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但愿這一次也是如此。 云裳坐在轎子里,自然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旻言香香他們這邊發(fā)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不過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她自己也一點(diǎn)的預(yù)感都沒有。 那就是,在轎子走出了大概有一刻鐘之后,忽而改變了方向,本應(yīng)該抬進(jìn)宮城之內(nèi)的轎子被人一轉(zhuǎn)方向,轉(zhuǎn)兒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宮城里有一個丁字路口,一邊是通向銀安殿,一邊一直走下去,則是太子的東宮! 這一乘轎子被轎夫們?nèi)瞿_如飛的一路抬著,直接奔往了太子的東宮方向! 在距離東宮幾百米的地方忽然停下,轎子前方忽然多出來兩個身材相當(dāng)?shù)哪凶樱瑯雨廁v的氣息,只是一個的眼袋有些下垂,是年紀(jì)輕輕,過度縱.欲的結(jié)果。另一個則是十成十的陰鷙和冷清孤傲。 正是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鳳紫泯。 鳳紫泯看了一眼飛馳到了眼前的轎子,對著身邊的大哥鳳紫汕一抱拳,“多謝大哥?!?/br> 鳳紫汕不以為意的倒背著雙手,在轎子跟前轉(zhuǎn)了兩圈,對著自己的弟弟擺了擺手,“二弟不必如此多禮,說起來,咱們二人也應(yīng)該要感謝樓云裳才是。你我事事對立,但卻在這一樁事情上達(dá)成難得的一致,你說這是不是很值得人慶幸?畢竟咱們這一對兄弟做的還不是太差?!?/br>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快刀斬亂麻 二皇子年輕俊朗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松動,似有什么東西從心底涌起又落下。他和大哥鳳紫汕年紀(jì)相差無幾,在小的時候,他們都還是犄角之童,同在一個西席先生的房檐底下讀書,挨板子,同被父皇訓(xùn)斥,一起學(xué)會了騎馬,打架,一切的美好似乎都在成年之后而逐漸變得不同,甚至是背道而馳。 太子好色,貪yin,喜歡抓著權(quán)利,又喜歡抓著權(quán)利去收邀各處達(dá)官顯貴們的金錢和寶物,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绔太子,而他,十幾歲上就隨著大將軍到漠北去過,見過陣仗,見過戰(zhàn)爭,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的人,他的心里,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就不只是一個簡單的權(quán)欲二字,他的胸中有這綿延萬里的錦繡的大好河山,有萬千的莘莘子民,更有開疆辟土,重建大鳳朝名望的報(bào)復(fù)和雄心! 他們二人,終究還是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個向南,一個往北,是地道的南轅北轍。 兄弟二人對視良久,鳳紫汕終于先開了口,“我還有公務(wù)要忙,不陪著她了,先走一步?!兵P紫泯抱拳行禮,“恭送太子?!?/br> “哦,對了,等她醒了,別告訴她我來過?!?/br> 鳳紫泯一怔,下意識的回道,“為什么?” “哈!就讓那個好色的壞蛋太子,一直烙在她的腦子里吧!好與壞,有什么不同么?這個好人,你來做吧?!碧庸笮Χ?。 鳳紫泯站在他的背后,看了他的背影一陣,揮了揮袖子,“其他的事情,準(zhǔn)備好了么?” 紅櫨上前一步,“已經(jīng)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只等到吉時到了就將‘公主’的轎子給送出去。外頭已經(jīng)有專門送親的隊(duì)伍等著了?!?