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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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園園總覺得,好像每年只要生日一過,漫長無邊的暑假就過一天少一天,一下子局促起來。 早晨被姆媽拎著辮子,把積了一層灰的暑期作業(yè)重新找出來,只能老老實實坐在堂屋桌子前,從最前面開始一點一點補起來。 姆媽一上班去,她又把手里的筆擱下來,作業(yè)本被吊扇吹得嘩嘩作響,隔一道玻璃門,奶奶背對她蹲在院子里的自來水龍頭下,嘩啦嘩啦不知道在洗些什么。 總有太多能讓她分心的事物。 周園園終于推開門,踢拉著拖鞋跑到了奶奶身邊去,“奶奶,晚上陪我去展銷會玩好不好?” 奶奶頭也不抬,“人太多,去了做啥,我不去。你爺爺在活動室里搓麻將,你去問問他?!?/br> 周園園烈陽底下穿著拖鞋一路跑到老年活動室,推門進去烏煙瘴氣一張臉也看不清,她朝里面大喊一聲,“爺爺!” 埋在七筒八萬里的爺爺終于抬了頭,皺了眉頭一揮手,“園園,快回家去。有什么等等再說?!?/br> 周園園只好又一路跑回去,拖鞋一踢,人懶洋洋蜷在沙發(fā)上,一個字也寫不進去了。 她悶悶不樂到傍晚姆媽下班,問清楚原委姆媽說,“你自己找同學,找得到人跟你一起去那你就去?!?/br> 周園園聞言把臉翻轉到了沙發(fā)內(nèi)側去,突然又聽姆媽說,“這樣,你去問問嘉樹有沒有空跟你一起去?!?/br> 她急起來一個鯉魚打挺翻過身,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不要不要。” 姆媽也就不說話。 晚飯之前,姆媽到電話前去撥了號,聽她叫出一聲“嘉樹同學”,周園園才反應過來,再要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 周園園一賭氣,連晚飯也不肯吃,嘴里嘟嘟嚷嚷說,“我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 爸爸忽然說,“咦,同學怎么來了?” 她慌慌忙忙跑到門口去張望,門前明明一個人也沒有。 再回屋里頭,她看家里人臉上都憋著笑,明白過來被作弄,臉一熱一賭氣,干脆跑到小房間里關門不見人。 過一會兒姆媽去敲她門,正色說,“跟嘉樹說好了,六點半在橋邊碰面。你要快一點?!?/br> 周園園別扭個兩下子,到底開門走出來,乖乖坐到飯桌邊吃飯,一面任了姆媽梳辮子。 梳完辮子放下飯碗,她在姆媽的叮囑里出門去,開始一步兩步故意放慢腳步,出了門口去,立即像只脫韁的小馬駒,沿了橋的方向一路興高采烈奔過去。 暑假過完,四年級開學,班級又重新分過,嘉樹分到尖子生云集的一班,周園園在四班。 分了兩個班,每個星期一卻沒變,周園園照例走過學校門口一段路,跟嘉樹在梧桐樹旁邊碰頭,一起去他家里做作業(yè)。 九月到了中旬,天還是熱,不同于盛夏的那種熱,天是陰的,太陽躲到了云里,熱度一點不減,屋里屋外靜止不動都能悶出一身汗,大人說這是秋老虎。 進門洗過手,順便把臉也洗一把,嘉樹開冰箱,拿了兩盒冰鎮(zhèn)雪菲力,給了周園園一盒,邊喝邊做作業(yè)。 做完作業(yè),周園園看到擱在墻邊的棋盤,好奇問他,“圍棋好玩嗎?我也想試試看?!?/br> 嘉樹想一想,找來一張白紙一把尺,“先來玩玩五子棋。” 周園園看著他用尺一點點畫出細格子,再用鉛筆點了空心圓和實心圓的棋子,告訴她誰先把五顆棋子連在一起誰就贏。 聽起來簡單,一跟嘉樹玩起來,連了幾盤都是輸,嘉樹讓她好幾顆,結果到了最后還是輸,周園園終于沒了勁,撅撅嘴說不好玩。 