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笑得都直不起腰來，“云裳……你……你讀了一上午的《兔園冊》??？”

    云裳也跟著笑了起來，一邊幫著云鈺順氣，一邊回答，“是啊，里面好多小故事，也怪好看的?！?/br>
    云鈺笑夠了，直起腰，“難為你了，這新先生這么沒水平么？要不要四哥出馬，幫你讓他懂點(diǎn)事兒？”

    云裳聳了聳肩，“不用了，我自己的先生，我能擺平，四哥你呀，還是多想想能帶我去哪兒玩最好了?！?/br>
    “說玩兒就玩，今兒還真就是要帶你出去?！痹柒晣W啦一聲收起了扇子，“去鞠云樓?！?/br>
    香香嘟囔了回嘴，“四少爺總是帶小姐去好玩兒的地方，香香一個(gè)人在府里，沒意思?！?/br>
    云裳瞅了瞅她嘟起來的嘴巴，拿手指戳了戳，“你看你這嘴，都能掛一個(gè)油瓶了，我今天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香香又笑了起來，躲開云裳的手，跑了開，“小姐說話算話！”

    云裳嘆了口氣，云鈺知道她心里所想，寬慰一笑，“哪天有了廟會，咱們也帶香香一起去。”

    云裳仰起頭，朝他笑了下，表示感謝。云鈺地給她一個(gè)小包裹，朝學(xué)館努了努嘴，“去換上?！?/br>
    “呀，”云裳打開包袱一看，是一身新衣服，暗暗贊嘆云鈺心細(xì)如塵，她雖然有些衣裳，可終究是都破舊，不適合隨他出去。她心里歡喜，跑進(jìn)學(xué)館里去換好，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云裳換好了衣服，走到云鈺的跟前鞠了一躬，“四哥，咱們走吧。”

    云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好一個(gè)傾國傾城的妹子?！闭f完就要上前拉她的手。

    云裳拍了他一巴掌，“四哥，我可不想害你落一個(gè)輕薄浪子的名聲?！?/br>
    云鈺紅了下臉，“鬼丫頭，數(shù)你精靈。”

    鞠云樓是京城里名的大酒樓，來往的座上客多是些文人雅士，風(fēng)流浪子，是以整座酒樓之中并沒有一點(diǎn)喧鬧和凌亂，布局是井井有條，優(yōu)雅別致，賓客也都是舉止儒雅，并無吆五喝六的粗俗之氣。

    云裳一進(jìn)來，就覺得這里實(shí)在是太好了。環(huán)境清幽，來往的人也都雅致，不由得喜歡上了這地方。云鈺和這里的人很是熟稔，小伙計(jì)一看他眉開眼笑，將他們帶到了二樓，一邊招呼，“二樓雅座，兩位！”

    “云鈺兄，這里?！?/br>
    云鈺朝那邊拱了拱手，走了過去，云裳跟在他的身后，看見原來云鈺是早約了人在此，那在座的人當(dāng)中只有一個(gè)是自己認(rèn)得的，讓她意外的是，那里面還有兩個(gè)女子，她斜睨了云鈺一眼，他也沒提前和自己說起過今天要見新朋友啊。云鈺心知肚明，也只做沒看見。

    那兩個(gè)女子一人著紫衣，一人著白衣，穿白衣的那一位清澈如水，正好奇的看著自己，云裳一見心里就有幾分親近。另一個(gè)穿紫衣的姑娘，年紀(jì)和自己相仿，安靜如兔，身上有著說不出的氣質(zhì)。

    云鈺先給大家介紹云裳，“各位，這是舍妹，樓云裳?！庇忠灰粚⒋蠹医榻B給云裳，他先是指著一位青衣男子，“這位兄臺是瀘州來的儒生傅青云，”依次向右邊介紹道，“這一位是京城黃白橘，”云裳看到云鈺在介紹黃白橘的時(shí)候，那個(gè)傅青云的眼中流出一絲異樣。

    “這一位姑娘是京城名媛顧籽萄，”正是那個(gè)穿白裙子的姑娘，聽見云鈺這樣介紹自己，她咯咯的笑了起來，“樓四哥凈胡亂夸人，我算哪門子的名媛啊，我今年十五歲了，云裳姑娘芳齡？”

    云裳見她快人快語，爽朗活潑，也笑了起來，直言不諱的說，“我十四，比jiejie小一歲呢?！?/br>
    “那我就不客氣，叫你一聲妹子了?！?/br>
    云裳點(diǎn)了點(diǎn)頭，云鈺給她介紹旁邊那個(gè)穿紫衫子的女子，“這可是個(gè)jiejie了，這是紫湘?！?/br>
    云裳留心到云鈺在介紹這個(gè)姑娘的時(shí)候言語之中并沒有做任何的修飾和點(diǎn)綴，通常能被人這樣介紹的人，要么就是真的默默無聞，要么，就是身份顯赫不好公開，她不愿猜測別人的身世背景，只淡淡一笑，“紫湘jiejie好。”