/br> 鳳紫泯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頭看了看依舊沉寂的轎子,眉頭一皺,她怎么這么安靜,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難道是半路上被太子爺給換了個人,掉包了?他心里涌上不好的念頭,一擺手,“將簾子打開。” 紅櫨一愣,按照他說的去做,打開轎簾,紅櫨就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尷尬的短笑,“殿下,云裳公主,她……” “她怎么了?”鳳紫泯心里一動,上前一看,自己也忍不住啞然,“這時候了,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馬翻,虧她還有這個心思睡覺。罷了,連轎子一起抬進(jìn)去!”原來,在轎子里的那個小女人,居然在這個迫在眉睫事關(guān)生死和是否出關(guān)和親的關(guān)鍵時刻……睡著了……頭上的沉重的鳳冠都歪歪斜斜的掛在她的發(fā)髻旁邊,脖子都是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歪著,嘴角還掛著一行清涼涼的液體……不過,眉頭卻是緊緊的攢蹙著的,看樣子睡得也不怎么舒服。鳳紫泯看了她一會兒,徹徹底底的笑了出來,轉(zhuǎn)身揮袖,示意下人們將轎子抬進(jìn)赤霞殿里。 云裳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jīng)身在一座四面緊閉的大大的宮殿之中,殿門上雕刻的鏤空花紋里,透出幾許外頭的光華,云裳躺在一張舒舒服服的床鋪上,伸了伸胳膊,蹬了蹬腿,渾身的骨頭節(jié)都舒服得通透了起來,這一個回籠覺她睡得是特別的舒坦,當(dāng)然要是沒有了腦袋上的那個沉重的鳳冠之外就更好了,她自己這么想著,伸手摸了摸腦袋頂,這一摸,果然讓她大驚失色!難怪她會睡得那么香甜!她腦袋上的鳳冠,還真的就不在她的腦袋上了! 云裳這么一驚,伸手一劃拉,自己的身邊也沒有蓮準(zhǔn)那個家伙!這心里就更沒底了,一個骨碌爬了起來,低頭一看,自己的身上,衣裳還是那身早晨出來的時候穿的大紅的嫁衣,手上還是金釧銀釧,一雙紅彤彤的繡鞋在床鋪地下好好的并肩站著,看著好像是在等待著她下來把它們穿起來似的。 云裳摸索著下了地,試探性的將一雙腳放進(jìn)去,很好沒什么機(jī)關(guān)埋伏。 可是這里也不是她認(rèn)識的地方啊? 難道說自己到了西涼了?哇哦?這大鳳朝的送親隊(duì)伍是神仙組成的神之隊(duì)么?睡一覺的功夫這就到了? 不能啊。 她正在胡思亂想的光景,殿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吱呀呀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云瞬抬眼看過去,那逆著陽光走進(jìn)來的男人,穿著青紫色guntang金邊兒的華貴衣袍,臉色陰鷙的和這窗外的明媚陽光格格不入。 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 “二殿下!” “哼?!眮砣瞬魂幉魂柕南群吡艘宦暎聪蜃诖采香裸露哪橙?,眉頭一皺,她的眼睛里永遠(yuǎn)都是那么黑白分明,好像這天底下任何的事情都不能入了他的眼睛,即使是自己一睜眼醒過來在這樣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地方,她的神色依舊淡淡,沒有什么起伏。 “不問問為什么?”終究,還是他先沉不住氣了。 云裳垂了下頭,不去看他,手里捏著自己的衣襟邊兒,大紅的喜服可真是好看吶,上頭有那么多暗繡的牡丹花,還有鸞鳳鳥,真是一等一的極品,果然皇帝嫁女和老鼠嫁女就是不一樣。 “我知道為什么,就不必問?!彼目谖且埠艿?,一如她此時臉上的神色??粗P紫泯道,“二殿下,你的私心,我也一直知道。而且,我還知道,這一次的換婚,大概只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能完成的吧?” “先別說,讓我猜猜看,是誰在暗中幫你?!痹粕训椭^,自己思索,最后她不甚肯定的開了口,“不會……是那個太子殿下吧?” 鳳紫泯眉心一緊。 “理由?” “哈!很簡單。本來我認(rèn)識的人就很少,只是有限的幾個人而已,而在這幾個人當(dāng)中能夠真心對我,能夠?yàn)槲疫@樣做的人,就更少。