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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寂寞時刻莫談情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關于過去,無法推脫,至于未來,他不想再讓愛寂寞。

    第一百一十六章 總有一把鑰匙能重啟

    隨著事件發(fā)展,影響逐漸擴大。媒體就潘金時一事大肆探討為人師表的品德良心,將媒體刨根問底的職業(yè)精神發(fā)揮到了極致,沒兩天就翻出了當年的舊報紙,欲要弄個清楚。

    這些瀟瀟早已料想到了,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提前向公司請了假,決定冷眼旁觀潘金時的多行不義必自斃。最讓她感到意外的是輔導員的慰問,她還記得事發(fā)當時輔導員恨鐵不成鋼,直說她道德敗壞,恨不得從未收過她這樣的學生,巴不得把關系掰扯得越清白越好。如今,輔導員先是說明了自己如何費盡心思輾轉要到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她還來不及說冤枉,輔導員倒先道了歉,弄得她哭笑不得。

    類似的電話她陸陸續(xù)續(xù)接了好多通,都是過往此事的見證者,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談不上原諒,更說不上釋懷,只好笑人心向背真的能被輿論左右。

    間或有記者打來電話要求采訪,她一概回絕了,一碼歸一碼,秋后算賬也不是這么個算法。

    只有mama在她面前哭了好久,對老天有眼感恩戴德,至此,她才好不容易從塵封的感觸里翻找出幾分動容。

    “我看你還是暫時避一避,他們遲早會找來的?!绷炙穾退帐瓣柵_上晾曬的衣服,由衷建議她。

    她聞了聞衣服上專屬于陽光的味道,沁皮的舒暢,淡淡然說:“能到哪里去呢?”

    林朔轉了話題,問她:“你猜小偷入室行竊之后為什么不帶走鑰匙?”

    “為什么?”她偏過腦袋看他,表示感興趣。

    “因為他把鎖撬壞了,主人一定會換鎖,他拿了鑰匙也沒用?!绷炙钒岩路S意放在躺椅上,騰出手來牽著她,重新繞回剛才的話題:“我知道自己曾今做了糊涂事,你必然什么都要多花心思去考量,想再進門會難上加難,可我不在乎,我怎樣都好,只在乎你好不好?!绷炙泛眍^動了動,“跟我回去吧,什么好的不好的全都放心交給我。”

    她能從林朔的灼灼目光里感受到他的情意,一個好字壓在舌根底下,哽哽咽咽,怎么都說不出來,只好微微點了頭。

    當晚她就正式進駐他的小公館——茉莉唐朝71號。

    他特意打發(fā)走了傭人,歡喜得不得了,拉著她早早睡下,將她的頭枕在自己手臂上,溫柔地撫弄起她的頭發(fā),直讓她生出nongnong睡意。他睜著眼看她嬌美的睡相,忍不住在她輕松閉著的眼瞼上吻了吻,隨后關掉床頭的小夜燈,深深吸了口有她味道的空氣,脹滿了肺葉,充盈真實。

    第二天一早,他還沒醒,她躡手躡腳在臥室里走動,冷不丁找到了那只盒子,小貓已經磨花了,邊角也生出了銹跡,她纖細的手指摳開盒蓋,當年她克制住自己才積攢下的圓角分全體安安靜靜躺在里面。

    禁不住鼻頭泛酸,很多事情并不像舊時光一樣一去不回頭,鎖壞了又怎樣?總有一把鑰匙能重啟。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的心寸土寸金

    一審那天正好是席旻棠離開的日子,她關掉手機,不想被記者和舊朋友們纏住,為了表示信任,林朔并未參與。

    瀟瀟和席旻棠幾乎是前后腳到了機場,現(xiàn)在的席旻棠已經習慣了昆明的明媚陽光,來時的雪白皮膚也呈現(xiàn)出了性 感的小麥顏色,置身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居然看起來十分像本地人。

    “你笑什么?”