    紫湘上下打量了她一回，朝云鈺笑道，“樓家竟然除了四爺之外，還有這樣的俊俏人物，真是沒想到?！?/br>
    云鈺也笑了下，沒再搭腔，最后他才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那一位，“這位你認(rèn)識，我就不費(fèi)口舌了。”云裳乖巧的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陸大哥好。”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陸謹(jǐn)。

    黃白橘遞上來一杯水酒，“云鈺今日來遲了，該罰酒三杯。”

    云鈺也不推辭，接過杯子來就喝，一連氣兒喝了三杯，眾人給他叫好。

    接下來他們幾個(gè)人就湊到一起，一邊喝酒一邊聊著各自的話題，云裳和這幾個(gè)人都不熟，就忙活著吃菜喝酒，倒也快活。

    她嘗了嘗這里的酒，大概和果汁也差不多，沒什么度數(shù)，而且她素來是擅飲，索性就放了心，大膽的一杯接著一杯喝著。她喝的高興的時(shí)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旁邊的三只酒壺都已經(jīng)被自己喝空了，也不好意思招呼小二添酒，無酒無味，放了筷子，好好聽他們聊天的內(nèi)容，聽來聽去，都是什么瀚海國，蒼梧過，東邊的島，她腦子里一下想起之前自己和樓鐸說過的那些話，忍不住問道，“四哥，瀚海國為什么沒有和我們打起來？”

    她沉默良久沒有開口，這一說話，自然是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云裳有些尷尬的扭了扭身子。云鈺呵呵一笑，“這是國事，我可說不清楚，要說起來啊，還是陸兄最有見解，陸兄你就辛苦辛苦給我妹子講講吧。”說著，還朝陸謹(jǐn)使了個(gè)眼色。

    陸謹(jǐn)答了一聲，“這還是樓相的功勞，他為皇上獻(xiàn)上一策，用東邊的一處小島和蒼梧達(dá)成協(xié)定，如此一來，被圍在當(dāng)中的瀚海國自然是不敢亂來，只好放棄開戰(zhàn)的想法，轉(zhuǎn)而求和。樓相這一招先發(fā)制人，可是用的……”他的目光落在云裳身上的時(shí)候，不由得滯了一滯，云裳平素里有些蒼白的臉因?yàn)樨濓嬃藥妆【贫旧狭说募t暈，眼睛卻還是那么的明亮，烏黑的一對眼眸正幽幽的望著自己……

    他說的簡潔明了，云裳也聽明白了，果然，樓鐸還是按照自己說的辦法去做了。

    這難道就是上一次自己和樓云霓發(fā)生沖突之后，樓鐸對自己法外施恩的緣由？云裳腦子里飛快的轉(zhuǎn)著，云鈺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云裳這才停止發(fā)呆，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陸大哥你說的真好，云裳敬你一杯?！?/br>
    她拿起杯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杯中早就空空如也，云鈺笑了下，打算拿起酒壺給她添酒，一個(gè)個(gè)酒壺摸過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邊的酒早就被人喝光了。不由大驚的看著云裳，“這……都是你喝的？”

    云裳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挺好喝的嘛。”

    她臉上紅彤彤的，又加上年紀(jì)最小，眾人看她這幅樣子都大生憐愛之心，云鈺更是哈哈笑了起來，摸了摸她發(fā)熱的小臉說，“沒想到我還添了一個(gè)小酒友，今后喝酒啊，我是不發(fā)愁嘍?！?/br>
    第二十一章 乍聞離去人

    幾人正在說笑，忽而聽見陸謹(jǐn)在對面嘆了口氣，云鈺抖開手里折扇，“身邊美人如云，眼前杯中有酒，陸兄為何嘆氣？”

    陸謹(jǐn)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才說，“我最近在研讀一本書譜，許多時(shí)日也無有頭緒。是以正在為此事煩心。”

    云鈺和黃白橘都是一愣，陸謹(jǐn)此人是真正的人如其名，是個(gè)謹(jǐn)慎的人，從不多言，也不會再其他人的面前表露出什么情緒來，這一次能夠讓他這樣長吁短嘆的，定然不是小事。

    自然，這兩人也絕不會相信他所說的是因?yàn)檠凶x一本書的理由。

    云裳不管他們的事，自己低著頭扒拉著一盤子翡翠如玉的餃子，拿起來一個(gè)放進(jìn)嘴里，卻不是餃子，而是一款長得像餃子的甜品，她剛剛喝了一肚子果汁一樣的酒水，這會兒吃著甜的東西就有點(diǎn)反胃，那餃子咬了一半，剩下的一般就不再問津，被丟棄在盤子里。

