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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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書由(梨梨梨梨只丶)為您整理制作 ================================== 宮妝 作者:荔簫 【文案】: 作為萬里挑一的和親美人, 云嬋以為,下半輩子就要在番邦為和平奮斗了。 沒想到,到了地方被人家“退了貨”。 氣死了老皇帝、為太后所不容, 這前路也算昏暗到家了。 快要絕望的時候, 被陛下“撿”了回去…… ☆、第1章 謀劃 “啪嗒,嗒嗒嗒嗒嗒……” 金釵上又一顆珍珠落了地,在秋日寒涼的地面上擊出一串輕響??斩吹穆曇粢幌孪侣涞酶纱啵缤缘馗鴣淼拇呙那?,直入云嬋心底。費力地抬起眼眸,云嬋虛弱地看向那顆還在跳躍的珠子,想要伸手將它按下,卻是連手都抬不起來。 那珠子越跳越低了,最終再蹦不起來,又在地上滾出一段,滾進不遠處的柜子下面,消失不見。 身上仍是一襲大紅的華服,衣料雖因三日前的動刑而有些破損,卻仍能看出上面繡紋精巧。 這是她的嫁衣,該是隨她一起去赫契的。不過現(xiàn)在,她回來了,它自然也回來了。 而后……她這為和親而封的公主,既被退了婚便毫無價值,這嫁衣同樣變得毫無價值。 已經(jīng)回宮三天了,遍體鱗傷地在長樂宮關(guān)了兩天后,今早被帶到了這暴室。 等死,這便是她現(xiàn)在的處境。 . 瞇眼望向窗外,天邊的那輪夕陽,似乎又紅了一些,紅得好像能滴下血來。 下面的弧度已瞧不見,邊緣處落到了宮殿以下的地方,被遮成了一條直線。 看著看著,那余暉就好像在眼中暈開了,再看不清其他東西,直覺乏意一陣蓋過一陣。 床榻硬得感覺不到褥子的存在,衾被的料子硬得磨人,云嬋卻還是睡得昏天黑地,心底一個念想始終涌動著:若能這么一睡不起就好了…… 渾身都痛得打顫,有些是外傷所致,有些則是因染了風寒、打從骨子里沁出來的酸痛。像是寒氣直接縈繞在骨骼中,久久不散,激得心里也一陣接一陣的寒冷。 “裝什么死!”剛被呼喝聲激得一驚,便覺腰間被人用了十成力氣狠踹一腳,劇痛讓云嬋驀地翻了個身,縮起身來想要護住自己,卻又知道根本避不開眼前之人。 “快起來,這暴室可不養(yǎng)閑人!”女官聲音尖刻,見云嬋不動,抬腳又踹過去。云嬋被踢得肩頭酸痛,撐了撐身想要起來卻是無果,對方便更加不滿了,“等著,我找掌刑的來。你非要懶著,自會有人來收拾你。” “女官……”云嬋登時慌了,喚了一聲想要求情,對方卻已轉(zhuǎn)身離去。破舊的木門在眼前狠狠撞上,擊下一片灰塵。 已無心多想即便起了身又能不能承得住這暴室的重活,云嬋只拼了力地想要起來,萬不能再受重責了。 打著顫的十指按得床板不住輕響,似乎時刻都能散架一般,又似乎是她的身體時刻都能散架。 不知道眼淚是什么時候流下來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周身的疼痛還是心底的絕望。待她發(fā)現(xiàn)時,淚水已然覆了滿面,仍接連不斷地往下淌著,一滴滴落在有些霉跡的床榻邊緣上,殷出一塊塊深些的顏色。 終于將半邊身子挪下了榻,云嬋探手撐了地,想借著力氣坐起來些。三日前太后賜的那一頓杖責傷了她的腰,輕一動便疼得徹骨,費了好大力氣,直痛得額上的冷汗流得比淚水還快了,才可算坐起了身來。吁了口氣,本就無力的身子好像已經(jīng)被抽干了氣血一樣,只是憑著一口心氣才沒有栽倒下去。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又帶落了許多灰塵。光線映在云嬋臉上,有些刺眼,她一壁轉(zhuǎn)過頭去一壁慌張地開了口:“女官,我……” 聲音猛滯,云嬋的面容僵了一僵,張著嘴啞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須臾,緩緩垂下首去,輕言了一聲:“翁主……” “阿嬋。”