    “沒什么?!睘t瀟直搖頭,覺得有趣極了,“笑某些人當初還怕太陽曬來著?!?/br>
    席旻棠面露無奈,從機場咖啡廳望出去,不遠處有擺渡車載著乘客去將就舷梯,旁邊跑道上不時有飛機如白色巨鳥般離港,亦有進港。一扭頭就能看到旅人帶著斗南成箱的鮮花到航空公司柜臺辦托運,他只說:“斗南最美的鮮花我?guī)Р蛔撸绻梢?,倒是想剪一段日光帶回去,至少不會顯得太清冷?!?/br>
    他的話讓她想起那首叫《日光機場》的老歌,什么都要講緣分,帶走日光是奢望,就好像她和林朔即使去了香格里拉也沒機會目睹萬畝杜鵑爭芳斗妍的瑰麗。若是有緣太短暫,著實比無緣更慘。

    可總要有些遺憾才便于銘記。

    喝完咖啡,余香還飄在空氣里,轉眼之后他便會身在千里之外,那里沒有傾城日光,因而才會格外不舍。似是打了很久的腹稿才敢說出口:“我走之后,不想你再一次敗給自己毫無保留的感情,那樣我不會原諒你的,更不會原諒我自己,怎么就把你一個人留下了呢?!?/br>
    莫名沉重的情緒壓在心頭,她并不期望這樣,她不是東西,不能隨別人意帶來帶去,她只會是自己,在自己該呆的地方,無論傷春悲秋,無論歡天喜地,永遠在那里。

    不等她的答復,或許是他繃到了一定程度,他默默掏出錢擱在桌上,平靜無波地拿起包,她見狀要起身,他拍拍她的肩:“別了,到這里就可以。”

    聽了他的話,她靜靜坐在那里,背對著安檢口,堅持沒有回頭。

    散會之后,整個會議室只剩下林朔,他坐在僅次于母親穆錦姝的位置,而她早已離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和母親事事都無法達成共識,本該是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如今非公事不交談。他想了想,可能跟父親的死有關吧,關于婚姻里的愛恨糾纏,他始終參不透。

    電話不識趣的打斷他的沉思,陌生號碼讓他多了些警惕。對方沒有啰嗦,開口便說:“我是席旻棠?!?/br>
    “哦,聽說你今天要走?!北M管感到意外,他還是保持了處變不驚的平穩(wěn)聲線,“雖然顯得虛偽,可還是希望你一路順風。”

    席旻棠謝過林朔,直言不諱:“懋原也涉及房地產生意,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地價兒,她的心寸土寸金,誰都住不起。我離開不代表放棄,最好別讓我有機可趁?!?/br>
    林朔沒辦法回答,他不能給任何承諾,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諾。所有人的故事都能寫成一本書,那些別人對自己或是自己對別人無法實現(xiàn)的承諾,最終統(tǒng)統(tǒng)做了空白扉頁。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看進眼里拔不出來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停機坪上又一架飛機滑向跑道,席旻棠握著電話的手有些僵了,林朔終于給了答復:“不屬于我的東西,我不會看第二眼,因為害怕看進眼睛里就拔不出來了?!?/br>
    席旻棠覺得沒什么好談,掛掉電話,抬頭遠遠眺望一眼藍天,是真的想把這些都帶走呀。

    推掉所有事情,林朔決定親自去機場接瀟瀟,臨出門時被趙俊給絆住了,趙俊剛從法院回來,嚴肅地向林朔匯報了一審判決結果,林朔坐在辦公桌上,手里攥著的鉛筆在趙俊說完最后一句時咔擦一聲斷成兩截,木屑扎進他的手指,他微微皺眉,不費吹灰之力將木屑拔出,隨即彈開了,像是拔掉心頭大患似的舒爽。

    “他要是不服還想上訴的話,隨他去?!泵加铋g露出萬無一失的把握,“總要讓他伏法的?!?/br>
    趙俊接了指示,馬上召集律師和受害者排兵布陣,對有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嚴陣以待。

    林朔趕到機場,找了許久才在咖啡廳見到瀟瀟,她仍然坐在那個位置怔怔出神,仿佛從未動過,面前的咖啡已經涼了,窗外的日光還依舊醉人。

    “他走了?”

    她驚覺時他已經落座對面,剛才席旻棠所處的位置。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讓她瞇起了眼睛:“嗯,走了?!?/br>
    他無奈地搖搖頭,召來侍應換了杯熱牛奶給她,囑咐道:“最近你都沒好好吃飯,胃不好就別喝咖啡了?!?/br>
    土地的事情,爸爸的病,官司惹出的是非,還有席旻棠的敗撤,無一不在她敏感的神經上施加壓力。盡管他吩咐傭人換著菜譜給她做,可她總是沒什么胃口,看著她一天天瘦下去,本來就單薄的身子夜里攬入懷的時候都覺得扎人。

    “一審判決潘金時有期徒刑十年?!彼麤]有表情,口氣也極淡。

    “哦,是嗎?!彼龘沃掳偷氖譂u漸往頭頂上移,指尖埋進發(fā)根深處,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她不自覺蹙了蹙眉。

    “別摳了?!彼_她的手,指尖已經滿是血跡,他壓著火氣幫她擦干凈,怎么能如此不愛惜自己呢?