陸謹(jǐn)本來是第一號應(yīng)該幫我的人選,可他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好,哦對,這一切還要拜你的那個好jiejie所賜,嗯,其次就是黃白橘先生了,可他是你的人,你不表態(tài),他自然就不會插手,而顧籽萄嘛,她目前一門心思在應(yīng)對著顧大學(xué)士給她安排的相親小宴,所以,也不會是他,而在這些人當(dāng)中,就算他們每個人都上陣幫忙,都遠(yuǎn)遠(yuǎn)沒有一個太子殿下來的勢大力沉,他是堂堂儲君,只要他開口,就沒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br> “說起來,太子會插手,在我意料之中,而二殿下您會如斯作為,倒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痹粕颜f完自己的分析,抬眼重新看著這個滿面陰鷙的男人,她很好奇,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她今天經(jīng)歷了一番和親的徘徊糾葛,此刻心里已經(jīng)如釋重負(fù),不想再自己費(fèi)腦子的去想什么因果緣由,索性就直言問了出來,“二殿下,這個理由,您能不能給云裳賞下來?” 鳳紫泯倒背著雙手,來到她的面前,微微彎下腰來,凝視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眸,語氣森森,“你要理由?本王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么?” 云裳微微訝然,不解的看著他。他給過自己了?什么時候的事?她怎么不記得呢? 瞧她滿面不理解,鳳紫泯好心的提示,“你之前告訴過我那么多的好辦法,好主意,這樣的一個人才,我為什么要交臂失之?為什么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嫁到那個彈丸之地?” 云裳愕然,眼巴巴的看著鳳紫泯。她很快恢復(fù)平靜,淡然的看著他,順便撫弄了下自己的秀發(fā),在掌中盈盈一握,被蘭花浸染過的香氣染上了掌心,“你留下我,不單單是因?yàn)檫@個吧,二殿下,咱們的話已經(jīng)說到這么一個地步,您還有什么顧忌呢?” 他也淡淡一笑,聽云裳這么一說,倒是在這片眼光之中坦然了下來,坐到云裳跟前的矮凳子上,“留下你,眼下的確是還有一件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說話之間,已經(jīng)連本王兩個字都給省掉了。只剩下一個和平共處的“我”字。 這種微妙的變化,讓云裳感到不安。 果然,接下來,鳳紫泯問出的問題,讓云裳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冷戰(zhàn)。 “如果,我想要一直留你下來,為我籌謀,你說我該怎樣做才能讓你答應(yīng)?”他的眉眼深深,不似在開玩笑,云裳愣住,她的眼睛一直看住鳳紫泯那對深沉的眼睛里,似乎要瞧出來些端倪,她和他對視良久,半晌云裳才摸了下自己的腦袋,“二殿下,你不會是今天中午喝多了酒吧?不要同我開這種玩笑話了吧,云裳承受不起?!?/br> 鳳紫泯瞇了瞇眼睛,抿起唇角,拂袖站起,“我的樣子像是開玩么?也好,你大概是今天累了,今天想不出來沒有關(guān)系,可以明天繼續(xù)想。” 云裳心里一翻個,“若是明日我還想不出來辦法呢?殿下,你待如何?” “那就后天繼續(xù)想,你早晚會想到一個辦法的。”二皇子鳳紫泯的身上似有有什么已經(jīng)和之前她所認(rèn)識的那個陰鷙高貴孤傲的男人有所不同了,他的身上,那股一直潛藏蟄伏的屬于帝王的霸氣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不自覺的擴(kuò)大,散發(fā)出來。 云裳咬了咬下唇,在心中略略將二皇子和太子殿下,她自己的身家性命,自由未來和眼下的朝政四者做了比較,狠心道,“殿下想要留下云裳,無外乎是想求一個解決眼下朝廷所需要的解決辦法吧?” 已經(jīng)轉(zhuǎn)身欲走的鳳紫泯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不僅僅是對朝廷的,也有……其他的?!?