葉瀾壓著心驚一喚,疾步行進去,與云嬋眼中的疏離一觸回過味來,冷著臉回過頭去,讓旁人接退得遠遠的,又徑自關(guān)了門。 “這起子勢利眼?!比~瀾忿然說著,將食盒穩(wěn)穩(wěn)地擱在了案上,端了里面仍舊溫熱的藥出來。在榻邊坐下,一壁喂給云嬋喝一壁道,“嚇死我了,還怕你在長樂宮生生熬死,發(fā)落來暴室反倒好,我替你打點著……” “……”云嬋喝著藥一喟,睇一睇她,搖頭道,“你知不知道此事……” 此事從頭至尾都是太后親口下的旨,且究其原因,更是讓人避之不及的罪名——她是為和親選進宮來的美人,為此封了公主,到了赫契卻被退了婚,讓大夏丟盡了顏面。 且還不僅是丟臉,先帝便是在聽聞此事后氣得嘔了一口血,不幾日便駕了崩。太后因此喪了夫,自然恨她。 “我知道?!比~瀾同是一嘆,凝睇著她頓了一頓,明眸一轉(zhuǎn)便又道,“這事說到底是那赫契有心挑事,怎么說也不能全怪你。目下罰也罰了,干什么非把人逼死。暴室這邊我替給你打點著,你安心養(yǎng)傷。等著風頭過了,我和尚儀局打個招呼,給你調(diào)到別處去?!?/br> “……你在尚儀局能說得上話?”云嬋雙眸一亮,顯了些喜色望著葉瀾。葉瀾理所當然地點了頭:“你當我母親這大長公主是白做的么?” “那能否……”云嬋心跳得有些亂,咬著唇斟酌了好一陣子,最終也不確信是否能行得通。心下一沉,到底俯在葉瀾耳邊同她悄悄說了,又道,“這些事上的規(guī)矩我不懂,一說而已,如是行不通……就算了?!?/br> 葉瀾聽得心驚,平復下來后又覺得是行得通的。這機會就在眼前,若能如此,自是比讓她去別處接著做宮女為好。宮中總歸活不安穩(wěn),就算改名換姓,也難免再因先前的事惹出什么亂子來,后患不少。 只是……偏她現(xiàn)在在暴室,此處都是犯了重罪的宮人,若要如此…… 葉瀾咬了咬牙,心知如若說了實情,憑云嬋的性子必要放棄這法子??扇缡且匆话岩簿推戳耍退闶∫膊粫猩醮笫?,畢竟她是翁主、畢竟她母親是大長公主。 “我試試看。”葉瀾噙著笑應了,頷首又說,“你等我的信兒。” . 葉瀾挑了個天氣晴好的日子,再次入了宮。 宦官入殿稟說“靜怡翁主求見”,不一會兒就有了回音,請她進去。 “陛下大安。”葉瀾在殿中一福,沉沉靜靜的樣子?;实廴钥粗嗾?,眼也未抬地應了一句:“坐吧?!?/br> “謝陛下?!比~瀾又一福身,便行去側(cè)旁落座了,一語不發(fā)。 一向性子活潑的人突然安靜下來格外容易讓人覺出不對頭,片刻,皇帝擱了筆,看向她道:“什么事?” 葉瀾咬了咬唇,望向皇帝的目光有些怯生生的,羽睫輕輕顫著,帶著些許斟酌道:“想求陛下件事……” “……你說?!被实坌钠綒夂偷鼗乜粗?,葉瀾有些尷尬似的一笑:“這個……妾身從前有個交好的,犯了錯被發(fā)落去了暴室。過陣zigong里又要放宮女出去,妾身就想……想請陛下賜個特赦……” 葉瀾說得小心翼翼。暴室犯了重罪的宮人跟別處不同,失了那到了日子便能放出去的機會,若想離宮,得有皇帝或是太后、皇后的特赦。她也知道云嬋是因為何事被發(fā)落去的暴室——不提退婚,單說先帝駕崩一事,皇帝便饒不了她。是以來為云嬋說情,自不能明言是她,又不能隨口說旁人的名字欺君。 是以為不擔那“欺君之罪”,索性連身份也不多提,直接說是“交好的”——是公主還是宮女可沒準兒。 “和你交好的宮女,被發(fā)落去了暴室?”皇帝看著她,眉頭皺起,清雋的面容上分明寫著他對此事的看法:荒唐。 “你一個翁主,怎的當時沒救她?非要兜這么個圈子”他問道。 “這不是……當時妾身沒在宮里,事后就不方便了么?!比~瀾呢喃著說著,接著便將早準備好的冊子從袖中抽了出來,“妾身都照著規(guī)矩寫好了,只求陛下蓋個印……” 對皇帝提要求提得如此不加委婉,全天下也就那么幾號人,就得算這靜怡翁主一個?;实坳幹槖吡藵M面堆笑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葉瀾一眼,接了那冊子過來,果真沒心思多看,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頁,一壁蓋了印一壁道:“不許跟母后和姑母說,到時候又怪朕慣著你,朕里外不是人?!?