嘉樹笑笑收起紙和筆,“還是看電視吧。” 他們轉到客廳去,偏偏這個下午的電視節(jié)目很無聊,周園園看到電視機下方的DVD影碟機,靈機一動就問嘉樹有沒有動畫片,嘉樹打開電視柜抽屜,兩個人一起翻起影碟來。 厚厚一沓全是大人看的電影碟,園園從中找出一張用白色紙殼裝起來的,封面空無一物的碟片,她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我們就看這個吧,只有這張不一樣。” 嘉樹接過放進影碟機,機器滋滋運轉,電視機上出現(xiàn)一大片草坪,金發(fā)碧眼的一男一女說著英語走過來——是部外國片。 周園園有些失望,剛想要讓嘉樹換一部,那對男女突然停下腳步,嘴對嘴起來。 平常在家里看電視,一看到電視劇里男女主角嘴對嘴,姆媽就會逼她把頭轉過去不許看 姆媽越這樣她越好奇,人是轉了過去,眼睛卻通過玻璃柜上的反光還在偷偷看。 這一回她目不轉睛大大方方看,一旁嘉樹臉紅了,心里其實也好奇,兩個人一聲不吭都盯牢了屏幕。 他們一路親到屋子里,關了門,嘰里咕嚕又說一陣話,突然互相脫起衣服來,很快一絲不掛著上了床,滿眼睛陌生的赤裸裸的rou,白的部分鼓的部分黑的部分硬的部分,床吱呀呀搖著,人在呻吟嘶吼,畫面四面八方不停歇地轉,坐著不動的人也看出一身汗。 嘉樹關了影碟機,把那張影碟原式原樣裝進紙殼里,再放回那沓影碟中,關上電視柜抽屜,他滿手心里都是汗。 周園園突然問,“他們這樣是舒服還是難受?” 嘉樹答,“不知道?!背榱艘粡埣埥聿潦?。 周園園扯扯他的衣袖子,他回頭去看她,朝南客廳里太明亮,隔得又太近,映得她的瞳仁像淺茶色玻璃,就連臉上每根細小的絨毛都一清二楚。 說不出來是誰先起頭,只能說是想到了一處去。 就跌跌撞撞,很笨拙地學起片子嘴對嘴,結果一不留神臉對臉地跌在了地板上,周園園一口乳牙幾乎吃糖全蛀光了,剛長出來幾顆冒尖尖的小米牙,嘉樹牙齒不當心磕到她牙rou。她痛得一激靈,兩個人同時停下來,全都弄了一臉濕漉漉。 他的眼睛在她身上兩處地方飄忽,她雙眼圓睜,不加掩飾好奇地盯著他的褲子中央 秋蟬隔窗有氣無力拉腔拉調(diào),發(fā)著最后的鼓噪嘶鳴,蟬好像也有些熱昏了頭。 迷迷糊糊里,他的短褲半褪下來,她的上衣也脫了下來。 周園園伸手慢慢觸到男孩子剛開始萌芽的部分,新奇的,又有些懼怕,小心翼翼,像對著動物園里初生的雛鳥。 她胸前的部分只是兩枚淡色的點,幼白皮下隱約浮現(xiàn)青色的毛細血管和胸骨輪廓。 嘉樹輕輕把手覆上去,那塊皮膚柔嫩得像玉蘭的花瓣,發(fā)著高熱一樣燙手,她的心在他的手掌下?lián)渫〒渫ǖ靥?/br> 突然爸媽房間里發(fā)出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 好像兩個一道干壞事遭人當眾拆穿的同謀,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全嚇傻了。 嘉樹先回過神來,提上短褲飛跑過去接電話。 他回來時,周園園已經(jīng)把上衣穿好了,她皮膚白,面頰上的兩塊紅像被燙傷了,前額劉海洗過一樣被汗完全浸透。 她把頭埋著,眼睛茫然地看地板,過一會兒,卻一聲不響去把書包背上了。 “我回去了吧?!彼龂肃檎f。 嘉樹還記得她想借的那本書,他叫住她,返回去拿了那本《希臘神話》,機械地放在她手上。 周園園默默接過來放進書包里,頭還是低著,心不在焉一步一步往外走。 周園園穿鞋,嘉樹替她開門,一開門,蟬聲一下子清晰了,幾千幾百只,好像同時貼著他的耳朵叫。 他說,“再見。”嘴唇翕動了兩下,不知道為什么也沒發(fā)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