng)口微松,眼眸輕斂,身姿仍舊挺拔,卻帶著少見的一抹慵懶。

    單手除下幞頭,修長的手指爬梳過發(fā)間,幾縷黑發(fā)垂落,映著黑眸,閃爍著讓人心跳的光芒。

    一瞬間,孟清和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什么情況?可是他想的那樣?

    那么,是該主動點撲上去,還是矜持些?關(guān)鍵是,他能矜持得了嗎?

    孟清和面上鎮(zhèn)定,心中卻打起了鼓,不是忐忑,而是全然的興奮。

    沈瑄不言,上前兩步。

    室內(nèi)很靜,腳步聲在耳邊無限擴大。

    心要從腔子里跳出來了。

    孟清和發(fā)誓,他盡力了??上?,理智還是碎成了渣渣……

    一陣鈍響,凳子滾在了地上,山水屏風也移開了位置。

    短暫沉默之后,是一陣低沉的笑。

    帶著縱容。

    笑聲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很快,正房里的燈光熄滅,一切歸于無盡的黑夜之中。

    翌日,天氣晴朗。

    興寧伯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定國公也難得沒有早起。

    兩人都不必上朝,用過早膳,沈瑄換上公服,到城外軍營巡備,督觀新戰(zhàn)陣cao演。浙江福建都指揮使司增撥軍士一萬五千已抵達南京,奉命歸入沈瑄麾下,一同cao練。

    孟清和暫時沒事做,該交代的事,昨夜已交代清楚,今早就寫了手令,蓋了私印,從大寧帶來的藥材,沈瑄隨時可以接收。

    依天子的意思,大軍最遲八月前出發(fā),安南之地,山高水遠,廣西云南現(xiàn)在也算荒蠻之地,是建文帝安頓叔叔,朝廷流放犯人的最佳場所。

    相對的,給大軍出征造成的困難定然不少。

    “光是備藥,恐怕不夠?!?/br>
    坐到案邊,孟清和托起便服的寬袖,一邊磨墨,一邊在心中盤算,糧草,袢襖,軍鞋,帳篷,軍械,傷藥,這些戶部兵部定然會備齊。朝中文武難得意見統(tǒng)一,誓言要給安南一個教訓,肯定不會在后勤工作上出太大的錯。

    平日里文武相爭,互看不順眼沒關(guān)系。此等大事,絕容不得一星半點的馬虎,否則,不用旁人彈劾,永樂帝第一個不會輕饒。

    除了常備的物資,還需要增添些什么?

    孟清和習慣性的支著下巴,想得太過認真,忘記了手中還拿著毛筆,臉頰一涼,墨香飄入鼻端,摸一把,滿手的黑。

    搖頭失笑,難得有這么一次。

    候著的長隨聽到召喚,送來溫水??吹巾斨粡埢ㄘ埬樀呐d寧伯,秉持著多做少說,看到也當沒看到的行事原則,水送到,人出去,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連個疑惑的眼神都沒有。

    見此情形,孟清和不得不感嘆,到底是在定國公手下干活的,瞧瞧人家這覺悟,這工作態(tài)度!等到從安南回來,是不是該給自己府里的人做幾場職業(yè)培訓?

    還是算了,沈瑄習慣這樣,他可未必。

    回到案邊,再看之前寫好的條目,大面上找不出疏漏之處,仍覺得有所忽略。干脆不想了,令親衛(wèi)牽馬,到城外寺廟中去向道衍討教。

    自永樂二年,解縉在文淵閣修書,道衍奉命做監(jiān)工。

    修書的各項工作步入軌道,書漸有小成,道衍不必日日呆在宮中,仍回寺廟鉆研佛法,旬日聽朝,到文淵閣露個臉即可。

    朱棣體恤道衍年齡大了,精力不比從前,默許了他相當于曠工的行為。

    大和尚空出的位置,早有錦衣衛(wèi)頂上。縱然少了道衍,解縉等人也不敢懈怠。錦衣衛(wèi)不會正面指正錯誤,卻十分擅長背后打小報告。被打了報告的,基本都要到詔獄中住上幾天。

    錦衣衛(wèi)的手段愈發(fā)高明,凡是到被請到北鎮(zhèn)撫司喝茶的朝官,即使被囫圇個的放出來,也會連續(xù)做十天半個月的噩夢。偏偏家人從他們口中問不出半句實情,身上更找不出任何受刑的痕跡,連條鞭子印都沒有,想敲登文鼓都拿不出切實的證據(jù)。

    沒有驗傷報告,沒有良醫(yī)的證明,沒有當事人的口供,說錦衣衛(wèi)擅動酷刑,誰理你?萬一被反咬一口,定個污蔑誹謗的罪名,應天府的衙役會立刻拿著鐵尺登門。

    一次兩次倒還罷了,偏偏錦衣衛(wèi)似徹底改變了做法,喜好“以理服人”服人之道,輕易不再動鞭子。

    有幸親身體會一番的官員,恨不能抓著囚室的鐵欄cos咆哮x,以頭搶地,不動刑,算什么錦衣衛(wèi)!

    搶地幾回,妥妥的腦震蕩,不用錦衣衛(wèi)再出手段,基本上是問什么答什么。

    研究出此等刑訊辦法的紀綱得到了錦衣衛(wèi)內(nèi)部的通報表揚,大大出了一把風頭。一向以陰狠狡詐,鷹犬形象示人的錦衣衛(wèi),恐怖指數(shù)再次飆升。

    作為錦衣衛(wèi)的一把手,南北鎮(zhèn)撫司的形象代言人,指揮使楊鐸在朝中的人緣急速下滑,比起戰(zhàn)場上的沈瑄不遑多讓。

    想交朋友?基本不可能。

    孟清和是難得同錦衣衛(wèi)有交情的武官之一,同楊鐸說話時,也難免有背后發(fā)涼之感,足見楊指揮使的專業(yè)水準有多高。

    好在他一向心寬,倒是得了錦衣衛(wèi)上下一致的好感。

    同錦衣衛(wèi)相交有利有弊。對他而言,是利大于弊、出了國公府,孟清和躍身上馬,剛坐上馬背,人就僵住了,差點沒摔下來。

    似乎,好像,忘記了相當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