/br> “諾!”葉瀾應得毫不猶豫,此事確也是再借她兩個膽子她也不敢跟太后說的。見那紅印蓋完,當即將冊子接回來收好了,施禮施得恭敬,“多謝陛下。” . 堂堂翁主想從暴室放個人走,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這卻是皇帝近日來第二次聽到“暴室”。 上一次,是長樂宮的宮人來傳話說:“太后把錦寧公主云氏發(fā)落到暴室去了?!?/br> ——就這么巧?太后前腳發(fā)落了云氏去暴室、葉瀾后腳就要從暴室救個“交好的”出來? 皇帝靜了靜神,唇角挑起一縷輕笑,揚音喚道:“來人。” ☆、第2章 質(zhì)問 日子就這樣又悄無聲息地過了幾天。雖已顯了秋涼,但正午日頭仍是足的,比之早晚也就暖和了許多。入殿稟事的宦官額上出了細汗,到了殿里伏地一拜:“皇太后金安……” 案前的婦人抿了口茶,因眼前宦官的慌張而輕蹙了眉頭,倒未發(fā)作,只問道:“出什么事了?” “稟太后……”那宦官重重一叩首,話語因緊張而變得磕磕巴巴,“方才、方才暴室那邊回了話……前些日子靜怡翁主求陛下特赦的人,就是……就是……” 說出“云氏”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已低得不可聞,可就是這低若蚊蠅的兩個字,還是激得皇太后狠將茶盞擲在了地上。 碎瓷迸向四處,那宦官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低伏在地等著吩咐。 “去把人給哀家?guī)??!碧笄旋X道。指上修長的鎏金護甲在案上劃出了咯咯響聲,隨著話語一并恨意分明地傳入宦官耳中。 那宦官連忙叩首應了,半句不敢多言,摒著息退出殿外,忙去傳話。 靜等出宮的云嬋便這樣被押回了長樂宮,心知絕無好事,按捺著驚慌伏地一拜:“皇太后大安?!?/br> “免了?!甭牭没侍笠彩瞧叫撵o氣,云嬋依言直起身子,卻是還未及抬頭,便被突然而至的掌摑打得側(cè)傾過去。手一撐地,暗自咬牙忍了疼,重新又一拜:“太后息怒……” “膽子不小?!被侍罂跉馍?,云嬋心虛之下后脊一顫,抬眼去打量太后的神色,眼見太后冷笑涔涔,“慫恿靜怡翁主做了什么事,是你自己說,還是哀家替你說?” 云嬋靜默跪著不言,殿中也同樣一派靜默。片刻后,有宦官托著只檀木盤子走到她跟前,云嬋抬頭看過去,上面端端正正地放著的那本冊子,正是葉瀾為她求來的特赦。 本已呈到了宮正司去,還是讓皇太后截了下來。云嬋怔了一怔,心中的懼意彌漫得更甚——她已是個被廢黜到浣衣局的人,要殺要刮,都是皇太后一句話的事。如此大費周章地又尋證據(jù)又問話,難不成…… 是要動葉家? 咬了咬唇,云嬋第三次拜了下去:“稟太后,奴婢不知這是什么,求太后明示。” 來龍去脈傳進宣室殿的時候,已是到了皇帝不得不往長樂宮走一遭的地步。在殿中甚至未及聽完始末,只得一路走著一路接著聽宦官說。 “皇太后問云氏此事和靜怡翁主有關(guān)與否,云氏死咬著不承認,索性說不知那特赦是什么,太后便惱了。”那小黃門快語如珠地說著,因皇帝走得急,腳下又忙追了兩步,續(xù)道,“那邊回過話來的時候說是掌嘴來著,后來動沒動別的刑便不知了……” “行了?!被实垡徽Z截斷他的話,不想再聽更多。反正不管是怎樣的情境,片刻后都會看到。 離長樂宮尚還有一段距離,一行人已被殿中傳出來的慘叫驚得渾身悚然。 這是動了重刑…… 眾人偷眼打量皇帝的神色,又因為除了那一丁點陰沉之外尋不出任何神色波動而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打量。 負責通稟的宦官,心驚之下甚至直到門檻已在眼前時,才想起喊出那聲“陛下駕到”。 殿中的一切聲響戛然而止,包括方才不絕于耳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