/br> 身家性命和自由都受到威脅的云裳根本沒有心情去理解他的這個“其他的”到底說的是什么事,已經(jīng)想明白了利害關(guān)系的云裳,在他的注視下,輕聲說出幾個字來,雖然每一個字的發(fā)音都很輕,很快,但是這五個字就好像是五把飛爪一樣,每一下都擊中了正在躊躇不已,猶豫不決的二皇子鳳紫泯的身上。 “云裳想的辦法很簡單,但也卻是能夠解決掉所有問題的法寶?!彼难壑杏虚W亮的光芒,一雙黑眸里深不見底,“快刀斬亂麻?!?/br> “殿下想要做的,就放手去做,連和親這樣茲事體大的國事,殿下都已經(jīng)毫不猶豫的來了個偷天換日,還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殿下有千重顧慮的呢?”她說著自己提起鞋子,大紅的繡鞋看著真是喜慶。她站好,在他的面前,仰著臉也不過到鳳紫泯肩膀的高度,“殿下的問題,我回答完了,那么現(xiàn)在我是不是能夠回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生命誠可貴 時隔幾日之后,那一日晌午之時,云裳在他面前說的話,還縈繞在他的耳邊,即使是在赤霞殿之內(nèi)認(rèn)真的批改奏折,翻閱文書的時候,他的眼前,耳邊還總能閃現(xiàn)出來那個穿著一身大紅嫁衣的小女子,在自己面前,用意氣風(fēng)發(fā)的聲音對自己信心滿滿的篤定說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萬事再亂,也抵不過一個快刀斬亂麻?!?/br> 快刀…… 鳳紫泯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這支保養(yǎng)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書生一樣的手,還能不能拿起那把殺人的快刀?還能不能將這一切的犯亂都統(tǒng)統(tǒng)的,趕盡殺絕? 越想,心里就越是煩躁不安,皇帝秘密召見他,讓他徹查朝廷之內(nèi)的貪污和收受賄賂的官員,而他查到的最大的一個,同時也是給這些個官員們在后撐腰的最大的后臺……這個人的身份,卻讓他有所顧忌。 那把懸在半空的刀,他始終不敢輕易落下,他怕了,他的確是在膽怯,他生怕那把無情的利刃從高空之上落下來的時候,不僅砍不死那個盜竊國庫的巨大銀鼠,還會……平白的搭上自己的一條性命。 樓云裳說得對,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只是拖著,抻著,是沒有個解決的辦法的。只有迎頭痛擊,揮動著更快的刀,將這些亂麻,一起斬殺! 他忽而打定了主意,將手中的茶盞咚的一聲放在桌上,驚了身邊的紅櫨一跳,“二殿下,您,有事?。俊?/br> 鳳紫泯暗沉著臉,這些天,他臉上的笑容就更少了,幾乎除了鎖眉凝愁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表情。 “去,將黃先生,還有陸慎,如果陸謹(jǐn)……他身子好了,也一起請來!”他似乎是下了什么巨大的決心,緊握的雙手暴露了這個一貫冷靜的王子的心中起伏不定的緊張內(nèi)心。 對于樓云裳的忽然回歸,蓮心小筑里的所有人都感到太多的驚訝和驚喜,哭成一個淚人的香香在打開門看見走進(jìn)來的還穿著大紅喜服的云裳的時候,驚叫了一聲,一口氣沒上來,昏死了過去。 云裳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先給她來了個緊急搶救,文先生從屋子里跑了出來,看見手里頭抓著大紅蓋頭的云裳,也是驚愕萬分,云裳笑嘻嘻的將手里的蓋頭丟在了身邊蓮準(zhǔn)的腦袋上,蓮準(zhǔn)立馬捏起自己的衣襟做出一副小家碧玉的嬌羞模樣來,惹得云裳開懷大笑。 等到香香醒轉(zhuǎn)過來,眾人詢問云裳情況,將這一次的情況說個清楚明白,文先生等人這才明白,原來云裳并非不是不對自己的婚事上心,而是……一直在籌謀著,找尋一個合理的道路和解決的辦法,讓自己光明正大的脫身。 但是,很快,文先生就提出了另一個疑問。 “公主,您倒是脫身了,可是,朝廷公開派出的公主就是您啊,您回來了,那是誰,去和親的呢?”