    紫湘忽然抬了抬手，似乎是要摸一下她的臉頰，云裳下意識的一躲閃，紫湘的手就落了空，紫湘尷尬的笑了下，看著云裳戒備的眼神，有點(diǎn)下不來臺，“你頭發(fā)亂了，我想幫你順一順?！?/br>
    云裳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畢竟人家是一番好意，自己的反應(yīng)似乎是有些過激了。

    云鈺放下筷子，打圓場，“我這個(gè)妹子從小就有些怪脾氣，紫湘小姐不要見怪?！?/br>
    顧籽萄加了一顆花生放在云裳的盤子里，又抬頭笑道，“紫湘jiejie怎么會見怪呢，云裳還小嘛?！?/br>
    云裳偷眼觀瞧紫湘的臉色有些不好，不想第一次和此人見面就鬧出些誤會和尷尬來。索性借著這股子酒勁往云鈺身上一撲，八爪魚一樣的抓住云鈺的衣裳，語氣也虛弱了幾分，“四哥，我腦袋暈?！?/br>
    云鈺哭笑不得的把她從身上拽了下來，“你是喝得太多了，瞧瞧這身上燙的?！彼胧情_玩笑半是認(rèn)真的對旁邊的眾人說，“我就先帶著這丫頭回去了，你們慢慢聊?！?/br>
    顧籽萄笑了笑摸摸云裳的小臉，“是夠熱的，趕緊和四爺回去解解酒吧?！?/br>
    云裳偎在云鈺的懷里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伸手去扯了扯紫湘，“紫湘jiejie，我走啦?！弊舷孢@才露出一個(gè)笑容來，也捏了捏她的手，“回去早點(diǎn)休息?！?/br>
    云鈺起身和眾人告辭，陸謹(jǐn)有些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酒勁正足的云裳，“樓兄，你一個(gè)人可以么？”

    云鈺攙扶著腳步不穩(wěn)的云裳走了幾步，回頭說，“沒問題，各位繼續(xù)，改日樓某再宴請各位一敘。今日先告辭了。”

    兄妹二人一起出了鞠云樓，又往前走了條巷子，云鈺這才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懷里的云裳，“這會兒可沒人了，還不起來?！?/br>
    云裳嘿嘿笑了下，從他懷里鉆了出來，睜著一雙烏黑儂麗的眼睛，“四哥真是個(gè)鬼狐貍，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br>
    云鈺拿著折扇敲了她一下，“還好你想到這個(gè)法子，不然那才是大家都尷尬了?！?/br>
    云裳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被人摸過的臉，“我只是不喜歡她?！?/br>
    云鈺有些深思的看了她一眼，問道，“為什么？”

    “不為什么，”云裳舒展了下筋骨，這個(gè)裝醉也是個(gè)力氣活，說的漫不經(jīng)心，“那個(gè)紫湘肯定不是簡單的人，她的身上有一股貴氣，我大概是不喜歡這個(gè)股氣吧。”

    云鈺退后一步，手里掂著扇子，“還說我是鬼狐貍，你不也是？”他嘴上如此說，心里暗暗對云裳的過人的洞察力感到驚訝。

    兄妹倆慢慢悠悠的在街上溜達(dá)，云裳身上的酒氣也漸漸消了些，云鈺這才提醒她時(shí)間不早，該是回府了。

    快到傾芙園的時(shí)候，云鈺忽然想到一件事，“云裳，你那個(gè)新來的先生，是怎么一回事？”

    “他啊，”云裳一笑，一臉的狡猾相，看得云鈺倒吸一口冷氣，“你該不會像三姐那樣拿彈弓襲擊先生吧？”

    云裳輕蔑的哼了一聲，“那種拙劣的手法，我才看不上，你等著請好吧四哥?！彼f完就蹦蹦跳跳的跑回了傾芙園。

    云鈺在她背后目送她遠(yuǎn)去，拿著扇子笑了起來。

    “到底還是個(gè)孩子?！?/br>
    ***************

    翌日清晨，云裳和香香早早的來到了學(xué)館，功夫不大，文先生就抱著他的書走了進(jìn)來，云裳規(guī)規(guī)矩矩的問了好，文先生照舊是丟給她一本《兔園冊》，云裳看了一會兒就換了一本別的書，過了半晌，她偷偷的將頭抬起來，朝香香使了一個(gè)眼色，香香裝模作樣的走過來給她研磨，過了盞茶的光景，香香指著書上的一處問道，“小姐，你看，這些人為什么要從這里走呢？”

    云裳裝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來，也指著書上的一處說道，“這是兩伙兒人在打仗，一方的人數(shù)是另外一撥人的三倍，這些人寡不敵眾，于是就想到了一個(gè)巧妙的辦法。”她說完，偷偷拿眼角瞟了一眼書桌后面的文先生。果然，他的眼神開始在書上來回飄忽，顯然已經(jīng)被她們的對話吸引。