    瀟瀟喜歡摳頭皮,直到摳出血才罷休,反正有濃密的頭發(fā)遮擋著,不影響形象的。等血凝結成塊之后她便把結痂又摳下來,瀟瀟的傷口便一直流血結痂、結痂流血。諸如此類,周而復始。《天使愛美麗》說每個人都有怪癖,這就是她的小癖好,雖然詭異,但至少能讓她時時刻刻有事可做,這樣心便不會空虛了。華湄說她其實是在逃避,就好像那個隱匿在頭發(fā)里的傷口一樣,總覺得天衣無縫,事實上卻是埋在沙土里的鴕鳥,自欺欺人。至于逃避什么,她自己當然最清楚。

    從前一想林朔她就這么干,現(xiàn)在一傷腦筋她還這么干,久而久之便成為習慣。

    她說不清是怎樣的心情,潘金時帶給她的心理創(chuàng)傷似乎并不能因此得到平復,每每想起那張令人憎恨的臉,她總能從頭到尾哆嗦一遍。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替你面對

    “你不想聽,那我就不說了。”他垂著眸子,無甚態(tài)度,“如果你喜歡逃避,沒關系,我替你面對?!?/br>
    “你知道我最佩服的殺手是誰嗎?”

    “殺手?”她的問題來得太突然,跨度也太大,他的思維開始跳tone,“怎么說起這個?”

    她只是笑,恬淡安靜:“要是問我最佩服哪個殺手,那一定是《殺死比爾》里面的獨眼美女,她能在jian計得逞之時無比淡定的拿著筆記本念網上抄來的文字,要是我一定會手忙腳亂的,因為我不確定到底能不能在那人死之前念完?!?/br>
    似懂非懂的表情出現(xiàn)在他臉上,他很少聽到她說如此隱晦的話,一時之間無法參透主旨是什么。

    “其實,我們的心理素質很多時候并不足以支撐我們完成自以為酷的事情?!彼悬c泄氣,有點無奈,瞬即又神采飛揚起來:“可是,這次我想試試。”

    經過一番疏通,她成功在看守所見到了潘金時,此時的教授再也不是當年風華正茂的學界之星,一副階下囚的模樣滄桑潦倒。

    對于瀟瀟的到來,潘教授顯得很吃驚,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自己。似乎還不太確定,飽含質疑地詢問她:“你是……你是倪瀟瀟?”

    “潘教授,雖然不知道該跟你說些什么,可我還是來了?!彼谒麑γ?,林朔請看守通融,給了他們極大的自由空間。她審視半晌,嘆息道:“何必呢,你明明可以安度晚年的?!?/br>
    潘教授五官糾結在一處,眼神閃爍不定,隨即反應過來,驚駭?shù)溃骸笆悄悖俊?/br>
    她沒有否認,她是俗人,放不下的恩怨太多。四年來,只要想到雨夜那一幕幕骯臟畫面心里就充滿了痛恨,然而今天終于見著了,對峙當場卻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老天爺為你安排的路,繞再多彎也會走回來,你逃不掉的?!?/br>
    潘金時的手掌緊緊攥著,嘴唇抿得沒有半點縫隙,看不出絲毫悔恨,隨即雙拳重重砸在桌上,質問她:“我當年已經撤銷對你的指控,為什么還不放過我?”他漲紅了臉,指著自己額頭上的疤,咬著牙吼道:“難道還不夠?”

    “那我爸呢?他就活該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嗎?”胸口劇烈起伏,眼里充滿了恨意:“一想到這個都恨不得你去死!”

    潘金時怔忡地盯著暴怒的瀟瀟,驚訝到不能自抑,自言自語起來:“以為是別人危言聳聽,真的……真的是這樣?”

    瀟瀟冷笑起來:“你敢跟我去看看嗎?你敢嗎!”