今天早上,西涼國來贏取公主的那迎親的隊(duì)伍吹吹打打,一路歡歌的走著,驚動了整個京城的百姓,沒有誰不知道今天皇帝嫁女兒。 云裳不以為意的一笑,“皇帝嫁女,也沒點(diǎn)破就是要娶樓家的五閨女呀,左右這換婚的事情,是兩個皇子自己搗鼓的,最后能不能過了老皇帝那一關(guān),還要看他們兄弟的道行了,管我甚事啊?!?/br> 旻言賴巴巴的遞上來一盤瓜子,“剛炒好的,熱乎著呢,公主,您來點(diǎn)兒?!?/br> 云裳抓起一把,燙的哎喲哎喲直叫喚,蓮準(zhǔn)愛惜的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上,給她吹散熱氣。 郎有情,妾有意,一切都好似還原到了最初的蓮心小筑里的境況。只是,云裳自己心里頭明白,這來之不易的寧靜,很快就要被打亂了。 不是擾亂了她的小日子,而是……整個大鳳朝的天,就要變了。 她加快了置辦壯大暗力營的腳步和速度,而何悠遠(yuǎn)此時也從旬陽道府來信,說明最近從郊區(qū)調(diào)集來許許多多的軍隊(duì),只是都被換裝而成便衣百姓的模樣,秘密潛伏進(jìn)了京畿之地。 云裳更加明白也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個大鳳朝要發(fā)生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她不想在這中間成為某些人的炮灰,也不想在這等待著命運(yùn)的最后裁決。她要奮起,要為了自己的生活和將來,做好最后的,也是最壞的打算。 常言道,飛鳥盡,良弓藏。 她自認(rèn)不是那個人的良弓,不管她自己愿意不愿意。她都已經(jīng)和他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不可分清辨明的利益和說不清楚的關(guān)系。沉思了多日之后,越來越緊急,越來越急迫的感覺催使得云裳召集來文先生,同時飛鴿傳信給旬陽道府的何悠遠(yuǎn),首先,她留給何悠遠(yuǎn)一筆錢,讓他帶回?fù)P州老家,交給自己的父親。 樓鐸是個聰明人,上了年紀(jì)也不會老糊涂,他知道,這筆錢是做什么用的。 另外,她隨著文先生到了京郊,第一次深入得探看了暗力營的事情。當(dāng)然,她沒有用自己的本來面貌,而是輕紗遮面,同時換了一身男兒的衣裳。 暗力營的暗力們聽說自己的雇主要來,都感到新奇,入夜的時候,他們被召集起來,在燈火輝煌的一處山洞之內(nèi),靜靜的等待著雇主的到來。 云裳下了馬車,身邊跟著的人,不是香香,而是小廝旻言以及一直負(fù)責(zé)統(tǒng)領(lǐng)著暗力營的寒無咎。 有人搬了一把椅子,請她坐下。 “今天,咱們暗力的老大,也是你們的幕后老板,榮臨暗洞,兒郎們,拿出你們的精神來,讓老大瞧瞧?!?/br> “是。” 眾人一起回答,聲如洪鐘,云裳震得耳朵都發(fā)麻,也不敢伸手去揉耳朵,生怕被這群不要命的人看了笑話。稍稍點(diǎn)了點(diǎn)頭,隔著輕紗的她逐一對著這些十七八歲的少年們看過去,這些人,個個都是風(fēng)華正茂,青春熱血的絕好年紀(jì),可惜,卻要為自己而時時刻刻擔(dān)負(fù)著可能要失去性命的悲涼生活。她想到這兒,神色就有些落寞。 寒無咎看了看她,俯下身對著她道,“主上,這些人都是自愿加入暗力營,并且,也無家無業(yè),他們大多數(shù)的人,都有人命官司在身,這世上已經(jīng)容不下他們這些可憐人了?!?/br> 云裳嘆了口氣,她知道寒無咎這樣說,是為了寬慰自己,但心里的那種難受還是忍不住襲了上來。對著寒無咎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說道,“重新向他們申明一遍暗力營的宗旨?!?/br> 寒無咎站起身,來到眾人面前,“兒郎們,咱們暗力營的宗旨你們可還記得?” “記得!” “好,我們高聲說一遍!” “三殺三不殺,一殺jian盜邪yin,二殺貪官污吏,三殺惡霸鄉(xiāng)紳。不殺忠臣良將,不殺善人老幼,不殺平頭百姓?!币宦暵暤暮榱辽ひ糇屧粕迅械綇男牡子科鸬囊还蓾M足和成就之感。 她又對著寒無咎說了幾句,寒無咎站起身對著大家說。 “老大說了,咱們暗力營的兄弟們都辛苦了,長期住在這樣的山洞當(dāng)中也不是長久之計(jì),她已經(jīng)為大家在京城最繁華的的地段包下了一處酒樓,今日要請各位弟兄到酒樓里去盡情暢飲?!?/br>