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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他睜開眼睛,握住她的手,聲音虛弱:“別晃了?!?/br> 她眨巴眨巴眼,騎在他身上,撩開帷帳借著亮才看清他臉色極為蒼白,唇也淺得沒有一絲血色。 “你怎么了。”喬蕎小手貼上他額頭,又摸摸他光滑的臉頰,也是冰涼涼的。 “只是累了。”他氣若游絲。 喬蕎怕壓著他,趕忙從他身上下來,手從被子里摸進去,他身上也跟冰塊似的涼得嚇人。 “你堅持??!我去叫白九天!”她皮球似的幾下就彈出去。 不一會兒白九天和水千靈都來了,水千靈拉著她到榻邊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別怕,尊上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喬蕎眼睛募地睜大,幾個意思,月淮風真的要死了? 白九天在內室診治,喬蕎想去看,水千靈一直拉著她說話安慰她,她心中焦急,又掙脫不開,都快急死了。 過了一會兒白九天出來,喬蕎甩開水千靈跑過去,“他怎么了?” 白九天眉頭緊蹙,神情嚴肅,只搖頭不說話,喬蕎推他一把,“快說呀!” 白九天長長嘆氣:“是詛咒,已經回天乏術?!?/br> 詛咒,什么詛咒,是羌活人給他下的咒嗎。喬蕎掀開簾子進去,月淮風靠在床頭,衣襟半敞,胸膛上隱隱透出一片紅。 她撲上去扯開他衣領看,蜿蜒鼓起的血管像遒勁的桃枝,大片大片的桃花盛開在枝條上,覆滿了他整片胸膛。 與這詭麗相違的是他蒼白如紙的臉,往日晶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那束桃枝好像汲走了他的生命力才會綻放得如此嬌艷美麗。 她抬手撫上那片在他肌膚上盛開的桃花,低喃:“好漂亮啊?!?/br> 月淮風又猛烈咳嗽起來,一口老血涌上喉頭險些把自己嗆死,這次是真的被嗆到了。 喬蕎忙拍著他胸脯給他順氣,大眼里蒙上了一層霧氣:“你不會死吧?!?/br> 他伸出手把她攬進懷里,輕撫著她的脊背,說話明顯的氣息不足,但依舊能安定人心:“如果我真的死了,也會讓白九天護你安然,帶你離開這里,許諾的榮華富貴也還作數,別怕?!?/br> 喬蕎在他懷里抬起頭,撲扇著長長的睫羽看他,“真的?” 白九天在帳外答:“尊上定能無礙?!?/br> 喬蕎追問:“真的?” 白九天無奈:“真的?!?/br> 這就好,她點點頭,扶著他在榻上躺平,給他蓋好被子,掖好被角,“那你休息,我還是希望你好好的?!?/br> 診過病后,夜間白九天和水千靈一起離開,待回到屋中,掩上房門水千靈才憂心忡忡問:“尊上真的病了?” 白九天點點頭,“是,那詛咒端得厲害,來勢洶洶,若是發(fā)現得早,還能稍加抑制,現在確實是沒法救了?!边@個沒法救說的自然是那具化身。 水千靈不明白:“可是,尊上不會如此大意,以他的修為,還壓制不住一個詛咒嗎?” “我看吶,不是身體有病?!卑拙盘靸芍盖昧饲米约旱哪X殼:“是這里有病。” 水千靈跟他對視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長長“哦”了一聲,與他相視一笑,“我懂了。” 白九天也算半個醫(yī)修,與月淮風的默契自不必說,次日在小翼峰的藥庫里撿了些續(xù)命養(yǎng)元的藥材,在屋外走廊邊的平臺上燒了個小爐子熬藥,附近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苦味,喬蕎在屋里都聞得見。 月淮風這會兒躺在榻上,喬蕎親自打了水給他擦手擦臉,還兌了鹽水來給他漱口,她照顧自己都沒這么體貼過。 白九天將藥熬了送來,看了一眼帷帳里的兩個人,也沒多說,放下藥就出去了。 喬蕎將藥碗端到床頭矮柜上,把他叫醒扶起來,他艱難撐著身子靠在床頭上,她舀了黑苦的藥汁送到他唇邊:“大郎,喝藥了?!?/br> “咳咳咳咳——” 這次也是真咳,血都咳出來了,喬蕎等他氣息平穩(wěn)下來,方才取了絲帛提他擦拭唇角血漬,手撫著他胸口一點一點順著,溫柔得不像話。 她耐著性子一勺一勺把藥給他喂了,又替他擦干凈唇角,撐著身子主動吻了吻他冰涼的唇,柔聲安慰:“夫君,你會沒事的?!?/br> 月淮風大受感動,可身體的衰亡不是假象,他想好好抱抱她親親她,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他大可運氣讓咒術徹底發(fā)作,加速這具化身的消亡,元神依附新的化身。偏就是想看看,如果他死了病了,她會不會難過。 現在看到了,雖然沒看出多少難過來,但能得她一點關心和照顧也心滿意足。 冰冷的大手握住了她擱在榻邊的小手,他張了張嘴,正準備告訴她一切真相,她卻掙脫了他的手。 喬蕎起身,放下了帷帳,圓溜溜的小腦袋探了半個進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去—哪——”他干澀的喉嚨發(fā)出喑啞的聲調,喬蕎已經蹦蹦跳跳出了內室。 月淮風躺在床上,聽見她在跟小羊說話:“走吧小白,咱們玩去?!?/br> 小羊:“咩——” 玩?去? 月淮風躺在榻上,捂著胸口干咳,外面的人卻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假沒聽見,門“砰”的一聲后就沒了動靜,待他止住肺喉的癢意,整個房間已靜得針落可聞。 他跌跌撞撞爬起來,拖著病弱的身體走到外面一看,她真的走了,哪里還有半個人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