    “不……不……不……”潘金時無意識搖晃起腦袋,仿佛至此才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想到爸爸,她不禁難受起來,喉頭不停打顫:“潘教授,老來應該栽花,而不是栽刺,可惜你就算想明白也來不及了?!彼酒鹕韥?,居高臨下,再也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女孩兒:“我不會原諒你,到死都不會?!?/br>
    第一百二十章 我不要你們假慈悲

    “我……我……”潘教授把頭埋在手掌里,只聽得見抽泣的聲音。

    狠厲的話已經說盡,瀟瀟走出會見室,卻在門外看見了潘教授的愛人。

    潘師母坐在輪椅上,形容枯槁,身后的保姆眉頭緊皺,顯然是聽到了兩人的談話,潘師母叫保姆先出去,面無表情,眼光始終不離瀟瀟。四年不見,瀟瀟差點認不出她,師母瘦得厲害,顴骨高高凸起,身子也撐不起衣服,像是只寬大的布袋子隨意套在身上,看不出半點血rou。

    記憶里最后一次見面是在瀟瀟從看守所出來的第二天,潘師母親自到學??赐?,那時候師母的身體就不是很好,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仿佛只要一陣輕風就能吹倒。

    盡管師母帶了很多禮物來慰問她,她對潘師母也十分抵觸,只是縮在床腳,害怕和潘家人有任何交流,更害怕自己會突然失控把對潘金時的敵意發(fā)泄在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中年女人身上,如果那樣,一定會被潘金時玩死的。

    潘師母望著驚弓之鳥似的瀟瀟,驚訝得抖動著嘴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半晌之后,她才囁嚅道:“孩子……對不住了……”

    潘師母知道因為自己身體不好,丈夫時常背著自己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她都忍了,誰叫自己不能盡妻子的義務,可她萬萬沒想到丈夫居然會把主意打到學生身上。事發(fā)之后她當即肯定瀟瀟是無辜的,但潘金時畢竟是她的丈夫,她一個婦道人家又一身病痛,萬一丈夫出了什么事,她自己也得不到保障,為了家族門楣,更為了自己,她選擇沉默,眼睜睜看著瀟瀟被丈夫誣告。其間不是沒有掙扎,只是人性都不完美,一度很是煎熬。知道丈夫撤銷指控,最開心的莫過于她,她企圖做些事來幫丈夫彌補,同時也安撫自己卑微的良心。

    瀟瀟簡直覺得自己幻聽,潘家人居然會道歉!

    潘師母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撫摸她,她霎時變了神色,好似那不是手而是毒蜂,慌忙決絕地格開了,潘師母遇冷,心中更是難過,反復說著對不起,請求瀟瀟的諒解,瀟瀟沒辦法聽下去,絲毫顧不得往日潘師母的關懷照料,扯著嗓子怒斥起來:“滾!給我滾!我不要你們假慈悲!”頸上的筋rou繃得緊緊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潘師母更是哭成了淚人。

    看守所里光線晦暗,潘師母瘦的皮包骨頭的手掌撐著輪椅把手,萬分吃力地站了起來,大約太過不易,整張臉都漲紅了,瀟瀟想上前扶一扶,最后還是打消了念頭。

    潘師母邁開腳步,一點點走過來,雖然只是幾步,可她走得很艱難,好像電影慢鏡頭一樣,終于離她只有一步之遙。就那么望著瀟瀟,說不出是什么情緒。

    “師母……”

    啪!

    瀟瀟的左臉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得她半張臉火辣辣的疼,她怎么都估不到師母日薄西山的身子里竟蘊藏著如此大的能量。那一巴掌用盡了潘師母所有力氣,體力不支的潘師母一個趔趄撲倒在地,雙眼密布著紅血絲,老淚縱橫地趴在地上又哭又笑。

    保姆聽見聲音忙趕進來,瀟瀟跑出去的時候正好被保姆撞到肩膀,沒有停留,甚至都沒有回頭看看,飛快地離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好似他只是外人

    “怎么了?”等在看守所外面的林朔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趕緊從車上下來,她別過臉欲要上車,林朔拉住她,拿開她擋住臉頰的手掌,紅紅的巴掌印襯得臉色越發(fā)慘白,心里隱隱作痛。

    “誰打的?”他壓著火氣問,“姓潘的?”

    “沒有?!彼荛_他探求的目光,轉身背對著看守所大門。

    “賤人就是不識好歹!”他氣急了,大步向里走去,瀟瀟趕忙拉住他:“兩個家都毀了,該夠了。”

    “瀟瀟!”他討厭她的慈悲總是懸在宰割平等的利刃上。

    以為她會難受委屈,她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嘴角浮上一絲譏誚:“如果一切罪惡都能輕易被原諒,那么誰都會肆無忌憚,相比加之rou體的痛苦,我寧愿他的良心一輩子受到責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