    “咳咳，恩，你看啊，這邊人這么多，不管怎么打，都是要輸給人家的。對吧？”

    “對啊。我要是這領(lǐng)頭的頭領(lǐng)，就干脆拔腿逃跑?！毕阆阋皇植嫜f的很是大聲。

    文先生的肩膀抖了抖。

    云裳柳眉一豎，“你怎么能這么沒有氣節(jié)呢？”

    “那要怎么做才是有氣節(jié)呢？”

    “你要帶著你的手下將領(lǐng)們一起逃跑這才夠氣節(jié)??！”

    文先生的身體晃了晃。

    “哦，那我們要從哪里逃跑呢？”

    “從這邊，你看此處地勢平坦，最適合逃跑?！痹粕岩环碇睔鈮?，啪的一聲把手指點(diǎn)在書上某處。

    “小姐你真聰明啊！從這里逃跑的話，路寬道廣，有人追上來的話咱們就能很快發(fā)現(xiàn)他們了！”香香高興地拍了拍手。

    文先生手里的書“啪”的一聲掉在了書案上，怒不可遏的朝她們走了過來。

    云裳心滿意足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仰起頭來看他，“先生，有事么？”

    文先生的一對眼睛都快瞪了出來，蒲扇大的手指著她手里的書，說，“怎么能從此處逃脫？如若要逃跑，也必得選擇樹木茂盛，道路崎嶇之地，以斷絕追兵的念頭，你跑這條大道，視野太過寬闊，追兵根本不用追上，只要用一隊(duì)弩兵，你們就要全部完蛋?！?/br>
    云裳聽得恍然大悟，推了一把香香，“聽先生說的多好，這是教你逃跑呢?！?/br>
    文先生愣了一下，緩過神兒來拍了一下桌子，“誰教你逃跑了？為將者，要身先士卒，要鞠躬盡瘁，要死而后已，怎可大敵當(dāng)前，自己先跑了？”

    “我沒自己跑，我說帶著手下人一起跑了。”云裳嘟囔嘟囔。

    文先生更是來氣，一張清瘦的臉都被氣紅了?！笆爻侵硕寂芰?，城中百姓要如何？為將之人，要以保境安民為本職，怎可只顧自己逃命？這是不作為！”

    云裳淡淡一笑，眼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文先生愣住，看她清秀的臉上竟出現(xiàn)如此狡猾的笑容，不由心里一驚。

    “為將者遇敵而逃是不作為，而為人師表者，日日閉口不言，是不是，也是不作為？”云裳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兔園冊》，“先生日日讓云裳看這本書，是打算講這本書么？”

    文先生啞口無言，站在原地，半晌閉了下眼睛，長出一口氣，“我文某走南闖北這些年，今日算是逢著了對手，罷罷罷，我文某人認(rèn)栽！”

    說完，他往后退了一步，雙手抱拳施禮，“文某人是個(gè)江湖浪子，灑脫無狀，前些日子怠慢了小姐，請五小姐見諒?！?/br>
    云裳挑了挑唇瓣，也朝他斂衽為禮，“先生說的哪里話，學(xué)生可不敢這么想，只是日后還請先生多多指點(diǎn)一二?！?/br>
    文先生笑了下，低頭時(shí)看見桌上的《兔園冊》，又笑了下，云裳也跟著笑了起來，將它拿起丟到一邊，“先生，尋常的書本我已經(jīng)隨母親在揚(yáng)州時(shí)都已學(xué)過，所以云裳想和先生學(xué)點(diǎn)其他的本事?！?/br>
    文先生深思了一會兒，“小姐想聽什么？”

    “云裳想聽……奇聞異事?！痹粕衙蛄嗣虼浇?，看了看香香，說道，“香香，給先生看茶?！毕阆銘?yīng)了一聲，出去備茶。文先生眉頭一皺，不知道她究竟要說什么，竟然還要講自己的貼身的丫鬟也避嫌。

    “先生請坐?！彼患庇谡f出自己的目的，而是先請文先生坐下。兩人對面而坐，云裳這才開口，“文先生您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我想要問問先生，這大鳳朝從開國至今，可有人是憑空而出的么？”

    文先生愣了一愣，他覺得自己今天在這個(gè)小女娃面前特別像一個(gè)傻瓜，除了發(fā)愣就不知道還能做什么了似的，他努力回憶片刻才壓低了聲音，似乎是在猶豫，但在云裳殷切的眼神之下，還是說了出來，“我曾看過一本古籍，上面似乎記載過一些離奇的事情，你說的那種情況我是沒有見過，但是……”

    “但是怎樣？”云裳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要變了，手心里沁滿了冰冷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